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寒沙旋動舞步靠近了凰胤,袖着扇風盈盈淺笑的面容絲毫無害,而那張開的寬袖內不知藏了什麼利器。
就在寒沙準備出擊的同時,念兒在緊張、驚恐的情緒下手腕顫動,竟將握着的茶杯打翻在地。
太子被念兒這邊的聲響驚動,歪頭扭臉看過來。
幾道銀針就在此時從寒沙的袖口內飛出,直奔太子的面門而去。
太子因爲這一歪頭的功夫,恰巧躲過了最前面的兩針,後面的兩針則被隨身的皇家侍衛以劍尖撥落在地上。
跟隨太子出行的侍衛都是頂尖的大內高手,見這舞者竟然攜帶凶器、當場刺殺太子,兩人猛地踹翻了面前的桌椅,大叫着躍過衆人頭頂:“大膽賊人,竟敢行刺當朝太子!”
周圍的人看舞入迷,根本沒看清有銀針行刺,被侍衛一叫嚷嚇得全部蹲在地上不敢動了。
賴孝書和穆管家也被突如其來的行刺嚇懵了,太子警醒過來,陰狠的目光注視着寒沙:“給我拿下!”
寒沙一擊不中,臉色立刻灰白,知道自己已然沒了退路,在別人的地盤上,他是無論如何也逃不脫的了。於是,連反抗的動作都沒有就束手就擒了。
太子心頭火起,又覺寒沙的行刺多少與賴孝書有些關係,畢竟是他府上的門人,於是惡狠狠地對穆管家命令:“從今日起,不許廣寧王出王府,立即將王府裡的門客遣散。”
“公主,我們回宮!”
太子忿然離席,招呼念兒隨他一起回宮。若不是念兒心思縝密、對寒沙此人有察覺並摔了茶碗驚醒他,他今日就大難臨頭了。所以,今日是念兒救了他的命。
凰胤對念兒多生出兩分感激,哪知道此刻念兒正滿心懊悔,即便她不想寒沙當場送命,可她剛纔的怯場摔杯卻還是會讓寒沙送命。
這可怎麼辦纔好?
被太子帶回皇宮之後,寒沙必然要受嚴刑拷打,到時候即便他不招認出他的身份和背後指使者,最終的結果還是一個死!
回到傾冷宮後,念兒茶飯不思,一直皺着眉頭沉悶不語。
翁剪水和施紅綾也不敢問,只得私底下找銀俏打聽:“公主怎麼了?怎麼從宮外回來就心神不寧的?”
銀俏陪了念兒一天,對這位公主的秉性也略微有了些瞭解,剛一回宮就得知,祝尚榮已經把她從書房調派到公主身邊做隨侍了。
翁剪水和施紅綾還都在念兒身邊,只不過,按例制,公主身邊本當配四名隨侍宮女,因爲一直沒有公主太滿意的,所以祝尚榮纔沒安排別人到身邊伺候。
這次銀俏隨着出行,能看出來念兒對她比較合意,不過,祝尚榮提了銀俏作隨侍後,念兒卻沒什麼反應,她滿腦子都是寒沙:他行刺太子又被抓,想要生還的可能性太小了。
翁剪水有些擔心公主,才把銀俏拉到外間詢問。
銀俏豎起一根手指貼在雙脣上“噓”了一聲,蚊子似的小聲回答:“這事你們別張揚。今日太子被人行刺,是公主救了太子,我看公主八成是被嚇得,到現在還沒回神呢。”
兩個人吃驚得圓瞪雙眼不敢相信,公主這麼柔弱,怎麼能與兇狠的刺客對抗,居然還救了太子?真是不可思議,怪不得嚇成這樣呢?
晚膳過後,甘霖殿那邊來了人,說要請靜和公主去議事。
念兒等了半天,終於等到太子召見,於是急匆匆地連衣裳也顧不上換一件,帶着祝尚榮趕奔甘霖殿。
一路走得極快,祝尚榮跟在後面心中十分詫異:公主行事穩重,從未見這麼急風似火地行走?
凰胤心情不錯,在甘霖殿西配殿的蓬闕閣專門設了招待靜和公主的茶點,兩把椅子左右放着,不像是太子議事,倒像是私下裡的閒聚茶話。
蓬闕閣裡也沒有留任何人伺候,只有凰胤一個人坐在裡邊。
一壺剛剛沏好的新供鐵觀音還未打開蓋,有清新的茶香和幾種麪點的清香飄在蓬闕閣裡。
念兒被人領進蓬闕閣,一見太子這種愜意、舒適的感覺就知道他定然不是和自己談寒沙的事了。
“太子殿下怎麼如此好興致,請靜和來喝茶嗎?”念兒不等凰胤相讓,就側身坐在了空着的座椅上。
“公主來到霸楚的時日已不短了,凰胤國事繁忙,一直沒和公主仔細敘話,心中遺憾。所以,今日特地請公主到甘霖殿一敘,也是有要事商議!”
“哦?殿下有話就對靜和明言,不知是否關乎兩國邦交?”
凰胤一臉輕鬆地搖着頭,“非也!凰胤今日要和公主講的是關乎公主的終身大事。”
念兒心中一動,原來太子凰胤今日要正正經經地和她談一談她的婚事了,來了霸楚之後,連二殿下的面也沒見到不說,還被晾在傾冷宮裡數月,不知這凰胤太子要和她說些什麼?
“殿下,羅茈和霸楚有國書爲證,靜和是來和親的,卻是到如今也未成婚,況且連夫君的面也沒見到,真是心寒不已!”念兒重重地嘆氣,語氣中既有鄭重的交涉,又包涵了淒冷的哀怨。
凰胤略帶歉意地笑了笑,有些不太自然地回答:“正是如此,我才覺得愧對公主哇!實不相瞞,我那王弟性子散淡的很,早已到成婚的年齡卻始終不肯成婚,父王母后也拿他沒辦法。兩年前,他留書一封就出宮閒遊去了。這次兩國和親如此隆重的大事,我在全國張貼皇榜尋他,他卻充耳不聞,執意不回宮。若長此下去,豈不白白耽誤公主的大好年華?”
“二王子不回來,靜和該如何自處?”念兒一臉惆悵地問。
“其實,此事也好解決,公主可想聽凰胤的建議?”太子凰胤說出這樣的話是很少有的,此刻,他不是在朝念兒下命令,而是在與念兒協商。
“靜和願意聽太子一言!”
“既然靜和公主是到霸楚和親,王弟不回宮,還有我!我願意娶靜和公主!”凰胤斬釘截鐵,望着念兒道:“不知公主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