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我不聽你這個妖僧胡言亂語。”趙氏怒道。
雖然方的話,讓她有那麼一絲動搖,但她打心底就抗拒相信此事,因爲這件事的後果,是她完全沒有辦法承擔的。最重要的是,她的感情也接受不了。
何況,除了她的女兒,還有誰會如此孝順她呢?
?別開玩笑了!
“,了悟大師不是妖僧,他可是大覺寺的高僧。”方巧靈解釋道。
大覺寺歷史悠久,歷經遼、金、元幾代的世事滄桑與榮枯興衰,到了本朝時雖然衰敗了,但先皇曾經奉其母先後的旨意,出內帑翻修了凋敝已久的寺廟,並更名爲大覺寺。顯德帝登基之後,也曾經對大覺寺進行過大規模的修葺,更是在大覺寺建了行宮,大覺寺已經算得上是敕建禪院了。更別說,當今後十分信佛,也曾經出資整修不說,經常聽大覺寺的大師講解佛經,連很多權貴之家,也都是大覺寺的信徒,每年捐贈的香油錢就不知有多少,這大覺寺自然不是一般寺廟可比。
現在聽到趙氏說大覺寺的高僧是妖僧,很多人都不樂意了。
何況,住在這周圍的人,不是英國公府的族親,就是國公府的下人,以及遠親等等,圍觀的人恐怕不少都是得過國公府的命令,自然是向着方巧靈一方。
“了悟大師德高望重,後都聽過大師講經,趙氏你可不要胡說八道。”
“巧靈這丫頭,我也是的,從小在你家長大,對蘇家再是忠心不過,她怎麼可能會騙你?”
“就是,到底是不是邪祟附體,讓大師看看不就知道了,萬一真被邪祟附體,你現在的行爲,就是在害你女兒,趙氏,你怎麼連這個到底就不明白呢?”
趙氏也不是不知道大覺寺,也聽說過了悟大師的名頭,甚至她本人也信佛,對於大覺寺可謂十分崇敬,只是不曾有幸去過大覺寺。可是,即便如此,她還是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所以下意識地忽略了這件事,如今聽到衆人提起來,臉色不由更白了,眼前一陣陣地發黑。
春蘭和春蘭立即上前扶住了她。
而蘇早就氣得臉色通紅,立即衝着衆人大喊道:“你們胡說八道,我姐姐纔不是邪祟,你們再敢污衊我姐,我就跟你們拼了。”
蘇婉看到這裡,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站出來緩緩說道:“娘,您可千萬別因爲這些小事生氣,若是氣壞了身怎麼辦?何況,我身正不怕影斜,既然這位大師有話想說,您讓他說就是了,我倒要瞧瞧,他會怎麼說?”
趙氏見蘇婉面色平靜,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心裡也覺得安穩了一些,也越發相信蘇婉了,便了點點頭道:“無論他們怎麼說,娘都相信你。”
蘇婉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剛纔趙氏的動搖她不是沒有看到,只不過,她並不責怪,畢竟,她的確跟以前的蘇婉兒不一樣,趙氏不可能看不出來。
今天這件事,不過是讓趙氏把心中的懷疑給重新激發了出來罷了,趁此,讓她發泄一下也好。
何況,若是能夠平安渡過此劫,此後,就算她表現的跟以前差別再大,恐怕也沒人敢說她是邪祟附體,惡鬼上身了。
蘇婉看向了悟大師,說道:“大師想說什麼,就儘管說吧!我們洗耳恭聽。”
“阿彌陀佛——”了悟大師又宣了一聲佛號,臉上神色依舊平和慈悲,但他的眼神卻爲銳利,盯着蘇婉,一字一句地說道:“女施主既然早已人世,爲何還要重新回來爲禍人間呢?若是女施主還有一點良善之心,就應該主動離開,老衲可以爲你超,讓你轉世重生。”
蘇婉剛剛聽到了悟的話時,心裡還稍稍吃了一驚,以爲他看穿了自己的來歷,但是,仔細想了想又覺得不可能,何況,就算他看穿了又如何,她也不會承認的。再說,她又沒有害人,憑什麼說她爲禍世間?還說什麼超,超你妹!
蘇婉微微一笑,雙手合十行了一禮,說道:“大師,都說出家人不打誑語,可是您剛纔卻一直睜着眼說瞎話,助紂爲虐,欺辱我一個小女,難道大師您就不感到心虛嗎?您就怕佛祖夜裡給你託夢嗎?”
了悟大師撥動着手中的佛珠,不動如山,淡淡地說道:“妖孽,你就不要在狡辯了,既然你不肯貪戀人世,不肯主動離開這位女施主的身體,那就別怪老衲下狠手,讓你魂飛魄散了。”
方巧靈此時也哭着喊道:“大師,您可一定除掉這個惡鬼,將可憐的小姐給救出來呀,若是您能救出小姐,奴婢就是立即死了也甘願。”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讓了悟大師除掉這邪祟,免得她爲禍世間。
蘇婉冷笑一聲說道:“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是妖孽,是邪祟,我到底做了什麼惡事,讓你們平白無故地把髒水往我身上潑?你們倒是說出來聽聽,若是說不出個一二來,你們就等進大牢吧!我們昌武侯府可不是好欺負的。”
衆人聽到這話,不少人臉上都露出猶豫之色。但是,他們很快就過來,昌武侯府厲害,但是英國公府更厲害。而且,聽說她在昌武侯府並不受寵,他們還有大長公主替他們做主,他們怕什麼?
再說了,了悟大師都說她是妖孽,是邪祟了,怎麼可能還有假?
方巧靈冷哼一聲道:“我打小就伺候小姐的,對小姐再熟悉不過,我豈會人?你怕我拆穿你,在我回孃家探親的時候,就趁機把我趕了出來,讓我再也不準踏進蘇宅的大門。說句大不敬的話,我跟小姐雖是主僕,實則卻情如姐妹。小姐天性善良,就算我有什麼錯處,她也絕不可能這麼絕情,將我趕出家門的。只憑這一點,我就能確定,你絕對不是小姐。”
方伯和方嬸聽到這話,頓時猶豫起來,狐疑地看了蘇婉一眼。
他們當時也覺得奇怪,巧玲當時雖然有錯,攛掇着他們離開,但是小姐確實也做得有些絕情,直接趕走了巧靈,若是按小姐以前的性,她是絕對不可能會這麼做的。
趙氏並不知方巧靈被趕走一事,她雖然痛恨巧靈污衊自己的女兒,但也忍不住詢問蘇婉道:“這是怎麼回事?你什麼時候將巧靈趕走了?”
蘇婉淡淡地說道:“是弟弟那次,我時,聽到方巧靈勸解方伯離開,讓他們不要再管我們家這堆爛攤,被我聽到之後,她不但不沒有絲毫愧疚之意,反而對我出言不遜,甚至嫌棄母親身上的病,如此忘恩負義之徒,我們還留着她做什麼呢?我一時氣不過,就將她給趕走了。我怕母親難過,就沒有告訴你。當時方伯也在場,娘大可以問問他。”
趙氏又看向方伯,方伯卻有些支支吾吾地,不敢看趙氏。
方巧靈見機不對,立即搶聲說道:“你胡說!我怎麼可能說出這宗忘恩負義的話來,你可別污衊我。”
說完,她又向着方伯喊道:“爹,您可要爲女兒做主呀。若是此邪祟不除,事後她一定會記恨於心,報復女兒的,您的外孫還不到了兩歲,他還需要我這個 ...
孃親照顧,您可老可千萬別糊塗呀!她真得不是小姐,就算她現在沒有作惡,將來肯定也會忍不住作惡的,到時候,和少爺恐怕都會沒命啊……”
方伯心裡很亂,他一開始覺得小姐不是邪祟,但是聽到女兒這麼肯定,又聽到了悟大師,和這麼多人都這麼說,他就開始動搖了,而女兒最後的一番話,更是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草,讓他心中的天平,一下就斜向了女兒。
無論平時說得如何好聽,當讓他在主家和女兒之間做選擇的時候,他還是下意識地選擇選擇了自己的女兒。
“老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趙氏見方伯不說話,急的輕咳了一聲,問道。
“,老奴……巧靈她……”方伯黑瘦的臉一下漲紅了,卻不是因爲害羞,而是因爲愧疚,他一咬牙,結結巴巴地道:“巧靈她……並沒有像……像小姐說的那樣,對小姐出言不遜,也沒有讓我們離開主家,還讓我們對和少爺多加照看……所以,小姐她言過其辭了。”
話未說完,方伯就低下了頭。
但方巧靈卻大鬆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這些話就已經足夠了,她就知道,爹孃肯定會站在她這邊的。
趙氏下意識地不想去相信方伯的話,可是方伯是蘇家伺候的老人了,一向老實,而且忠心耿耿,從來都沒有欺騙過他們,甚至對哥兒比對自己的女兒都好,她根本不相信他會說謊,可是,讓她因此就去懷疑自己的女兒,她怎麼也做不到。
趙氏又看向方嬸,問道:“方嫂,你告訴我,方伯說的是不是真的?”
方嬸的眼神也有些躲閃,對於蘇婉將巧靈攆走,不肯讓她登門一事,她當時雖然接受這個事實,也沒有什麼怨恨,但到底還是心存不滿的,現在見丈夫已經站到了女兒那一邊,她自然不可能跟他們反着來,便說道:“,我當時並不在場,也不知實情,不過,小姐的確把巧靈給趕走了,不准許她再登門。”
方嬸說話的時候,一直垂着頭,不敢向蘇婉這邊瞧一眼,也不知到底是心虛還是害怕。
趙氏神色又猶豫了。她是相信自己的女兒,但她也同樣相信方伯和方嬸,尤其是方嬸,陪伴她,照顧她的時間比蘇婉兒更長,蘇婉兒出嫁後,一直都是方嬸盡心盡力地伺候她,不離不棄,她怎麼可能懷疑方嬸的話?
衆口鑠金,人成虎,曾參殺人。
當初,曾參的母親也不相信曾參殺人,但是,當第個人說她兒殺人的時候,她就嚇跑了。
趙氏雖然沒像曾參的母親一般,認定蘇婉是邪祟附體,可是現在,也禁不住懷疑起來了。
倒是蘇有些生氣地說道:“方伯,方嬸你們到底是怎麼了?你們不能因爲方巧靈是你們的女兒,就幫助她污衊姐姐。娘,姐姐對我們那麼好,你怎麼能懷疑她呢?”
方巧靈見蘇壞事,立即說道:“哥兒,你年紀小,可別被這惡鬼給迷惑了。她現在就是想要討好你們,等你們信任她了,她再對你們下殺手,如果你們一時心軟,放過了她,將來第一個受害的,絕對是你和,相信我,巧玲姐是不會騙你的。”
“你住口!我若是再聽你說一句我姐姐是惡鬼,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蘇厭惡地看了方巧靈一眼,惡狠狠地說道。
方巧靈氣得要死,但是,衆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對他動手,只能暫且忍下這口氣,對趙氏說道:“,您好好想想,她就算僞裝的再好,肯定也有很多地方跟以前的小姐不一樣,相信一定會分辨的出來。”
方巧靈這麼一說,趙氏果然想起很多蘇婉跟之前的不同來。比如,蘇婉的很多小動作就跟以前不同,她喜歡吃的東西也跟以前不一樣,當然,兩人相差最大的還是性格。
婉兒向來膽小,甚至可以說有點懦弱了,若是遇到這種事情,怕是早就慌得六神無主了,但是她自始至終,顯得十分淡定從容,當然,人都是會改變的,但是,本身的性格卻很難改。這實在讓她不得不感到懷疑。
趙氏越想,就覺得破綻越多,但她又不敢相信這個事實,身體一晃,差點就暈了過去,幸好春蘭和春燕一直扶着她,纔沒有摔倒。
蘇婉有些擔心她的病情,立即想上前看看。
誰知道她剛走近,趙氏忽然就擡起手,有些驚慌地喊道:“站住!你別過來!”
蘇婉的腳步立即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擔憂,變成了驚愕,臉上的傷心之色一閃而逝,最後才恢復了平靜。
她也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按理說,她的確是佔了人家女兒的身體,是沒有理由傷心的,可是其實,她心裡的確感到很難過,當然,還有那麼一絲自嘲。
這偷來的親情,果然維持不久。
雖然她一開始,的確是將趙氏和蘇當成了自己的責任,覺得自己既然代替了蘇婉兒,自然就要照顧好她的親人。可是,經過這幾次,她卻已經開始把他們當成自己的親人來對待了。
所以,見到趙氏對她的抗拒,她心裡纔會覺得難過。
但是,要說她跟趙氏他們之間的感情有多深,那也不可能。蘇婉現在只能慶幸,她們相處的時間還不算久,否則,她現在一定更加難過。
無論此事最後的結果如何,這件事都會成爲兩人心中的一根刺,很難再拔掉。
趙氏此時也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慌忙對蘇婉解釋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是我病糊塗了,婉兒,我……”
“娘,您別再說了,我都知道。”蘇婉對她安撫一笑,輕聲說道。
趙氏臉上露出一絲愧疚,她明明說會相信她的,可是,這些事實,卻讓她無法繼續相信她,因此,也不再繼續解釋了。
“現在連都不肯相信你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方巧靈一臉快意地看着她說道。
她原本以爲趙氏一定會相信蘇婉兒的,沒想到她這容易就了,也怪趙氏一向耳根軟,倒是讓她少了很多麻煩。
她現在看着蘇婉的眼神,就像是看着砧板上的肉,可以任憑她宰割。
蘇婉冷笑一聲說道:“我是不是邪祟,你心裡清楚。再說了,如果我真的是邪祟,你以爲你現在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裡嗎?”
“你這是承認了嗎?”方巧靈對她的話不以爲然,一臉輕鬆地問道,事已至此,蘇婉已經沒有了翻身的可能。想到大長公主對她的承諾,她心裡一陣火熱。
“我可沒這麼說過。但是,有差別嗎?反正你們已經認定我是邪祟了,我說什麼也沒用。”蘇婉淡淡地說道。
“怎麼沒用?”蘇突然走到蘇婉面前,忍着眼淚對她說道:“姐,你可千萬不要承認,我相信你。”
蘇婉心中一暖,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沒有說什麼。
“了悟大師,事情到了這一步,您是不是也該動手除邪了?”方巧靈怕遲則生變,立即對了悟大師說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