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德宮裡,綺羅同楊淑妃稟道:“奴婢查過了,請戲班子的宮人是蕭充儀安排在育德宮的,那人也是受了蕭充儀的意思特意請的蘭家幫,還有在餘昭儀跟前抖出孔美人程蘭秋生有染的人也是受蕭充儀指使。”
楊淑妃納悶的道:“蕭笙怎麼可能會知道孔美人和蘭秋生的事?這件事當年就只有本宮和已故的林皇后知情。”
原來,在孔美人當年入宮之後,與蘭秋生藕斷絲連,被林素瑤和楊淑妃發現了,當年楊淑妃想拉攏孔美人,便替孔美人求情,林素瑤當時也是個軟性子的人,便間此事給瞞了下來,自那以後,孔美人也沒再同蘭秋生來往,盡心盡力的伺候皇上,就再也沒人提起過這事。
聽着楊淑妃疑惑,綺羅亦是疑惑的道:“主子還記得玉牌的事嗎?是蕭充儀讓人仿製的玉牌。”
楊淑妃也點着頭,關於刺殺這一事,楊淑妃擔心林素瑤會反咬她一口,故而許多事是兩人分工安排的,這玉牌便是蕭笙命人仿製的,刺客是楊淑妃花錢從天香閣請的。
綺羅這一提醒,她越發的覺得可疑。
當初皇上送給蔣貴妃的這塊玉牌是林素瑤親手挑的,皇上刻了字後就送給了蔣貴妃,蔣貴妃甚是寶貝。雖然也給其他嬪妃看看,但誰也沒真細瞧過,就是楊淑妃也不能完全記得讓人仿製一塊一模一樣的玉牌來。蕭笙才進宮一年多,而且那玉牌早在兩年前就碎了,她是如何知道蔣貴妃曾有一塊這樣的玉牌,還能仿製出一塊一模一樣的?
楊淑妃不由得生疑,現今的蕭笙與已故的林皇后未免也有太多的相似之處了,莫非……楊淑妃連忙向綺羅道:“綺羅,你立即傳晏之命入宮,就說本宮請他解夢。”
綺羅應下便就趕緊的去了,幾個時辰後,晏之命就進宮來了育德宮裡,他一身的酒氣,形容枯槁,臉色亦是慘白的很,未因酗酒而面色酡紅。楊淑妃皺眉擺了擺手帕,不悅的道:“晏監正這一身的酒氣,不知可還能算得準卦?”
晏之命一聽,就不樂意了,朝着楊淑妃拱了拱手,便就道:“微臣告退!”轉身便走。
綺羅忙將晏之命攔住,楊淑妃也知道晏之命心高氣傲,連着皇上都不放在眼裡,便放下架子來道:“本宮懷疑蕭充儀和已故的皇后有些莫名其妙的關係,有些只有本宮和已故皇后知道的事情,蕭充儀卻知道的一清二楚,宮中曾有傳言蕭充儀被已故的皇后附身,如今看來,並非是空穴來風。還請晏監正算一卦。”
晏之命聽罷,將手中的龜殼一扔,細細看了下,便將龜殼收了起來,道:“天機不可泄露。”
楊淑妃聽此惱怒,這晏之命未免也放肆了!不等她開口訓斥,綺羅就訓斥道:“放肆!你竟敢戲耍淑妃娘娘!”
晏之命甚是無辜的朝着楊淑妃拱手道歉:“若是淑妃娘娘覺得微臣是在戲耍您,那您就當微臣學藝不精,什麼都沒有卜出來,讓皇上撤了微臣這欽天監的官職,微臣感激不盡。”
此番話更是讓楊淑
妃氣得不輕,可轉念一想晏之命這種放蕩不羈的性子,便也沒怪罪,她在後宮裡忍了那麼多年,又豈會輕易動怒。不過,晏之命算卦精準滿天下有名,他定是算出了些什麼,不敢說出來,便問道:“晏監正可是算出了了不得的大玄機,而不敢說出來?晏監正儘管說,本宮絕不會怪罪於你。”
晏之命甚是有些不耐煩,道:“好了,好了,也沒什麼。不就是貪狼妖星,這事臣早就跟皇上說了,可惜皇上不信,將微臣給轟走了。”
楊淑妃驚得直接坐了下來,好一會兒纔回神過來,晏之命臨走前又神秘兮兮的同楊淑妃道:“淑妃娘娘,微臣再告訴您一個秘密,蕭充儀的身體裡住着林皇后的魂,您可千萬別將此事說了出去,否則微臣可就要被天打雷劈了!”
楊淑妃再次被這話給嚇得沒坐穩,晏之命說完已經告退離去。出了育德宮後,隨行的小吏崇拜的向晏之命問:“晏大人,當真是蕭充儀的身體裡住着林皇后的魂?”
晏之命看了小吏一眼,大笑道:“哈哈……我唬淑妃的罷了……”
“原是瞎唬的,這萬一淑妃娘娘將此事說了出來,那大人您可就麻煩了……”小吏小聲的嘟囔着,見晏之命已經下了臺階,便趕緊的快步追上去。
只是晏之命的笑意突然的止住了,他站的這地方正好可以看見一處隱秘的亭子裡,宋雲程同沈越濃情蜜意,有說有笑。
什麼與他不可能,不許他再進宮去看她……原是她心中早有屬意之人。
晏之命沉着臉色,低頭只看自己的腳尖走路,從他身邊的經過的幾個宮女在小聲的說着孔美人與戲子蘭秋生私通的事,晏之命聽罷又是替宋雲程擔心,萬一宋雲程和沈越被人發現了,可怎麼辦?
再擡頭時,晏之命沒在涼亭裡看見宋雲程和沈越,彷彿方纔只是他眼花了而已。
“小春,你看那山上的亭子裡可有人?”晏之命問旁邊的小吏。
叫小春的小吏擡頭仔細的看那亭子,搖了搖頭說沒有,晏之命又讓他再仔細看看,小春使勁的揉了揉眼睛,仔細又仔細的看,仍是搖頭。晏之命這就納悶了,莫不是他當真喝酒多了,讓酒精燒了腦子,出現了幻覺?
“大人,咱們這會兒出宮嗎?”小春問道,又試探的道:“聽說御膳房裡新來了位江南的御廚,東西做得可好吃了。”
晏之命也知道小春的饞癮犯了,便道:“小心些,被抓住可是要打斷腿的,順便給本官也順一些下酒。”
小春得了這話,便趕緊的溜了。晏之命剛要去四處轉轉,就看見宋雲程和沈越一前一後的出現,也知自己方纔沒有眼花,宋雲程和沈越當真是有私情。晏之命上前一步擋住宋雲程的去路,看着宋雲程許久後才抱拳道了聲:“臣下見過貴妃娘娘。”
宋雲程對晏之命也甚是客氣,只是這份客氣深深的刺傷了晏之命的心,他突然開口道:“你跟十王爺在一塊是不會有結果的。”
宋雲程一頓,看晏
之命來的方向,正好是對着剛纔那亭子的,想是他看見了她跟沈越一同在亭子裡,便道:“晏之命,在宮外的那段日子我很懷念,也很感激你爲我做的一切,也真心的把你當朋友。宮裡爭鬥太多,太亂了。”
雖然難過宋雲程選擇了沈越,而把他當朋友,可他還是不希望宋雲程有事,擔憂的道:“你還是出宮的好,宮中耳目衆多,龍蛇混雜,萬一有人察覺你跟十王爺的事,孔美人可是前車之鑑。只要宮中沒有了蔣貴妃,屆時你即便是想嫁給十王爺也可風風光光的。”
宋雲程甚是感激晏之命此時仍舊還處處關心她,道:“多謝你,宮中事多煩亂,你還是早些出宮的好。”
晏之命拱了拱手,便就轉身走了。
等着晏之命走後,宋雲程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沈越並未離開而是朝着宋雲程過來,道:“方纔我忘了一事,宋正蒙大將軍因爲帶兵出征,不放心婉心一人在遼東,派人送婉心來了京城,只是樑成兄帶兵去剿滅天香閣,京中宋府常遭天香閣餘孽報復,婉心留在宋府甚是不安全……”
沈越的話還未說完,宋雲程便道:“婉心那丫頭是個性情中人,很是討人喜歡,就讓她進宮來住些日子吧。”
“多謝。”沈越道,再沒有再多感激的話,看了看宋雲程,想到當初宋婉心可是甄選過十王妃的人,又是對他有些感情,便解釋道:“我只是將婉心當妹妹看待,你別多心。”
“知道。”宋雲程笑着道,“你若是真對婉心有意,自己早安排了婉心的去處,也不會來同我說。”
遠處有人往這邊過來,宋雲程趕緊與沈越別開,吩咐了絳雲一句:“你晚些派人出宮去宋府接婉心進宮,安置她在宣寧宮裡偏殿裡住下,楊淑妃那兒去傳個話,就說是我跟宋小姐投緣,正巧她回京便想請她進宮來陪本宮住些時日。”
“是。”絳雲應下。
回了宣寧宮之後沒一會兒,絳雲就從育德宮那兒回來了,她側耳對宋雲程道:“晏監正去了育德宮,說了些什麼話後,把淑妃娘娘嚇得不輕,奴婢去的時候,她還喝着壓驚茶呢,怕是晏監正說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宋雲程倒是沒怎麼在意,笑了笑,道:“晏之命那隨意不羈的性子,說不定是說了什麼胡話來唬楊淑妃呢。”
絳雲卻甚是擔憂,道:“楊淑妃也非簡單之人,晏監正卜卦之術也是天下聞名的,晏監正若是唬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又豈會察覺不出來,怕是晏監正真是卜出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了!”
宋雲程這一細想想,晏之命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有什麼事,他若是不想表現出來,便很難從他神色裡看出半分來,興許真是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不過,宋雲程仍是笑着道:“有句話叫人定勝天。好的事情我便信是命,不好的,不如意的,便要靠人事所爲,所以卜卦一說,做不得準。”
微塵之變,斗轉星移,天下之事瞬息萬變,卜一道卦算得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