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因爲她有了身孕,她家夫君陳夙說,尋寶鼠也是鼠類,身上帶的病多,所以在她有孕期間,都沒有讓她隨身帶着尋寶鼠阿三,只是讓阿三在院子裡晃悠着,不能進內寢,否則她也是不怕的,尋寶鼠的攻擊出其不意,關鍵時刻是能保護她的,可現在她身邊除了母親和碧瑤,再也沒有會武功的了。
她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拿出來也是獻醜。
這世上最憋屈的事兒,莫過於你明明知道人家要算計你,明明知道你要倒黴,你還避不過了。
就像即將要上菜市口被處斬的人一樣,明明知道那就是自己的死期,可無論如何掙扎,如何不願,也逃不過死亡一樣。
樑蕪菁真的很心煩,真的很不願,可此刻她又能如何。
就如大夫人張氏一樣,尋常時候,她沒什麼不敢的,可現在……還真不敢把女兒帶出去,不搭理太后的懿旨。
“許嬤嬤,煩勞您醒了方便,讓我跟着王妃一塊去吧,王妃這兩日身子不是太好,所以我……。”大夫人張氏再次懇求起來。
爲了女兒,她也淪落到了要向一個宮婢求情討好的地步了,可她此刻心中沒有絲毫不情願,只要能夠讓她陪在女兒身邊保護女兒,即便讓她下跪,她都願意,什麼自尊,什麼矜持,這一刻都被她拋得老遠了,她張家的女兒可沒有一個是迂腐之人。
“那好吧,不過我事先說好,因爲太后娘娘只傳召了王妃一人,若惠周侯夫人要跟過去,一會可得小心躲避一些,不然被娘娘知道了,奴婢可吃不了兜着走了。”許嬤嬤看着二人笑道。
樑蕪菁和大夫人張氏聞言都微微有些發愣,她方纔不是說什麼也不許人跟着嗎?
“走吧。”許嬤嬤笑着說道。
“好。”母女倆說完便跟着許嬤嬤往前走去,可才走了幾步,許嬤嬤便轉過頭蹙眉道:“丫鬟們就別跟着去了,宵禁要到了,趕緊出宮候着去吧,太后娘娘只是召見你們主子,難道還能吃了你們主子不成?”
樑蕪菁見此,便知道讓母親跟着是她們最大的讓步了,也怕再折騰下去,許嬤嬤又變卦了,連母親也不許跟着,便柔聲道:“碧雲,你帶着採青和碧瑤先出宮去吧,告訴王府等候的奴才,我晚一些出去。”樑蕪菁說到此對碧雲使了個眼色,其用意不言而喻。
碧雲急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可偏偏又不敢多說什麼,立即帶着採青和碧瑤走了。
樑蕪菁見此微微鬆了一口氣,這才和母親手拉手,互相打氣,跟着許嬤嬤去了。
若是從前,換做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即便是龍潭虎穴,她也不怕,更別說是在宮裡了,實在沒法子,大不了下輩子再投胎做人了。
可現在不一樣,她腹中有了孩子,身爲母親,沒有什麼能夠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了,她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危,但是她不能不管孩子,所以她擔心了,她還拍了,害怕自己還沒有見到這個孩子,便要和他共赴黃泉了。
世人常說,有了身孕的女子,身體和心靈都比從前要脆弱許多,大抵是這樣的原因吧,樑蕪菁覺得自己真沒有從前膽子大了,做什麼都畏首畏尾的,深怕傷到孩子,就如同現在,她一隻手都不由自主的撫摸着自己的小腹了,幸虧大夫人張氏手疾眼快,一下子把她兩隻手都拉住了,十分心疼道:“哎呀,這孩子的手怎麼這麼冰涼,許嬤嬤,一會到了壽安宮,煩勞您給王妃找個手爐或者湯婆子暖暖吧,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從前太溺愛她了,她是受不得熱,也受不得凍的。”
許嬤嬤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不過還是答應下來了。
“是,等到了壽安宮,奴婢讓人暖個湯婆子給王妃和夫人抱着。”
“多謝許嬤嬤。”母女二人連忙道謝,和許嬤嬤閒聊起來了。
而就在此刻……北陽門前,二夫人李氏和她身邊的丫鬟紫兒終於出現了,兩人見門口沒人,都微微一愣,本想問問給她們指路的小宮女,回過頭一看,那宮女卻已經隱入夜色之中,只是遠遠能看到一個人影子了,此刻已經很晚了,在宮裡也不敢高聲呼喊,只能作罷了。
“二夫人,此刻離宵禁已經不遠了,興許王妃和大夫人已經出去了,要不咱們出去看看?”紫兒柔聲說道。
“那好吧。”李氏心裡七上八下的,總覺得這事兒不對勁了,她方纔也不知道怎麼,好像被豬油蒙了心一般,此刻才醒過神來了,她和紫兒不見了,按照王妃和大夫人的脾氣,應該會在路上等着她們的,可她和紫兒卻聽了那個小宮女的挑唆,去抄近路了,結果這哪裡是近路啊,繞來繞去的,偏僻極了,此刻終於到了北陽門口,也不見王妃她們了。
她們……會不會還在她和紫兒失散那兒等着呢?
二夫人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越想越覺得害怕,心中又盼望着她們能夠出現在北陽門外面,便拉着紫兒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二人才跑了出去,王府和侯府的下人們便快步圍了上來。
陳夙是扮着奴才跟來了的,此刻見有人從北陽門出來了,自然催促着鍾平迎了過去,卻見出來的只有二夫人李氏和紫兒,當即便愣住了。
他見王妃呢?
鍾平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想法,立即問道:“二夫人,不知道我們王妃和大夫人可出來了?”
李氏原本就害怕,此刻聽了鍾平的話後,愈發的緊張了,支支吾吾半響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可急壞了陳夙。
就在此時,不遠處又傳來了腳步聲,衆人忘了過去,頓時喜出望外,可當他們看清楚出來的人中沒有他們的主子時,臉色變了又變。
這時候出來的人,正是碧雲和採青、碧瑤。
碧雲衝出來後,看見了二夫人李氏先是一愣,隨即也顧不得什麼主僕有別了,當即呵斥道:“二夫人……原來你已經出來了,二夫人既有本事找了別的道兒出來,爲何不告知我們王妃和夫人一聲,害的大夥一直等着您,還以爲您出事兒了,身邊的人一個個被迫去找您,這會子我們王妃和夫人也被太后的懿旨傳召走了,若不是爲了等夫人,她們早就出來了,若王妃和夫人有個好歹……。”
碧雲說到此語中滿是哽咽,再也說不下去了,眼淚也跟着掉了下來。
“到底出了什麼事兒?”陳夙一臉着急的問道。
二夫人並不知道陳夙扮作奴才跟來了,她此刻還有些詫異,覺得這個說話的奴才稍稍有點兒眼熟,可還不等她細看,便聽碧雲道:“紫兒還不快扶你家夫人上車歇息,就你今兒個護主不力,拖出去打死都是活該,若此刻又害的你家主子在冷風口上吹病了,便真是罪該萬死了。”
紫兒聽了嚇得不成,立即扶着自家主子上來時的馬車去了。
碧雲這才把今兒個的事兒原原本本的和自家王爺小聲說了一遍,她不傻,當然知道是有人故意的,說以都說到了重點上。
陳夙原本就擔心得很,此刻聽了愈發的擔心了,而讓他更擔心的事兒,就在此時,碧玉和碧落走了出來,緊接着是大夫人身邊的錦兒和秀兒。
“碧玉,你們去哪兒了,可嚇死大夥了。”碧雲連忙上前問道。
碧玉還沒有發現陳夙在,衝過來抱着碧雲便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我和碧瑤聽了主子吩咐,去找二夫人她們,哪知道沒走多遠,便看到有黑影閃動,碧落當即追了上去,用輕功將那黑影給拽了下來,哪知道……那黑影只是一個斗篷,斗篷下面……竟然……竟然是骷髏,是沒有肉,只有骨頭的人,而且骨頭裡還閃着幽藍的光芒,我沒有騙你們,骷髏頭上還閃着火光,我和碧落嚇壞了,那個跟着我們的小太監直接被嚇暈了,關鍵是那披着斗篷的骷髏竟然追我們,我們只能逃跑……。”
碧落好歹是會功夫的,不像碧玉那樣被嚇得很慘,她見碧玉十分傷心了,便接着說道:“當時我也嚇壞了,就跟着碧玉姐姐一塊跑,直到後來錦兒和秀兒與我們遇上了,我三人才和離和那斗篷骷髏鬥起來,最後才發現是有人拿金蠶絲控制這玩意兒,這是江湖上頂尖高手纔會的,而且是一門十分刁鑽的功夫,當時我們眼看着就敵不過了,可那骷髏斗篷很快不見了,我們便回到了和主子們分開的地方,有個小宮女守在那兒,對我們說,主子們已經出宮了,讓我們到了這兒後立即出宮……。”碧落說到此左看看,右看看道:“主子和夫人呢?”
原本還在安慰碧玉的碧雲聽到此處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她回頭看着已經緩緩合起來的宮門,當即像發了瘋似得往北陽門裡跑去,比她更快的是陳夙,可是他們主僕二人都沒有跑到門前,那大門已然關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