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甩了甩袖,也無心再與宋雲程表現出一副假意寵愛之狀,出了宣寧宮。
“主子怎將皇上給氣走了?”和貴略有不滿的小心道。
宋雲程未語,用了早膳後,往明德軒的方向走了走,看見好幾位太醫都去了明德軒,楊淑妃、林素瑤等一干的嬪妃也都往明德軒裡去了。丁才人爲何會小產,宋雲程不知,不過在古代女子生產猶如過鬼門關一般,丁才人的肚子都有五個多月才小產的,就等同於是直接生孩子一般。
見了紅,怕是要不好了。
絳雲像是看透宋雲程的心思,在旁提醒了句:“主子,您是一品貴妃,丁才人出了這麼大的事,您去明德軒裡看看也是應該。”
宋雲程嘆了聲,便帶着絳雲往明德軒裡去了。
在外殿裡候着的楊淑妃等人見着宋雲程過來,有所微愣,楊淑妃還是領着衆嬪妃向宋雲程行了禮。宋雲程示意衆人不必多禮,道:“本宮只是過來看看丁才人。太醫怎麼說?”向一旁的孟蓉香問道。
孟蓉香神色如常的答道:“太醫還在內殿裡救治,怕是情況不太樂觀。”
再看平常與丁才人交好的幾位嬪妃,均面露擔憂之色,連着林素瑤的臉上都是憂愁滿面。楊淑妃適宜的開口道:“丁才人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衆位妹妹不必擔憂。”
“楊淑妃說的是。”宋雲程凝眸平靜的應道。
陳太醫從內殿裡出來,臉色難看至極,跪下向楊淑妃和宋雲程道:“貴妃娘娘,淑妃娘娘,丁才人的血止不住了,恐怕就要不行了!”
楊淑妃急怒道:“把你們的本事都拿出來!本宮就不信整個太醫院都救不了丁才人的命!”
“臣等已經用了畢生所學,丁才人已迴天無力。”陳太醫垂下頭道。
宋雲程看了眼地上跪着的陳太醫,又往內殿裡瞟了瞟,什麼也看不見,那股濃重的血腥味卻是聞得清楚。宋雲程向陳太醫問了些丁才人的狀況,丁才人這是宮縮,之後又感染了,所以纔會持續流紅。
聽着內殿裡傳來丁才人幾聲痛喊,宋雲程想着她前世乃出身於醫藥世家,怎能見死不救,而且這丁才人雖然有些壞心眼,可卻未真對宋雲程做出非要宋雲程死不可的事來。
再這麼拖下去,丁才人的這條命怕是就要沒了。
宋雲程不再遲疑,越過地上跪着的陳太醫就往內殿裡走去,陳太醫在後邊喊着:“貴妃娘娘,內殿髒污,怕會污了您的眼,您不能進去!”
內殿裡忙成了一團,宮女端着一盆的血水往外倒去,還有幾位太醫已經束手無策的站在一旁,牀榻上的丁才人臉上已沒了血色,神智迷糊,偶爾痛哼一兩聲,下身處血連着大腿內側潺潺往外流。
宋雲程看了一眼後,就趕緊別開眼去。
內殿裡的人已經發現宋雲程進來,幾位太醫忙要請宋雲程出去,宋雲程道:“用仙鶴草、艾葉、竈心土、白芨、紫珠止血,然後立即消炎。”
幾位太醫都愕然的看着宋雲程,這幾味草藥他們都知道,只是宋雲程如何知道這些藥草止血?其中陳太醫回神過來,小心的回道:“這些藥臣等都已經給丁才人用過,只
是並未能止住丁才人的血。”
宋雲程從衣袖裡拿出一個瓷瓶來,說:“用這止血藥給丁才人沖水口服,應該能止住血。”
衆位太醫微愣,蔣貴妃的毒名他們可都聽說過,誰也不敢上前去接宋雲程的藥。宋雲程急着道了句:“眼下你們已經救不了丁才人的命了,本宮又何必多此一舉的去害丁才人!”
陳太醫這才硬着頭皮接了宋雲程的藥,親自倒了一碗水將藥調開,喂着丁才人喝下。屋子裡的人都屏住氣息帶着期望的等候着。
一個醫女突然高興的道:“好了,好了!丁才人沒再流紅了!”
衆人均舒了口氣,朝宋雲程投去敬佩的目光。宋雲程也舒了口氣,示意太醫先去給丁才人診治,她則出了內殿。
宋雲程一出來,楊淑妃便問了句:“丁才人如何了?”
宋雲程道:“命應該是保住了。”
說完,就帶了絳雲離開了明德軒。
“絳雲,你一直對我充滿懷疑,對不對?”走在路上,宋雲程突然開口問道。
絳雲低頭道:“奴婢不敢懷疑主子,奴婢只會忠心爲主子辦事。”
宋雲程看向絳雲,坦誠的道:“絳雲,很多事情我沒辦法跟你解釋清楚,我不止能聞出什麼東西有毒,還識得中藥,會醫術,會製毒。不過你放心,我的心是向着蔣家,也不會故意去害誰。”
“奴婢相信主子。”能得主子這樣的承諾,絳雲溼潤了眼眶堅定的道。
纔回了宣寧宮裡,和喜便稟道:“主子,十王爺讓人送了東西過來給主子。”說着,將一個錦盒呈上去。
宋雲程打開一看,是支鳳凰展翅的金釵,大氣華貴,盒子底下壓着一張紙條:恭喜貴妃娘娘重獲聖寵,展翅在望。
是她離皇后的位置近了嗎?宋雲程搖搖頭,倒是對着金釵很是喜歡,隨意的別在髮髻上。
碧霞居里,沈越安靜的擦拭着手裡的寶劍,吉祥在一旁稟道:“貴妃娘娘救下了丁才人,還有貴妃娘娘對您送的金釵很喜歡,當下就插戴在髮髻上了。”
沈越微笑了笑,道:“沒想到貴妃還有這樣的本事!本王倒是從未聽蔣兄提起過貴妃懂醫的事。”
吉祥也納悶的道:“別說是您不知道,宮中這些年,誰也沒聽到過貴妃娘娘懂醫術啊,貴妃娘娘藏得可真夠深的。”
“難怪當初皇兄賜了她鶴頂紅,都未能將她毒死,之前還察覺出邱太醫給本王的藥裡下了毒。”說道這裡,沈越頓了頓,臉色嚴肅了些,問:“皇兄那邊都有什麼消息?”
吉祥回道:“劉諱傳消息來說,皇上寵幸貴妃娘娘,應是想換個法子從貴妃娘娘這兒來奪得蔣家軍的大權,好控制住那些親蔣家的勢力,還有一事,汪淵應該給貴妃娘娘下了絕育的藥。”
“朝中有何變動?”沈越又問。
“今日皇上並未上早朝,羣臣的奏摺都送去了德章宮。兵部尚書的位置一直空着,朝中近半數的大臣上奏奏請皇上提蔣成霸大人爲兵部尚書,另外吏部尚書林懷英大人舉薦其侄兒爲僉督御史,並上奏彈劾蔣成霸大人縱馬踏壞老百姓的田地。”
沈越皺眉
,問:“蔣稱霸大人縱馬踏壞老百姓田地此事可當真?”
吉祥如實的回道:“前幾日蔣大人出城遛馬,馬一時受驚跑向了老百姓的田地,踏壞了些莊稼。不過蔣大人已經親自找了那些田地的老百姓,給予雙倍的賠償,還命隨從替老百姓將莊稼都給收了。林大人真是找不到蔣家的錯處了,竟然拿着這事來彈劾蔣大人。”說完,吉祥笑了笑。
沈越也神色輕鬆的道:“也是,蔣家人的秉性,雖囂張跋扈了些,卻並非是大壞之人。劉諱那兒傳消息過去,除掉汪淵的動作要快些。”
“是。”吉祥應下,便就匆忙的弓着身子出了屋子。
允嬤嬤進屋子裡端着藥進來,提醒了句:“王爺,您該喝藥了。”
沈越接過允嬤嬤端過來的藥一口飲盡,皺皺眉,臉上顯出幾分的苦色來。允嬤嬤慈祥的笑着道:“王爺還是和從前一樣,怕吃苦的東西。”說着,將兩顆蜜餞遞給沈越。
丁才人那條命救了回來,養了兩日,她便來宣寧宮裡向宋雲程道謝。
“多謝貴妃娘娘相救,臣妾不甚感激。”丁才人跪下道。
宋雲程忙示意宮女扶着她起身來:“你剛小產,身子還未好,要好生養着。坐着說話吧。”
丁才人道了謝,在旁邊落座,宋雲程疑惑的道:“本宮去太醫院裡查了你的脈案,之前一直很穩定,按理說過了前三月,胎兒相比要安全些了。不過一個月前,你的脈案記錄就有些不對。”
聽宋雲程這一說,丁才人捏着帕子擦拭了眼角的淚,委屈的道:“臣妾的孩子是爲人所害,要不是娘娘相救,臣妾恐怕也被人害死了。”
宋雲程皺着眉,示意丁才人繼續說下去。
“上個月,與臣妾同住的徐寶林送了臣妾一盒百日香,不過臣妾因在孕中,記着太醫的囑咐不能亂用香料,所以並沒有用,可臣妾卻是在那之後就慢慢的身子不適,脈象出了問題。”
說着,丁才人拿出一盒百日香來,說:“這就是徐寶林送給臣妾的百日香,臣妾想請娘娘看看,這百日香有沒有問題。”
宋雲程喚了絳雲將那盒百日香拿上來,她掀開盒蓋,略聞了聞,便就蓋上,道:“這香中確實有些麝香的成分,不過就算丁才人用了也不會導致小產,更何況你並未用。徐寶林明知你孕中不能用香料,而將這百日香贈送給你,想來是想提醒你一二,有人要害你腹中的龍嗣。你與蕭美人素來情同姐妹,百日香的事,你可有同蕭美人提及過?”
丁才人搖搖頭:“蕭姐姐雖對臣妾萬般好,臣妾能有如今的地位全靠蕭姐姐,但蕭姐姐越對臣妾好,臣妾反而覺得越反常,這一月多來,臣妾腹中孩子難保的事並未跟蕭姐姐說,只是前些日,蕭姐姐聞到臣妾屋中有燒艾葉的氣味,臣妾無奈纔對蕭姐姐全盤脫出。臣妾當初糊塗,險些害了貴妃娘娘,還請娘娘恕罪。”
宋玉程示意她不必多憂:“那是本宮於蕭美人之間的過節,怪不得你。既然是徐寶林向你提的醒,你也該去詢問徐寶林纔是。不過本宮要提醒你一句,如今你腹中的龍嗣也沒了,皇上心已不再你這兒,有些事真要查起來反而會要了你的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