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在綻放和萌芽中顯露着春意。這個季節的色彩不再單調，東北的氣候雖不像南方一樣，有着“二月春風似剪刀”的韻味，但柳枝和草莖悄悄萌發的鵝黃和淺綠的色彩，還是讓人欣喜若狂。大砬子山上的野杜鵑花已經開了兩茬，山腳下的蒲公英也開放了。山頂的氣溫雖不像山下一樣溫暖，但春天的腳步還是踱入了人們的心裡，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春天的氣息。
回到山寨已經四天了。爲了這三百匹軍馬，沈長庚早就在志民他們走到當天，就率領幾百個兄弟在下寨建起了一座長達千米的馬棚，並且，安排了幾十個懂得伺候牛馬牲口的兄弟，以後專門負責飼養這些軍馬。
二百人在山路上，困了就打個盹，整整跑了三天多的時間纔回到山寨。爲此志民宣佈，讓兄弟們休息三日後，再做打算。
天剛矇矇亮，志民就起身來到屋外打熬筋骨，一趟拳腳下來，出了一身的熱汗，感覺四肢百骸都舒泰無比。他等消汗之後，才坐到一塊石頭上歇息。
“一大清早起來就舞拳弄腳，也不知道多歇一歇。”煙兒從屋裡走出來說道。
“習慣了，睡不着。你咋也起來了？”志民問道。
“我想起一件事兒。回來幾天了也沒去看看它們。”煙兒說道。
“他們是誰？”志民用疑惑的眼神兒，看着煙兒問道。
煙兒好像沒有聽到志民的問話，急匆匆地向後山方向走去。志民心生好奇，一路尾隨着煙兒往後山走。走了大概多半個時辰，繞過一道山樑，眼前也是一片嶙峋的石峰，似犬牙狀參差不齊地聳立着。
“哎，我來了。”煙兒喊道。聽到她的喊聲，從石頭縫裡跑出一條灰色毛皮的狼，志民一看，正是那條母狼。在它身後的石洞裡，又陸陸續續鑽出來十幾條大概七八個月大的小狼。他急忙閃到一塊大石頭的後面，手不由自主地放到了腰上，這纔想起每天早上練拳的時候，是不帶槍的。他知道煙兒和這條母狼似乎很熟悉，但一下子出現這麼多的狼，還是讓他心驚肉跳，不由自主地替煙兒擔心起來。他轉念一想，煙兒一定是有把握應付這羣狼，否則，她是輕易不會冒這種險的。
只見煙兒從衣兜裡掏出一把鹽，灑到草地上。然後，拍了拍手說道：“我回去了，過幾天再來看你們。”志民驚異地看到，那條母狼竟然像狗一樣，晃動着尾巴，雖然顯得僵硬，但也能看出來是歡喜的意思。
“出來吧。嚇壞你了吧？”煙兒返身往回走，臨近志民躲藏的那塊大石頭的時候問道。
志民擦了頭上的一把冷汗說道：“真嚇壞我了。”
“你知道嗎？這十幾條小狼都是黑虎的種兒。”煙兒說道。
“哦！”志民恍然大悟，怪不得剛纔看到這羣小狼的背上都長着黑毛呢，有幾條小狼的嘴巴更明顯，不像一般的狼一樣嘴吻突出，而是像犬一樣粗短厚實。
“這應該是黑虎的第二批兒女了。”志民說道。
“咋回事兒？”煙兒問道。
志民原原本本地講了那年冬天獵豺之後，黑虎和那條母狼的事情，以及孫二寶要用茶葉洗眼睛的事兒，聽得煙兒“咯咯”直笑。
“你咋和這條母狼接近的？”志民問道。
“就是在黑虎受傷後，看它對黑虎一往情深的就想接近它。沈叔就給我出了這麼一個法子。”煙兒說道。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條母狼能跟你去省城呢。你用的啥辦法？不是用鹽吧？”志民問道。
“黑虎不是有一條老的脖套嗎？我拿來讓它聞了聞，它就跟我走了。”煙兒一臉輕鬆的樣子說。志民知道，煙兒越是表現的輕鬆，就越是表明這件事還是費了很大週摺的。
“它真的很聰明呢，你對它再好，也不會和你離得很近，總是躲的遠遠的。”煙兒說道。
志民想起在省城的那個晚上，遠遠地綴在隊伍後面的，那一雙幽藍的眼睛。
吃過早飯以後，志民來到下寨。由於山寨的人越來越多，所以，在下寨也立了一個伙房。志民來的時候，孫二寶他們也剛剛吃過早飯走出飯堂。
“馬大哥，今天就看你的水平了。順便把我的馬也訓一下。”志民說道。
“放心吧，沒問題。小六子，去把大掌櫃的馬牽出來。”馬福才說道。
“好了，馬排長。”小六子應了一聲。
自從馬福才讓他掛帽子，志民就記住了這個叫小六子的機靈小夥子。他叫慣了東北軍裡的稱呼，所以，一張嘴還是叫馬排長。
“小六子今年多大了？”志民問道。
“他是孤兒，十一歲就到了部隊，就是爲了混一口吃的。他年齡太小，所以，一直也不算在編制以內，今年應該十七歲了吧。”馬福才答道。
“真是一個機靈的傢伙。”志民說。
“志民，你一問還提醒我了，讓小六子給你做勤務兵吧？他口齒伶俐，腿腳又靈活，正合適。”馬福才說道。
“還是讓他跟着你吧，我也用不上。”志民說道。他心裡儘管很願意，但顧念着馬福才的腿腳不太好，身邊需要有一個人照顧，因此，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志民，把他放到你身邊用處還大一些。再說，我也不是殘廢吧？”馬福纔有些不悅地說道。
志民聽見馬福才這樣說，如果再往下推辭就顯得有些刻意了。他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身有殘疾的人，心裡都希望能把他們當做正常人來對待。因此，志民馬上說道：“行，那就多謝馬大哥了。”
小六子牽着志民的棗紅馬走了過來，馬福才說道：“小六子，從現在開始，你就跟着大掌櫃的了。”
小六子一怔，馬上問道：“大掌櫃的，你能教我武把式嗎？”
“能，只要你想學。”志民很肯定地說道。
“行，那我就跟着你了。哈哈。”小六子喜笑顏開地說道。
馬福才翻身上了棗紅馬，一抖繮繩向前面一片開闊地跑去。開闊地已經聚集了七八百名兄弟和四百多匹戰馬，馬福纔要從這七八百名兄弟當中，挑選出來適合做騎兵的人，來組建抗日義勇軍第一支騎兵營。
“走吧，咱們過去一起看看老馬的功夫。”志民對孫二寶他們說道。
他們剛剛走了幾步，山下的暗哨用暗語一層層地傳上來一個消息：掌櫃的併肩子來了。
志民，孫二寶，豹子還有樑峰他們都是一愣，併肩子？是哪一個兄弟上山來了？大清早的趕來，一定是行了一夜的山路，可見事情很緊急也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