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淑妃和安若彤回頭過來看了宋雲程一眼,退到一邊去,躬身道:“貴妃娘娘。”
“楊淑妃的身子可好些了?”宋雲程近前來停下,看了楊淑妃一眼,關心地問道。
楊淑妃躬了躬身,臉上仍帶着幾分病容,笑着回道:“多謝貴妃娘娘關心,臣妾這身子早年落下了這病根,等到了春暖身子便就好了。”
宋雲程看了看楊淑妃的臉色,眼圈黑得厲害,濃厚的脂粉遮擋下依舊能看出臉色暗淡發黃,這病根怕是時日不短了,積壓成疾。宋雲程無奈的搖頭嘆了聲,叮囑了聲:“楊淑妃還是好好調養着,心思開闊些,病也會好得快些。”
說罷,便帶着絳雲、素心往宮晏去了。
宋雲程來得有些早,到場的都是些並不得寵的嬪妃,沈洛未到,朝中大臣和雲楚國使者自然也未到。幾位嬪妃見着宋雲程過來,都起身見禮,宋雲程選了靠前的位置坐下。一旁的嬪妃都在旁小聲的議論紛紛爲何宋雲程來得這般早,像是宋雲程這等的貴妃,必定是要拿着架子最晚到纔是。
莫不是真的失寵了?
見到楊淑妃和安若彤過來,起身來見禮後,這才恭恭敬敬的坐下,也不敢再議論,接着林素瑤和樑才人、嚴寶林也過來了,還有王賢妃、餘昭儀和其他幾位嬪妃一道過來。
坐下沒一會兒,沈洛一身明黃的龍袍,領着一衆朝廷大臣和雲楚國使者過來了。沈洛的身邊還帶着剛封的楚昭容,當真是光彩照人,笑顏如花,如此青春的年紀,靈動中還帶着一絲絲懵懂,這等的女子,還是公主的身份,這後宮裡怕是又要熱鬧起來。
宋雲程看了眼林素瑤,她雖還笑着,眼角卻已經顯露一絲的敵意。
衆人落座後,宋雲程偶然側頭竟然看到個熟悉的人,不過倒未多驚訝,淡定從容的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口。那人卻絲毫未將目光放在宋雲程的身上。
沈越正好坐在宋雲程的對面,宋雲程與他相視一笑,便就別開目光。沈越也黯黯嘆了聲,舉杯飲酒。
沈洛是斷不會將注意力放在宋雲程身上的,因而宋雲程更是輕鬆自在,席間嬪妃間的眼神暗鬥與她無關,她便安心的吃東西,偶爾喝一兩杯淡茶,又被茶的苦澀惹得直皺眉,絲毫不覺沈越與那個男子的目光總在她的身上流轉。
一開始的時候,宋雲程便已聽着沈洛與那個男子的對話,從他們的話中,得知那男子是雲楚國的三皇子楚燁,將要留在大齊的雲楚國質子。只是這男子分明霸氣張揚,鋒芒太過,這樣的人留在大齊當質子,宋雲程真是有些看不透。就衝着他孤身一人敢闖進皇宮這份膽色,他就不只是單純的來當質子。
偏偏,沈洛還是一番高興的模樣,因爲這回,雲楚國使者進京,不僅送了雲楚國的公主和三皇子來,還送了好幾車雲楚國的特產,白瓷品、白玉、四色錦,另外還有五十萬兩的白銀。最重要的是,大齊無須送皇子公主去雲楚國當質
子。
宋雲程暗自罵沈洛太過狂妄自喜,真以爲雲楚國是懼怕大齊的天威呢。有句話叫做: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還有句話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雲楚國怕是心思不純啊。
宴中喧囂,宋雲程隨意吃了些東西,添了幾分飽意,起身向身邊的公公交託了一句便離了宴席。正是十月夜,風涼入骨,宋雲程緊攏了攏披風,仍是冷得厲害,因着殿內太過吵鬧惹得頭疼的很,這一吹風,便就頭疼欲裂。絳雲關懷着道:“主子,咱們先在落雲軒裡坐坐在走吧。”
落雲軒是空着給來往主子歇腳的樓閣,裡頭也有宮女太監伺候着,平日裡嬪妃們倒是經常來這羅雲軒裡坐坐。宋雲程瞧了一眼,見幾個不得寵位分又低的嬪妃正在裡頭坐着,便也不想去擾了她們,便搖了搖頭:“不了,這兒離瑤華宮不遠,本宮去看看趙婕妤。”
宋雲程雖神智還清醒着,但因着頭疼的厲害,走路都有些恍惚,撐着絳雲和素心的手纔好生走着。
瑤華宮的宮燈昏暗,宋雲程到的時候,宮人正好要落匙關宮門,太監見着是宋雲程,趕緊着撤了鑰匙,向宋雲程請安。
“本宮過來看看趙婕妤,趙婕妤可是已經睡下了?”
“主子還未歇下,剛喝了蔘湯,椅子上躺着呢。”小太監回着,引着宋雲程往屋子裡去。
趙婕妤正屋子裡躺着,臉色蒼白的厲害,聽着屋子外有聲響,怒喝了聲:“一個個大膽的奴才,真是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了!”
宋雲程進屋子裡來,看了趙婕妤一眼,嘆了聲:“你才小產,身子還弱,不宜太過動怒。”
趙婕妤見着是宋雲程過來,正要起身,宋雲程連忙示意她不必多禮:“好生坐着,本宮只是過來看看你。”
趙婕妤因着才小產,不宜多動,所以纔沒有出席宮宴,卻是見着宮宴那邊燈火輝煌,心中正是怨憤的很,又見着宋雲程這一身的端莊打扮,神色又憂愁了些,道:“眼下想必很是熱鬧,聽說那楚昭容也是絕色美貌,貴妃娘娘怎過來了?”
宋雲程在一旁坐下,順了順衣裙的褶皺,回道:“宮宴也就那般,那麼多嬪妃朝臣還有云楚國的使者都在,本宮也不須呆在那兒等皇上多看一眼,總歸今日的宮宴最出彩的自然要是楚昭容。”
綠蕪端了茶過來,讓宋雲程喝了口。趙婕妤臉上的怨恨比失去孩子的傷痛更重,宋雲程看了她一眼,嘆了聲,她本也是過來看看趙婕妤,順便問問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產的事,你怕是心裡有話要說。”
趙婕妤屏退了屋子裡的宮人,才滿是怨恨的向宋雲程訴說道:“臣妾一直都感覺有問題,可是卻查不出問題在哪兒,那個將水跡弄在地上的宮女臣妾已經處置了。”
宋雲程略想了會兒,問:“你的胎象並沒有問題,那日在涼亭中雖因爲受了驚嚇動了胎氣,可養養就會好了。那會兒都沒事,怎麼會越養着
越出現見紅的症狀來?”
趙婕妤突然懷疑的眼神看着宋雲程,道:“臣妾的孩子沒了,眼下後宮裡可就只有貴妃娘娘腹中有龍嗣,貴妃娘娘的地位可是無人能比了。”連着說話的語氣裡都沒藏着懷疑,這話簡直就是在質問宋雲程。
宋雲程咳嗽了聲,生了幾分疏冷,道:“趙婕妤這話可真是莫名的很,當初丁才人腹中的孩子沒了,不也是後宮裡只有的你腹中才有龍嗣嗎?再說,即便本宮腹中沒有龍嗣時,放眼宮中有誰的地位能比得上本宮?”
趙婕妤沉默,可眼中的懷疑仍舊不減,只說一句:“臣妾也不想懷疑貴妃娘娘,而對臣妾而言,貴妃娘娘是最不值得懷疑的人。可是,越是不可能的人偏偏最有可能。”
宋雲程仔細的看了趙婕妤一會兒,問:“這話是何人同趙婕妤說的?依着本宮對趙婕妤的瞭解,應當不是那麼容易受人挑撥的人。”
趙婕妤也是直性子的人,被宋雲程戳破,便直言道了出來:“無人挑撥臣妾與貴妃娘娘,是蕭美人說了句話,臣妾留心了。這宮裡,臣妾誰都不服,只信貴妃娘娘,臣妾能在後宮裡走到今日,全是依託貴妃娘娘,趙家能在朝堂中立足,也全是仰仗蔣家。臣妾今日問這句話,只爲安心。”
“本宮做事,從來沒有那麼多的歪歪腸子,趙婕妤心中應該明白。好了,時辰也不早了,你好生歇着吧。”原是一番好心過來看看趙婕妤,沒想到竟然得她一番懷疑,宋雲程冷了語氣,起身來,說罷便就帶着絳雲和素心出了瑤華宮。
此時夜色已深,瞧着那邊宮宴已經散了,宋雲程雲也不耽擱,直接回了宣寧宮。
和喜正在院子裡焦急的來回走着,見着宋雲程回來了連忙躬身行禮,道:“主子可回來了,十王爺身邊的吉祥公公遞了話過來,讓主子小心些雲楚國來的人,最好不要同楚昭容和那個雲楚國三皇子來往。”
宋雲程點頭應下,她自然是不能同他們來往的,如果雲楚國懷有異心,想對付大齊的話,首先就會對付蔣家。楚昭容和雲楚國在宮中久了,自然就會發現沈洛對蔣家和宋雲程的忌憚,肯定就要衝着她而來,要麼將蔣家拉攏過去,要麼推波助瀾,滅掉蔣家。眼下,宋雲程只怕要越發的卑微,讓後宮人注意不到她,讓雲楚國的人真的以爲蔣家早已失寵才行。
這晚,沈洛自然是去了楚昭容那兒歇下。
宣寧宮內,宋雲程獨飲了一杯茶,想着自己腹中還有這孩子在,始終太惹人注目。應該如何才能讓這孩子落了,又不引人懷疑?先前還有素怡在,可是素怡都已經讓沈洛調走了,她總不能像趙婕妤一樣摔一跤孩子就沒了吧。
“主子,時候不早了,您早些就寢吧。”絳雲見宋雲程仍在殿內坐着發愣,進屋子裡來關心的道。
宋雲程看了眼絳雲,問道:“絳雲,你說這孩子要怎麼落下來纔不會惹人懷疑,又能讓蔣家人不向皇上發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