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特別條件

正當太子凰胤宣佈封凰嫣爲永倫公主,准許她和親遠嫁的時候,從外而入的一聲斷喝如炸響的驚雷一般將所有朝堂上的人都震得渾身一抖,念兒也被那突如其來的聲音震得耳中一陣轟鳴。

衆人未及回頭觀瞧,就見一條白色的人影眨眼就飄忽着落在了金鑾寶殿的御階上。

那人站在御階的最高位置,站在那個位置便與太子的御座是一般高的。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長衫,腰間紮了一條細細的粗糙的麻繩。麻繩是自編的那種,上面支棱着細細的的毛針,在側身的腰間打了一個大大的活結,麻繩的兩頭垂在衣服的下襬,長及膝蓋。

若不是看見他這樣的裝束,只聽那一聲震耳欲聾的斷喝聲,定以爲來人是一位黑金剛似的蠻壯人物,卻不料是這樣的一個裝束灑脫的布衣。

布衣男子凝視着御座上的太子,沒有開口,而凰胤看見他之後則大張着嘴巴似乎很是吃了一驚,過了半晌才轉回思緒,欠身向前,皮笑肉不笑地樣子:“我當是誰,原來是斐弟回來了!來人,給二殿下看座!”

有人從旁側搬了一把椅子到凰斐身邊,他低頭看了看,卻沒有坐,仍然直杵杵地站着,口中道:“太子坐殿是議政,哪有臣弟坐着的道理!”

站在御前階下的念兒這才曉得,原來這個突然闖進金殿的人就是霸楚的二殿下凰斐,也就是她遠嫁和親的夫君了。

這個人還真是會挑時候,早不來晚不來,只等着和親大典的一切準備都結束的時候,他突然冒了出來。這下子,她即便再有一百個理由也不能不嫁給這位二殿下了。本來還準備拿那個廣寧王當跳板工具,結果也用不上了,真是千算萬算也不如天算!

念兒的心裡是一陣鬱結,而太子凰胤的心中就更不是個滋味了。

凰胤與凰斐兩兄弟,雖然同爲王后所生,可彼此的性格卻有天壤之別。

凰胤愛好權勢,喜歡爭鬥,而凰斐則寡言少語,淡泊如水。因幼時機緣巧合拜了扶遊道長爲師後更是鮮少在朝中露面,更極少參政議政,朝中羣臣對他幾乎沒有印象。

羣臣一聽說原來這位身着白衫繫着草繩的年輕男子就是二殿下凰斐,不禁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議論的話題集中到了兩點:一、是二殿下歸來,靜和公主看來不能嫁給太子了,和親大典也要更改新郎了;二、是二殿下反對凰斐公主和親,不知太子和二殿下該怎麼解決此事。

再看這御前臺階上下的一對佳人,一個是白衣勝雪、清蕭淡雅的翩翩佳公子,一個是紅衣如畫、傾國傾城的如意妙佳人,光從背影就知道是一對璧人。

凰胤對這位弟弟從感情上並不親近,因爲弟弟從小跟隨扶遊學習異術,他對他從心底有一絲懼怕,再加上父王和母后對凰斐比對自己更加疼愛,凰胤是要留給凰斐三分情面的。

“王弟,你回來的正好。前幾月我曾在全國張貼皇榜尋你,召你回宮與靜和公主成親,如今你終於回來了,下面那位就是羅茈國的靜和公主以及羅茈國的使者。你與公主能在金殿上相見也是今日的機緣。不如,你將公主帶回宮去,你們也可一路熟識瞭解。”

凰胤順水推舟,意欲將凰斐和靜和趕緊打發走,有他們在朝堂之上,會對他的決定有掣肘,也會對他的至尚權威有損。

凰斐轉過了身,清澈的目光掃向念兒。隔着一道紅紗,他看見一張盈盈的模糊的美人臉。她正毫不避諱地盯着他看,四目相對,彼此的目光中都沒有絲毫的閃躲。

念兒看到的是一張年輕的臉,一對掃娥眉襯着一雙半月深潭的幽深瞳眸,兩片不薄不厚的脣很自然地闔住,鼻子不太高,很完美地懸於眼口中間。光潔的額頭、圓潤的下頜,以淺綠色絲帶束住的朝天獨龍髻,朱脣未啓,目光之中已露出先聲奪人的氣勢。

“靜和公主安好,凰斐有禮!”他仍然站在原地,身子連動也未動,對念兒未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熱情,甚至連客氣也很少,冷淡的彷彿她只是個路人。

“二殿下安好!”念兒見凰斐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也只輕福一禮。

簡單交涉見禮之後,凰斐重又扭頭轉向御座上的太子:“王兄,你已經冊封靜和公主爲楚皇妃,和親大典也已操持準備就緒,國書業已作了更替。既然如此,斐弟怎麼能奪人之美呢?靜和公主還是繼續做太子側妃吧,臣弟無福之人,不能娶公主!”

凰斐說話的語氣生硬,當着羅茈使者和靜和公主的面竟然公開拒絕親事,這實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大家本以爲二殿下回來,便可好事成雙了,靜和公主嫁給二殿下,凰嫣公主嫁給羅茈太子堯贏,兩國之間有了和親的紐帶,和睦相處是可以做到的。

見凰斐如此生硬的拒絕和親,站在念兒身邊的堯贏率先開口駁斥:“二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當初霸楚投遞戰書到羅茈,稱若將羅茈嫡親公主送到霸楚給二殿下和親,則免生戰事。父王體恤百姓,不願戰禍綿延,所以才忍痛將靜和公主送到霸楚。不想,二殿下在外遲遲不回,太子無奈纔出此下策。如今殿下回來,確是這般態度,難道我們羅茈的堂堂公主是沒人要的皮球嗎?任你們踢來踢去——”

堯贏當堂發難,語氣十分激動,他是當真見不得那凰斐的態度,彷彿是十二分的看不上靜和公主。“太子,請你還我羅茈一個公道!”

然而,還未等凰胤開口,卻聽凰斐繼續向上秉道:“靜和公主的事情已經與我無關,我也不想再與皇兄討論。我只是提醒皇兄,凰嫣不能和親!”

堯贏被凰斐越發無禮的態度氣得說不出話,急怒之中快步衝上御前臺階,站在距離凰斐一尺的位置忿然問道:“你既不願娶靜和,又不讓凰嫣公主和親,豈不是欺我羅茈無人?也罷——”

堯贏傲然站定之後,朝太子凰胤道:“霸楚對我羅茈公主毫無敬意,不僅出言怠慢又反悔親事。既如此,靜和公主也不必留在霸楚和親了,你們的公主凰嫣我羅茈國的太子也不稀罕。我們走!”

說着,他走下幾級臺階,牽起念兒的手快步向外走。

除了凰斐,包括太子凰胤在內的滿朝文武都有些不知所措,沒想到,一向溫和軟弱的羅茈國也能做出如此強橫的舉動,不但要接回公主,甚至不惜與霸楚開戰。

凰胤豁然站起身:“來人,快快攔住羅茈使者和靜和公主。着侍衛護送二殿下和靜和公主回宮。凰嫣公主之事容後再議,和親大典如期舉行,二殿下凰斐與靜和公主在大典當日成婚。”

太子一錘定音,滿朝文武都鬆了一口氣,任二殿下再怎麼任性,也不能違抗聖旨吧?

哪知,就在武士們請凰斐和靜和離開金殿時,凰斐竟伸手一揚,空空的手中突然燃起一團明火的圈。那火圈越擴越大,逐漸在金殿上空團團擴散開,火苗跳躍在衆人的頭頂上,嚇得滿朝文武紛紛閉眼。

“若要我娶靜和也可以,但凰嫣必須同時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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