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微光照在兩人臉上。
素荷緩緩睜開眸子，坐在牀邊的無殤正俯身看她：“你醒了，好點嗎？”
素荷身子坐起，點頭道：“無愧大祭司之名。”她知道自己未醒，無殤定整晚守在身旁，無需多問。她以手撫牀，環顧石牆：“沒想到雨師妾也有這般如尋常人家之所。看來她們也是被逼纔到樹上。”
無殤突然笑了起來，素荷疑惑看着她：“你笑什麼？”
“你一醒又開始操心這些事，有時我真恨不得讓你多睡兩天。”
“多睡兩天無殤哥哥又要魂不守舍的整日不闔眼了！”凌雲跳着跑到素荷牀邊，“素荷姐姐，我聽到你的聲音，趕緊來了。”
素荷聽罷悄悄往無殤處看了一眼纔對凌雲道：“大祭司呢？”
“在屋外。”
“我有事問她。”說着便欲下牀。
凌雲將她攔住：“素荷姐姐再休息會吧，要不我叫她進來。她稱你‘聖主’，一定不會介意的。”
素荷稍頓，仍是起身：“她奉我聖主，是她的事。而她救我，我理當道謝。”
凌雲見說不過，轉頭看向無殤。不料無殤竟未阻攔，只是走到她身側：“當真無事了？”
“一如剛入太古之境。”素荷答道。
無殤陪素荷一起來到屋外，大祭司和雲傾似已等候多時，唯獨不見雨吟。
“天光乍破，我便讓她回去了。”她雖未問，大祭司卻沒有隱瞞，“聖主不願休息，一早來找小司，可是有何事？”
素荷突然屈膝向大祭司施禮：“素荷多謝救命之恩。”
大祭司臉色一變，急忙將她扶住：“聖主折煞小司了。能救聖主是小司的福分。”
素荷淺笑立住：“既如此，我有幾件事想問大祭司。”
“聖主請說。”
“昨日我雖昏迷，卻能聽到你們所說字句。我知道能避蛇獸的玄武之血來自那塊大掌印，而它進入我體內只是爲了有朝重見天日。而我想問的，是這玄武之血與洪荒之門有什麼關係？洪荒之門又是什麼？你可曾聽過至尊三獸？”
“容小司一一來回答聖主問題。聖主說的三個問題，小司確實都知道。經此事過，待你們前去星辰湖時會發現哪裡已經乾涸，而星辰湖下有一地宮，以湖得名星辰宮。星辰宮在水下不易發現，空有一座石碑立着。這件事，是小司被選爲下任大祭司那年，前任大祭司帶我去看過。而這玄武之血就是打開星辰宮的鑰匙。
星辰宮誰也沒有去過，不知道里面是何種情況。只聽說先靈們都住在星辰宮，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才被湖水淹沒。而傳說中的洪荒之門就在星辰宮內。
我沒有聽過至尊三獸，只知道天獸。天獸是守護整片大陸的存在，沒人見過它。小司雖不知聖主要做什麼，但也知道，不該問的不要問。”大祭司頓了頓，擡眼從無殤雲傾凌雲身上掃過，又道，“聖主知否要問，爲何小司跳過了第二個問題。這是雨師妾的秘密，還請聖主隨小司回房，待小司設下結界後放開一談。”
“這就是你昨晚不願告訴我的原因？”雲傾出言。
大祭司點頭：“族中人知道的越多，對她們越不利。而且……此事只能告之聖主一人。”
“不行。”無殤斬口否定，“我要在她身邊。”
大祭司盯着素荷：“洪荒之門的秘密只能告訴聖主一人，若聖主不願，縱然要將此秘密永沉湖底，小司也不會將它說出。”
素荷自來此從未見她神色如此堅定，故回身朝無殤點了點頭。
“讓我陪你去。”
“我又不是小孩子。何況身上的傷已痊癒，無需擔心一個剛剛救我的人會害我。”
無殤神色略顯焦急又有些無奈：“你總是這樣有理。”
“我們走吧。”素荷道。
無殤目送她二人入內。他看到大祭司施法，知道自己什麼也聽不見。無殤眉目低垂，有些失落。
“一直是這樣？”無殤察覺雲傾走到他身旁。
“未與你相識前的素荷，一直是這樣。她有着自己的想法，且堅持不爲任何人動搖，儘管有時聽起來很冰冷。一個對的決定，不代表不會傷到身邊的人。”
“時間久了，我都快忘了她最初的樣子。”無殤念道。
“所以當年我問她是不是喜歡你，她說不知道。我就明白，她所有的傲氣與決絕在那一刻因你打破。”雲傾輕瞥無殤，“你在害怕？”
“什麼？”無殤微怔。
“你在害怕若是她拿不回那些記憶該如何？你怕若是自己沒有辦法再次讓她愛上你又該如何？”
本欲一口回絕的無殤突然輕嘆口氣：“很明顯嗎？”
“從來到太古之境後你就變得與以前不同。你失去了曾經的不可一世和傲視天下，變得患得患失。你太在意素荷，便與當初的無殤越來越遠。如此，她怎樣才能像當初那樣，愛上你。”
無殤心中悸動，沒想到雲傾竟會將自己看的如此透徹：“看來你在我身上花的功夫也不少？”
“不然我怎能確認你就是與素荷一生一世的那個人。三界傳言如何，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無殤雙眸盯着雲傾，嘴角輕揚：“你真是個很特別的神。從不怪我？”
“也許有過。但我早已想明，縱然沒有你，素荷也不會和我在一起，我不過一廂情願罷了，如同羽玄女……”雲傾話鋒戛然而止，一襲寶藍在他腦海翩然劃過。他一直傾盡付出，可還是辜負一人。
凌雲在他二人身後靜靜聽着，一滴淚落在嘴角帶來鹹溼時纔回過神。她凌雲此生，若是有一個人，像無殤雲傾對素荷那般對她，那麼，她朝得，夕死無悔。
門扉打開，素荷從內緩緩而出。無殤快步迎上，腦中雖記着雲傾方纔的話，但身子卻做不到。對她，他怎可能不全神貫注，患得患失。
“無殤，我們明日再去地宮好嗎？我突然很想看看這裡的星星，昨晚太匆忙，沒有顧上。”素荷搶在無殤發問前開口。
望着素荷一臉倦色，無殤按下詢問心思：“你想看多久我都陪你。”
“我好想知道失去記憶中的那些小細節，你都偷偷做過哪些別人不知道的事，都說給我聽。”
無殤心裡一緊，察覺到某些事發生變化，而這些事定於洪荒之門有關。
大祭司收法後順着小屋去了別處。
“大祭司明日不送，讓我們自己離開。”素荷道，“我餓了，去找些吃的。”
無殤點頭，讓她先去，自己則快步走到雲傾身旁：“今夜便是月圓，明早我要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啊？”凌雲聽得一頭霧水。
“關於素荷。我不准她出一點事！”說罷，腳下忙跟素荷而去。
“什麼事？”雲傾聽到三言兩語湊近。
凌雲指着二人離去方向：“無殤哥哥突然很奇怪。”
雲傾聽罷也隨之望去，思量再三，猛然回頭直視凌雲：“若有無殤知曉而我不知之事，請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