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趴在妝臺上光着身子哭的十分悽慘的於氏,心中十分難受,他承認,他對她是粗魯了那麼一點,特別是今日,實在是過分,但是他也不是她說的那麼不堪吧
打從登基即位以來,誰也不敢在他面前這般放肆,皇帝是氣急了,轉身便欲離去,哪知道原本睡在牀上,尚在襁褓中的公主一下子哭了起來。
皇帝停下腳步,嘆息一聲,去將女兒抱了起來,輕聲哄着,也不忘將掉在地上的被子撿起,蓋到了於氏身上。
原本哭的很傷心的於氏,在聽到女兒的哭聲時,就慢慢停止了哭泣,此刻見皇帝一手抱着孩子哄着,一手幫自己蓋被子,不知道爲什麼,心中原本裂開的那一條縫隙,又慢慢往中間癒合了。
她真的恨自己,恨自己太軟弱,恨自己太懦弱,否則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諒這個男人?
“陳衡,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又看上了樑蕪菁,亦或者說……只要是陳夙的女人,你都要搶來,像對待我這樣對待她們?”於氏本不想說這些話的,可她就是沒能忍住,她愛這個男人啊,不希望他們之間出現任何別的女人
。
“不可理喻。”皇帝本就強壓住了心中的怒火,看着妻子和女兒哭泣,他心裡很難受,才留下哄她們的,哪知道於氏現在又說出這樣的話來,氣得他火冒三丈,自然……還有一絲惱怒,到底惱怒什麼,他自個都不知道。
“衡哥哥若是沒有這樣的心思,幹嘛這般惱怒?”於氏見此冷笑起來:“我和衡哥哥也算是青梅竹馬長大的,所以對你也是有情的,但是樑蕪菁卻不一樣,衡哥哥確定,她能接受衡哥哥你?”
“朕若真想得到一個女人,便沒有得不到的。”皇帝見她滿眼都是嘲諷,火氣愈發的大,說話也絲毫不客氣了。
於氏知道,自己是激怒皇帝了,若自己再說一些不該說的話,皇帝說不定真的被刺激的要去將樑蕪菁弄進宮來了,心中便一片苦澀,她又想起了從前陳夙對他的好來。
陳夙已經失去一切了,她不想看着陳夙再被羞辱啊。
“衡哥哥你別生氣,冰兒只是太在乎你了,怕別的女人搶走你,梁氏那麼美,又那麼聰明,哪個男人不喜歡?衡哥哥不知道,那日宮宴,在場的男人們大多都盯着梁氏,冰兒不是擔心嗎?加之衡哥哥方纔那麼對我,我以爲你不喜歡我了。”於氏不想服軟,可是此時此刻,不服軟不行啊,她很瞭解自己眼前這個男人,他一生氣可是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的,到時候受傷的還是她,還是陳夙。
皇帝也是知道她的性子的,見她服軟了,還以爲她想通了,臉色便緩和下來了。
“日後不要再說那樣的話,說什麼朕爲了報復陳夙才娶你的,你若是再敢說,朕立刻就杖殺了陳夙去,還有那個梁氏……朕是有些欣賞她,這沒錯,她的確長得傾國傾城,和你不相上下,可天底下長得貌美的女子很多,有才氣的也很多,難不成朕都要弄進後宮來?”皇帝看着於氏,嘆息一聲後說道。
“是,冰兒日後再也不說這樣的話了。”於氏連忙點頭,隨即笑道:“你是皇帝,弄進宮來也沒有人說什麼的,衡哥哥這是動心了?”
“再亂說朕可不繞你。”皇帝一邊說着,一邊將已經睡過去的公主放到了牀上,蓋上了被子,隨即過來抱住了於氏,柔聲道:“朕知道,朕有時候的確有些混賬,日後再也不這樣了
。”
皇帝看着她滿是淤青的肌膚,臉上滿是自責之色,非要讓人送了熱水進來幫她擦拭身子,幫她擦藥。
儘管兩人已經和好了,可這件事兒在於氏心中卻埋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也爲日後即將發生的悲劇釀下了禍端。
鍾平出宮後,端着木頭盒子趕回瞭如今的永安王府,那個緊靠樑家的五進院子。
樑蕪菁此刻午睡才起,正在屋裡和一個老嬤嬤學打瓔珞,想多學一些花樣,日後給孩子弄些好玩的。
碧雲等幾個丫頭也跟着學,屋裡歡聲笑語不斷。
而陳夙呢,正在裡屋搗鼓着他那些木雕,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這個沒正形的傻子王爺又在做什麼不上臺面的事兒呢。
“主子,鍾平回來了。”就在此時,外頭想起了小丫鬟的通報聲。
“嬤嬤先回府去歇着吧,改日再來,碧瑤替我送嬤嬤,碧落去外頭守着,閒雜人等不必放進來。”樑蕪菁立即吩咐起來。
“是。”衆人應了一聲,各自去了。
待老嬤嬤走了後,陳夙才從裡屋走了出來,坐到了樑蕪菁身邊。
鍾平也進來了,先給二位主子磕了頭後,才低聲稟道:“王爺,王妃,奴才把這銀票呈上去時,皇上原本挺高興的,看到銀票就生氣了,雖然沒有遷怒奴才,但是臉色十分不好,後來皇上吩咐,說退十萬兩銀子給王妃,剩下的二十萬兩銀子就給老侯爺,請侯爺準備瓦刺人要的東西,給呼倫王子送去。”
“怎麼和我父親牽扯上關係了?”樑蕪菁聞言微微蹙眉道。
“我讓鍾平告訴陳衡,說這銀票是岳父大人借給我們的,而從前咱們住的那個大院子,已經押給岳父了,一年之內拿不出銀子來,大院子歸岳父。”陳夙連忙在一旁解釋道。
“王爺倒是想得周到。”樑蕪菁聞言抿嘴一笑,又道:“如此也不錯,皇帝沒有尋咱們的麻煩便好
。”
“嗯。”陳夙聞言點頭,揮揮手,示意鍾平可以下去了。
“王爺也變得狡猾起來了。”樑蕪菁看着陳夙笑道。
“成日裡和你這隻小狐狸混在一塊,怎麼也得聰明一些啊。”陳夙笑着說道。
樑蕪菁聞言輕輕橫了他一眼,在陳夙看來卻眼角眉梢都是風情,一時沒能忍住,便將她抱了起來。
屋內伺候的碧雲和碧玉見此,立即紅着臉退下了。
樑蕪菁知道自己現在有孕在身了,陳夙只是鬧鬧,不會當真怎麼的,也由着他去了。
“咱們王爺怎麼越來越沒個正形了。”掀開簾子走出來後,碧玉見周圍也沒有外人,便輕聲嘀咕起來了。
“怎麼了?”鍾平上前問道。
“王爺又佔主子的便宜。”碧玉撅起嘴道。
“碧玉,別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不知道。”碧雲紅着臉呵斥道。
她們都是英雲未嫁的姑娘,見到主子們親熱,自然是不好意思的,哪怕王爺只是親主子一下,她們都覺得羞得很。
“我又沒有胡說,大白天的,王爺也不覺得害臊。”碧玉嘿嘿笑道。
碧雲實在是被她惹得火都發不出來了。
而鍾平卻在一旁道:“咱們王爺對王妃多好啊,體貼入微,關懷備至,世間難尋。”
鍾平本就是伺候陳夙的,胳膊肘自然是往陳夙這邊拐的,只是平日裡看不出來而已。
“天底下的丈夫,對妻子都是這樣的啊。”碧玉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道。
“纔不是,我告訴你們,你們可別覺得我鍾平無恥。”鍾平突然壓低聲音,一臉神秘道。
“什麼?你快說。”碧玉頓時靠了過去,就連碧雲也沒能忍住
。
沒有出嫁的女兒家,對自己未來的生活也是很好奇的。
“我告訴你們,今兒個我奉命進宮送銀子去,到了朝乾宮寢殿外頭,見所有的奴才都退得遠遠的,還以爲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兒,就壯着膽子走進了一些,本想偷聽一些秘密回來告訴二位主子,哪知道……裡頭卻傳出了求饒聲,悽慘得很。”鍾平壓低聲音說道。
“啊……難不成是純皇貴妃,不……是皇后娘娘在責打宮女和太監?”碧玉連忙問道。
“纔不是,說出來嚇死你們,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大白天的親熱,那動靜可大了,給要人命似得。”鍾平一臉惶恐的說道。
“啊。”碧雲和碧玉驚呼一聲,隨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都說皇上寵愛皇后娘娘,就跟捧在手心裡的至寶似得,我怎麼覺得有點奇怪,我雖是個太監,什麼都沒有經歷過,但也不是不懂啊……。”鍾平說道這裡,本想再說下去的,頭上卻有些吃痛,下意識的閉上了嘴。
“你給我住嘴。”碧玉又打了他一下後道:“我和碧雲還沒有成親呢,在我們面前說這些,想作死啊,信不信我告訴主子,賞你幾個板子吃?”
事實上,因爲他們都知道王爺的秘密,是主子們最信任的人,所以平日裡關係很好,說什麼都沒有個忌諱,鍾平這才口無遮攔的,這會子也有些後悔了,可他看着二位姑娘紅撲撲的小臉蛋兒,膽子也大起來了,便笑道:“事實上,我鍾平纔是最疼人的,要不姐姐們和我湊合湊合……我保證不碰你們一根汗毛,嫁給男人有什麼好,若向皇上對皇后那樣,還不得出人命啊。”
這樣的玩笑,他平日裡偶爾也開過,每次只有碧玉會踢他一腳,今天卻慘了,連一向跟大家閨秀一般沉穩的碧雲聽了,也一腳飛了過去。
“兩位姐姐饒命……。”鍾平連忙求饒。
“碧落給我抓住她。”碧玉立即喊不遠處的碧落抓住鍾平。
鍾平這廝今兒個註定了要挨黑打了,碧雲和碧玉手勁兒雖然不大,卻又抓又掐的,疼得鍾平直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