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卻沒有立即進去,反而問蘇文道:“文哥兒,首善書院的考覈,你可是通過了?”
蘇文微微憨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隨後才鄭重地點了點頭,帶着一絲喜悅和自豪說道:“弟弟不負母親和姐姐的厚望,終究是僥倖通過了,夫子讓我回來收拾收拾,拜別母親和姐姐,過兩日就去首善書院上學。只不過,以後要住校,怕是沒有辦法經常見到姐姐了。”
說到這裡,他臉上露出了一絲離愁。這還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離開家,雖然興奮,卻也忐忑惆悵。
蘇婉聞言,對她安慰一笑道:“反正書院就在京城,逢年過節的時候少不得會放假,到時候不就能見到了嗎?”
“這倒也是!”蘇文這才又憨笑起來,“只是姐姐在我回家的時候,也要回來看看纔好。”
蘇婉只是頷首一笑,隨後又問他首善書院是否可以帶着書童,蘇文說可以帶書童,不過最多隻能帶一人,到時候梧桐會隨他一起去首善書院。
兩人在院子裡說話的時候,方嬸忍不住出來相迎,見到蘇婉,她的神色依舊如往常一般,一臉親切地說道:“小姐來了,怎麼還不進來?太太都等急了。”
蘇婉淡淡地瞥了方嬸一眼,也沒有接她的話,只徑自又跟蘇文說了兩句話,這才進了屋。
“小姐來了。”春蘭一邊說着,一邊打起了簾子,臉上帶着毫不作僞的笑容,顯然對蘇婉來了很開心。
蘇婉對春蘭點了點頭,這才進了屋子。
趙氏依舊在西次間的炕上半躺着,蘇婉一進去,就聽到了趙氏的咳嗽聲,似乎病症又重了些。但是,比起第一次蘇婉回來見到她時,但是她的氣色卻比以前都要好,屋子裡很乾淨,空氣也很清晰,顯然春蘭他們將她照顧的很好。
趙氏見到蘇婉進來,神色閃過一絲複雜,最後,還是歸於冷淡,語氣淡淡地說道:“你回來了?”
蘇婉走過去,口中關心地問道:“剛纔看到母親還在咳嗽,可是病情又加重了?”
趙氏輕咳了兩聲搖了搖頭,說道:“我身體還好,李神醫的方子十分管用。”
蘇婉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了。
反倒是方嬸殷勤地說道:“小姐不必太過擔心,太太只是受了點風寒,所以咳得有些厲害,其他的倒也沒什麼,吃得比往日多了一些,李神醫也說太太的病養的不錯,只是最近心情有些不好,影響了病情,一直勸太太不要生氣,要要放寬心呢!”
春燕給蘇婉上了茶,是蘇婉上次帶來的普洱茶。蘇婉用茶蓋撥了撥茶沫,便順手放到炕桌上,問道:“母親這次喚我回來,可是有什麼事要對女兒說嗎?”
趙氏聽到蘇婉喊自己母親,心裡就有些不自在,便移開目光沒有說話。
蘇婉見狀,心知她必定還是沒有接受自己,心裡那一絲剛剛升起的期待也徹底消失。
方嬸見到趙氏不說話,心裡急得不行,卻又不敢催促趙氏,萬一她又犯了倔,她女兒豈不是沒救了,只得暗暗着急,偏她又是個不會隱藏情緒的,焦慮全都表現在了臉上。
蘇婉見到方嬸的神色,心裡就有了點數,大概明白趙氏爲何召自己回來了,脣角微微一翹,露出一個略顯諷刺的笑容來。
如果她想跟自己說的是方巧靈的事,她寧願趙氏不跟她說話。別說她沒有那個能力放方巧靈出來,就是有那個能力,她也不會放了她。
她憑什麼要放過差點害死自己的兇手呢?
趙氏不開口,蘇婉也就不說話,房間裡頓時變得靜悄悄的。
趙氏原本以爲蘇婉會詢問自己,誰知道她竟然不說話,一時着急氣惱,又咳了起來。
蘇文連忙上前爲趙氏拍背,趙氏揮手阻止了他,不讓他靠近自己。
她自從知道自己的病有傳染性,她就一直不肯讓蘇文太過靠近自己,什麼事都只要下人伺候,就是怕連累自己的兒子,在她眼裡,兒子可是比自己重要多了。
蘇婉關心地說道:“母親怎麼又咳起來了,還是要多注意身體纔是。”
“用不着你在這裡假惺惺!”趙氏心中正氣惱,聽到蘇婉說話,傷人的話便衝口而出。
說完之後,她自己也楞了一下,脣角微動,似是想要解釋,但終究還是沒說什麼,只是低頭輕咳。
趙氏的反應,讓衆人皆是出乎意料,蘇文更是失態地喊道:“娘——”同時,還不忘慌張地去看蘇婉,好似生怕蘇婉會傷心一般。
“太太?”方嬸也是略顯驚懼,一邊勸慰趙氏,一邊偷覷蘇婉的神色,生怕蘇婉被趙氏的態度激怒,遷怒於她,不肯答放方巧靈出獄。
“姐姐,娘不是那個意思,她只是……只是……”蘇文想要向蘇婉解釋,卻不知該怎麼解釋,一張臉都漲紅了。
蘇婉只是微微垂着頭不說話。
蘇文也說不下去了,屋子裡又重新變得安靜起來。
蘇婉站起身來,對趙氏說道:“如果您沒有其他事的話,那我就先回去了。”
“姐——”蘇文臉上露出焦急、難受之色,甚至連眼圈都紅了。
時間過得真快,眼前的少年竟然跟自己差不多高了,蘇婉想要摸摸他的頭,最後也只能放棄,只對他安撫一笑,說道:“文哥兒,姐姐今天特意爲你帶了一套文房四寶,希望你進了書院以後能夠好好讀書,將來金榜題名,頂立門戶,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讀書,不會讓姐姐失望的。”蘇文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帶着濃濃地鼻音說道。
趙氏聽到蘇婉這番的話,神色也微微有些動容。
蘇婉對蘇文叮囑了一番,就要離開,方嬸見狀急得不行,見趙氏還不肯留人,也顧不得其他了,急忙上前說道:“小姐,請留步,太太只是心情不好,並沒有要攆小姐的意思,小姐怎麼能不用午飯就走呢?”
說完之後,她就向趙氏投去了哀求的目光。
趙氏目的還沒達成,怎麼能讓蘇婉這時候離開,便輕咳一聲說道:“你方嬸說的沒錯,回來吧,用了午飯再走。”聲音卻顯得有些僵硬,不怎麼自然。
“姐姐——”蘇文臉上也露出歡喜之色,一臉希翼地看着蘇婉。
蘇婉見到蘇文這副表情,不忍拒絕,心中不由輕嘆一聲,到底沒有走成。
其實,蘇婉內心深處也不想這麼快就回去,因爲外人會以爲她被趙氏趕了出去,不但無法平息流言,甚至還會愈演愈烈,便也順勢留了下來。
見到蘇婉又回來了,方嬸才鬆了一口氣,給趙氏使了個眼色後,就去廚房做飯了。
趙氏可能也覺得自己剛纔的話太過分了,並沒有再找蘇婉的麻煩,她也決不肯跟她說話。
而蘇婉,既然趙氏依舊不肯接受自己,她也不想湊上去自找沒趣,便也沉默不語。
一向不怎麼擅長言談的蘇文,此時話倒是多了起來,有他在一旁調節氣氛,纔沒有顯得那麼尷尬。
直到方嬸做好飯之後,趙氏跟蘇婉也沒有說一句話。
三人默默地用過了午飯,其間,在一旁伺候的方嬸,多次對趙氏使眼色,趙氏只當沒有看到,急得方嬸連臉上的笑容都保持不住了。
直到用過午飯,趙氏纔對蘇婉說道:“我這次找你來,其實是有件事要對你說。”
聽到趙氏終於開口,方嬸的臉上才又重新露出笑容來。
蘇婉微微一笑,客氣地道:“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洗耳恭聽。”
趙氏沒有聽出蘇婉對她的客氣和疏遠,神色依舊平淡地說道:“你讓人把方巧靈放出來吧?”
蘇婉沒料到趙氏如此直接,如此理所當然,也不由微微一愣,隨後,便微微搖頭失笑。
趙氏見蘇婉搖頭,還以爲她不同意,冷聲問道:“怎麼?你這是不肯答應?”
蘇婉聞言,不答反問道:“母親覺得,我應該答應嗎?”
趙氏眉頭微鎖,半晌之後,才說道:“莫非你心裡還在責怪巧靈?她也只是受了別人的矇騙,纔會讓人來除邪。但最後你不是沒事嗎?何況,她如今已經受到教訓了,你便是看在她伺候了你多年的份上,也該留給她一條生路纔是。”
蘇婉聽了這話,冷笑一聲道:“您這話好生奇怪,她想要讓人燒死我,難道我還要原諒她不成?既然做錯了,就要接受懲罰,這有什麼不對的?還有,我也並非一點事也沒有,至少母親直到現在還都相信她的話,不肯相信我不是嗎?若非當初了通禪師出現,我現在恐怕早已經化爲飛灰,屍骨無存了,既然如此,我爲什麼要放過她?”
趙氏聽到蘇婉這話,不由語塞。因爲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反駁蘇婉,更無法相信蘇婉。
過了好一會兒,趙氏纔有些言不由衷地道:“我並沒有不相信你。”
蘇婉微微一笑,如果趙氏肯相信她,她對她絕對不會是這種態度。
“此事我絕對不會答應,因爲我絕對不會原諒背叛我的人,更不會原諒想要是殺死我的人,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您保重身體。”
蘇婉說完,就站起身來想要離開。
“站住!”趙氏出聲喊住了她,臉色因爲情緒激動而開始泛起不正常的潮紅,她輕撫着自己的胸口,冷聲說道:“如果我命令你一定要放了巧靈呢?”
蘇婉轉過身來平靜地看着她,問道:“您爲什麼一定要這麼做?難道方巧靈在您眼裡,比我這個親生女兒還要重要?”
“你根本不是我的親生女兒!”趙氏直接衝口而出。
蘇婉卻神色不變,靜靜地問道:“既然您不認爲我是您的女兒,那您現在又在用什麼身份來命令我?”
趙氏愣住了,是啊,既然對方不會她的女兒,她憑什麼聽她的話?她又憑什麼命令她?難道就因爲她佔據了自己女兒的身體?
其實,對方除了性格跟她女兒不同之外,對她的孝順和用心,絲毫不比她的親生女兒差,所以,她才理所當然地認爲蘇婉不會忤逆自己,更不會違抗她的命令。
蘇婉靜靜地看着她,說道:“您一方面認爲我是邪祟,排斥我,厭惡我,更不肯認我,一方面卻又讓我履行作爲女兒的職責,不能忤逆,更不能違抗您的意思,您不覺得這樣,對我實在太不公平了嗎?”
“我……我不知道……”趙氏腦袋有些混亂,
“如果您真得不肯認我,那也好說,我以後不再登門也就是了。如果您還認爲我是您的女兒,那就不要做這種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畢竟,人心都是肉做的,我也會感到心寒的。”蘇婉說完,也不管趙氏怎麼想,轉身就離開了,對於方嬸的呼喊和哀求置若罔聞。
在蘇婉走後,趙氏又怔楞了很久,才緩緩回過神來。
“太太,求求您一定要救救巧靈啊,只要您好好跟小姐說,小姐她一定會同意的。”方嬸跪在地位上對趙氏苦求道。
蘇文走上前去,好似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對趙氏道:“娘,您這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您一定要傷姐姐的心呢!您知不知道,姐姐到底爲了我們這個家犧牲了多少?”
“犧牲?”趙氏猛然回頭看向蘇文,“文哥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婉姐兒不是早嫁進了昌武侯府,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如何還會犧牲?
蘇文決定要把事實告訴母親了,免得她一直誤會姐姐換了人。
“娘,自從你病了之後,家裡幾乎花光了所有繼續,姐姐沒有辦法,只好去向英國公府求助。”蘇文說道。
“這我知道!”趙氏感嘆地說道:“多虧了英國公府出手援助,不但請了太醫爲我治病,還讓你去了族學,甚至連你姐姐,都嫁進了昌武侯府,我們才家能緩過勁兒來,英國公府對我們家的恩情如同再造,我們怕是一輩子也還不清了。”
聽到趙氏的話,蘇文冷笑一聲道:“母親只知道英國公府對我們有恩,卻不知道姐姐爲此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她在侯府又過得是什麼日子。”
“這……”趙氏孃家雖然不算太富裕,但也沒有受過什麼苦難和挫折,嫁入蘇家之後,也一直在後宅生活,思想還是比較單純的,別人說什麼便信什麼,一直沒有怎麼懷疑的,現在聽到蘇文的話,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想的太簡單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仔細跟我說說。”趙氏急切地問道。
“壽寧大長公主讓姐姐嫁進侯府做繼室,還讓姐姐喝了……喝了絕育湯,否則,她就不肯爲母親請醫治病,更不可能讓我去族學。姐姐即便加入了昌武侯府,也不過只是個傀儡罷了,事事都要聽從那些陪嫁刁奴的話。因爲姐姐出身不好,有沒有人撐腰,在侯府竟然連半點話語權都沒有……”
說到這裡,蘇文不由哽咽了起來,他擡起袖子擦了擦眼淚,這些都是他從英國公的孫子蘇昭那裡聽說的,蘇昭經常欺負他,還一直用蘇婉兒的事情來刺激他,所以,蘇文對此一清二楚。
“不,這不可能!”趙氏搖頭說道,“婉姐兒明明看起來過得很好,呼奴喚婢,還封了誥命,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要不然,爲什麼姐姐嫁進侯府一年多,除了回門那日,從來都沒有回來過?甚至我去昌武侯府找姐姐時,每次都會受到侯府的刁難和嘲笑,我更是從來沒有見到過姐姐,如果姐姐在侯府的處境好,那些下人怎麼敢這樣對我?”蘇文臉上閃過一絲對蘇婉的心疼和對昌武侯府的憤怒。
“在那種情況下,姐姐的性格怎麼可能不變?否則,以姐姐有些軟弱的性子,肯定早被他們給欺負死了。”蘇文不知道自己竟然說中了真相,以前的蘇婉兒可不是被那些人給欺負死了嗎?
聽到這裡,趙氏已經呆住了。
蘇文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姐姐的處境剛好一些,就忍不住出府來看我們,又是送人又是送藥,還爲孃親請了神醫,甚至連我去首善書院的事,也極有可能是姐姐的手筆。畢竟,除了姐姐,還有誰會這麼掏心掏肺地對我們呢?”
“不,這不可能!”趙氏搖着頭,不敢置信地喃喃道,“英國公府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我們跟他們可是同族啊!他們怎麼可能害我們?這必定是有什麼誤會。要不然,文哥兒你怎麼可能還在族學讀書?”
蘇文有些無奈地道:“娘,當初英國公府不再爲母親請醫問藥時,我就被從族學中趕了出來,只是我怕你傷心,不敢告訴母親罷了。”
趙氏聞言,頓時臉若死灰。過了好半晌,她驟然才捶着桌子大哭起來——
“我可憐的女兒啊,你怎麼這麼命苦,都是孃的錯,是娘沒有本事,才讓你受了這等委屈,若是娘早知如此,娘就是早早去了,也不會連累你的……”
身爲女人,趙氏比蘇文更明白,女人無法生育到底意味着什麼。
婉兒原本出身就不好,若是再加上無法生育,就算有着不俗的美貌,也照樣被人瞧不起,畢竟,子嗣纔是最重要的,英國公府這是把她的女兒往死路上逼啊!這世上又有幾人不在意子嗣?
趙氏哭了半晌,其間還咳出了兩次血,這才漸漸平穩下來。
蘇文一直在旁邊伺候,心裡又是心疼,又是後悔,但是,與此相比,他更加不願意看到母親和姐姐形同陌路。
“娘,您現在總該知道,姐姐性子爲何會變了吧?姐姐的性子若不改變,如何在侯府生存?”蘇文說道。
趙氏收了眼淚,沉默了好一會兒,但還是微微搖頭道:“不,你不懂。我自己生的女兒我自己清楚。”她的女兒怕是真的死了。只是,卻不一定是被邪祟害死的,而是被那些人給逼死的。所以當初,了通禪師纔會讓她不必執着。
“娘——”蘇文不明白娘爲什麼還是不肯相信。
趙氏擺了擺手,有氣無力地道:“你們都下去吧,我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蘇文縱然擔心,但還是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蘇婉回到了昌武侯府時,心情已經恢復了平靜。
晚上,她照常去向太夫人請了安,回來又跟霍淵一起用飯。
“今天回府可還順利?”霍淵給蘇婉夾了一筷子她愛吃菜,關心地問道。
“還好。”蘇婉勾起一絲笑容來說道。
霍淵見狀就知道她此行不太順利,心裡不由微微一嘆,說道:“要不要我陪你回去一趟?”
蘇婉搖頭笑道:“真的沒事,母親她一定會想通的。”
兩人默默地用完了晚飯,等人撤下殘羹之後,霍淵突然問蘇婉道:“最近,太醫院的那些太醫似乎研製出了一種治療跌打損傷的奇藥,如今,已經開始在各個衛所試用了,你可知道那種藥的名字叫什麼?”
蘇婉聞言,心裡悚然一驚,臉上卻露出一絲驚訝來,笑道:“我不過是個內宅婦人,哪裡知道這種事?侯爺問我做什麼?”
霍淵仔細觀察着蘇婉的表情,口中問道:“你真不知道?”
“侯爺認爲我該知道?”蘇婉微笑着反問道。
霍淵移開目光,摩挲着手中的茶盞,淡淡地說道:“我似乎記得,婉兒你也曾經研製出一種跌打損傷的藥,似乎叫做白藥。”
“我不過是自己配着玩的,當不得真。”蘇婉垂眸說道,衣袖下的拳頭卻緊緊地攥了起來,她原本以爲自己已經不怕霍淵了,可是事到臨頭,她卻發現自己心底到底還是懼怕着他的,她有多害怕,現在心裡就有多緊張。
“太醫院研製的那種藥,也叫白藥。婉兒你告訴我,這到底是不是一個巧合?”霍淵仿緊盯着蘇婉問道。
蘇婉聞言,氣息頓時亂了一下,鼻尖都溢出了幾滴細微的汗珠,但她還是儘量平靜地說道:“莫非侯爺認爲,太醫院研製出來的白藥,是我敬獻的?”
霍淵看着蘇婉沒有說話,忽然伸出手來想要摸蘇婉的臉,蘇婉反身性地想要躲閃,但還是強行忍住了,身體卻緊繃了起來。
霍淵彷彿沒有察覺到蘇婉的緊張,伸手在她的鼻尖上稍稍逗留了一下,在蘇婉的驚愣中,問道:“你看起來似乎很緊張。”
蘇婉看了看他手指上的汗水,微微抿脣,沒有說話。
“除了名字相同之外,還有爲你母親治病的李神醫,你弟弟考入首善書院一事,都絕不是你現在能夠辦得到的。我是不是應該認爲,你用那個白藥的方子跟皇帝做了交易?”霍淵彷彿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着蘇婉,讓她頓時感到無所遁形,身體越發僵硬了。
看到蘇婉蒼白的臉色,霍淵微微一笑,不知是自嘲還是什麼。
“看來是我猜對了。”
蘇婉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覺得她現在說什麼都很蒼白。
因爲她的行爲在霍淵看來,就是一種背叛。
她既是他的妻子,自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她卻越過他,偷偷地跟皇帝交易,顯然沒有把夫妻兩人看做是一體。
霍淵又如何不懂裡面的深意?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霍淵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任何喜怒,“你什麼時候跟聖上見過面?”
蘇婉沒有說話。
“說!”霍淵的聲音突然加重了許多。
蘇婉的身體微微一顫,“我……”
“是太后宮宴那次嗎?”霍淵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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