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婕妤有孕,丁才人因着身子還未調養好未親自過去送禮,卻也是派了貼身宮女寒蕊去了的。寒蕊回來同丁才人說了瑤華宮裡的事,各宮嬪妃都送了些什麼禮,皇上都賞賜了哪些東西,丁才人聽着心裡頗不是滋味,雖先前她懷上龍嗣時沈洛也賞賜了不少好東西,可比起瑤華宮來還是少了大半截,各宮嬪妃送的禮也不如瑤華宮的貴重,還有,她爹仍是六品的監軍,哪裡比得上趙婕妤,有孕的消息一傳下來,皇上立即就對趙家加封侯爵。
“定然是皇上覺得我身份過於低微,不能生下第一個皇子來,所以才……”丁才人頹然的道,雙手的指甲緊緊的抓着椅子。
寒蕊不知所措,勸慰了丁才人一句:“主子您可別瞎想,皇上先前對您好着呢。”
趙婕妤有孕,沈洛又格外的顯出寵愛宋雲程來,瑤華宮那兒的賞賜剛送過去,沈洛也派了汪淵按着同樣的比例送了一份來宣寧宮,綾羅綢緞,金銀珠寶,古玩玉石……應有盡有,宋雲程高興的着命絳雲將東西都收下。
絳雲笑着道:“趙婕妤懷了龍嗣,咱們宣寧宮倒是得了不少便宜。這對羊脂玉鐲,聽說是雲楚國進貢的在,總共就兩對,除了趙婕妤那兒有一對,剩下一對就在宣寧宮了。”
沈洛下朝後去瑤華宮裡看過趙婕妤,之後便就來了宣寧宮。之前都冷落着宣寧宮時還不覺得,如今沈洛才發覺到如今的這位貴妃似乎沒有了囂張跋扈性子,前些日陳太醫來稟告說是宋雲程救了丁才人,他都愣了許久,蔣氏進宮五年,他可從沒聽說過她會醫術。
“皇上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宋雲笑着問道,將剛沏好的茶端到沈洛的面前。
沈洛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便是滿口清香,目光偶然落到桌上一角放着的一本醫書上。
“愛妃進宮有五年了,朕倒是從未聽愛妃說過會醫術,上回陳太醫說是愛妃沉着冷靜,還拿了神藥出來給丁才人止了血,才救回丁才人一命來。”沈洛試探的道,說完,將疑惑的目光落在宋雲程身上。
宋雲程笑着平靜的答道:“在壽禧堂時,臣妾閒暇無事,正巧見着裡面有些醫書,便隨意翻看了起來,誰知竟然看起了興趣。興許臣妾當真有學醫的天分,這纔不過讀了幾本醫書,就懂了不少。”說完,示意素心將那些醫書都收了起來。
先皇的林修容本就是出自醫學世家,自從被先皇幽居壽禧堂後,便沒事寫寫醫書打發時間,林修容在壽禧堂裡住了十五年,自然是留下了不少珍貴的醫書。沈洛聽此,便也沒在多疑,就算宋雲程會醫術又如何,蔣家始終是刺在沈洛心中的一根利刺,恨不能立刻拔除,沈洛又豈會真心的去寵愛宋雲程。
“趙婕妤懷了龍嗣,貴妃與趙婕妤素來走得近,關係也親近,朕想讓貴妃去保趙婕妤腹中的龍嗣,不知貴妃意下如
何?”沈洛開口道,幾乎是帶着懇求的目光看向宋雲程。
宋雲程笑着問:“皇上一直都懷疑大皇子的死、丁才人小產都跟臣妾有關,臣妾倒有個好法子,不如皇上再賜臣妾一杯毒酒,皇上就不用擔心這後宮裡的嬪妃生不下孩子來了。”
“愛妃說笑了,朕怎會如此以爲,朕只是覺得貴妃聰慧機警,又懂醫術,趙婕妤若是能有貴妃保駕護航,腹中的龍嗣定然會安全些。既然貴妃如此誤解朕的用心,便權當朕同你開玩笑,趙婕妤那兒朕會親自安排人照料,絕對不會讓後宮中的任何嬪妃對趙婕妤腹中的龍嗣下手。”沈洛忍了忍滿腹怒氣,笑着道。
宋雲程道:“有皇上如此用心安排,趙婕妤也是福氣不淺,聖恩眷顧,趙婕妤定能安全生下小皇子來。”
沈洛冷哼了聲,起身出了宣寧宮,宋雲程明明體現出賢淑大度,通情達理來,可是卻總能讓他氣得想動手殺了她。回了德章宮後,沈洛安排了幻春等人去瑤華宮照料趙婕妤,隨後便去了澄輝館。
朝中大臣上的奏請沈洛提蔣成霸爲兵部尚書的摺子讓沈洛壓了幾天,他原是想着用林懷英彈劾蔣成霸縱馬踏壞百姓作物的事來壓一壓蔣成霸的風頭,哪知道他纔在朝上提起,堂下便有大臣出來澄清此事,如此一來要責備蔣成霸的話立即變成了誇獎,順帶着指責了林懷英未查明前後事因果就上奏。最後只好準了蔣成霸提爲兵書尚書,至於兵部侍郎一職,安排了楊家的人。另外也允了林懷英的侄兒僉督御史一職。
“蔣家人實在是越來越過分!朝中的大臣只認蔣家人,到底眼裡還有沒有朕這個皇上!”沈洛一把將案桌上的奏摺一推,瞬間奏摺散的滿地都是。
汪淵小心翼翼的將地上的奏摺都撿起來,即便他是沈洛跟前的紅人,在沈洛跟前伺候多年,能摸透些沈洛的心思,但越是如此,他越是清楚在這位心思反覆、疑心重的主子跟前伺候時時刻刻都要提着腦袋小心着,平日裡伺候那都是如履薄冰,萬一一個不慎惹了沈洛不悅,就得小心腦袋。
“皇上,還有林家和楊家對您忠心耿耿的,蔣家就是那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如今蔣家也就只剩下個蔣成霸。”汪淵笑着奉承道,“您又何必爲了個蔣家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沈洛一把將後汪淵剛撿起來的摺子全衝着汪淵的腦袋上扔去,怒罵道:“給朕滾出去!朕如何還需要你指點不成!你一個內監竟然敢跟朕談論朝政之事!”
汪淵不過是順着沈洛的心意說話,沒想竟然落了個參議朝政大事的罪名,沈洛這一把摺子甩得也用力,直砸得汪淵額頭鮮血直流。汪淵趕緊捂着額頭,向沈洛躬身退下,出了德章宮。正巧,太監劉春剛下了值,看見汪淵捂着額頭從德章宮裡灰溜溜的出來,滿手都是血,便趕緊着上前去問了句:“汪公公,
這怎麼回事呢?”
汪淵搖搖頭,嘆了聲:“唉,別說了,皇上正氣頭上呢。”
劉春不敢相信的問:“皇上連您也給打了?您在皇上身邊伺候不少年了吧。”
汪淵嘆道:“可不是,到現在快十個年頭了,皇上的脾氣一點都沒變,誰讓咱們生了奴才的命,皇上這氣就只有往咱們頭上撒了。”
劉春也小聲着回道:“可不是,前兩日,奴才的乾爹平白的就讓皇上給打了板子,這會兒還牀上趴着,屁股沾不得座。正好奴才那兒還有些金瘡藥,汪公公去奴才那兒,奴才幫您上藥吧。”
汪淵點點頭,隨着劉春去了太監住的廡房裡。他們這些御前伺候的人在旁人看着有多風光,其實遭的罪比別處的宮人不知多多少。前兩日劉諱在沈洛跟前提了蔣家一句好話,就被沈洛發落了二十板子。汪淵到劉諱和劉春住的廡房時,劉諱還趴在牀上哎喲哎喲的喊着疼。
“汪公公這也是在御前遭了罪?”見着汪淵進來,劉諱擡頭問了句,想翻翻身,卻一下碰到被打板子的屁股,又喊了兩聲疼。
劉春趕忙過去扶着劉諱,急着道:“乾爹,您這傷口才敷了藥還沒好利索,可別再磕着碰着。”
劉諱示意劉春扶着他坐起來,劉春在牀上墊了好幾個軟墊子後才扶着劉諱小心的坐着。
劉春又去找了金瘡藥來給汪淵敷了傷口,汪淵和劉諱兩人都是御前得臉的太監,眼下兩人這同病相憐的,說着說着話就多了起來,正好,兩人這都帶着傷不當值,劉諱索性讓劉春將珍藏的酒給拿了出來:“今兒咱幾個也喝個痛快,將這些年肚子裡的憋氣都吐吐。”
說着,就讓劉春給倒上酒,三人痛快的吃喝起來,一道說着這些年在沈洛跟前伺候受的憋屈氣。這一喝便是喝到三更天,三人都醉得不省人事。
今兒一早,沈洛就聽得德章宮裡的小太監在議論着:“昨兒晚上可真是鬧騰,你是在守夜沒聽着,汪公公在廡房裡大聲說皇上無用,對付不了蔣家就拿奴才出氣。”
“這……汪公公可真是大膽!汪公公可是皇上身邊的老人,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昨兒汪公公離開的時候不是滿頭的血嗎?怕是皇上給砸的,這回去喝了些酒,嘴上就沒把上門,昨夜裡罵了好久。”
“前些日是劉公公,接着又是汪公公,咱們可得要仔細着伺候……”
沈洛咳嗽了聲,已然滿臉的怒意,喊了聲:“來人!”
在外面候着的小太監趕緊的進殿內去,小心的道:“皇上?”
“怎麼不見汪淵?讓汪淵過來。”沈洛陰沉者臉色道。
小太監趕緊回道:“汪公公今日未當值,在廡房裡歇着,奴才這就去請汪公公過來。”說完,就飛快的出了德章宮往太監廡房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