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七章 都是媽
在張語的堅持下,煒兒還是由她自己來帶。朱佑樘惱恨不已,“哼,再這樣,再這樣,我就...”
“就什麼?哼,沒人攔着你,也沒人攔得住你。”
“阿語!”朱佑樘拖長聲音。
張語轉過頭來,“好了,我不說了,你也不要再說。”轉眼卻看見煒兒抓了東西正往嘴裡送,趕緊攔住他。
煒兒氣惱的抓住她的一縷頭髮拉扯,無論怎麼哄就是不鬆手。
“哎喲,小祖宗,你鬆手。佑樘,你快救救我。”
朱佑樘過來拉拉那縷頭髮,煒兒還是不肯放手。
“他不放手,怎麼辦?”聲音裡有點幸災樂禍。
張語還保持着趴在搖籃邊搶煒兒嘴裡東西的姿勢,頭一擡起來就扯到頭皮,偏煒兒得了趣,抓着笑得嘻嘻哈哈的,口水還流到上面。張語一發狠,把頭髮扯了出來,還沒站起來,煒兒就爆出一聲哭喊。
張語無奈,又把頭髮送了上去,“你扯,你扯,你隨便扯,反正我上輩子肯定是欠了你們父子的。”一面又叫朱佑樘,“佑樘,去拿個拂塵過來。”
拂塵拿了過來,卻得不到死小子的青睞,他還是比較鍾情於母親的秀髮。
朱佑樘忍着笑意。“要不。你就先這麼着吧。孩子手勁也不大。”
“把你兒子抱走。去。找你老子去。哎喲。你快把他抱開。我脖子扭到了。”張語哇哇叫了起來。
“撲!”朱佑樘再忍不住地笑了出來。伸手把煒兒抱起來。他地注意力被轉開。也算救了張語。
“要不要叫太醫?”
“沒那麼嚴重啦。”張語自己左右擺動脖子。剛纔蹲着保持一個姿勢太久了。
“阿語。你看。你看。是不是要長牙了。摸着有點不平。”朱佑樘伸手逗煒兒。被他含住。
“是啊,以前小豬就是這個樣子的。”
兩個人頭湊在一起,研究起了小兒子的牙牀,方纔的幾句爭執被拋在了腦後。但問題還是沒有得到解決。
“你知不知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看他氣憤的樣子,張語反省了一下。好像從懷上煒兒開始,佑樘就一直很有耐心,自己也說了以後要好好待他。是不能再這樣了。
困難的說:“那讓他呆在側殿跟乳母玩吧。不帶他到寢殿來。”
朱佑樘把搖籃裡的煒兒抱起來,交給乳母帶走。
煒兒瞪着大眼睛,不明白自己玩得好好的,怎麼會突然被抱走。走出房門就開始飆淚,一聲聲那個哀悽。張語馬上就心軟了,要過去把他抱回來。煒兒看母親走了幾步,也把雙手擡起,等她來抱。
朱佑樘抓住她,示意乳母趕緊把人帶走。
“阿語,要學會放手。第一次總是最難割捨的。我以前寵照兒你跟我說的,孩子總是要長大的,不能讓他們太過依賴。”
朱佑樘本來以爲這次和上回一樣,張語過一段時間就會接受不能整天跟兒子黏在一起的事實,可結果卻是他回了寢殿總是找不見人,而側殿卻總是滿室歡聲笑語的。
他抗議了幾次,張語之說:“哎喲,你跟小孩子爭什麼,我還不是一天到晚就睡覺那會看到你最多。你平常都跟你的大臣在一處,我可沒有亂吃醋。”
這、這、這能一樣麼?
“來,煒兒,看看媽媽手裡拿的是什麼,爬過來,爬過來就可以得到獎勵哦。”
煒兒扭着身子,向張語爬過去,一路呀呀叫着。屋裡全鋪上了厚厚的墊子,方便他爬行。
“媽媽,媽媽,你帶弟弟出來看我放紙鳶吧。”小豬的頭在門口冒出來,很興奮的說。
陽春三月,天氣不寒不燥,正好放紙鳶。
御花園裡,就只有小豬的一隻紙鳶高高飛揚,未免單調。
把小兒子放在乳母推來的搖籃裡,張語也拿了一隻紙鳶放起來。
朱佑樘嘆口氣,多大的人了。
“照兒,快追上你羅。”張語看着紙鳶,慢慢的放線。
小豬擡頭一看,可不是。趕緊緊跑幾步,要維持優勢。
“照兒,你去那邊一點,要絞起了。”
“媽媽你走開一點啦。”
“看吧,看吧,絞到一起了。”空中兩隻紙鳶還在快樂的纏繞着。
煒兒坐在搖籃裡,興奮的看着,幾次差點撲出搖籃,嚇得乳母把他抱起來。他一捱到人身上,扭着身子就要往母親與哥哥那邊去。
乳母獲得同意後,抱着他走過去。他也伸手去拉麪前的線。
“煒兒也想放啊,等你大點吧,啊,大點哥哥帶你來。媽媽,他什麼時候可以走啊?”
“再有兩個月吧。”
兩個月後
張語牽着煒兒的雙手,倒退着前行,引他邁步。
“來,寶寶,不怕,有媽媽在呢。”
煒兒穿着單褂,藕節似的手臂露出來,試探着提起一隻腳,擡起來又放回去,不肯走,要討抱。
張語搖頭:“不抱,自己走。來,再來!”
煒兒癟癟小嘴,張語不爲所動,繼續微笑着逗引。
終於,煒兒的小腳又提了起來,往前試着移動了一點,小心的放下。
“好棒,好棒,再來!”
煒兒張開只有四顆小牙的嘴笑,又提起另一隻腳,邁出去。
走了十幾步,他擡頭衝張語得意的笑。張語把他引到花壇邊,讓他自己扶着慢慢走。雖然晃晃悠悠的,總算邁開了步子。
忽然,他一個搖晃,張語下意識要衝過去,又硬生生止步。
煒兒自己扶着花壇站穩了,居然還騰出手抹了下汗,張語狂笑。他頭上本來戴了珠冠,也讓張語摘去了。
不過,又走了幾步,還是一屁股墩子坐在地上。他也不哭,就着在地上的姿勢擡起手,“啊啊”的叫着張語。
“是媽媽,不是啊啊。”張語蹲下去,“自己起來,好不好?”
煒兒的手擡了半天,看張語也不遷就他,最後兩手往地上一按,手腳並用爬了起來。張語把他摟在懷裡,幫他揉小屁屁,他好像吃癢,咯咯笑了起來。
“媽!”煒兒‘啊啊’了半天,忽然奶聲奶氣叫了一聲。喜得張語把他抱起來,舉到半空。轉頭去問內侍:“皇上回來沒有?”
得到否定的答案,張語抱着小兒子回側殿去,繼續鞏固他的發音。
朱佑樘一回來,就被請去了側殿,去了才知道張語要跟他炫耀小兒子叫媽了。
伸手把煒兒抱起來,“你也叫聲爹來聽聽?”
煒兒看着他,高興的也叫了聲‘媽’。
“怎麼管誰都叫媽?”
下學的小豬興沖沖的過來,也被叫了聲‘媽’。
“這都教的是什麼”朱佑樘搖頭,“你趕緊教會他。回頭管誰都叫媽,我說得清楚麼我?”
張語‘撲哧’一聲笑出來。這大明的百姓沒事喜歡閒磕牙,最喜歡聽的就是皇室的八卦,跟現代那些看明星八卦的人一樣。
“來,這是爹爹,爹爹。”張語指着朱佑樘,教煒兒。然後指着小豬,“哥哥,哥哥。”
結果煒兒還是隻會叫媽。
“顯見你平日是作弊了的。”
小豬附議:“對,媽媽肯定作弊了。”
“我跟他呆的時間最多,他親近我也是自然。”
“是啊,你是跟他呆的時間最多。”朱佑樘轉身出去了。
張語腹誹,那會兒照兒先叫你我也沒在怎樣啊,爲什麼煒兒就不能先叫我?
“哎,還氣啊,我一定好好教他念‘爹爹’。”晚間,朱佑樘沒什麼精神,張語推推他的肩膀。
朱佑樘瞪她一眼,他哪是爲了這個。
“阿語,煒兒也要滿一歲了,我們給他選個好的大伴,讓大伴帶他玩吧。”
“恩,再說吧。別人我也都不放心。”張語坐下給兒子繡小兜兜。
朱佑樘想起一事,“哎,我的荷包呢?”
“啊?你還記着啊!尚衣局不是每個月都給你上那麼多,我的手藝又不大好。”
“她們也給照兒煒兒繡了很多,那你幹嘛還要自己繡?”
“這是溫暖牌的嘛,你真要的話,等我繡完這個兜兜吧。你那麼挑剔的人,回頭我繡了你又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這可是再三再四才討到的呢。”
“好,那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