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蘇婉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看着福王世子說道:“我明白閣下的意思,若是我站在閣下的立場上來,遇到這樣的大麻煩,又被人這樣隱瞞,我同樣會覺得很不高興,只是,我也有我的苦衷,我知道這樣說很卑鄙,但我還是希望閣下能夠再庇護我一段時間……”
“我爲什麼要庇護你?”福王世子突然打斷了她的話說道,似笑非笑地說道,“你連自己的身份都遮遮掩掩,不肯告訴我們,如此不誠,又憑什麼要求我庇護你。”
兩個美貌丫頭,也都不滿地看着蘇婉,眼神裡帶着幾分譴責。
蘇婉苦笑,她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
罷了,其實告訴他們也沒什麼,至少她已經確定,對方不是白蓮教的人了,既然如此,她還怕什麼?
只要讓他們幫自己聯繫一下官府,或者地方衛所,她自然就安全了。
而且,她早已經發現對方所帶的隨從個個都是高手,還有他本身的氣度和氣勢,也絕非普通的富貴人家能夠養出來。若非他知道各地藩王不得隨意走出封地,她真有些懷疑對方是哪個藩王的子孫後輩了,就算現在,這種懷疑也沒消除,誰讓他的長相跟皇上有、三四分相似呢!
若非年紀不符,她簡直要懷疑他是顯德帝的兒子了。
蘇婉打定主意,便也不猶豫了,說道:“好,既然你想知道的話,那我就告訴你,只希望閣下能助我躲過那些人的追捕。”
福王世子輕輕一笑,道:“可以。”
“少爺——”曼荷兩人立即驚呼道。
若是這個女人只是個普通人也就罷了,但現在她身上有如此大的麻煩,何必再管她?萬一,世子因爲她被牽連到危險之中怎麼辦?
“謝謝!”蘇婉臉上露出一個發自真心地笑容,感激地說道。
蘇婉的雖然臉色看起來依舊蠟黃,但她這麼一笑,就宛如一顆蒙塵的明珠,突然被輕輕抹掉了灰塵一般,露出她璀璨奪目的本來面目,似乎連五官都變得極爲生動起來。
雖然只是那麼一瞬間,也令人忍不住心中一動。
“我……”蘇婉正要說出自己的身份,卻見福王世子突然擡手阻止了她,神色也由剛纔的慵懶,變得嚴肅起來,與此同時,馬車也停了下來。
隨即,就聽福王世子冷笑一聲說道:“真是不知死活。”
“怎麼了?”蘇婉立即問道。
“前面有不長眼的小蟲子擋路,不過不要緊,齊靖對付得了。”樑玠淡淡說道。
蘇婉卻沒有他這麼淡定,她知道白蓮教的人有多難纏,因此,心裡還是感到隱隱有些不安。
不知過了多久,就聽外面一陣腳步聲走來,接着,就聽到那位護衛齊靖的聲音說道:“少爺,賊人都被打退了。屬下覺得,他們似乎只是來試探的我們深淺的。”
“試探?”樑玠先是蹙了下眉頭,後又看了眼蘇婉所道:“看來對方對你是勢在必得啊!”
這次只是試探,下一次,怕是就要來真的了。
就算是他也不得不重視起來。
於是,樑玠下令道:“加快速度,天黑之前,務必趕到滄州。”
滄州屬於北直隸河間府,立即京城大概二百公里,距離福王封地,濟南府的樂安州也二百多公里,萬一他這些護衛真地阻擋不住,也可以求助當地知州和都指揮使。
他不相信就甩不開他們!
樑玠隱隱有些後悔,覺得自己答應地太早了,他這次似乎真攤上了一個大麻煩。
至於她的身份,反正麻煩已經背上了,他也不着急知道了,大不了先帶這個大麻煩去封地就是了。
天黑之前,一行人果然到達了滄州。
蘇婉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這一路她都十分安靜,不多話,也沒有太多動作,作爲累贅,要有自知之明,還是不要多事的好。
一行人先找了一家客棧住下,訂了一座小院,正房廂房都有,這樣也方便護衛們保護。
蘇婉住了西廂房的其中一間,她旁邊的房間住的是那個嬤嬤和兩外個比較沉默老實的丫頭,一般的粗活,做飯、洗刷,甚至護衛們的縫縫補補,也都是由她們來做。
至於念青和曼荷兩個美貌丫頭,只要將那位少爺伺候好就可以了。
直到現在,蘇婉也不知道那位少爺到底叫什麼名字。
用過晚飯之後,蘇婉終於好好地清洗了一番,可惜她懷着身孕,又受了顛簸,並不敢泡澡。
現在天氣正熱,之前在車廂裡,因爲有冰桶的緣故,感覺不大出來,客棧裡卻是沒有的,頓時就感覺到奇熱無比了。
蘇婉換了乾淨的衣服,這是她暈迷時,她的那位恩人公子命丫頭去成衣鋪買的,雖然布料和針線都沒辦法跟以前相比,但穿着倒也合身。
蘇婉一邊想着心事,一邊等頭髮晾乾,就聽到有人敲門,便站起身來去開門。
這裡可沒有丫頭伺候她,她現在也只能親力親爲,雖然一開始有些不太習慣,但現在也適應下來了。
見到來人,蘇婉一愣,但還是笑道:“曼荷姑娘有事嗎?”隨後又往外瞧了瞧,說道:“念青姑娘沒跟你一起來嗎?”
兩人一向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看到只有她一個人,蘇婉不由感到有些意外。
“今晚輪到她值夜,她現在正伺候世……少爺呢!”曼荷撇了撇嘴,語氣中透着一股酸氣,隨後,瞥了蘇婉一眼道:“我的確有件事要跟你說,你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蘇婉連忙請她進來。
曼荷看了看房間裡的擺設,廂房裡的東西,自然遠遠比不上正房,除了牀榻、方桌、方凳之外,基本就沒什麼了,可謂簡單至極,所幸尚算乾淨。
兩人在方凳上坐下,蘇婉順手她倒了一杯茶,這都是客棧裡提供的,不是什麼好茶。
曼荷雖然道了謝,眼中卻閃過一絲嫌棄,外面的茶,她是一概不碰的。這些茶,甚至還比不上她平時漱口用的茶,她們平時吃的茶,就算比不上世子,那也是茶中精品,世子從來都沒有委屈過她們。
蘇婉對此也不在意,問道:“曼荷姑娘有什麼事,現在就儘管說吧,畢竟,天色晚了,明日還要早起趕路。”
聽到蘇婉的話,曼荷輕輕一笑說道:“你說的對。既然如此,那我可就直言了。”
“姑娘儘管直說便是。”蘇婉說道。
曼荷笑意越發深了,挑眉說道:“我就知道蘇家姐姐是個好說話的。”
之前在路上,蘇婉雖然沒說出自己的身份,但是卻也說了自己的姓氏。
曼荷收斂了一下笑意,臉上露出一抹爲難之色,咬了咬嘴脣,斟酌着說道:“蘇姐姐,我們明日便要動身離開了,這次是直接打道回府,不知蘇姐姐是如何打算的?”
似乎覺得自己這樣有攆人之嫌,雖然她的確是這個意思,但也不想做得太難看,因此不等蘇婉回話,曼荷又急忙說道:“其實,我只是想問,蘇姐姐之前說的話還算不算數?你如今也算安全了,無論是想要在這裡住幾天養病,還是直接回家都沒有問題,我們可以給你留些盤纏,總不會讓你爲難的。”
話中帶着一絲期待,一絲緊迫。
她對世子決定留下這個大麻煩十分不滿,不管她是什麼身份,能比得上世子尊貴嗎?世子的性命可比她貴重百倍。她是絕對不會讓她繼續跟着他們,置世子於危險之中的,更別說跟着他們一起回王府了。
他們原本是不用這麼着急的,可以像往常一樣,一邊慢悠悠地欣賞風景,一邊慢悠悠地走,哪像現在這樣,簡直就跟逃命似的。
蘇婉聞言微微一笑,淡淡說道:“曼荷姑娘放心,我說過的話,自然是算數的。不過,盤纏就不必了,還要多謝你們這段時間的照顧。”
她原本就沒打算繼續跟着他們,過了今晚之後,明日就去找當地的官府或者衛所,相信他們一定會很樂意護送自己回京的。
若非進城的時候天色就已經黑了,否則,她今晚就直接過去了。
曼荷聽到蘇婉的話,眼睛頓時一亮,問道:“真的?”
蘇婉含笑點頭道:“那是自然。”
見蘇婉答應地這麼爽快,曼荷反倒有些懷疑了,仔細觀察了蘇婉的神色一番,發下她果然十分坦蕩,不像在騙她,這才放下了心。
只是,她這麼仔細一看,就發現蘇婉雖然皮膚蠟黃,但是,五官看起來,卻是極其精緻、耐看,尤其是在這略顯昏暗的燈光,遮掩了她膚色上的不足,越發顯得眉目如畫,麗色無雙,一雙清亮的眸子熠熠生輝,看起來竟似個難得的美人。
曼荷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豔,一絲嫉妒,她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再去看時,卻發現對方已經低下了頭,似乎在觀察茶杯中的茶葉,面容也模糊起來,已經讓她感覺不到剛纔的那一絲驚豔了。
曼荷不由失笑,她剛纔怎麼會覺得她是個絕色美人,肯定是她看錯了,但是心裡到底還是有些不安和懷疑。
不過想到對方明天就要跟他們分開了,她的心情纔算好了一些。
事情說完之後,曼荷也無意再留下來繼續跟蘇婉談心,很快就告辭離開了。
曼荷走了之後,蘇婉又獨自坐着楞了一會兒,這才上牀去休息。
不過即便天氣再熱,她也沒有脫衣服。
白蓮教一向神出鬼沒的,即便有人保護,她也不放心,還是警惕一些爲好。
蘇婉這兩天睡得太多,夜深了,也沒有絲毫睡意,只能胡思亂想。
她想了很多人,很多事,但是想得最多的就陛下。
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她被擄走,他現在肯定很着急。
她其實也很着急,她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這麼想他,這麼想要回到他身邊。
以前他忙的時候,好幾天沒有出來看她,她還不覺得如何,但是這次,她離開他的時間並不長,卻彷彿已經離開他很久了,撓心撓肺的難受。
讓她感到有些安慰的是,她明天她就可以回去了,他們很快就可以相見了,心裡的難受就被激動給取代。
蘇婉想着想着,忽然感覺睡意襲來,眼皮感覺越來越重,怎麼都睜不開,非常睏倦,十分想睡覺。
但下一刻,蘇婉還是努力張開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因爲她聞到了一股陌生的香氣,她立即就反應過來,這恐怕是什麼迷煙的味道。
她對這種東西並不熟悉,但是並不妨礙她知道。
但她還是發現得有些晚了,她到底還是吸進去了一些。
蘇婉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讓自己的腦袋清醒了一些,然後下了牀,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然而還沒走到門口,就慢慢倒在了地上。
就在這時,房門被打開了。
走進來的卻是福王世子樑玠,他同樣是衣衫整齊,見蘇婉倒在地上,臉色有點難看,立即跟在他身邊的念青說道:“快去看看她怎麼樣了?”
念青急忙上前查看了一下,伸手在蘇婉口鼻間探了探,這纔回過神來說道:“稟世子,蘇夫人沒事,只是暈過去了。”
樑玠的神色這才緩和了些,說道:“地上涼,先將她扶起來。”
念青急忙叫曼荷一起將蘇婉扶了起來。
樑玠突然側頭問道:“人都殺了嗎?”
他們今晚是故意放鬆警惕,讓他們上鉤的,爲的就是將他們一網打盡,以絕後患。
當然,蘇婉就是個餌。
齊靖聲音從門外傳來:“屬下無能,只殺了七、八個,可惜,賊人狡猾,還是被跑了兩個。”
樑玠狠狠皺了下眉頭,但是也沒有訓斥,說道:“收拾東西,馬上就走。”
這次,跟蹤他們的只是小貓三兩隻,顯然是人手不足,否則,他們根本不會用這種下作的手段,直接圍堵截殺就行。
但是,樑玠還是不敢掉以輕心,萬一他們的後援來了,豈不糟糕?
樑玠不知道的是,白蓮教的絕大多數人手,都去對付錦衣衛了,否則,錦衣衛早就追上來了。
白蓮教的人以爲能夠輕易得手,只是他們沒想到,這裡也是個硬茬子。
白蓮教的信徒雖多,但絕大多數都是普通百姓,但他們只是信奉無生老母而已,不到走投無路,逼不得已,他們根本不會反抗官府,所以,平時的時候,除了會幫忙掩護一下,其他的,基本一點用都沒有。
真正得用的人手,是白蓮教擔任職位的教徒,教中等級森嚴,除了佛母之外,還有長老、護法、堂主、供奉、執事,會武藝的教徒,普通教徒,還有地方各地庵堂的住持等,人數雖然不少,但遠遠不能和朝廷相比。
要知道,全國各府縣都有衛所,一個衛所的兵力,就有五千六百人,更別說,京城裡的那些精銳了。
他們只應付一個錦衣衛就捉襟見肘,哪裡還能騰出更多的人手追捕蘇婉?
曼荷正和念青將蘇婉浮起來,聞言臉色頓時一變,問道:“世子,還要帶着她一起走嗎?”
樑玠淡淡瞥了她一眼,說道:“當然,不帶走她,難道讓她留在這裡等死嗎?”
“可是……”曼荷有些着急,又不知該如何反駁,看了看昏迷的蘇婉,眼睛一亮,說道:“可是蘇家姐姐已經說了,她不會跟我們走的。”
“此一時彼一時。這種情況,她根本沒有辦法留下來。”樑玠說道,“行了,你不必說了,我已經決定了。”
曼荷聞言,不由暗暗跺了跺腳,恨不得直接將蘇婉扔在這裡。但是,世子的命令又不能違背,只能暗自生氣。
……
顯德帝已經連續多天沒有睡好覺了,眉宇間帶着一絲濃濃地疲憊之色,更別說,他還一直爲操勞政務,不過幾天時間,就消瘦了幾分。
楊永見狀,心裡十分擔憂,再這樣下去,夫人沒找回來,陛下怕是要先倒下了。
“陛下,您休息一會兒吧,再這樣下去,鐵打的人都撐不住。”等顯德帝批完一個奏摺,楊永立即上前說道。
顯德帝放下手中的筆,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淡淡地問道:“找到夫人了嗎?”
這種話顯德帝只要一停下來,就會問一次。
楊永說道:“錦衣衛傳過來的消息,已經有線索了。”
“每次都是有了線索,每次都是沒有找到。”顯德帝神色微冷,睜開了眼睛說道。
“不過,傅指揮使大人還傳來一個消息,說夫人已經不在白蓮教的手中了。”楊永繼續說道。
“不在白蓮教的手中,那現在夫人在什麼地方?”顯德帝直起身子,說道:“若是夫人得了自由,
肯定會向官府求救的,朕早已經下令,命地方官府配合尋找夫人,怎麼到現在還沒找到,真是一羣廢物。”
因爲連日休息不好,又加上疲憊和擔憂,顯德帝的心裡感到十分煩躁。
“這個,目前還不清楚,不過夫人吉人天相,一定會平平安安的。”楊永低着頭說道。
“查,派人繼續查,朕就不信,查不到的夫人的去向。”顯德帝從龍椅上站起身來,語氣陰冷地說道:“還有白蓮教,既然夫人已經不在他們手上了,我們也不必手下留情。想跟朕談條件,也不看他們配不配!”
至於呂氏,等找到婉兒,他第一個拿她開刀。
……
蘇婉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又是在馬車裡,四肢無力,頭腦昏昏沉沉的,還有點想吐,十分難受。
“你醒了?”樑玠看到蘇婉醒過來,立即問道。
蘇婉點了點頭,有氣無力地問道:“我怎麼還在車上,之前不是已經到客棧了嗎?”
“你不記得了?”樑玠問道,隨後又瞭然道:“你昨晚中了迷藥,一時想不起那段記憶也很正常,慢慢就會想起來了。放心,你現在很安全。”
蘇婉仔細回想了一番,雖然頭疼地厲害,但還是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頓時臉色又白了一分,她掙扎着坐起來,從敞開的車窗裡往外看了看,呆呆地問道:“這……這裡離滄州有多遠?”
樑玠見蘇婉神色惶然,並不見高興之意,不由有些詫異,但還是說道:“已經幾十裡開外了。”
“竟是這麼遠了?”蘇婉喃喃道。
曼荷本就對蘇婉有意見,此時,則是不樂意地說道:“昨天半夜就出發了,如今又走了整整一個上午,我還嫌走得慢了呢!”
說完,她柳眉倒豎,看着蘇婉語氣不善地說道:“怎麼?聽你的口氣,似乎還是怪起我們來了?也不瞧瞧我們連夜趕路是爲了誰?”
蘇婉此刻也回過神來了,聽她口氣很是不像,不由淡淡瞥了她一眼,說道:“我並沒有讓你們帶我走,昨晚曼荷姑娘特意來找我,不就是不想讓我跟着你們嗎?現在是你們要帶着我,而不是我要跟着你們。”
“你……”曼荷頓時惱羞成怒,心虛地看了福王世子一眼,咬了咬嘴脣,眼中頓時多了幾分水汽,說道:“我何曾說過……說過不讓你跟着我們的話,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她昨晚是偷偷來找蘇婉的,壓根就沒敢讓世子知道,沒想到蘇婉直接就說了出來,這不是誠心要在世子面前破壞她的印象嗎?簡直其心可誅。
蘇婉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略帶一絲疑惑地說道:“你昨晚沒有來找我嗎?難道是我記錯了?”
也不等曼荷發怒反駁,蘇婉又道:“不過,無論你昨天有沒有來找我,我都沒打算跟你們離開的。”
“爲什麼?”福王世子開口道,“難道你怕自己又被抓嗎?你留下來又能去哪兒?還是說,滄州有你的親戚?不過,就算如此,他們應該也護不住你,我想你應該知道這點纔是。”
“你說的沒錯!”蘇婉笑道,“所以我打算求助官府。”
話音未落,就聽到曼荷一聲嗤笑,輕瞥地說道:“還求助官府呢?你以爲官府是你家開的,說幫就幫?別開玩笑了。”
要知道,那些官員就算見了世子,雖說恭恭敬敬地行禮參拜,供着捧着,但若真讓他們做事,他們未必就會給面子,所以世子就是有事也儘量不去打攪那些官員。
當然,這也是因爲藩王比較特殊,皇帝比較忌憚他們的緣故。
連藩王世子都這樣,何至於她一個婦人?真當官府是開善堂的呀!
樑玠卻是意味不明地看了蘇婉一眼,沒有說話。
蘇婉不想跟一個丫頭計較,只平靜地說道:“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說完,就閉上眼睛,不看她了。
她之前對曼荷她們十分客氣,也沒有因爲她們是丫鬟,就輕視她們,究其原因,不過是念在她們是恩人的丫頭,又照顧自己一場的份上,再有就是形勢比人強,自然要能屈能伸。
但如果她們對她冷言冷語,她也不會去受她們的氣,她不又不欠她們的,因爲她心裡很明白,自己應該感謝的是誰。
曼荷見狀,不由氣得臉都紅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敢跟她甩臉子!她已經多久沒有受到這種待遇了。就是之前世子爺的那些紅顏知己,還會奉承她,賄賂她,讓她在世子面前多說一句好話,她算什麼?
“少爺,你看她……”曼荷見蘇婉根本不理她,立即向樑玠求助道。
樑玠冷冷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悅地道:“我看你真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你的禮儀都上哪兒去了?難道出來兩年就忘光了。”
曼荷心裡一驚,頓時滿面羞愧地垂下在了頭,誠惶誠恐地跪下,說道:“少爺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蘇夫人再怎麼說也是我的貴客,你們千萬不可怠慢了。你暫且去後面的馬車上吧,讓琴兒過來伺候。”樑玠不爲所動,淡淡吩咐道。
曼荷驚愕地擡起頭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呼喊道:“少爺——
那表情簡直宛如天塌了一般。
她是王妃賜賜給世子的,向來別人高一等,跟着世子爺出來後,從來都是跟世子爺一輛車駕,是世子爺跟前第一得意人,連念青都要倒退一射之地,如今,世子爺卻趕她去後面的馬車,簡直就把她的臉面往地上踩,她以後還有什麼臉見人?
樑玠有意冷冷她,根本不爲所動,立即讓人停下了馬車。
曼荷沒有辦法,只能又羞愧無比地站起來,抹着眼淚下了馬車。
在下車之前,還狠狠地瞪了蘇婉一眼。
蘇婉根本沒看她,也就沒有發現。
自始至終,念青都很沉默,一句話也沒有爲她求情。
不過,一會兒,一個長相看起來略顯清秀的丫頭誠惶誠恐地上了馬車,行過禮後,就默默地坐在一旁。
沒了礙事之人,蘇婉才又說道:“恕我冒昧,事到如今,我還不知道公子名姓,不知可否告知,以後定當厚報。”
樑玠沒有先回答,反而問道:“你這是打算要離開了?”
蘇婉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是有這個打算,不過還要看看情況再說。”
樑玠沉吟了一下說道:“你現在最好是不要離開。我知道你身份可能身份不俗,至少能讓官府的人幫你,但是,官府也未必就能靠得住。追你的那夥人,也不像是會輕易偃旗息鼓的人。”
蘇婉剛想要說話,卻被樑玠打斷了,只聽他繼續道:“你倒不如跟我一起回濟南府,到時候你要麼通知你的家人派人來接你,要麼我派人送你回去,總比你這樣沒頭沒腦地找上官府幫忙要強。就你這樣貿然找上去,怕是還沒見到人,就被扔出來了,說不定還會受傷,別忘了,你還懷着身孕,聽醫官說,你前兩天受到了顛簸,似乎有流產跡象,現在還沒完全養好,需要好好調養,可經不起折騰。”
蘇婉自然也是明白這一點的,只是,之前的情況,她除了求救官府,真得不知該怎麼辦了,畢竟,人家都要趕人了,她又怎麼能一直厚臉皮地賴着他們?
聽到樑玠這番話,蘇婉也不免有些心動,遲疑地說道:“好是好,只是這樣會不會太打攪了?”
樑玠一聽就知道她動搖了,不由笑道:“俗話說,幫人幫到底,我既然都已經幫了你這麼多了,倒不如再多幫幾次,反正你已經打攪我很多次了,總不能半途而廢,你說是不是?”
蘇婉沉吟了一下,終究還是放下了心,而且因爲他的樣貌的緣故,讓她對他總比別人多那麼一點信任,便微微笑道:“既如此,那我也只好繼續麻煩你了,債多了不愁,閣下的這份恩情,我銘記於心。”
樑玠聞言,笑了笑沒有說話。
不得不說,他對蘇婉的確是感興趣的。
他可是閱盡千帆的,看人還是很有一套的,不說蘇婉的身份,他早有些懷疑。就是她的容貌,他也已經看出是經過掩飾的,臉上和脖子裡的膚色根本不同,這都讓他有些好奇和在意。
再說了,既然她敢找官府幫忙,身份上自然沒有問題,幫她一把也沒什麼,至少不會連累王府。
“現在公子可以告訴我您的身份了吧?至少要讓我知道您姓什麼。”蘇婉又說道。
樑玠含笑不語,倒是念青恭敬地對蘇婉說道:“蘇夫人,我家少爺姓樑,至於身份,等你跟我們到了濟南府就知道了。”
“姓樑?”蘇婉喃喃重複了一遍,神色怔然地說道:“這可是國姓呢!”
念青眉宇間閃過一絲傲然——
他們世子不但是國姓,而且還是皇上的親侄子呢!可比那些不知傳了幾代宗室,要強多了。
據說,世子爺的樣貌,也跟陛下有幾分相似呢!
蘇婉見念青雖然沒有說話,卻已經相當於默認,心裡就已經有數了。
她仔細回想了一番,封地在濟南府的藩王,再看對方那副跟陛下有點相似的樣貌,幾乎是立即就知道是哪一個了。
蘇婉這方面也是做過功課的,雖然依舊記不全,但是,陛下碩果僅存的兩個兄弟,她還是知道的。
福王雖然是先皇長子,但是卻並不受寵,封了平王之後,早早就被打發到了封地,而且雖然封了親王,封地卻在樂安州(武定州),這裡以前只是郡王的封地,直到顯德帝登基之後,爲了表示對兄弟的友愛之情,才又將他改封福王,藩國從小小一個樂安州變成了一個偌大的濟南府,要知道,濟南府可是包括泰安州、德州、樂安州,濱州的,封地比以前大了好幾倍。
但是,福王念舊,人又老實本分,王府依舊在樂安州,沒有大張旗鼓地在濟南府重建王府。
這也是顯德帝比較看重他的原因。
猜到了對方的身份,蘇婉倒是覺得更加寬心了,倒是專心養起胎來。
三天後,一行人已經進入了濟南府,儘管進了濟南府,但離樂安州的王府還是有一段不短的路程。
這幾日,也不是沒有受到襲擊,只是一次比一次難纏,而護衛有將近一半受傷的了,所幸,並沒有死亡。
福王對於這個嫡長子還是很看重的,派來保護他的人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否則,福王世子在外兩年,也不會這麼安然自在。
不過,若是白蓮教的人,再這麼喪心病狂下去,這些護衛怕是也要撐不住了。所幸,已經到了福王封地,福王府也早已經受到了世子的消息,早早派了人過來。
身爲親王,可是有自己的維護隊的,一般配屬一支編制三千人的護衛隊,多的配備三支這樣的護衛隊,稱爲賜三護衛,人數可以達到九千,雖然比不上正規軍,但是,護衛王府卻是綽綽有餘的。
來人是福王府的劉千戶,直接帶了兩百多個人過來,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絕對可以保證世子萬無一失。
現在,他們才總算是安全了,幾乎是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氣氛也變得輕鬆起來。
一行人先在濟南府一個別院裡休整了一晚,打算第二天就回王府。
當天,用過晚飯後,蘇婉自去客房休息,還分兩個別院的丫頭給她。
劉千戶則是直接來見福王世子了。
“劉叔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樑玠見劉千戶神色躲躲閃閃,語氣支支吾吾的,不由開口問道。
樑玠和劉千戶關係很親近,因爲劉千戶的妻子,就是他的奶孃,若是沒有意外的話,劉千戶的女兒,應該會成爲樑玠的側室。因爲這層關係,樑玠對劉千戶還算親近。
劉千戶聽到福王世子對自己的稱呼,也暗地裡鬆了口氣,說道:“世子,其實是王妃聽說了一些傳言,說是世子您帶回來了一個年輕的婦人,聽說還是有孕在身……”
說到這裡,劉千戶的聲音就弱了下去,悄悄觀察世子的神色,其實他之前就已經看到了蘇婉,現在不過死探探世子的態度罷了。
樑玠聽到這裡,玩味笑道:“聽說?母妃是聽誰說的?”
劉千戶乾笑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你就是不說,我也知道。”樑玠淡淡說道,看起來似乎不怎麼在意,“除了曼荷經常傳信給母妃,報告我的情況外,就沒有別人了。不過,你們放心,根本不是你們想象的那回事。”
劉千戶陪着笑說道:“卑職哪有不放心的?只是王妃命我問一問而已。畢竟,世子馬上就要選婚了。”
心裡卻是鬆了一口氣,他知道,世子是不會騙他的,既然世子說不是那回事,就肯定是他們誤會了。
現在女兒總算是可以放心了。
要知道,女兒聽到這個消息後,可是非常難過,哭了一晚上,眼睛都哭紅了,結果就被王妃發現了,說是一定會爲她做主,不讓不三不四的女人進門。結果,他來接世子的時候,就被王妃派來打探一下此事。所以,在看到真得有一個孕婦時,他就迫不及待地過來見世子了。
樑玠聽到選婚一事,先是皺了下眉頭,隨即,就舒展開來,說道:“雖說王府不大在意這些,但我也不至於這麼沒有分寸。”
王府就算有了庶長子,只要他們看中了的人,就沒有人不敢不嫁,這就是皇權,不過,對名聲肯定是有那麼一點影響的。
“是是是,卑職自然是知道世子胸中自有乾坤的。”劉千戶笑着奉承道。
“好了,我累了,劉叔你也早點歇息吧!”樑玠露出一絲疲倦之色。
劉千戶這才退了出去。
蘇婉對這些一無所知,洗漱之後,好好地睡了一覺,決定明天就向福王世子攤牌,這幾天只顧着趕路,還有白蓮教三番兩次的找茬,她都沒顧上跟他說。
她並不打算跟他們一起去王府,她已經忍不住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安好的消息傳給顯德帝,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因爲她知道顯德帝一定很着急,這裡有知府,還有都指揮使司,她何必捨近求遠,再去福王府呢!
在蘇婉進入夢鄉的時候,顯德帝也終於得到了關於蘇婉確切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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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們,票票要給力呀,這次真被追上了,明天繼續萬更,說到做到。
對了,養文的可以不用養了。o(n_n)o哈哈~
這次寫得慢是有緣由的,因爲跟一開始設想的情節不太相符,後來又重新查了資料,結果就慢了。其實我寫文中總會這樣,
想的時候是一回事,但是真正寫的時候,就發現行不通了,會有很多問題,所以,只能修改了…
稍後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