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許華濃實在是不想相信。
方纔還那般暗算她的人,說不定心裡還在惦記着她許華濃怎的是這般命大,還掛這一條小命不肯死呢。
卻又是在衆目睽睽之下,不得不順着她。
“大姐姐過於擔憂了,門窗都是不曾鎖上的,走了水妹妹跑出來不就是得了。”
彷彿三言兩語便是將所有的災難都說了個透徹,許華濃擡起頭來瞧着許華清,卻是瞧見許華清的臉色有些閃躲。
不對勁。
許華清以往都是直奔這人的面目瞧着的,還是頭一次瞧見她這般閃躲來。
卻是許華濃仔細一瞧着,竟是瞧見了許華清臉頰旁邊有一個明顯的巴掌印。
這個巴掌印很大,竟是看着是個男人的掌印,一般的女子手指都是較小的很的,可是沒有這麼大的掌印,也沒有這麼大的力氣。
只有臉頰一側有一個,另外一邊卻是瞧不見,這掌印看起來是消退了很多了,但是看上去還是有些痕跡,天色昏暗,旁的姑娘若是離着遠了些,是瞧不見的,許華濃眼眸尖的緊,一眼瞧過去,便是瞧見了許華清的耳垂上還有點傷痕,是被人打了。
可是,許華清不是跟着容瑾走了麼?怎得還是受了傷的?
卻是轉念一想,容瑾怕是半路跑來救了她了,她才活下來,難不成,就是這一段時間裡,許華清出了什麼事兒?
隱約的,許華濃似乎覺着自己探聽了什麼,難不成,有人專門要對付許家的姑娘?還是有人,就是特意瞧不上她許華濃?
這樣的事情,總不能就是一個意外吧。
心裡正是惦記着這些,卻是聽見許華清嘆了一口氣:“妹妹現在是每個地方住了,不若是跟着姐姐回了姐姐的院兒吧,恰好姐姐的屋子還能待下個人兒來,否則都是不知道今晚你要在哪裡歇息了。”
說着,許華清看了一眼那屋子,便是狠狠地打了個哆嗦。
許華濃也看了一眼。
早都是燒灼倒塌的屋子了,有着燃燒的木炭,還有一些奴才在收拾殘局,而一些姑娘們,興許是看熱鬧,興許是這院兒裡的姑娘,也沒有地方居住了。
古怪的是,竟然都沒有一個人來問一嘴。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都沒有一個人來問。
許華濃隱藏了眼眸裡的些許情緒,好似是什麼都沒發現一般,衝着許華清笑道:“也好,總不能在這裡生生的捱過一夜吧。”
已經是子時夜半了。
許華濃和許華清兩人越走越遠,待到回了院兒,便是瞧見許華清的院兒裡燈火通明。
倒是有幾分人氣兒。
可是比她原先那個冷漠的院子好了很多。
說起來許華濃的院子,怎得是從始至終都沒有瞧見張雲和那楊家表妹去,旁的姑娘倒是沒了去處,便是守在了門口。
這二人去了哪兒了?
許華濃自然是猜測不出什麼,偏生又是覺着好奇,只是心裡念着那張雲還算是個能說上兩句話的,但是那楊雪,許華濃卻沒有甚麼心思搭理。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可能自己當時被誆騙說那些爛玩意兒很重要,其中還有楊雪的摻和,否則,那院兒裡的姑娘那麼多,怎得便是隻有他們兩個說了話?
許華濃還來不及猜測出個大概來,卻是聽見旁邊一聲“吱嘎”的聲響來,許華清推開了古老的木質門,衝着許華濃笑道:“妹妹快這點進來,姐姐給你尋個合身的衣裳來,省着穿着個男子的衣服,雖說說得過去,但也麻煩。”
許華濃便是順着她說的話進來,反倒是一進來,卻感覺到了一陣冷來。
不對啊,怎得會這般冷?
姑娘的院子裡早都是要用上炭火了,就連這她都有好幾盆炭火呢,就是怕冬日裡寒着身子,許華清這裡怎麼這般冷清?
大概是瞧見了許華濃的目光來,許華清原本在前頭帶路,竟是走着走着便是嘆了口氣來,便是自己進門尋了個花塌做下,面色都有些發緊:“妹妹莫要怪姐姐沒本事。”
說着,便是將燈籠放在了一遍,點燃了屋子裡的燭火,倒是有幾分亮堂來,許華清說着,又是嘆了口氣:“說起來我也不知是怎麼了,反正鬧得不怎麼愉快,不說是那羣姑娘,就連着嬤嬤丫鬟都是蹬鼻子上臉,竟是什麼東西都不往我這裡送。”
說罷,許華清又是暗歎一聲:“罷了,左右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幸好也就只有這幾天的光陰,早早的便是走了,也省得在這裡受苦。”
此時屋子裡都是昏黃的燈光,許華清坐在花塌上,許華濃也不好去坐牀,便是隨着許華清一起坐在花塌上。
在花塌上一坐,卻是許華清的臉上的青腫越發明顯了,許華濃盯着看了一眼,許華清訕笑了一下,卻是沒有躲避的意思了。
也沒法躲避了,在外頭只是怕被外人瞧見,在這裡其實也沒有甚麼好說的。
許華濃卻沒有問,有些出乎許華清的意料,許華清猶豫了一下,便是嘆了口氣,竟是有些垂淚的模樣來:“咱們姐妹到底還是身份不夠,地位太低,到了此處便是受欺侮的,姐姐倒是沒什麼,可憐了妹妹,一直都是嬌生慣養的,竟是在這裡一直守着委屈。”
許華濃便是當作自己沒有聽見許華清語句裡的意思來,只是微微低了個頭,瞧了瞧自己面前的壺來。
順手給許華清也倒了一杯茶水,許華清接過來,也不喝,捧在手裡,卻是眼睫毛都在輕輕的顫抖。
又想是要落下眼淚了一般。
許華濃便是被她這番姿態惹得有些生厭來,其實許華清肚子裡翻滾着什麼心思許華濃還真的是搞不懂,她現在可是沒有心情一直琢磨許華清,若不是她被容瑾救了,現在一定就是死屍一個了。
許華清卻依舊是在抱怨,只不過話裡話外都是在抱怨那些個話兒,竟是還是在挑着許華濃的話頭,想要聽許華濃附和自己一句,她再裝作不情願的,將自己那點委屈說出來。
只可惜,許華濃卻根本從頭到尾都懶得附和她。
待到許華清說的叫許華濃有些煩了,許華濃便是微微皺眉:“大姐姐受了委屈了,過些日子回了家,便是跟老祖宗好生說一說,只可惜,現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了。”
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可是方纔許華清所說的,現在又被許華濃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許華清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但是卻又是意識到,許華濃怕是早就看穿自己的把戲了。
兩人便是有些相顧無言的呆着,許華濃心裡存着疑問,纔是能好生想着也不煩躁,許華清卻是心裡火燒一樣。
許華濃若是不問,她又該怎麼接下去說?
卻是許華清此時已經忍耐不住,竟是自個兒垂着手,便是將她所受的委屈說了個清楚,只不過越說越好似是求着許華濃去主持公道似的,許華濃眉眼不動,卻是隱晦的猜測。
許華濃一聽,還是微愣了一下。
因的許華清這一次還真的沒有耍弄些什麼手段,竟然真的是別人來惹得麻煩。
這倒是少見,任着許華清這般好心機,還真是沒叫人佔了什麼便宜去,今兒竟然是被人陷害躺着也中槍?
許華清倒是一邊說一邊兒委屈起來,竟是說着說着,面色都有些憤恨,若不是眼下沒得哪個機會,說不定都要剝了一層那些不開眼的奴才的皮去。
說倒是兩個多時辰以前,許華清隨着容瑾走在燈會裡,來來往往人多的很,可是熱鬧的緊,容瑾年歲比許華清大幾分,對許華清又是頗爲照顧,兩人乾脆是兄妹相稱。
說到兄妹相稱的時候,許華清便是有些得意,自古以來兄妹之類的稱呼纔是最容易鬧出事兒來的,而且這麼多姑娘隨着容瑾,又瞧出來有多少人真的鬧出來了個兄妹之稱來?可不是隻有她許華清一人麼!
這般想着,許華清便是又有幾分飄飄然了,隨着容瑾走了一會兒,便是走了一個臺子前。
着四周有不少表演的,只不過這些表演自然沒有鄉野農家那麼粗俗,就連一般的戲臺子都唱着文雅的戲文來。
許華清自然是覺着熱鬧,可是偏生身邊還站了個少年郎來,她便是每時每刻都不得不端莊的站着。
容瑾卻是按捺不住的,大抵也是覺着新奇,便是帶着許華清四處走,期間若是瞧見有什麼好玩意兒,卻是一股腦的買下來送給許華清去。
許華清當時也是一時有些衝動,竟是覺着容瑾的寵愛叫她衝昏了頭,便是瞧見了甚麼都是要的,容瑾興許是真的寵愛她,興許又是覺着一個女子跟在自己身邊,要好生照顧,竟是百依百順。
二人才是走了片刻,便是瞧見個涼亭去,許華清並沒有想太多,大概青年才俊再測,竟是腦袋都有些不靈光了,二人才是入了座,便是外頭上了一些瓜果之類的東西。
許華清這才意識到了些許不對。
她到底還是個大家閨秀,着四周也沒得旁人,和這容瑾獨處,到第還是毀了名聲,便是正想尋個理由的時候,便是瞧見一個小丫鬟跑了進來,跟着容瑾偷摸說了什麼,容瑾便是和她寒暄了一下,又是尋了個由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