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之命站在宋雲程一丈開外,臉色神色無秋無波,只平靜的道:“當初你將狗蛋留在我身邊只是怕宮闈爭權波及到他,如今大齊事定,我還是將他送還到你身邊。”
狗蛋喊了宋雲程一聲“太后娘娘”,又擡頭不捨地看着晏之命道:“晏哥哥,狗蛋捨不得你,你以後還會來看狗蛋嗎?”
宋雲程聽着狗蛋這話的意思,微微皺了眉,向晏之命問:“你要走?”
晏之命一笑,故作輕鬆道:“我本就不喜拘束之人,宮外比宮裡自在,在宮裡這許久,我都未好好的喝過一回酒了,想來,皇上也並不想我留在宮裡太久。 ”說完,將一個錦囊塞到狗蛋的手裡,卻是對宋雲程道:“我還有句話要提醒你,今作狗躥離,他日虎歸山。往後大齊並不會安穩,這裡有我的一個錦囊,待你最危急的關頭可以救你一命。”
說罷,他拍了拍狗蛋的背,示意狗蛋過去宋雲程那兒,隨後他便轉身往出宮的方向去了。
狗蛋將錦囊交給宋雲程,宋雲程看了眼,便收了起來,帶着狗蛋回了宣寧宮。
翌日一早, 宋雲程用了早膳覺得積食,瞧今日沒出日頭,並不炎熱,便就帶着狗蛋、春香、如塵往御花園裡走走。卻是見着御花園裡滿是嬪妃在散步走動,還有許多之前未被選上的秀女也在御花園裡走動着,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 御花園裡的花雖謝了許多,可她們卻是一個個的比花還嬌豔欲滴。
宋雲程倒是想起以前的時候,嬪妃們都愛在御花園裡走動,還有之前甄選十王妃的時候,沈越經常得的在御花園哪兒避着,那些姑娘爲了能與沈越巧遇上,也是頂着炎熱的日頭在御花園裡走動。
這般想着,她便又想起宋婉心來,那樣天真率直的性子。
如今,好多人都死了,入眼的都是些陌生面孔,今日是盛開的嬌豔花朵,等着熬着便慢慢黯然失色。
不知何時,餘太妃帶着二公主過來了,朝着宋雲程行了個禮,嘆了聲:“瞧瞧這些嬪妃,也是爲難她們了,聽說皇上會往御花園裡走動,便都在這兒守着,這都好幾日了,也未見皇上來過。”
宋雲程側頭看了眼餘太妃,記得以往會突然出現站在她身邊說話的人都是崔婉言,想想她也是可悲。
“皇上過來了!”狗蛋眼尖的道了聲。
宋雲程和餘太妃循着狗蛋指着的地方看去,果真見沈越往這邊過來,宋雲程想着等沈越往她這兒來不妥,便與餘太妃一塊兒過去,權做巧遇。
還未遇上,就聽得有個宮女的哭訴聲,宋雲程和餘太妃驟然一疑,加快了些步子, 便見沈越鐵青着臉色,在他面前跪着一個宮女,她們忙過去, 宋雲程問道:“怎麼回事?”
沈越看了宋雲程一眼,便冰冷與那宮女道:“後宮的事全都太后過問,你與太后說便是。”說罷, 過來蹲身與二公主道:“永安隨皇叔一塊去玩可好?”
“好,永安
最喜歡皇叔了,永安要吃好吃的糕點。”二公主張開雙手便由沈越抱着。
沈越抱着二公主, 道了聲:“那皇叔帶你去御膳房裡找糕點吃。”說罷,看了宋雲程一眼,便就抱着二公主走了。
宋雲程明白了沈越的意思,等着他走遠後,才與那名宮女問道:“你受了什麼委屈,都與哀家說吧。”
“奴婢……奴婢……”那宮女擦了擦眼淚,神色裡顯出幾分慌張來,她結巴着道:“奴婢才進宮不久,剛被分在御花園裡打掃,可是, 御花園裡來往的嬪妃卻無緣無故的對奴婢打罵,說奴婢一張狐媚臉想勾引皇上。”
說罷,又是哽咽的哭了起來,可是委屈的很。
宋雲程示意那宮女擡起頭來,瞧了她一眼,果真模樣俊俏得很。纔剛進宮的,想是之前落選的秀女。
“主子們打罵着,你自然要學聰明些,既然主子們不喜歡你這張俊俏的臉,你就別打扮得美若天仙。記着,在宮裡不怕做錯事,就怕不會看主子眼色,看不清楚行事和自己的身份,你好生領悟着去。”宋雲程訓了她一句, 轉身便就要離開。
可見那宮女還沒聽明白宋雲程的話,竟然還伸手去拉住宋雲程的裙襬,磕頭求道:“主子們打罵奴婢,奴婢不敢有怨, 奴婢想求太后娘娘收了奴婢在您身邊伺候着, 奴婢粗笨,學不會察言觀色,求太后娘娘收留奴婢,奴婢定會好生伺候太后娘娘。”
宋雲程沒理會她, 徑直走了。
這哪裡是粗笨,她化着精緻的妝容,模樣比後宮的那些嬪妃還要出挑些,又是突然的攔在沈越面前哭訴,沒得沈越心思,又想着留在宋雲程的身邊,可見這心思玲瓏得很,做出這一副可憐模樣來,不過是想多在沈越面前露臉,想的是飛上枝頭變鳳凰。
到了御膳房, 二公主坐在一旁吃着糕點,沈越則是坐在一旁看摺子,吉祥手裡還捧着些剛寫了硃批封折。見着宋雲程和餘太妃過來,沈越放下摺子,問了句:“那宮女如何處置了?”
餘太妃抱了二公主離開,宋雲程笑着道:“還是留在御花園裡,往後宮女攔御駕的事怕是少不了。”說完,又問:“皇上要在御膳房這兒坐着批閱奏摺嗎?”
“時辰不早了,等會兒要御膳,就在這兒吧, 留了餘太妃和永安一塊用午膳。”沈越應下,想了一會兒又擡起頭來與宋雲程道:“攔御駕的事還是要嚴加處理,不然往後宮中之人相繼效仿,形成弊習。”
“不過第一回,又是剛進宮的,不懂規矩,等管教些日子就明白了。”宋雲程倒是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沈越略頓了頓,喚瞭如塵過來吩咐:“你去傳句話,將御花園裡的那個宮女給打發到浣衣局去。”
如塵應下就去了。
浣衣局可離後宮遠着,她想見沈越怕是更難了,宋雲程想着打發去浣衣局也好,既是罰的,也是幫着她往後不用在御花園受那些主子的欺負。
只是,這個宮女還真是個有能耐的人,被打發到了浣衣局,還有能耐買通了尚服局的一個宮女,去德章宮給沈越送龍袍。
這日,宋雲程看沈越落了些摺子在宣寧宮裡,正好天氣不熱,她便拿着摺子親自往德章宮走了趟,幫着將摺子給送過去。剛到德章宮門外,就看那個宮女捧着沈越的龍袍央求着旁邊的太監讓她將龍袍送進去,小太監得了好處,使了她進去,再三交代不可亂了規矩,擾到沈越。
那宮女連連點頭應下,高興的進了德章宮門。
宋雲程隨後進去。
德章宮裡好幾處大殿,她進了宮門也是進不得沈越所在的大殿。剛走兩步,就被幻春給攔了下來,盤問一番。
幻春見宋雲程過來,忙躬身行禮請安:“奴婢見過太后娘娘。”
宋雲程看了那宮女一眼,才向幻春問道:“皇上呢?昨兒皇上來宣寧宮跟哀家請安,說起平日裡看摺子多了有些犯頭疼,哀家調了味藥給皇上送過來。”
“皇上還在文淵閣裡同大臣們議事,等會兒才能回來,您要先在暖閣那兒等等嗎?”幻春恭敬回道。
宋雲程搖頭,將一個錦盒交給幻春:“等皇上回來,你將東西交給皇上便是,哀家在這兒等着不妥。”說着,便就要走。
剛走了兩步,宋雲程想起那宮女來,狐疑的眼神瞟了眼她手裡捧着的龍袍,走了過去,將疊得整齊的龍袍扯了下來,微微一聞,便皺了眉,怒斥道:“你好大的膽子,一個小小宮女竟敢在皇上的龍袍上下藥!”
“這……”幻春和旁邊的宮人全都傻了眼,幻春穩了心神小心問:“太后娘娘,龍袍上有什麼不妥?”
宋雲程怒氣道:“她在皇上的龍袍上撒了迷情之物,意圖勾引皇上!”
而那個宮女早已嚇得癱軟地跪在地上,忙磕頭求饒:“太后娘娘饒命,奴婢一時鬼迷心竅,往後奴婢再也不敢了!”
虧得宋雲程原先對她還存着一分饒恕之心,沒想到她竟然會想着法子在沈越的龍袍上撒迷情之藥,想借機得到寵幸而飛上枝頭。果真是居心不良,看來沈越說得對,對於這些人還是要嚴加處置,否則會變本加厲,相繼效仿。
“多虧太后娘娘慧眼識破,若是驚動皇上,奴婢們也難逃罪責。”幻春躬身惶恐道,也着實被下了一跳,她在沈洛身邊伺候多年,都不曾見有宮女敢使這樣的法子來。
“太后娘娘饒命啊! 奴婢往後再也不敢了!”被宋雲程當場拆穿,那宮女自知在劫難逃,只一個勁兒的跪下磕頭求饒,但願宋雲程能心軟放她一命。
聽着她求饒的聲音,宋雲程原也想心軟的,可一想到沈越說的嚴厲處置,便狠下心來:“來人,將這賤婢送到慎刑司裡關起來,不得再放出!”
雖說那宮女是剛進宮不久的,卻也是聽說過慎刑司是個什麼樣兒的地,被嚇得臉色一白,哭喊着求道:“太后娘娘饒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