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聽了女兒的話後,臉色也不大好,因爲她知道兒子的脾氣,兒子像他父親,從小就正氣凜然,做了官後,更是一絲不苟的當差,從不懈怠,那倔強的臭脾氣上來了,是誰的面子都不會賣的,若不是皇帝還算器重他,他哪有今日啊。
至於往後,羅氏不能斷定,但是她知道,兒子若是再這樣下去,只怕日後的前途堪憂啊,只是無論她如何提點,兒子還是不肯和那些人同流合污,她又有什麼法子呢。
“母親,咱們婁家也算是老江湖了,殺人於無形的法子還是知道幾個的,這件事兒就由女兒安排,母親以爲如何?”婁珠玉知道自己的母親正踟躕不定,若自己不下猛藥,母親肯定是不答應的。
“不……你再讓我想想,讓我想想。”羅氏頹然的坐在了羅漢榻上,彷彿一下子老了好多。
“若咱們真的把銀子給了那個女人,也會成爲京城的笑柄,不給……哥哥日後更是擡不起頭來,總之……那個女人活在這世上,就是咱們婁家的恥辱,就算現在不除掉她,往後也不能饒了她,這銀子給不給,就全看母親的吧。”婁珠玉看了看母親的臉色,知道她已經動搖了,隨即又添了一把火。
羅氏雙目緊閉,思索了許久後才睜開眼來,皺紋橫生的臉上閃過一抹猙獰,隨即對自家女兒道:“好……這件事就交給你安排了,記住……一定不要露出馬腳,要派咱們最信任的人去。”
“母親,女兒會親自出手的,這事交給任何人女兒都不放心,母親也不要告訴哥哥,他若是知曉了,肯定會壞事的。”婁珠玉低聲說道。
“放心吧,母親不會對任何人講的,你打算什麼時候出手?”羅氏深吸一口氣問道。
“明兒個夜裡吧,到時候我會來母親屋裡和母親一塊睡,半夜母親幫我遮掩一番,我再出府去,今明兩日我會讓人查清楚那個女人的住處,把一切都安排好的,母親不必擔心。”婁珠玉滿眼都是自信道。
“好。”羅氏聞言頷首,她一向是相信自己的女兒,也放心女兒辦事的。
母女二人相似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對方鬆了一口氣。
……
夜幕降臨,陳夙在榻上運功療傷,樑蕪菁則在外間和碧雲、碧玉一塊數着那一大摞女則。
“主子,剛好一百卷呢。”碧玉數到最後臉上露出瞭如釋負重的笑容。
“嗯。”樑蕪菁頷首,滿眼都是笑意。
這些女則,她抄錄的還沒有袁綺穎抄錄的多。
“主子,您幫着雲桃,日後真相大白了,袁家小姐肯定會記恨主子的,到時候她把她幫您抄錄女則的事兒說出去了可如何是好?純皇貴妃本來就不待見主子,事事針對您,若是給她知道主子讓人幫忙抄錄,肯定會責罰主子。”碧玉說到此,心就提了起來。
“又不是我拿着刀子逼着袁綺穎幫我抄錄的,是她自個送上門來的,你以爲這事傳出去了,於氏會只責罰我一人?”樑蕪菁倒是不信袁綺穎會自個說出去,這可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呢,袁家那丫頭是吃不得虧的人,她怎麼肯?
碧雲細細的把書卷裝到了木箱裡,柔聲道:“主子一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了,即便袁氏抖出去,也無礙的,碧玉你快去瞧瞧熱水可好了,一會伺候主子梳洗沐浴。”
“哦。”碧玉點了點頭往外跑去。
“碧雲,我多日不見姐姐了,正好明兒個入宮去給於氏送這女則,再去朝霞宮見見姐姐,你向來穩重,就留在王府看家,由碧瑤陪着你,我帶着碧玉和碧落去吧。”樑蕪菁看着碧雲裝好了箱子,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對她說道。
“是。”碧雲頷首。
“時辰不早了,我去梳洗一番歇着,不然明兒個被那於氏刁難還不知要如何應對呢,今日便有碧玉伺候,你去歇着吧。”樑蕪菁柔聲道。
“是,奴婢告退了。”碧雲輕輕福身,退了出去。
樑蕪菁也覺得累了,沐浴梳洗後,便躺到了自己牀上。
只是半夜裡睡的迷迷糊糊的,便察覺到有人從背後抱住自己,不用想也知道是陳夙那廝。
這些日子他受了傷,很少纏着自己了,即便湊過來,也不過是偷親一下而已,如今又不老實了。
不過她倒是不想和他計較,一來她困了,二來他根本不會做出更出格的事兒,於是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只是第二日醒來時,她發現自己的中衣有些鬆散,領子開了一大半,更讓她無比震驚的是,她的肚兜繫帶竟然也散了。
呆愣了片刻,樑蕪菁頓時醒過神來,下意識就往後看去,牀上只有她一個人,而對面的牀榻上空空如也,只有疊好的被褥。
不用多廢腦子想,她也知道陳夙那廝昨晚上可不只是抱着她睡覺那麼簡單。
想到此,樑蕪菁忍不住攏了攏衣襟,臉紅的都快滴出血來了。
原本他們搬來王府時,這屋裡只有一張牀的,只是前幾日回來,爲了方便陳夙養傷,她又命人送了一張牀進來,而他也算老實,從來沒有跑來自己這兒,昨兒個雖然又湊了過來,但是樑蕪菁也沒有趕走他,一來她困了,二來也怕弄傷他,哪知道某人身上有傷還那麼不老實,還真是可氣呢。
“來人啦。”樑蕪菁捂着自己的臉,過了好一會纔對外頭喊了一聲。
“主子。”碧雲幾個立即走了進來,伺候她更衣梳洗。
“王爺呢?”樑蕪菁看了看鏡中的自己,滿意的點了點頭後問道。
“啓稟主子,王爺去後頭人工湖那邊了,說是要趁早去練練拳腳,舒展舒展脛骨,那邊的工人這會還未上工,不會發現王爺的,主子儘管放心吧。”碧雲還以爲自家主子擔心王爺了,立刻稟道。
樑蕪菁聞言努努嘴,卻什麼都沒有再說,她纔不是關心那個人呢,她就是想整整他罷了。
今兒個因爲要進宮,所以樑蕪菁是按照命婦品級大妝的,免得又被那個於氏挑出錯處來,到時候要脫身,又得費一番功夫。
簡單的用了一點早膳後,樑蕪菁帶着碧玉和碧落,讓人叫了十來個護衛護着她就出了王府。
旭日初昇,整個京城籠罩在一片朦朧的光暈之中,這個時辰,正是皇帝早朝的時辰。
今日並無要事,皇帝很早就下了朝,吩咐奴才如同往常一般往純皇貴妃的朝乾宮去。
康祿走在鑾轎左前方,邊走邊偷偷打着哈欠,昨兒個他沒有值夜,早早就睡下了,可夜裡夢多,今日起身後就覺得累,這會子昏昏欲睡的,偏偏又不敢打盹,爲了讓自己清醒一些,他捏了捏自己的手腕,加快了腳步往前走,那些擡着鑾轎的太監們自然也加快了腳步。
打從皇帝登基後,康祿搖身一變成了御前紅人,昌乾宮的首領太監,在宮內宮外都是響噹噹的人物,個個都對他巴結奉承,日子別提過的多好了,這會子在宮道上走着,看着來來往往的奴才們下跪,一副惶恐的樣子,康祿挺享受的,雖然他知道,這些奴才們跪的都是皇帝。
“康祿。”皇帝突然睜開了眼睛,低聲喚道。
“是。”康祿立即往後退了兩步,到了皇帝跟前,躬身道:“皇上您有何吩咐?”
“這幾日,明皇貴妃可按時喝藥了?”皇帝淡淡的問道。
康祿聞言心中咯噔一聲響,暗叫不妙,因爲這兩日他雖然又親自去監工了,但是明皇貴妃還是不當着他的面兒喝,讓他很無奈,總不能強迫吧,他正想着要如何解決此事呢,不曾想皇帝就提起來了。
“啓稟皇上,喝了,只是……娘娘喝藥時,都讓奴才在外間等候,待娘娘喝完了,再將空碗拿給奴才。”康祿知道,自己今天要倒黴了,但是他又不敢編謊話欺騙皇帝,只得硬着頭皮稟明瞭。
“糊塗。”皇帝聞言勃然大怒,厲聲喝道:“朕都是怎麼和你說的,你竟然敢陽奉陰違?”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可奴才也不敢強迫娘娘啊,請皇上明察。”康祿立即跪下去磕頭請罪,使勁兒往地上磕着,頭一下子就腫了起來,血印子都冒出來了。
“罷了。”皇帝大手一揮,沉聲道:“滾起來。”
“謝皇上,謝皇上。”康祿十分狼狽的爬了起來。
“若不是冰兒告訴朕,梁氏並未喝下藥,朕還被蒙在骨子裡,你知道這件事多重要嗎?朕信任你才讓你去,你竟然給朕搞砸了?”皇帝是很生氣的,若不是今兒個一早起身時,純皇貴妃於氏在他身邊說起此事,他險些給忘記了。
“是,是奴才的錯。”康祿嘴裡雖然應着,但心裡都把於氏恨死了,這件事兒本就有些敏感,他還想着如何向皇帝稟明,纔不會引火燒身,又能把這爛差事推給旁人,不曾想於氏竟然向皇帝告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