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在微涼的秋風中舒展着身體,空氣裡隱約有着不安的躁動,就像谷口明三此刻的心情一樣。作爲額穆縣*指揮官,這個職位是他覬覦已久的,爲此,他在*司令部做了一些有利於自己得到這個職位的一些細節工作,最終得償所願。他恨不得馬上就能做出一番成就,讓一直在他頭上作威作福多年的荒木荒木正二看看,他谷口明三的能力,就是要超過荒木正二許多。今天,就是證明自己能力的時刻。
一想到此,谷口明三的心裡隱隱有一絲激動。
於化龍看着東面的山路,把眼睛都望得痠痛了,也沒看到一個人影兒。他的手下在等待中顯得有些焦灼,眼看着都中午了,一路的急行軍,更是加劇了腸胃的蠕動。清晨存在胃裡的食物,早已消失殆盡。有些警察耐不住性子,忍不住抱怨起來。
“於署長,鬍子不能來了吧?八成咱們被鬍子忽悠了。”一個警司說道。
“就是啊,這都快十二點了。署長,要不你和谷口太君說說,咱們撤了得了。”另一個人說道。
於化龍默不作聲地看了他們兩眼,端起手中的望遠鏡,向東面的山口處望去。他心裡也很焦急,但在部下的面前是不能表現出來的。幾年在官場的摸爬滾打,他悟出了“喜怒不形於色”這句話,深諳官場的道理。
多年的苦心經營,讓他爬上了這個位置實屬不易,雖說有自己的一部分努力,但絕大部分的功勞,應歸屬於谷口明三太太——久子。他深知這一點,他的眼睛雖然望着山口的山路,心中卻在想着下一次見到久子的時候,自己該怎樣解釋包養了一個青樓女子的事情。就在昨晚,他派兩個手下,已經把這個女子送走了,永遠送走了。他的心裡儘管有些難過,但情非得已,事態的發展讓他不得不這樣做。
“來了,來了。”手下有人在喊着,打斷了於化龍的沉思。望遠鏡裡,出現了一彪人馬,也就百十個人的樣子,爲首一人正是何志民和孫二寶。
谷口明三也發現了這股人馬,他壓抑着激動的心情,握着指揮刀的手,竟然有一些顫抖。他暗暗有些竊喜,今天即使殲滅不了大股的土匪,能殺掉兩個土匪頭也是奇功一件了。
就在這股人馬堪堪要進入到包圍圈裡的時候,突然都勒住了馬繮繩,齊刷刷地站住了。
“谷口教官,你太沒誠意了吧?”孫二寶遠遠地喊道。
“什麼意思?”
“既然要我們下山投降,爲何設下了埋伏?”
谷口明三的臉有些紅了,他在心裡說,他們是怎麼知道我設下了包圍圈的呢?
“只要你們投降,我就撤下包圍圈。”谷口明三急忙說道。
“讓我們投降也可以,不過有些條件得答應我們。”志民喊道。
“你們說吧。”
“我們要火炮兩門,輕重機槍一百挺,迫擊炮二百門,棉花一萬斤,棉布五百匹,你能答應嗎?”孫二寶喊道。
“八嘎牙路。”谷口明三大罵了一句。這哪裡是投降,分明就是訛詐。這些武器正是額穆縣城*所有家當,給了他們,自己這個指揮官恐怕就要聽他們指揮了。
谷口明三氣急敗壞地揮舞着指揮刀發出了進攻的命令。
一時間,迫擊炮和兩門火炮的炮彈呼嘯着,向着志民他們這個方向飛了過來。
“轟轟轟”炮彈的落點處,泥土和雜草四濺,一彪人馬早就在谷口明三下令的時候,向來路疾馳而去。
“追上他們!抓住何志民和孫二寶的,賞大洋五千。殺一個土匪賞大洋五百。”谷口明三喊道。
聽到谷口明三的喊話,三隻隊伍都像打了雞血一般向着志民他們追趕過來。長尾五郎所率領的騎兵營更是緊隨其後,緊追不捨。
“谷口太君,前面恐怕有詐。”於化龍喊道,但隆隆的炮聲遮蓋住了他的聲音。
谷口明三下令以後,也感覺有些不妥,便命令自己帶領的一千多名*原地待命,讓保安團和警察隊伍先去追趕,然後,在視情況而定。
長尾五郎一馬當先,跑在隊伍的最前面。他瞄着志民他們的身影,一路狂追了下去。
於化龍藏了一個心眼,揮手示意自己的人馬趕在保安團隊伍的身後,不緊不慢地向前跑去。
長尾五郎看到,何志民和孫二寶他們打打停停,似乎有些潰不成軍的樣子,有幾個人爲了躲避追趕,扔下了背在身上的乾糧袋,更有甚者,有兩個人竟然扔下了兩杆長槍。長尾五郎見狀,領着騎兵營更是猛追不捨。
谷口明三等前面的隊伍跑出很遠的時候,才下令讓自己所率領的部隊;尾隨着前面的隊伍前進。
於化龍策馬揚鞭跑了過來,對谷口明三說了自己心中的疑慮。谷口明三現在也有些後悔,後悔自己一時忍不住衝動,下達了追擊的命令。作爲最高指揮官,命令既出,卻要立時收回,於自己的顏面也過不去。現在聽於化龍一說,更感覺到自己的命令下得有些草率了。
谷口明三正猶豫是不是應該收回命令的時候,突然,前方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槍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