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他……他沒氣了了!”那蹲在流裳身旁的船家大叫。
“什麼!”瑤玉頓時驚傷參半,朝地上之人跑去。掌心還緊緊握住那男子的手,怕他離開。男子一愣,也隨她走去。
“流裳……流裳……”瑤玉將指放在他的鼻下,竟真的沒有氣了,“怎麼會這樣……”瑤玉怔在那兒。
“我看看。”男子到他側身俯視,擡起他的手腕,指尖放在脈搏處半晌,“找一處安靜的地方,將他平放。”
“你是說流裳真的……”
“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他沒有多說。
瑤玉感覺還有一絲轉機:“好,去我家。”她從身上掏出些銀子給了一直在身旁的船家,作爲再置辦一條新船的錢。而後,男子背起流裳,同瑤玉離去。
水瑤荷榭,清荷小築。
男子將流裳放到牀上。他目中神色有變,這段路不算短,他的身子竟仍留言餘熱。他適才發現,面前男子雖然呼吸脈搏全無,但他的體內卻仍若有若無的留着一股氣。幸爾他內力不淺,才得以發覺。
可現在……他眼前一亮。
“你先出去。”說着走到門邊,望着瑤玉。
瑤玉張了張口,終於什麼也沒說,邁出門。他反手把門關上,又復到流裳牀前。
明明是已死的人了,怎麼會憑着一股莫名的氣活了下來?他並指在他鼻間,流裳的氣在他手上流動,脈搏也漸漸正常起來……只是傷還在,或者說,還未及恢復?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難道真的是……他的手在他身上游走,最終,停在他的胸前。他一把將衣襟扯開,一片碧綠映入他眼中。
流裳的頸上赫然現出一塊綠玉,幽幽的泛着光。男子小心翼翼的伸手將它輕輕拿起端詳。綠玉四周點綴着幾顆瑪瑙水晶,可和中心綠玉比起來都相形見拙。其風潤之態,人間難有。
“看來當真是還魂玉。”男子兀自唸叨了句。心嘆:難怪這少年招來殺戮,看來多半是此玉之禍。此玉雖好,但在他們手上只能招至無妄之災。他重嘆了聲,面色凝重。
瑤玉從房中走出後,一方面擔心流裳的生死,一方面在荷榭四處又找了一遍。
“雲哥哥還沒有回來,莫非真的出事了!”瑤玉本就忐忑的心更加難安。她突然想到了那片清荷,平日,雲哥哥和她煩惱時,只要望着滿池的荷花,便終能放下一切。水瑤荷榭的荷花很神奇,無論四季,永不凋謝。瑤玉曾問雲哥哥,雲哥哥總是笑着說,這是神賜的祝福。
可是現在的她愣住了,面前只剩下枯萎的莖蔓。原來的接天荷葉不見了,除了枯黃她什麼也看不到。
“怎麼會這樣……”她喃喃,淚水忽得涌出,雲哥哥不在了,難道連荷花也要離她而去嗎?“回來啊……你們都去哪兒了?求求你們……回來啊……你們也都……不要瑤玉了嗎?”她越說越無力,淚水落入蓮池。
“不要!”流裳突然醒了,叫了出聲,語氣驚恐中帶着哀涼。
男子急忙走了去,見他竟眼中噙淚,男子本想問些什麼,可他又暈了過去。
“大俠……”瑤玉的聲音在門外顯得急迫。
“怎麼了?”男子開門。
“你看這個……”瑤玉將一張紙放到他手上。紙上只寫着兩個字:弘武。“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瑤玉聲音近乎哀求。
男子眼色有些變化:“發生什麼事了?”
瑤玉將雲護不見和蓮池之事全部告訴了他,男子有些愣住,她竟然真的什麼都和他這個陌生人說了。
“雲哥哥不見了,我一定要去找他。這個‘弘武’一定是什麼線索,不然不會出現在雲哥哥的酒壺下。求你了,你見得多,一定知道的,對不對?”
他嘆了口氣:“我知道有個地方……就叫弘武。但願這兩字指的不是那兒。”
瑤玉心中一喜,此時此刻,有了方向便是有了希望,可她奇怪面前男子的話:“爲何……”
“你怎麼不問問牀上的少年?”男子打斷她。
“莫非他還活着?”她的眼中霎時有了神色,見男子點頭,立刻露出一直未見的笑,從他身側跑去,“流裳……”流裳還未醒,可氣息已流暢,傷應也在漸漸轉好。
“大俠……多謝你救了他。”瑤玉笑道,可仍掩不了她眉間的擔憂。
“不是我。”男子輕輕道,看着她疑惑的眼神,“你有沒有聽說過還魂玉?”
瑤玉搖頭。
“看來你一定很少出入江湖。”他解釋道,“一直以來都有一個傳說。人世間,有寶玉,珍環佩,色幽綠。活死人,肉白骨,齊永生,共天福。說的便是還魂玉,又叫長生玉。不論江湖草民,還是朝廷貴族,沒有不想得到它的……只是,我以爲它僅僅是傳說……”男子將瑤玉帶到流裳身前,將綠玉取了出來。
“難道這是……”瑤玉看着男子。
“只有它是,才能解釋他爲什麼能活過來……”
“我想起來了,原來那日他開始和我們說沒有傷了是不願讓我們看到那塊玉,後來,雖然他拉開衣服,卻也迅速將佩玉取了下。當時我沒有在意,沒有想到……他竟然騙我們!”瑤玉心中之火驟得升起,“我們對他這麼好,他爲什麼還要騙我們呢?”她更多的是傷心。
“也許他有自己的苦衷。江湖上的人,幾乎都有自己的秘密和不得已的苦衷,而且信與被信,早已在爾虞我詐中便的一文不值。何況,他可能並非有意騙你,只是瞞着你……又有誰會全無隱瞞的活着呢。”
“雲哥哥就不會,雲哥哥就不會有事瞞着我。”瑤玉道。
男子沒說話,低頭苦笑了笑。“可是還是謝謝你……沒有你,我什麼都不知道……”她突然輕笑,“大俠怎麼稱呼?”
男子想了片刻,纔開口:“木子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