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兒擔憂地朝那人海望去,只剩下甜兒還在對着何雙斧喋喋唸叨。
天離抱着瑤玉踮足從人羣中一躍,起身便遠遠望見已被鬆開卻緊緊被甜兒拉住的流裳。
“喂,我說你不要總是動呀!”甜兒回頭朝流裳不耐煩地道。
“我想去幫他們。”流裳心中焦急卻無有作爲。
“你?算了,你不要添亂了!你連我的手都掙不開,還想去送死呀?你還是……我說何統主,你到底有什麼好神氣的?你嘴裡說的的鬼丸,我可不信!”甜兒說着突然又轉向何雙斧,不再理流裳,手上卻仍不放半分。
“唉!”流裳看着前方,驀地,與騰空而起的天離對視。
機會來了! 天離落下時尋了一眼張苗,之後便一路以單手退敵,闖到張苗身前:“張苗!”
正以驚玄劍斬斷對方兵器的張苗聞聲一驚:“你怎麼來了?這些人好像不要命似的,殺又不能殺,我們該怎麼辦?”
“聽我的。”天離三字一出,張苗馬上感嘆,終於有辦法了!
“你說!”張苗一瞥天離,又繼續對付眼前人。他們的兵器已斷,卻仍用血肉之軀和些許的武功對抗着。
“抱好瑤玉。”天離轉身正對着張苗。
張苗一愣,沒想到聽出這麼句話:“什麼?”
“抱着瑤玉去找流裳,他已經被人救下了。你帶着流裳瑤玉趕緊離開,走的越遠越好,離此地三裡外纔可以休息,知道了嗎?”天離神色嚴肅。
“我知道了,可是……”
“流裳看到瑤玉,自然會知道怎麼做。”天離道。
“可是爲什麼你不帶他們離開呢?”張苗不解。
“因爲我還有一場大戰要打……”天離擡頭,他似乎已經聞到了魔界的味道。出掌,面前人瞬間倒地,但也很快又爬起來,繼續撲向他們。
天離藉機將瑤玉放到張苗懷中:“要小心。我幫你開路。”說着提氣凝神,朝那紛來之人推掌而去,迴旋其中,立時中間之路漸明,“快!”沒有他的真氣,她撐不了多久。
這邊流裳正心急如焚時,突然看見有人衝破面前人山朝他跑來。
“張苗。”流裳一愣,繼而喜道,“張大叔……”並用未被抓住的另一隻手朝他揮舞。但他的手很快便僵住,他整個人都好似僵住了,只因他看見了張苗懷中的瑤玉。
“瑤玉……”流裳念道,急忙邁步跑去,手腕卻被拉住,他猛的回頭,瞪着甜兒。
甜兒心中一顫,忽的放開了手。不知爲什麼,她竟感覺到他眸中散出一種恐怖的力量,那力量足以讓所有人害怕。
“瑤玉!”流裳跑到張苗身邊喚道。
映入眼中的是觸目的血色,雖然在真氣之下早已結了痂,但遍佈的傷痕卻讓人心驚。
流裳自是又驚又疼,從張苗手中抱起瑤玉,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緊緊將她擁在懷中。半晌方道:“是誰做的……”
“不知道,不過子歌說很有可能是……”張苗猶豫,畢竟他們還未能確認。
“是誰!”流裳吼道。
張苗心中一驚:“魅兒。”
“魅兒?”流裳在腦中搜尋着,“你是說……武府舞姬?”
“恩。”張苗點頭,“不過還沒有確認,因爲我們不曾見到有人動手,那人用的應是某種法術。”
“可是她爲什麼要這麼對瑤玉,他們有什麼關係,有什麼過節嗎?就算有,也沒必要下那麼重的手……”流裳輕輕拂過她身上的傷,撫過她緊閉的雙眼。手停在鼻息間,他驚恐的擡起頭:“她……她……”他不敢說出腦海中出現的那個字。適才流裳抱過她時,只覺身體尚溫,不曾想到她竟然已經斷氣,張着嘴除了“她”竟說不出一句話。
“天離讓我來找你,一是讓我帶你離開,二是說你見到瑤玉,就會有辦法的。”張苗道,見他失魂模樣也於心不忍。
流裳半天緩過神來,頹然道:“我能有什麼辦法……”他已無力思考。
“天離之前提到了……玉。”張苗盯着流裳,見他神色一振。
“對了,還魂玉!”流裳叫道,大喜之下竟忘了身旁尚有人在,不知甜兒和何雙斧聞聲皆朝他看去。
“小聲點。”張苗發現了他們。他早就聽過還魂玉,沒想到竟一直在流裳身邊,此物稍有不甚便會引得江湖浩劫,二十年前他的《驚玄劍譜》已掀起一段風雲,他不想再見往事重演。
流裳此時卻無暇顧得旁物,急忙取下還魂玉給瑤玉帶上。
“我們快走吧!”張苗催道。
“張大叔,那些百姓吃了鬼丸,要快點通知木大哥他們!”說着抱緊瑤玉站起。
“可是……”張苗聞言大吃一驚,面露難色,“天離讓我們速速離去,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如果我們還滯留在此……”
“但是如若不說,他們定會被困火海的!”流裳急道。
張苗一咬牙:“好,我這就回去!”言盡轉身,卻看見了不知何時已在他身後的甜兒。
甜兒張開手臂,攔住張苗去路:“我說你們一個兩個是呆子是不是,我們這麼多人在這你一個都看不見嗎?是視若無睹還是目中無人啊!”甜兒揚起脖子。
“甜兒?”張苗見她此番行爲頗是奇怪,她曾受命追殺過他,現在卻又救了流裳,世事真是莫測,他心道。
甜兒雙手抱臂,嘴角笑起,如同她的名字一般讓人只覺心甜:“既然你叫我一句甜兒,就算你眼中有我,本姑娘就大發慈悲幫你這個忙吧!”說着上前推起張苗,“快走快走,明明是自己說要趕緊離開的,還在這裡耽誤時間,你們要說的話我會和裡面的人說的。不過……”她又小心翼翼看了張苗和流裳一眼,“真的有鬼丸這種東西啊?”
“嗯。”張苗和流裳齊齊點頭,甜兒眼中頓顯恐怖神色。
“謝謝,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報答!”流裳看着她道。
甜兒一拜手:“不用客氣,就當交個朋友吧。你聽到的,我叫甜兒。”邊說邊朝流裳伸出了手。見流裳抱着瑤玉,便未等他騰出手來,忽的訕笑了笑,伸出的手就拍在了流裳肩上,“不用客氣,呵呵!”
“我叫……”
“陳流裳是嘛,如雷貫耳了,每天被地尊唸叨幾百遍……”甜兒順嘴接道,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吧走吧!”倒像逐客。
流裳抱着瑤玉同張苗離開,沿着最長的路奔去。甜兒看着他們的背影,嘆了口氣:“話是那麼說,我該怎麼告訴他們呢……”她垂着臉。
“你又亂答應人傢什麼了?”香兒慢慢走到她身邊。
“我可不是亂答應,我可是考慮了很久的!只是沒有考慮出該怎麼辦而已……”甜兒嘟着對,“咦,姐姐,你怎麼過來了,那……何雙斧呢?”
“人家又不是三歲孩子,豈是我們要看能看的住的。”香兒道,“既然答應了人家就要去做,怎麼在這裡不願動?”
“不是……姐姐,你想,我若衝進那羣人裡,肯定就出不來了。我死沒有關係,萬一沒有找到敬主他們,又害了敬主就不好了。所以,我要想一個萬全的法子!”甜兒看着已滿是疲憊,動作稍顯遲緩卻不肯放鬆的人羣道。
“我好怕……”香兒輕嘆了口氣後突然道,甜兒聞言一驚。
“你怕什麼?”
“單從我們見到時起,至此已不短時間,更不要說他們之前已心力交瘁。我一直在想,他們怎麼撐這麼久的……也許,尊主放心的離開,是她相信,這羣人一定會死在不知疲倦的百姓和鬼丸導致的烈火之下……”
“有了!”甜兒突然興奮的大叫打斷香兒的思緒,轉身拉起香兒的手燦爛的笑起,“姐姐,我有辦法了!”模樣似剛買了新玩偶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