在送我的路上,賈俊海不停地探問我,我惜字如金。也確實,我事先也一點準備沒有,心裡忐忑不安。賈俊海看我確實心情不好,就不吭聲了。
到了商務局宿舍,接上欒麗傑和她的兩個箱子,我們就直奔市府大樓廣場。路上欒麗傑不停地給先到的人打電話,詢問領導到齊了沒有。
還好,我們終於趕在八點五十五分到達市府樓前的集合地。
九點鐘,顧市長,程副市長在秘書簇擁下準時從樓上下來了。顧市長穿着潔淨的短袖白襯衣黑色西褲,黑皮鞋。除了有點啤酒肚,人還是顯得很精神。唯一的破相是禿頂,迫不得已把旁邊的頭髮留長,蓋住那寸草不生的中央高地。這種‘地方支援中央’的髮型最怕的是突然被風吹。
爲了和顧老二穿戴有所區別,程副市長則穿了一件白色黑領的T恤,深咖啡色褲子。其他秘書也沒有一個敢穿戴的和市長一模一樣的。
來到車跟前,程副市長對衆人喊道:“大家上車,來晚的人不等了!”
廣場上停着一輛中巴,一輛大巴。都是九成新的。
很多人看到欒麗傑有點滑稽地拄着柺杖,都過來開玩笑。‘鳳林’走過來微笑着和她握了握手,從那眼神裡我讀出了憐惜的意味。
程副市長也過來,很親切地說:“小欒,真是辛苦你了。輕傷不下火線,只這種精神就值得我們學習。來上車。和我們坐一起吧?”
“不了,我坐後面大巴吧。”
“哎,那怎麼行?你現在也是一方諸侯了。”
“哎,老程,別勉強人家了。她願意坐哪裡就坐哪裡吧。”‘鳳林’從窗戶裡探出頭說。
“好吧。那你上車小心點。”
“謝謝領導體恤了。你們級別高,我一個小人物擠在當中緊張呢。”欒麗傑說着給了程副市長一個媚笑,讓有點尷尬的氣氛一下子化解了。
……
我把欒麗傑的兩個沉重行李箱搬進大巴車的行李櫃裡。我自己就隨身帶了一個挎包,裡面隨便塞了幾件換洗衣服。
大巴車裡,空調絲絲地噴着冷氣。坐在一班官員中間,我要多尷尬有多尷尬。我沒有和欒麗傑坐在一起。而選擇坐在大巴的最後一排座位上。
坐下後欒麗傑回頭看了我一眼,沒有吭聲。
雖說來晚的人不等了,加上匆匆忙忙地安排行李,車還是又推遲了十分鐘纔出發。其實,這種情況一般人誰敢遲到呢。
九點十分,車隊終於出發了。所幸後面大巴座位多,最後的一排就坐了我自己。打電話不方便,我趕緊給我表舅發了個信息。
“舅,我和欒主任去溫州出差呢。”我的短信。
發過去沒多久,就聽叮鈴一聲。表舅回信了。我連忙打開看。
“我就在中巴上,怎麼沒看見你?怎麼安排你來啊?”從表舅的回信當中我看出他很疑惑。
“我不知道,今天早晨領導才通知我。我覺得很彆扭,可徐主任說已經決定了。我不敢不來,找機會我再向你彙報。”我寫完這個短信,發過去了。
“好,在車上說話謹慎。”這是我表舅的回信。
車隊開出市區後就上了京滬高速,一路飛馳向南去了。我坐在窗戶邊上茫然地看着窗外閃過的風景。長這麼大,這是我第一次離開山南省。
那天因爲趕路,我和欒麗傑基本沒說什麼話。我心裡有點怨恨她。這個車上除了司機,級別最低的也得是個正科級,叫我混在中間難堪。幸虧還沒有人找我搭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