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孔宣,當真不是自己此時能挑釁的大能。
楊戩抓着無尖槍,在半空呆了一會兒,才被白澤‘溫聲細語’的‘哄’走。
失意?談不上吧。
之前只是被孔宣那句‘做十萬年僕從’激怒,孔宣出手和自己過了半招,也只是半招,自己的命就有一瞬捏在孔宣手中。
另一方面,楊戩不顧一切敢和孔宣動手,其實也側面佐證了楊戩心中的着急。
三尖兩刃槍,也該出世了。
至於,這狠人爲何不殺自己,楊戩歸結爲自己師父的面子夠大。
“和孔宣動手還能活着的大羅金仙,這天上地下你算是獨一份了。”白澤拍拍楊戩的背,隨便選了個方向,駕雲而去,“孔宣那是什麼人?始鳳的後人,天生的強者,你才修了多久的道,這次回去好生體悟,必有所得啊。”
楊戩搖頭苦笑,“前輩,我沒事。我又不是那輸不起的人,只是覺得自己先前鬼迷心竅,竟挑釁這狠人,當真是嫌自己命長了。”
“你還知道啊?哼!”白澤一甩髒兮兮的衣袖,“若非看在六丫的份上,我纔不想管你這夯貨!那孔宣是隨意挑釁的嗎?當年妖族執掌天庭,對孔宣也是客客氣氣,招攬不成也不想與之敵對。”
白澤嘆了聲,目光中有些懷念,笑道:“世人都知那五色神光無物不刷,卻不知孔宣最強的本領,卻是他的極速!若他發起狠來,百萬大軍也就盞茶的功夫便可屠戮一空,當真是天生的殺胚。”
楊戩眼前有浮現出了五色神光攪碎樓船的情形,心嚮往之,又頗覺無奈。
“這鳳血,當真只能另想它法了。”
“此事,也不算全無轉機,”白澤高深莫測的一笑,揹着雙手,挺直瘦弱的腰桿,一副高人做派。
楊戩見狀,哪裡還不明白這位老前輩有助自己的良策,笑着問了句:“前輩可還是想用調虎離山之計?”
“非也,非也。”
“哦?”楊戩也來了興趣,被這老道吊足了胃口,“前輩還有其他良策?”
“自然,先去找個坊鎮,我買幾樣事物,爲你測上一卦!”
占卜?
楊戩苦笑不已,但也抱着些許希望,隨着白澤再折騰一番。
都和孔宣動過手了,也就不必藏着掖着了。
在楊戩走後不久,十多道身影在四面八方匆匆而來,飛到了那樓船破滅之地仔細查看。
半個時辰後,數百道身影騰雲駕霧趕來鋋羅山。
孔宣自然是不知道,知道了或許也不會在乎,在乎,也並不代表會因此改變他的行事準則。
犯他者,必殺之!
他隨手殺的那一船的青年才俊,乃是百仙盟與天方國兩方勢力悉心培養的後進。五色神光這麼一刷,就讓兩方勢力數千年的心血付之東流的小半,這些趕來的人影一個個怒氣衝衝,更有人嚎啕大哭。
更妙的是,楊戩來此地之事,也隨着那一樓船修士的覆滅,沒有傳出去半分。
但始終,這些老一輩修士還記得當年發生的慘事——當年他們追殺兩隻小鳳凰,被孔宣直接屠滅數千高手。
如今,他們只能將憤恨按捺,對着鋋羅山狠狠的瞪一眼,轉身飛遁。
孔宣如何會搭理這些修士?
洪荒五部洲的各方勢力,孔宣都不一定看在眼裡,更不用說是在五部洲之外的三千世界了。
但天方國所在的這個大世界,卻也並非普通之地,不然如何會有神鳳誕生?
在五部洲之外,此地法則最全、道承也最遠,有不少大能曾在此地留下足跡,也有不少高手在一些偏僻的秘境閉關。
孔宣得道已久,又非人族,雖行事狠辣,卻根本不懂何爲人心叵測、何爲人心險惡。
一場針對朝天閣的陰謀,在楊戩等人不知情時,便悄然展開……
鋋羅山旁的坊鎮,楊戩和白澤頭對頭蹲在街路的角落,看着地上灑落的幾塊石頭。
這幾塊石頭都被打磨成了半月狀,一側平整,一側有弧度;白澤將這幾塊石頭灑落、撿起、灑落、撿起,重複了六次,就開始在那掐指推算。
楊戩不由想起了那一噴半丈高的血柱……
“前輩,若是有所虧損,就不必!”
“哎,占卜與推演那是兩回事,這可是我老本行,測吉凶、定風水、探生死禍福!”白澤自得一笑,當真沒幾分當前輩的樣子。
白澤老神叨叨的唱了兩句,畫了個道符,那幾塊青石輕輕顫鳴,最後升騰起了一陣紅色的煙霧。
“大吉!所求之事必有所得,不必心急,靜待便可!”
看白澤說的這麼肯定,楊戩也有點將信將疑,總覺得這白澤老頭,有點不太……靠譜。
“這本就是我的事,還要讓前輩爲我一同冒險。”
“淡定,我也只是不想讓你無故夭折,”白澤搖頭晃腦的感嘆了一陣,將那幾塊用靈石換來的青石小心收了起來。
楊戩見狀,將那氣運司南拿了出來,遞給了白澤。
“前輩,你若是去走街串巷,還是有幾件能糊弄人的寶貝才行。”
投我以桃,報之以李。
白澤這般出手助他,楊戩也該有所表示;雖然對於大能來說,太乙真人給自己的這氣運司南頂多是個小玩意,但也正是這小玩意,楊戩方纔能拿得出手。
送寶物、送靈訣、送寶財?不太合適,畢竟是晚輩。
“等倒是沒事,只是不知五部洲那邊會不會有事,”楊戩嘆了口氣,拍拍手站了起來。
這對吸引了不少路人注視的老少,肩並肩、揹着手,在這坊鎮大路上悠閒的走路。
“封神之事,二小子你如何看啊?”
二、二小子?
楊戩嘴角一陣抽搐,“前輩你還是喊我聲二郎吧,二小子什麼的,未免太不雅了些。”
“行行行,二郎,嘖,”白澤笑呵呵的點頭,“感覺跟我大孫子一樣。”
“呵,我可不敢有這般不正經的長輩。”
“哪個不正經了?”白澤吹鬍子瞪眼,一陣不滿,“想當年我也是英俊不輸你,風度賽妖皇的十妖聖!雖說面由心相,但我這般模樣,刻意僞裝的成分居多!而非真的落魄!”
“嗯!嗯!”楊戩一臉認真的點點頭。
‘過氣大能’不要面子的嗎?
白澤打起精神,有板有眼的問了句:“封神之事,二郎你如何看啊?”
“站着看。”
“嗯?”
楊戩笑了笑,道:“此乃道門劫難,不知有多少道門名宿會折在這大劫之中。但大劫,卻也有大機緣,我急於讓神槍現世,便是爲了多幾分實力去爭那機緣。”
這吊兒郎當的大能白澤難得嚴肅的點點頭,對楊戩道:“你所說不錯,大劫之內有大機緣,也是你乘風而起的最佳時機,切莫錯過了。”
楊戩剛要點頭稱是,白澤卻像是剛緩過神來,瞪了眼楊戩:“那你還出來亂跑,不回去盯着?劫雲藏於南贍部洲,大劫應在了王朝更迭之上,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出現變化!”
“無事,”楊戩淡定的點點頭,道:“我曾與伏羲帝君秉燭夜談,多少知道些後事。接下來的一年,無大事發生,我只需要在明年開年趕回去便可。”
楊戩也沒辦法對白澤說自己知封神大事何時發生,只能假託伏羲之名。
反正白澤和伏羲能碰面的概率小之又小,而兩人碰面之後,會談起這件事的概率,更是小到微弱不計。
白澤一聽伏羲的大名,也不由橫生感慨,道:“昔日故人矣!唉,我這占卜的本領,其實還是當年和他一同琢磨的。”
楊戩眨眨眼,總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趕緊轉移話題。
“前輩覺得,我在這裡等多久,纔會有結果。”
“放心,不出三個月。”
三個月?
楊戩心中思忖,爲了無尖槍能成型,這三個月就算空耗在這,也不算什麼。
他行事素來謹慎周全,取了三枚玉符,注入玄氣,送入了朝聖古路。
一枚去尋等他的那些龍族高手,說了三月之期,也說了讓他們不必多等。
一枚則是家書,給母親和小嬋兒諸多問候,告訴她們自己正在大千世界歷練,不必擔心,也不用尋找。
一枚,卻是發往了北俱蘆洲,告知巫族自己已經得了三頭碧波龍的龍珠,讓他們派個高手來天方國取。
早一日讓巫族改善他們的處境,或許就能多救幾個巫族少年。
“前輩,當年巫妖大戰,到底爲何而起?”
楊戩隨便找了個話題,白澤想起往事也分外有精神,和楊戩一番暢談。
他們這對老少,像是兩個看盡了人間繁華,現如今歸隱山田的隱者,在這小坊鎮住了下來,天天沒事亂逛,喝酒打趣。
漫步田野,駕雲同鶴;
行獵山林,垂釣清泉;
身無百事自輕鬆,無人辨識得自在。
這般悠閒,讓一直緊繃着神經、緊趕慢趕的楊戩,心神難得放鬆了下來。
這心神一放鬆,楊戩的修爲反倒是沒了束縛一般,蹭蹭的猛漲。在不動用體內玄龜寶血之力的前提下,楊戩竟然用三個月,又凝出了第五十七顆玄珠。
先前和兩條惡龍大戰,也讓楊戩獲益非凡;這三個月,讓他好好的沉澱了一番。
他這邊是悠閒了,可這個大千世界,去因他吹皺了一池春水,圍繞那鋋羅山的一場禍事,已顯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