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城笙是一下被堵了一口氣,帶着他們進去,不消多久賀二老夫人那就知道了,匆匆趕過來,看到有人林雲澤帶來的人在收拾東西,呵斥道,“光天化日闖入賀家,猶如強盜,你們林家就是這教養,還不快把東西放下,這都是做什麼。”
林雲昊剛剛和帶來的兩個丫鬟問過大姐的嫁妝放在哪,聽到賀二老夫人這麼說,咧嘴一笑,“林傢什麼教養不需要賀二老夫人您操心,您看仔細了,可別到時候冤枉了我們多拿東西,是大姐的東西我們一樣不差的拿回去,不是大姐的,不會多拿您一樣。”
正說着,住屋那‘哐啷噹’一聲,幹嘛呢,拆牀啊,這主屋中的牀,這櫃子,這置件,可都是大姐隨嫁來的嫁妝,如今既然要和離,那不都得帶走,即便是以後不睡,那也不能留在這賀家。
“你們!”賀二老夫人險些沒氣暈過去,聞訊而來的還有賀家的大老夫人,“林家小郎,你們這是做什麼,有什麼事好好商量,就算是過不下去了,也不必如此。”這就是入室打劫啊,動靜大的,拆牀拿東西。
“賀大老夫人,就是過不下去了,該算清楚的就算算清楚,我大姐年初離家一個多月,都不見你們賀家前去尋人,更沒有與我們林家知會一聲,你們沒這誠意,到這份上也沒什麼好商量的。”林雲澤看了一下丫鬟拿來的冊子,點了點頭,又對賀二老夫人說道,“大姐的嫁妝相信你們那也有留冊子,明天林家就會來人把大姐的嫁妝擡回去,也會送過來這和離的文書。”
“和離!”賀二老夫人的聲音尖銳上升了很多,“鬧離家出走,不顧家中孩子,她有什麼資格和離,我們不會按這個文書手印,你們林家這樣要把東西都擡回去,仗勢欺人!”
“賀二老夫人怎麼不想想爲什麼大姐會離家,我們林家也不介意把這十幾年來的事好好算算。”林雲昊笑嘻嘻的看着她,“到時候官府判了和離,洛都城的人也都知道了,這也不是丟人的事兒,有時候遇到這拎不清的人家,衙門裡去處理最妥當了。”
對了,他林雲昊就是在威脅她,她說仗勢欺人,那就仗勢欺人,他們欺負大姐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林家就是官大壓身,還怕你不服。
此時賀大老夫人直接保持了沉默,沒再阻止林雲澤他們搬東西,賀二老夫人險些氣背過去,院子門口聞訊來看的幾個姨娘妾室,這都瞧着呢,林雲昊仔細覈對了這些,轉身看着一直沉默不言的賀城笙,“最後叫你一聲大姐夫,大姐的東西我們清點了,今天帶走一些,明天會來把這嫁妝擡走,賀家既然瞧不上林家,大姐生的孩子你們肯定也是瞧不上的,蓉姐兒和琿哥兒我們林家也照顧的好。”
“不勞你們費心。”賀城笙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三十多的人在兩個十五六的青蔥少年面前被逼到這地步,還不夠丟臉麼。
“那你們可照顧好了,若是在賀家過的不好,我們可是會擔心的。”林雲昊揮手讓他們把東西擡出去,林雲澤還十分禮數的對着賀大老夫人道了別,兄弟倆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這院子。
這邊賀二老夫人直接暈了過去...
第二天,陸氏帶着林清儀和林清妍兩個女兒到了賀家,把這和離的文書放在了桌子上,陸氏看着賀二老夫人,“兩個孩子夫妻這麼多年了,到如今這地步,是誰也不想,不過既然日子過不下去了,那也就不用強求着過。”
“林夫人,我也是覺得奇怪,勸和不勸分,你們林家如今怎麼就趕着要兩個孩子和離,這慧姐兒的孩子都生了,都是當外祖父外祖母的人了,鬧和離,臉面上如何看。”賀二老夫人看着那和離的文書,一整夜沒睡,這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臉面上好看有什麼用,孩子過的委屈,難不成還要繼續讓她委屈。”陸氏看了一眼大女兒,進門到現在神情淡淡的,早就鐵了心。
“林夫人,我們賀家可沒讓清儀受過什麼委屈,也沒欺負她,城笙更沒有打她罵她,你也不能顛倒是非冤枉了我們,從她進門開始,賀家怎麼不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可曾有虧待她。”賀二老夫人還覺得冤呢,他們賀家有哪裡對不住她的了,現在指責起來,活似賀家做了多傷天害理的事情。
陸氏拿着這茶杯吹了吹,繼而又放了下來,“要是這委屈只是說打了她罵了她,賀二老夫人,你覺得我們今天還能坐在這好好說話麼。”
賀二老夫人神情一滯,陸氏擡頭,“既然你要說,咱們也就把這話說明白了,我女兒嫁到你們賀家,以林家的身份,可配得上你兒子?”
沒等她開口,陸氏繼續說,“洛都城賀公府,將來承爵不是你二房,而是這賀家大房,如此說來,你這賀家二房,實則還配不上我林家,你兒子還配不上翰林院大學士林大人家的嫡長女。”
“我們林家生養的女兒,是到你們家受委屈讓你們瞧不起的麼,你們既然眼界這麼高,當初何必裝着這麼誠心誠意的來提親,賀家在洛都城的名聲算是好的了,現在看來,倒像是隻要面子不要裡子,嫁進來了才知道。”陸氏心裡還不是憋着一口氣,她林家是什麼身份,她的女兒配不上皇親國戚,配不上王公貴子,難道還配不上賀家這個一個三品官的兒子。
賀二老夫人聽到她這般貶低自己丈夫和兒子,漲紅着臉看着陸氏,“林夫人,你怎麼這麼說話。”太蠻不講理了!
“我可有半句說錯了,你口口聲聲沒有虧待她,那你何曾厚待她了,失蹤一個多月,你們賀家這麼多人,可有在洛都城找過人,可有通知我們林家,既然你不管我女兒的死活,今天你何必在我面前裝着你們賀家多委屈,兩個孩子和離了,你也能給城笙找一個順心如意的妻子,我們清儀做不了他的賢內助,我們林家啊也幫不了他升官發財。”
人活長臉,樹活長皮,口口聲聲說要臉的人,卻一直在做着不要臉的事情,陸氏何須給他們留面子...
談話是不歡而散,但是和離的文書籤字按了手印,陸氏讓人把林清儀的嫁妝清點清楚,不會拿他們賀家一個銅錢,擡走回了林家。
這其中要牽扯到林清儀在婚後置辦的宅子,陸氏也給她算的清楚,賀城笙這官職,一年的俸祿多少,一百多兩銀子而已,這又不是都能攢下來的,賀家公中給的都用作日常花銷,因爲還沒分家,這二房掌家的權利也還被賀二老夫人拿在手中,所以林清儀婚後置辦的宅子鋪子,不是賀城笙那點俸祿買得起的,那是林清儀自己的嫁妝裡鋪子賺的銀子拿去另外置辦,和賀家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東西擡回去了林家,陸氏一刻也沒停,直接去了衙門裡把這文書呈上去,轉眼第二天,這賀家二房的長子夫妻和離的消息,傳了開來。
別人好奇的是爲什麼和離,其中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兒,賀家好歹是大家,林家如今也是風頭正旺,怎麼就鬧出這樣的事情呢。
不過半日,各種各樣的猜測就出來了,林家自己發達了,瞧不上賀家了,又說是林家幾個女婿都混的不錯,看起來就這大女婿,這麼多年來也沒升的多好看,賀家不樂意了啊,但林家現在官大壓身,休書不能,只能和離了唄。
前一種說法即刻被反駁了,自己發達瞧不上賀家,還能讓都當外祖母的女兒和離啊,又不是剛定了親事,悔婚說不嫁,另攀高枝了還能說上一說。
後一種說法說的人挺多,但沒有實際清楚,其中的版本又傳出了很多種。
流言這東西也是看人的,勢利眼的很,林家現在勢頭極好的時刻,大夥就跟着踩賀家的多,要是現在換作賀家強勢,外頭傳的那就是林家不識好歹了。
外頭傳着,這邊的林家,林清儀不願意留在林家,要搬到置辦的別院裡去住。
“你一個婦道人家怎麼住外面,還是那樣一間別院,不安全。”陸氏不同意,一個人住外頭,那別院雖然不小,可就一個女人家住着,怎麼都不會安心。
“娘,我說是和離,也就是離了夫家的,說出去都不好聽,大郎二郎快要議親,我一個和離回家的長姐住在家裡也不是個事兒。”林清儀搖搖頭,“在那住了一個多月,清淨,我也住的慣。”
“家裡就不清淨了,你妹妹們多久纔回來一趟,住在家裡你一個院子也清淨,娘老了,你既然回來了,就陪娘說說話,也好過你一個人住在那兒。”陸氏拍了拍她的手,嘆了一聲,“大郎他們的親事你就更不用操這心了,要是讓他們知道你要搬出去,怕是要去別院裡把你擡回家,這裡是你的家,你還要去哪兒。”
家人便是如此,罵過她了,對她過去所做的事情痛心疾首了,可還是會護着她,留她下來,給她最後保護的港灣。
三十多的林清儀,像個孩子一樣在陸氏懷裡哭了起來,嫁人十八年,明白的太晚,可能明白過來,其實也都不算晚......
作者有話要說:狠跌倒一次,會長記性,雖然大姐阿斗了很多年,涼子也想給大姐找個最後的好歸宿,這個得好好籌謀- -,和離都三十四了,用古代的角度看,應該是大把年紀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