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斐別過父王之後立刻腳步匆匆地趕往凰嫣居住的靈秀閣去探望。
凰嫣公主居住的宮殿名叫靈秀閣,位於鑾儀宮內。
靈秀閣是凰王爲公主修建的,雖然地方不大,可是卻藏有鑾儀宮大部分的珍奇寶物,小到碗筷碟盤,大到桌椅牆壁,無一不是經過仔細斟酌,反覆商討之後特別打造建築的。凡公主所用的物件,一應俱全都在底部標有“靈秀閣”字樣,用以區別於其他各處。
王后正在靈秀閣內陪着女兒剪紙花,桌面上裁了一打各色的彩紙,紅的綠的黃的粉的,都整齊地擺成一排。剪出來的幾張像樣子的紙花被放在一張白紙襯着,能看出所剪的形狀。
母女二人各自拿着一把剪刀,對着手中的紙“哧哧”地剪着。
凰斐走進來,朝守在外面的宮女擺擺手,讓她們不必入內通報了。他走進客廳,見到母后和嫣妹一副祥和的神態,面上頓時洋溢出溫暖的笑意。
“母后!”凰斐出聲喚道。
王后聽見聲音趕忙擡頭,看到凰斐不禁開心。
“聽你父王差人來報說你已經回來了,母后還半信半疑的。你這孩子,走了這兩年多,可還知道回來?”說着說着,王后眼角溼潤了,一股半嗔半怨的心緒填滿心胸。
“母后,斐兒這不是好好的,這次回來請母后放心,以後嫣妹就交由我照顧,我一定盡心盡力。”凰斐說着,滿目的溫柔情意都灑向了對面坐着的凰嫣。
凰嫣仰臉朝他一笑,把手中一張剛剛剪完的紙花晃了晃,同時拉過旁邊王后的胳膊,將自己的頭放在了她的胳膊上,閉上眼。然後,她坐直身子,左手半握成拳抵着自己的胸口,右手指着頭頂,笑吟吟地看着凰斐。
凰斐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兩隻手握住凰嫣的手,說道:“嫣妹是說,自從我離開之後,你總是想我,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地等我回來,無聊的時候就做些遊戲,希望你睡醒覺一睜眼我就回來了,是不是?”
凰嫣連連點頭,歡喜雀躍地挪到凰斐身邊。
王后嘆息一聲,輕聲說:“多虧你從小親近她,教她寫字畫畫,也只有你才能完全懂得她那些手勢和她要說的話了。如今,你要親自照顧她自然是好,父王和母后就不牽掛她了。只是,這次既然靜和公主和嫣兒一併出嫁,你也不要太冷落了靜和。我在宮中雖與靜和並無太多接觸,但聽說那女子也很賢淑。和親大典的日子近在眼前了,我這裡有兩身嫁衣,本來是早爲嫣兒準備下的。上個月我吩咐宮中的繡娘按照嫣兒的式樣又趕做了一件,準備送給靜和公主。這樣也就沒有厚此薄彼了,你覺得呢?”
凰斐點頭,他對這些事並不熱衷,儘管是自己的終身大事,他也不怎麼關心這些細枝末節。“母后作主就好,斐兒聽從母后安排!”
“哎,我也沒安排什麼。和親大典從頭至尾都是胤兒操辦,只有這嫁衣是我準備的,他還沒來得及過目呢。你回來的巧,若再晚回兩天,靜和公主就成爲楚皇妃了。胤兒對此事很上心的,這一下落了空,只怕他心裡也不舒服,你得空還要多勸慰他,莫因這事傷了你們兄弟的和氣!”王后諄諄交代完,又十分寵溺地攬住了身旁的凰嫣。
“當初,扶遊道長把嫣兒送來王宮的時候,她纔剛出生不久呢,那麼一點點大,像個粉肉團一樣可愛。這一眨眼已經過去十七八年了,歲月真是不留人啊!”王后絮絮地說着,對於女兒的出嫁有一種不捨的情愫。
“斐兒可還記得嗎?你那時三歲,胤兒五歲,你們看見嫣兒都歡喜得不得了,爭着要抱她呢。只是,我和你父王都沒想到,嫣兒竟然失聰又失音,我可憐的嫣兒,上天對她不公啊!”
王后說起往事不免傷感,旁邊的凰嫣見王后欲垂淚,急忙拿出自己的手絹替她擦拭眼角。
王后的手牽住女兒的手腕,慈愛的瞥了女兒一眼,繼續說道:“扶遊道長說你有靈性,要收你爲徒,你便纏着你父王,讓你父王點頭。扶遊道長,他給我們送來一個女兒,卻讓我們丟了半個兒子。若不是你專心悟道,不理政事,你父王是不會讓胤兒當太子的。胤兒,那是個不省心的孩子啊!”
“嫣兒,以後母后不在你身邊了,就讓斐兒照顧你好不好?”王后自顧自地說着話,也不管旁邊的凰嫣聽沒聽懂。
王后望着凰嫣,她的女兒有一雙無暇的水眸,雙眼如秋水一般澄淨,心靈更如白璧一般純潔。濃密如蓋的睫毛,粉雕玉琢的肌膚,無可挑剔的五官,縱使世上美人無數,也難找出如凰嫣這般的剔透晶瑩如水晶一般的女子了。
凰嫣正用手指在桌上比劃着寫字,這是她與凰斐交談的方式之一,看見母后說話,遂擡頭不解其意地一笑,輕點着下頜答應。
王后知道,只要凰斐回宮,凰嫣便會一直纏着他,不會再輕易走出靈秀閣了。
不知爲什麼,王后對凰嫣公主極其的憂心,彷彿她只要走出鑾儀宮一步就會遇到危險,就會有人傷害她,所以,從小到大,凰嫣很少走出鑾儀宮。
王后對公主的這種過度的保護和溺愛,凰王曾經十分反對,覺得這樣對公主不好,奈何王后根本不聽。
凰嫣自然也不會對母后的行爲產生異議,只不過,她一有機會就會溜出靈秀閣,有幾次還溜出了鑾儀宮。有一次,她偷偷在一個池塘邊餵魚,結果玩的出神忘了時辰,王后驚嚇過度,竟然昏厥過去。醒來之後下令毒殺了靈秀宮六個宮人,原因就是她們沒有看好公主。
從此,凰嫣就從未偷偷出過鑾儀宮了,就連走出靈秀閣也要提前和身邊的宮人約定好時辰,並有宮女專門負責向公主通報王后的行蹤。這樣也就避免身邊的宮人再被責罰了。
凰斐心懷喜悅地見到了凰嫣公主,並由父王作主欽定了與凰嫣的親事,可太子凰胤這邊卻是竹籃打水。
堂堂監國太子,焉能咽得下這口氣?
凰胤回到甘霖殿,一路都在盤算着如何才能阻止靜和嫁給凰斐?思來想去,始終沒有什麼良策,此事似乎已成定局了。
“太子殿下,傾冷宮那邊有消息傳過來。”容保全見凰胤正煩躁,進門稟報時低眉順眼。
“不必了,你出去傳話,以後傾冷宮的消息不必再傳到甘霖殿了!”凰胤吩咐道。
“太子這麼說,可是放棄傾冷宮裡的那位了?”容保全眼珠轉了轉,問道。
“哼!寧可同爲玉碎,絕不拱手讓人!”凰胤陰狠地低聲吩咐,“容保全,這件事交給你,若辦不好,你知道後果!”
“是!奴才明白!”容保全被太子盯着自己的眼神驚出一身汗,抹着腦門趕緊退出甘霖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