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一進門就看見高慧心迅速擦掉了臉上的淚水,將手裡的小衣裳塞到了被子裡,微微擡起頭,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爺,您來了啊?”
弘曆看着故作堅強的慧心,心軟的跟攤泥似的,他嘆了口氣,他在慧心身邊坐下,摟着慧心的肩膀,微微嘆了口氣,“你什麼時候能不要這麼善良就好了,爺也就放心留你一人在後院了,省的如今爺去了哪裡都不放心你。”
高慧心勉強笑着:“爺說什麼呢?妾聽不懂。”
“你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爺比誰都知道你對這個孩子的看重,如今就這樣沒了,你比誰都要傷心難過,可偏偏在爺面前你卻要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來,你是寸心讓爺難過的嗎?”
弘曆一副我很失望你不相信我的表情。
高慧心的眼淚流了下來,她哽咽着捂着嘴,“爺,您讓妾怎麼辦啊?妾不想讓您爲了妾煩惱。那孩子,那孩子,是他福薄,妾不怨任何人!”說道最後她哽咽着再也說不出話來。
“爺知道,爺知道,你都是爲了爺好。慧心,你放心,從此以後,只有我們倆,再沒有旁人了。爺只守着你,我們還會有孩子的,還會有的。”弘曆深情的摟着高慧心說道。
高慧心的眼淚卻更加兇猛了。翠兒也忍不住在一旁哭道:“爺,不會了,不會再有孩子了!”
弘曆得知高慧心小產後就怒氣衝衝的調查‘真相’去了,因此太醫的診斷並不知曉,猛地聽到後大吃一驚,“你說什麼?”
高慧心搖搖頭,“沒有什麼,爺您聽錯了。翠兒我餓了,你下去給我煮完燕窩粥來。”
“你還要瞞我嗎?翠兒你說!”弘曆怒道。
翠兒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眼淚流個不停,“爺,我們小姐苦啊。此次小產,不但小阿哥沒了,還傷了身子,太醫說小姐以後可能都不會再有孩子了。小姐這幾天一直哭個不停,可還要想法設法的瞞着爺,生怕爺擔心。”
弘曆一下子涼了個徹底,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慧心,“慧心,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高慧心悽婉的笑了,“爺,事到如今,我還瞞你做什麼。太醫的確說妾不能再有孩子了。爺,妾無才無德,不能爲爺誕育子嗣,以後也不能了,妾無言再忝居側福晉之位,還請爺將妾送到莊子上吧!”說着從弘曆懷裡掙脫出來,恭恭敬敬的對着弘曆磕了個頭。
弘曆心疼的一把摟住高慧心,“你把爺當成什麼人了?不就是不能再有孩子嗎?這又有什麼,就值得你離開爺?你捨得,你忍心?”
高慧心在弘曆的懷裡哭的泣不成聲,弘曆更加心疼了,“沒孩子就沒孩子,正好爺也捨不得你受那生產之苦,以後後院那些女人誰生了孩子,挑一個聰明的抱到你這裡就是了。你依舊是爺的掌中寶,心頭肉!乖,不要胡思亂想了啊!”
高慧心見目的達成,繼續流着眼淚。
就在此時,門外忽然聽得有人通傳,說寶親王府來人了,弘曆幫高慧心擦着眼淚,“讓她進來吧!”
來人是寶親王福晉富察氏身邊的嬤嬤,她一進來就對着弘曆和高慧心行着禮,“奴婢給貝子爺請安,給側福晉請安。我家福晉聽聞側福晉小產的事,擔憂的不得了,本想親自來看看的,無奈身子不方便不能成行,特命奴婢送來一些補品,都是對女子身體有益的,請側福晉善自珍重,千萬要保重自己身子纔是。”
高慧心對富察氏感覺很複雜,可是理智告訴她,富察氏得罪不得,於是笑着說道:“嬤嬤幫我多謝福晉好意。”
弘曆見慧心心情好轉了不少,對嬤嬤也有了幾分好感,“嬤嬤替我多謝四嫂,等趕明兒有了空,爺親自去和四哥道謝。”
那嬤嬤唯唯應是,又說了一會便回去了。
弘曆和高慧心看着寶親王府送來的禮品,血燕、人蔘等等都是對女子身子有益的,高慧心看了看,笑着說道:“妾都是託了爺的福啊!”
弘曆仔細覷着高慧心的臉色,見她的確好多了,笑着問道:“這話怎麼說?”
“若不是爺和寶親王兄友弟恭,感情和睦,妾怎麼會有此福分呢?”高慧心不着痕跡的幫寶親王說着好話。
弘曆想了想,“四哥一向是個好的。其實說實話,爺覺得現在的日子挺好的,兄弟中四哥最得皇瑪法和皇阿瑪看重,大家都在說,四哥是太子的不二人選,可不知道額娘怎麼回事,老是惦記着這個,爺也不好說什麼,還有那個鈕祜祿氏也是如此。”
高慧心笑着說道:“熹妃娘娘和福晉也是爲了爺好。”
弘曆聽到慧心到現在還在爲鈕祜祿氏說話,更加生氣了,“哼,你不必爲她們說話,額娘和鈕祜祿氏是如何對你的,爺心裡有數,明明你纔是爺心尖上的人,叫一聲額娘也是應當的,可額娘就是不肯。熹妃娘娘,好大的氣派。還有那個鈕祜祿氏,她是個什麼人,爺心知肚明,只不過看在額孃的面子上忍着不發落她而已!”
高慧心低着頭,難掩悲傷,弘曆看了後更加心疼她了,“放心吧,以後爺護着你。江南那邊學子鬧事,皇阿瑪打算派人去看看,爺打算找四哥幫忙,讓爺出去一趟,你安心養着身子,到時候爺帶你一起去,也好散散心。”
高慧心驚喜的擡起頭,“真的可以嗎?會不會影響爺?”
“怎麼會?你放心吧。”弘曆很高興討好了愛妾,得意的說道。
不說這邊弘曆怎樣想着法子討好小產的愛妾,就說如今的恪親王府裡那真是喜氣洋洋。弘旭心心念唸的姑娘林若水終於找到了。原來那林若水去了山東她姑姑家沒多久,她姑姑的久病在牀的婆婆就去世了,她姑父姚安是個九品知縣,不得不上了丁憂摺子,帶着老母親的棺材回老家守孝去了。
九阿哥派去尋找的人撲了個空。好容易千方百計打聽到了姚安的老家在安徽桐城,又馬不停蹄的往安徽桐城去了,結果到了桐城後發現姚安一家子還沒回來。於是又兵分兩路,一路守在桐城姚家老宅,一路順着來時的路回去尋找。如此折騰了這麼久,才終於找到了林若水。
九阿哥府的人將事情這麼一說,怕姚家人不信,連九阿哥的信物也拿了出來,當然還有林若水當日給弘旭包紮傷口的錦帕也拿了出來。姚林氏既驚且喜,侄女兒是哥哥唯一的孩子,當初形單影隻的來到自己府上,自己擔憂的不得了。可後面的事情那麼多,自己也顧不上自信詢問若水。原來,這裡還有這麼多的事啊!
姚林氏是個傳統的婦女,她看了看丈夫,姚安倒是心裡激動的很,對妻子的侄女兒他本來也沒放在心上,不過多一口人吃飯,將來多一副嫁妝而已,姚家雖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但也不會缺這些錢,頂多將來定親的時候麻煩些罷了。可人家已經父母雙亡了,只有自家一個親戚了。
誰曾想,原來侄女兒竟有如此際遇啊。恪親王府的三阿哥啊,那可是正經的皇孫啊!有了這層關係,三年後自己起復不是更加便宜了,說不定還會更進一步呢!
姚安笑着說道:“如此甚好。只是身份那件事我和內子還得問過若水的意見纔是。”讀書人都有風骨,他直覺告訴自己,若水可能不會答應這件事。
果然,姚林氏將京裡的意思告訴了若水之後,若水斷然拒絕了,“我這輩子只有一個父母,他的好意,我心領了,齊大非偶,我高攀不上他!”
姚林氏嘆了口氣,“若水啊,你的性子若不改改,日後有你吃虧的時候,這是多好的事啊,那可是皇孫,答應娶你這個秀才的女兒做嫡妻,還說以後不會納妾,這是多少人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偏你還在這墨跡。再說了,你聽清我說的話了沒?不是讓你拋棄你的父母,只不過託詞說是林家族人,讓林大人認你爲孫女罷了。這樣的話,你就是恪親王福晉的孃家人,是三阿哥的表妹,這有什麼不好!”
林若水沉默着不說話,既不答應,也不鬆口。
姚安和姚林氏只能看着她嘆氣。唉,這孩子,也不知道她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只是這件事就這麼僵持下來了。
弘旭得到消息後,立刻從京城趕到了桐城,找到了林若水,兩個人在花園子裡說了一會後,林若水總算是點頭答應了,弘旭高興極了,說想先帶着若水回京,等大婚日子定了之後,再請姑姑姑父去觀禮。
林若水的表姐表妹們豔羨不已,可是家教甚嚴的她們也只是豔羨而已,可不敢做出什麼。倒是圍着林若水不停的說着悄悄話。
弘旭笑嘻嘻的帶着林若水去了京城,越靠近京城,心情就越緊張,越忐忑,她不知道恪親王府的那些人性子到底如何,會不會看不起自己,會不會不喜歡自己。弘旭看着焦躁不安的林若水,微笑着不說話,這些事,得等她自己慢慢發掘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