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情緒有些激動,她實在不能接受太醫說的那句,能不能醒來,就看她的造化了。
傅容瑄同樣是不能接受的,他雙眼猩紅,牙齒快要咬碎,才控制了自己的雙手去打爆太醫的衝動。
“臣……”太醫直接跪下了,腦袋又不是胳膊腿,哪爛了能挖掉一塊肉來都可以,那可是腦袋啊,爛了,你挖一塊肉下來試試?別說挖肉了,就是碰他都不敢亂碰的。
“臣……臣真是盡力了,實在是傷的太重……”
那傷口很嚇人,原來的包塊被撞出一道口子,口子不大,但流血很多,大多都是顏色深諳的淤血,而傷口的周圍已經腫了起來,看着就像一個發麪饅頭,太醫也不敢輕易碰觸,實在是太觸目驚心了。
“去開藥方吧,先給她止血止痛。”傅容瑄說道,衝動過後,只得是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能不能醒,就真的只能看她的造化了,雖然那樣他會承受不了,可是如此事已至此,誰也改變不了什麼。
太醫如釋重負,連忙點頭應聲,匆忙去開方子抓藥熬藥。
皇后垂淚,坐於榻邊,伸出一手顫抖的撫摸在夏冬兒蒼白的臉上,下午她出去時還好好的,可是現在卻變成了這個樣子,這怎麼讓她接受的了?
“是誰推倒的她?”皇后的聲音很輕,卻陰冷的讓人窒息。
皇后將房內宮女挨個掃視一遍,最後目光落在了金秀身上,她蹙眉,記得皇上已經下令讓她出宮了,怎麼人還在這裡呢?順着皇后的目光,傅容瑄也看到了金秀。
卻聽皇后冷冷的問道:“你怎麼還在這裡?”
金秀嚇了一跳,以爲皇后懷疑她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金秀做了虧心事,自然心裡害怕,她結結巴巴的回道:“皇后娘娘,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是她!對,就是她!我們大家都看到是她將公主推倒的!”
金秀伸出一隻如蔥玉指,指着的便是司茹。
司茹打了一個寒顫,哭聲悽悽哀哀,“回皇后娘娘,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覺腿上一軟便摔倒在地,等奴婢清醒,公主就已經倒在地上了……”
“瞧,她承認了,皇后娘娘,她承認了!”
司茹承認了,金秀那麼激動做什麼?她的異樣,不得不讓人懷疑起來。
皇后的目光從金秀臉上移開,望向司茹,良久,狠戾的聲音響起:“來人,將宮女司茹關押起來,等明日皇上親自審問處置!”
“是!”有侍衛應聲。
“皇后娘娘,奴婢是冤枉的,奴婢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奴婢……”司茹求饒,聲音未落,侍衛已經將其拖走。
金秀聽着那漸行漸遠的求饒聲,心裡終於舒出一口氣來,好險,看來她是躲過了這劫。
其她宮女同情的望着被拖走的司茹,彷彿除了同情,她們也沒別的可施捨了。
此刻皇后的心如刀絞,她捂着心口,呼吸極度困難起來,宮女見狀連忙上前攙扶:“皇后娘娘,您怎麼了?皇后娘娘!”
事情越來越亂了,皇后憂心忡忡而暈倒,宮女們紛紛忙亂起來,太醫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眼前的人和物就像是虛幻,來來往往忙忙碌碌,金秀站在那裡看着一切,一度有些虛脫的感覺。
天亮,大家就這麼熬了一宿,直到此刻房內就剩傅容瑄和金秀時,傅容瑄才說道:“天亮了,我讓人送你回去。”
“你呢?大哥,你不回去嗎?”
傅容瑄看了她一眼,金秀慌忙低下了頭,那一眼,如同質問,嚴厲的讓她害怕。
“好,我這就回去。”她低聲回道,轉身離開了房間,她心裡害怕,害怕極了。
金秀被宮中侍衛送回,一回到自己房間便癱軟在地,這一夜真是太驚秫,還好沒讓人發現是她動的手腳。
熬了一宿,本應該是睏意重重,可她卻是睡意全無,現在想想,她一陣後怕,靜依公主落水,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的,皇上勢必會嚴查,順藤摸瓜怎麼也會查到自己的。
還有就是大皇子落水,也不知道現在大皇子如何了,等大皇子醒來,會不會來找她興師問罪?
還有這冬兒,看皇后那着急心疼的樣子,難不保皇后要徹查,不過有司茹當了替死鬼,她可要暫時安心。
只是夏冬兒還是沒死,雖然太醫說其傷勢很重,可是她不死,雯月就不會好過。
正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雯月裹着一身帶帽子的裘衣走進,進來後就連忙反身將門鎖好,金秀被嚇了一跳,差點就驚呼出來。
“金秀!”
“雯月,是你啊,嚇死我了!”金秀拍着胸口,急切的呼吸證明了剛纔她真的被嚇到。
雯月走到她跟前,疑惑的問:“金秀,你爲什麼坐在地上?”
“哦,沒什麼。”在雯月的面前,金秀不願表現的膽小懦弱,大大咧咧的從地上站起,訕笑着直說自己沒事。
金秀有事沒事雯月實在是不想關心,她只想知道,昨天晚上的行動有沒有成功。
“金秀,昨天晚上還順利嗎?她死了嗎?”雯月扯着金秀的手,緊張的問着,若是死了,那她可就如願了。
金秀搖頭,她不確定夏冬兒到底會不會死。
雯月見她搖頭,頓時生氣了,“金秀,你沒下毒?那是我唯一的機會啊。”
金秀心裡已經是一團亂了,雯月如此激動的質問,讓她突然覺得,雯月的心狠手辣,爲了得到大哥,她竟然指使她下毒,而她,竟然鬼使神差的就聽了她的安排和指使!
金秀緩緩道:“不知道她會不會死,反正現在已經昏迷了,傷勢過重,連太醫都束手無策了,怕是也沒幾天活頭兒了,雯月,我現在好害怕,不管冬兒死不死,皇后都會徹查的吧?而且,看起來,皇后似乎很在意她,也似乎很不喜歡我,似乎已經對我有什麼疑心……”
“你怕什麼?”聽金秀講了事情經過,雯月冷哼一聲,心裡暗暗高興,“你不用怕的,就算皇后徹查,也還有將軍府幫你頂着,你大哥是不會看着你出事
的。”
是嗎?金秀愣愣的坐在椅子上,她臨回來之前,大哥的那一眼她到現在都忘不了,那眼神,就像是將她看穿,裡面有不解,有不信,也有厭煩和憎恨。
雯月不顧金秀髮愣,只顧興奮的跟她講着接下來的計劃,讓傅容瑄的妹妹害死傅容瑄的妻子,傅容瑄若是知道了,會是什麼樣的心情?一定是悲痛欲絕吧?一下子毀了兩個和他至親的女子,他一會崩潰的吧?
光是想想,雯月就覺得興奮,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傅容瑄崩潰的樣子,將軍府,她要看着它一點點的被摧毀,看着它一點點的被她吞噬!
瞪了一眼還在發愣的金秀,雯月又道:“你大可放心,那邪月幻不是開元所以的,大皇子查不出什麼來的,冬兒的傷是意外,也和你沒關係,你不用擔心。”
金秀閃着雙眸看雯月,真的不用擔心?可她心裡爲什麼那麼沒底兒?
雯月淡笑:“金秀,你真是我的好姐妹,你太仗義太江湖了,可是你能不能再幫我一忙?”
金秀張大了眼睛,還要幫她什麼?她已經幫她害了夏冬兒,還要幫她什麼?可是再看雯月可憐兮兮的樣子,“好吧,你說。”
她仗義?她江湖?她不過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毛丫頭,雯月打從心眼裡不屑與她,只是這樣迷迷糊糊又很犯二的人,利用起來真是很順手的。
“你幫我……”雯月在金秀耳邊一陣耳語。
待雯月走後,金秀頹然跌坐。
宮中此時早已沸騰了,宮女司茹謀害公主,被杖責,大皇子毒發昏迷不醒,四皇子和五皇子趁機聯絡各個大臣,朝廷文武百官再次分派幾何。
後宮嬪妃得知公主重傷皇后暈倒,天剛亮便紛紛前來慰問,錦寧宮一度門庭若市。
靜依公主從昨天回來後就一直心神不寧,即便睡着,夢中也一直在出現那個撫琴男人的身影,還有她唱的小曲,她還夢到,在一隻小舟上,載着她和他兩人,自淡霧中,徐徐泛入林影深處。月光的底下,湖的旁邊,兩人一同坐着。
突然,船身一邊傾斜,她一聲尖叫落入湖中,湖水徹骨的涼,水頓時就淹沒了她,肆虐的灌進她口鼻之中,那種肺部沒了空氣的憋脹,那種水入鼻中的辛辣,那種快要死亡的恐懼,那種雙腳夠不着地的心顫,那種想要求生的慾望,使她不斷的撲騰着,驚慌如恐。
緊接着,她聽到噗通一聲,睜開眼睛看,就見那個一襲紅衣的男子跟着跳下了水。
她被救了,可是他不見了!
“公主,快醒醒啊!公主?”簡玉推了推靜依,道:“公主是噩夢了吧?公主爲什麼一直喊着大皇子的名字?”
靜依醒來,一頭冷汗,聽到簡玉的話,心裡一驚,含糊其辭掩飾道:“我夢到他爲了救我死在了湖裡。”
簡玉聽了靜依講夢境,心裡猛地咯噔一下,猶豫片刻,還是說了出來:“公主,奴婢今早聽說大皇子他……他因救公主落水到現在還是昏迷着,恐怕……”
“恐怕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