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和王熙鳳耐着性子又等了將近半個月,只不過日日派人去察看林府的情況,見這幾日往林府去賀喜的人漸漸少了,終於按捺不住了,夫妻兩齊齊上門了。
賈府上下都在爲了建園子的事忙的熱火朝天,也無人注意賈璉夫妻的動向。賈赦也投入了轟轟烈烈的圈錢運動裡去了,邢夫人則時刻關注着賈母和王夫人的動態,好通風報信,大房的人爲了同一個目的,團結無比。
林如海這日不用上朝,在家等着賈璉夫妻呢,等到賈璉滿臉帶笑的進來後,林如海直接將人帶進了書房,王熙鳳則和王婉雲、林黛玉進了一邊的花廳裡說話。
“說罷,找我到底所爲何事?不比我和說那些幌子。”林如海開門見山的說道。
“呵呵,是這樣的,侄兒有個不情之請。是這樣的,侄兒想謀個出路,還請姑父指點一二。”賈璉對林如海心存忌憚,也就不繞彎子了,開門見山的說道。
林如海端着茶杯喝了口茶,“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父親的意思?”
“這是我們商量好的。姑父面前,侄兒也不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了。如今我們府上的形勢姑父也是看在眼裡的,我父親纔是襲爵之人,如今卻住在馬棚旁邊,二房卻堂而皇之的住在榮禧堂裡。侄兒夫妻二人說的好聽管理着家務,可終究是幫二房跑腿的。侄兒和侄兒媳婦不想再這樣蹉跎下去。侄兒身爲男人,總要做些什麼,不能讓妻兒跟着侄兒受苦,還請姑父幫我。”賈璉是個極其英俊的人,一旦嚴肅起來還是挺能唬人的。
“好,我知道了。關於出路,你自己有什麼想法?”林如海對榮府大房二房之爭心裡是一清二楚,對於王夫人,他是恨得牙癢癢,她在夢裡是怎樣對自己的玉兒的,自己是記得清清楚楚。只可惜,時候未到。不過要是能給她填填堵,他也是十分樂意的。
“侄兒才疏學淺,也不敢奢望什麼,如果能當個小小的父母官就可以了。當然了,侄兒纔能有限,還得請姑父幫忙才行。”賈璉見有希望了,笑的更加熱情。
“這倒也不難。我也可以給你請個師爺幫忙。只是,這任職的地方,你想好要去哪嗎?”林如海還想再考驗考驗賈璉。
這個賈璉和王熙鳳在家已經考慮過多次了,他半點都沒有猶豫,“當然是越苦寒之地越好,一來,這樣侄兒更容易脫身,二來,苦寒之地纔能有所作爲,三來,嘿嘿,侄兒媳婦怕侄兒在繁華之地把持不住,所以”賈璉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說道。
林如海默默點頭,“你能吃的了那苦?”
賈璉笑了笑,“說句實話,侄兒也不知道,只是既然做了這個決定,不管怎麼的,也得試一試才行啊!連侄兒媳婦都肯放下府裡的安逸生活和侄兒出去,侄兒身爲一個男人,怎麼也不能被女人比下去啊!”
“好,有些志氣。你的事我記下了,回去等消息吧!”林如海笑着說道。
“多謝姑父。對了,姑父,這是打點用的銀子。都是我父親給的,姑父只管拿去。省的我父親回過神來心疼!”賈璉將銀票遞了過來,忍痛不去看它,再放一段時間,別說賈赦了,就連自己恐怕也把持不住了。
林如海看着賈璉肉痛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罷了,我先替你收着,等你有需要的時候再來拿吧!你們府裡欠的銀子可打算還了?”
賈璉也是才聽的此事,也是因此才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沒有,府裡如今爲了建園子忙的熱火朝天的,哪有那個餘錢去換銀子!”
“哼哼!目光短淺。你既然有想法,還是得早作準備纔好!”林如海冷笑道。
賈璉聽這話有些不好的意思,趕緊低着頭不敢說話。
林如海和賈璉出來的時候,王熙鳳正和王婉雲說着些什麼,林黛玉正紅着小臉坐在一邊,見二人出來了,王婉雲等人趕緊站了起來,王熙鳳和賈璉一對眼神,就知道事情成了,當下喜滋滋的說道:“來了也半日了,我們也得回去了。姑媽姑父家裡事多,我們就不打擾了。”
賈璉也笑着告辭了。
一回到馬車上,王熙鳳就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姑父答應了嗎?”
賈璉笑嘻嘻的在王熙鳳的臉蛋上摸了一把,被王熙鳳沒好氣的拍開了,“姑父讓我們回去等信。嘿嘿,媳婦,你真是我的福星啊,你說的那些,姑父果然問我了,我按照商量好的那麼回答,姑父果然滿意的很。”
王熙鳳一直提着的心這才放下來,聽聞丈夫這麼說,得意的眉飛色舞,“那當然,我打小是被充作男兒教養的,除了不識幾個字,我什麼不知道。打小也是跟在父親身邊出入的,那些事情我當然心裡清楚的很。只恨我不是男兒身,要不然,哼!”王熙鳳得意的說道。
“幸好你不是男兒身,否則的話,我可到哪裡去找這樣好的媳婦去呢!”賈璉一把摟住王熙鳳,這樣張揚跋扈的王熙鳳,真是讓他愛到了心裡,兩人現在同一條心,這感覺就愈發濃了。
“現在不說我是個破皮破落戶母大蟲了?”王熙鳳斜着眼看着賈璉,其實心裡也是高興的,以前他們夫妻二人感情雖也不錯,可到底隔了些什麼,現在這樣全心全意真的太好了。
“哪敢呢,你是我的賢妻,我的心肝寶貝。”賈璉沒皮沒臉的說着甜言蜜語,夫妻二人你儂我儂,氣氛正好。
果然又過了一個多月,林如海在西北爲賈璉謀了個正七品的知縣之職,賈璉也沒嫌棄,當下高高興興的準備攜妻帶女去赴任了。賈母雖然不高興,可是無奈賈赦都同意了,只好順水推舟。只是想着西北苦寒,想讓王熙鳳帶着大姐兒留下。王夫人也是這個意思,賈璉出去做官正和她意,這樣一來,大家漸漸的就會忘記大房是襲爵之人,只記得自己的寶玉,日後也能更好的謀劃。而且,在寶玉爲娶親之前,她還需要王熙鳳爲她所用,所以也極力贊成。
倒是王熙鳳一下子跪在了賈母面前,哭的梨花帶雨,說賈璉是個什麼性子大家都知道,她不跟在他身邊實在是不放心,再者說,他們如今只有大姐兒一個孩子,自己也想爲大姐兒生個弟弟云云。
賈母被王熙鳳這麼一哭,也心軟了。再加上邢夫人和迎春在一邊說話,說什麼二嫂子管家這麼多年着實辛苦,大房如今還無男孫,正該讓二嫂子好好歇一歇。
王夫人急了,“西北苦寒,大姐兒還小,鳳丫頭也是從小嬌生慣養的,哪能受得了啊!”
王熙鳳擦擦眼淚,“只要二爺能受得了,我也能,大姐兒也沒問題。”
王熙鳳都這樣說了,賈母和王夫人也只能無奈放人了。
於是,賈璉帶着吏部的任命文書和林如海送的師爺一枚,身後跟着幾房下人先行赴任去了。王熙鳳和平兒帶着大姐兒及下人們也跟着出發了。
等王夫人回府後,找來周瑞家的一問,氣了個倒仰。原來,王熙鳳走之前,悄悄地叫人抹平了自己在放賬取利、重利盤剝裡的所有痕跡,就連弄權鐵檻寺一事她也告訴了王子騰,讓伯父爲自己善後去了。
本來這放利子錢的事就是王夫人起頭的,不過藉着王熙鳳的手做的,這樣的話就算有一天翻了出來,也連累不到二房,連累不到王夫人頭上。王熙鳳本來也不知道這些事,還是林如海想到了,念着王熙鳳對玉兒不錯,悄悄使人告訴了平兒這裡頭的利害關係,平兒對王熙鳳是忠心耿耿的,自然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王熙鳳。
王熙鳳這才恍然大悟,她一開始雖然明白自己的好姑媽對自己沒安好心,可沒想到原來這麼嚴重,她的好姑媽這是想讓她斷子絕孫呢!可即使是這樣,王熙鳳也不敢將這件事告訴其他人,連賈璉也不敢,只好寫信告訴了伯父。伯父來信後將她狠狠罵了一通,然後給她指了一條路。王熙鳳暗中讓人抹平了所有跟自己有關的痕跡,伯父也幫了忙。看似一切風平浪靜了,但是王熙鳳心裡卻將她的好姑媽恨得牙癢癢,只是無奈暫時奈何不了她!
王夫人氣的不行,怪不得王熙鳳說什麼都要走,原來還有這一出呢,若不是自己讓周瑞家的問一聲,豈不是斷了這條財路。這個王熙鳳,真是心大了啊!以爲這樣就可以高枕無憂做官太太了?我倒要看看賈璉那個性子,能成什麼大事,最後還不是要依仗我的元春!
王夫人向來是個只進不出的主,銀子到了手裡豈有吐出來之理。此時她管這家,每日的銀子流水似的往外淌,她心疼的不得了。但這是爲了元春省親建的園子,她也不好說什麼。但是這利子錢一事,錢來的極快,她實在捨不得。可是沒有王熙鳳這個幫手,她也有些害怕。幾番掙扎下來,到底是愛財的心戰勝了理智,她自詡爲妃嬪之母,將來就算事發,大抵也不敢定自己的罪的。
這樣一想,王夫人便讓周瑞家的並幾個配房,重新將這利子錢開展了起來。
林如海得到消息之後,笑了。半晌後,拿着自己在萬寶齋淘到的棋具,去了芳華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