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華宮內宮,海棠樹下,昭陽公主身穿一身秀麗的長裙,婷立的身姿,顯得比花兒還嬌豔。
因此當賈璉靠近的時候,忍不住盯着她那俊秀的容顏打量起來。
這一舉動,令原本大方的昭陽公主都有些羞臊,忍不住垂頭問道:“二郎在瞧什麼,莫非幾日不見,就認不得昭陽了?”
“別說幾日,就是一百年一千年不見,我也不可能認不得青染。我只是感覺,才幾日不見,青染似乎變的更美了。”
“騙人。”
來自情郎的情話,宛如最甜美的毒藥一般,令昭陽公主即便明知道有害,還是忍不住喜歡聽。
“真的,沒騙你,不信的話,你問問我的心,它總歸是不會騙人的。”
賈璉靠近昭陽公主,拿起她的素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他知道女人大多喜歡吃這一套。
果然這一下就令昭陽公主臉紅心跳不止,心裡都後悔將賈璉叫過來了,讓她如此的無措。
好容易將躁動的情緒壓下去,她白了賈璉一眼,正色道:“重華殿內發生的事,二郎是怎麼看的?”
賈璉聞言,眉頭一皺。他並沒有詢問昭陽公主是如何得知重華殿內的事情的,因爲他知道,這正是回京這一年來,昭陽公着力做的事。
如今她能這麼快知道重華殿內發生的事,正好說明,她這一年來的成效。也說明,自己給她拿五十萬兩的銀子,並沒有白費。
“天威難測,這是陛下和太上皇之間的事,我如何看的並不重要。”
昭陽公主畢竟是公主,這種事涉皇家最頂層鬥爭邏輯的事,賈璉還是不好與她分說的太清楚,各自能夠意會就夠了。
果然,昭陽公主也沒有追問,她嘆道:“誰能料到,此事臨到最後,還能出現這般變故。如此一來,只怕我之前所做的那些努力,都白費了。
說來不怕二郎笑話,現在我都不大敢去見我父皇了。”
昭陽公主有些自嘲。賈璉能夠明白她的意思,當初可是昭陽公主自己信誓旦旦的說要爲寧康帝分憂,主動攬下游說宗室的重任的。
誰承想最後卻出了這樣的紕漏。那些宗室王爺,最今日集體反口,給了寧康帝一擊,若是寧康帝遷怒,昭陽公主自然難辭其咎。
爲了挽回昭陽公主的信心,賈璉安慰道:“青染也不用太自責。宗室的那些王爺,哪一個是好相與的,綜合今日之事來看,只怕他們心裡早就存了借太上皇的勢,來反對田地清畝了。
這並不能怪青染。至少青染能夠讓他們面上不再反對陛下的田地清畝之策,這已經很厲害了,至於今天這般變故,連陛下都始料未及,又怎麼能夠怪到青染的身上?”
昭陽公主聽了笑道:“要是父皇也像你這般偏愛、相信青染那就好了。”
賈璉聞言也笑了起來,卻道:“不過青染現在不去見陛下是對的,陛下現在的心情肯定不好,誰去見都容易觸黴頭,還是等過些日子陛下的心情好了之後,再去請安吧。”
“二郎說的不錯,那就聽二郎的,我這幾日,先在太后這裡躲幾天清閒。”
昭陽公主俏皮一笑,然後忽然問道:“二郎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賈璉掃了一眼四周,見周圍的景色不錯,假山草木都修剪、佈置的十分巧妙,猜測應該是重華宮內的一個小花園子。
“這裡是未央宮附屬的一個小院,是我小時候,太后娘娘專門爲我準備的。從這裡過去,就是我以前居住的昭陽殿了。”昭陽公主有些懷念的解釋道。
賈璉瞭然,他知道昭陽公主是從小養在太后身邊,想來這裡應該就是她最熟悉的地盤。難怪今日她假借太后之名,將他召到此處來。
“這裡佈置的很美很有靈氣,難怪青染如此靈秀,定是從小在這鐘靈毓秀之地長大,受這裡的靈氣氳養所致。”
“咯咯咯,二郎真會說話。”
昭陽公主笑了笑,忽然湊近一些,輕聲道:“那,二郎想不想到昭陽殿去瞧瞧,看看我從小居住的地方又是怎麼樣的……”
“好啊,求之不得。”
昭陽公主只是笑,卻並沒有當真將賈璉領進未央宮的意思。
她能夠將這附近的人支開,並不代表她在未央宮就能隻手遮天。那邊現在人正多,將賈璉帶過去,被人發現的概率太大了。
爲表歉意,昭陽公主瞅着賈璉的面容,突然踮起腳尖,在賈璉的臉上親了一下。
隨着昭陽公主的靠近,賈璉能夠嗅到她身上傳來的香氣。這香氣很淡,卻能輕易勾起人的遐思,而當冰冰涼涼的觸感也從臉頰上傳來的時候,賈璉再也無法保持無動於衷,將昭陽公主攔腰摟住,低頭吻了上去。
在情郎的親吻和愛撫之下,昭陽公主很快發現她被抵在小院的院牆上,雙手也被情郎壓在頭頂,她整個呈現出完全被壓制征服的狀態,這令她有些難爲情,扭頭道:“這裡不行,等會有人撞見。”
昭陽公主原本還擔心她私自約賈璉在此見面賈璉會有顧慮,沒想到她還是小看了賈璉的膽色。他居然敢在未央宮的範圍內欺負她,就不怕被太后知道,剝了他的皮嗎?
賈璉看了一眼周圍,此處僻靜,旁邊還有茂密的海棠花樹遮擋,堪比後世的小樹林一般隱秘。
況且在這樣的環境之下,與當朝公主偷歡,更有一種緊張刺激之感。賈璉就不欲忍耐被佳人激起的慾念,正欲說點調情的言語,耳中忽然聞得有些耳熟的呼喊聲從院牆的另一邊傳來。
昭陽公主也聽見了,她回頭看了一眼,“好像有人在呼救……”
“嗯。”
昭陽公主正想以此爲由打消賈璉輕薄她的想法,就見賈璉主動鬆開了她,而後他掃了一眼封閉的小院,竟擡腿一踩旁邊的老海棠花樹,然後反身一躍,扒着圍牆便躍了過去。
昭陽公主剛想提醒他,在宮裡是禁止翻牆的,被禁衛抓到後果很嚴重。但隨即她就放棄了,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襟,而後竟也學着賈璉的招式,跟了過去。
卻說賈璉剛剛翻上圍牆,只見外面是寬闊的大道。在不遠處的木橋上,幾個宮女推攘在一起,而其中一個女子,正在焦急的哀求呼喊。
賈璉只目光一掃,臉色便一變,連忙縱身追了上去。
“啊,侯爺!伱快救救我們小姐,她落水了,就在那兒……”
正被幾個宮女拉着的丫鬟一見到賈璉,大喜過望,連忙叫喊起來。
不用她提醒,賈璉已經看見小河裡面的動靜了,幾乎未曾猶豫,賈璉幾個箭步間將身上的披風解下,而後便躍入水中,將正在水中無力撲騰的女孩兒給抱住,帶回岸邊。
這落水的女孩兒居然是甄玉嬛!此時滿身泥水的她,面目含淚,渾身凍的發抖,顯得既狼狽,又哀憐。
她驚魂未定,只是死死的抓住眼前的人,直到賈璉憐惜的將遮住她眼簾的溼發撩開,她纔看見是誰救的她。
這一下,無限的委屈與彷徨涌上心頭,她一下投入賈璉懷中,哭聲道:“義兄,嗚嗚嗚……”
“別怕,我在這兒。”
賈璉將顯然驚嚇過度的甄玉嬛護在懷裡,然後纔有時間看向周圍。
甄玉嬛的丫鬟已經掙脫束縛衝了過來,而在她身後,一個衣着華美至極的年輕女子,在幾個宮女的簇擁之下,趾高氣昂的走了過來。
她將賈璉從頭至尾的打量了一遍,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之色。等到她看見死死依偎在賈璉懷裡的甄玉嬛時,面色又變得無比陰沉。
她高高在上的覷視着賈璉:“你是何人,竟敢擅闖禁宮?”
賈璉雖然不認得這女子,但是僅從她的裝扮,以及甄玉嬛主僕對其明顯的畏懼,也能有些許猜測。
他沒有理她,而是從丫鬟手中接過披風爲甄玉嬛裹上,然後就靜等着從遠處慢慢走來的昭陽公主。
“大膽,本宮問你話,你爲何不回答?”
見賈璉不理她,宮裝女子十分惱怒,冷聲呵斥起來。
“皇嫂如此大吼大叫,似乎不符合皇家禮數。”
女子回過頭來,看見說話的是昭陽公主,眼中閃過一抹陰沉,卻很快掩飾,然後假笑道:“原來是青染啊,你到這兒來做什麼?”
“這一點我倒是想要先問問皇嫂,你又在這裡做什麼?”
“哈哈哈,未央宮那邊戲聽煩了,出來走走。”
女子的笑臉相迎,並沒有得到昭陽公主的迴應。昭陽公主直接越過她,來到賈璉的身邊詢問道:“她怎麼樣了?”
“水不深,應該無大礙,只是嚇着了。”
昭陽公主其實並不認識甄玉嬛,只是瞧樣子也猜到這女孩和賈璉有關係。因見她生的嬌弱,她就說道:“此處離昭陽殿不遠,不如讓她到我那兒換身衣裳吧。這麼冷的天兒,凍壞了就不好了。”
“也好,那就麻煩你了。”
賈璉聞言,欲將甄玉嬛交給昭陽公主。誰知甄玉嬛似乎真的驚嚇不輕,見狀立馬死死的抱住他,目露哀求的望着他:“義兄~”
她不認識昭陽公主,或者說,這個時候在這偌大皇宮之內,她只信任賈璉。
“義兄?”
“她出身江南甄家,甄家與我們家是世交,所以她認我作義兄。”
“原來她就是那位甄家千金……”
聽到賈璉簡單的解釋,昭陽公主頓時恍然。回頭瞅了一眼臉色陰沉的太子妃,她已然將前因後果都理順了。
旁邊,宮裝女子見賈璉等人無視她,只顧在那邊安撫甄玉嬛,她肺都氣炸了。
只是瞅了昭陽公主一眼,她愣是不敢如何。目光一轉間,看見甄玉嬛死死的依偎在賈璉懷裡,她計上心頭,大聲道:“哪兒來的大膽賊子,竟敢輕薄未來的太子側妃,我一定要稟報太子,稟報皇后,治你死罪!”
“皇嫂既然知道她是未來的太子側妃,又哪來的這麼大膽,敢將她推入水中?”
“胡說,我何曾推她入水了,是她自己走路不小心掉下去的。”
“你撒謊,就是你推我們姑娘下去的。方纔我們姑娘在這邊散悶,你帶着人來,把我們小姐騙到橋上,趁她不注意把她推下去的,我全都看見了!”
甄玉嬛的丫鬟見昭陽公主稱呼太子妃爲皇嫂,而且言語似乎一點也不畏懼太子妃,覺得有了靠山,立馬無所畏懼的將事實說出來。
“大膽奴才,居然敢污衊本宮,掌嘴!”
隨着太子妃一聲令下,她身後的老宮女便擼起袖子,氣勢洶洶的上前。這一幕,更是讓甄玉嬛嚇得躲在賈璉懷裡一動不敢動。
忽聽得“嘭”的一聲,伴隨着老宮女的慘叫聲,衆人都沒見賈璉怎麼動手的,就見老宮女已經猛然倒飛出去,摔倒在五六步之外,痛苦的蜷縮在地上,也不知死活。
“你,你你……”
太子妃何曾見過這等場面,因爲從來沒有人敢當面打她的人。這令她一時間瞪大雙眼,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時候周圍也聚集了許多太監宮女,昭陽公主怕賈璉壓制不住脾氣,鬧出事來。
畢竟,賈璉本來就是被她違禁召進內宮來的,要是再把太子妃打了,那禍就闖大了,因此趕在賈璉之前道:“事實究竟如何,我自會稟明太后,請她老人家定奪。皇嫂還是先想想,如何應對太后和皇后的責問吧。”
說完,昭陽公主招過幾個未央宮的宮女,吩咐道:“你們幾個,將甄小姐帶回我的寢殿,給她換一身乾淨的衣裳,並給她準備火盆烤烤身子。”
面對越來越多的人,甄玉嬛總算不好意思再待在賈璉懷裡。只是剛剛離開賈璉的身邊,身上的溼衣服被冷風一吹,一股透骨的冰寒襲來,讓她忍不住全身打了個顫,然後雙手抱肩。
昭陽公主見狀將她扶過來,親自交給宮女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