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撞見

先過來的是邵氏,邵氏過來後,也就心中明白。|就細心問對方的家世,家裡有幾口人。中年婦見邵氏一股子柔弱勁兒,先不是那等面上就強勢的親家,更加的願意,回答的很是小心。有意無意,把家產先報出來。

“京裡這街上,我們有四、五家鋪子。城外面又有七、八個鎮上縣城裡,都有鋪子。”

安老太太滿意地笑:“這樣說起來,你們這一年的出息,不比一個侯爺差。”中年婦人微有得色:“當着老姑奶奶不能說嘴,但您是打侯府裡出來的,這瞞不過您。我們一年的出息,算是富庶的。”

邵氏聽到,也是滿意的。

老太太又當着她道:“好些年不在京裡,老親們都少走動。論起來我在外面時,時常把你記起。”

中年婦人驚喜狀:“是嗎,這是我的福氣纔是。”

“我記得你那爽利勁子,和我有些相似。”老太太就大樂,再道:“我們家的大姑娘,也差不多呢。”

邵氏打心裡舒坦了,看看,到底是祖母,雖不是你親生的,卻是你的孫女兒。老太太呀,就是能幹。這先把姑娘性子說出來,這叫投石問路吧?

她卻不知道安老太太和對方早在外面見過面,早就說過,也早見過那公子哥兒。

邵氏老實,跟着就笑:“我們姑娘性子和我不一樣,不過呢,聰明呢,人好呢,”中年婦人就笑:“早聽說大姑娘是個好的,就是不得見過。”安老太太就笑顧跟邵氏來的紫花:“怎麼還不見大姑娘,不能讓老親等着,快去叫來。”

邵氏什麼也顧不得,親身站起:“這孩子,嬌慣的,怕見人呢。我去看看她,”老太太也道:“你去正好,穿件好衣服出來,纔是見親戚的道理。”

邵氏就一溜回房,見掌珠才穿好衣服。姑娘們嬌貴,全是一請再請的纔出去。見母親回來,掌珠就笑:“不要我見了?”

“怎麼不要你見,快換好衣裳,”邵氏皺眉,女兒這身上是大紅色百花穿蝶的羅衣,好是好了,但卻是穿過的。

“畫眉,開箱子,把姑娘中秋的衣服取出來。”

掌珠奇怪:“難道來了公主殿下不成,”她掩面笑:“就是瑞慶小殿下又來過兩回,也不用這麼着換衣裳吧。”

瑞慶小殿下獨對“喝茶”感興趣,頭一回喝回去得瑟:“我已喝了。”侍候的人就笑,告訴她這不算的,必須是新婚那天,或新婚後喝的,才叫新娘子茶。

小殿下永遠認爲自己是聰明的,聽到別人解釋時壞蛋哥哥定親日子都沒有。袁訓和寶珠還沒有盼成親日子,小殿下盼得自己小臉兒苦着,想那就多來喝幾回,幾回還不頂一回茶嗎?

好在她能出宮的時候不多,不然寶珠這裡的茶,就天天得泡上。

聽過掌珠的打趣話,邵氏不由得嗔怪。見房中畫眉去取衣服,紫花還跟在後面,就道:“那箱子不好翻,紫花去幫忙。”把紫花打發走,神秘的和女兒咬耳朵,把才聽到的,人家有錢,兒子要中武狀元,生得好,等一會兒來接,你還能見見,祖母辦事不差全都說得自己眉開眼笑,掌珠卻臉愈發的往下沉。

她在親事上比拼的心。

同寶珠比嗎?

也有一部分。

更多的,是拿阮樑明出來相比。

什麼祖母辦事不差,爲什麼不找個家裡官職大的人家?說什麼家境好,寶珠找個好女婿,往這裡來的不是太子就是公主,爲什麼掌珠就要找個做生意的人家?

士農工商,商人最低,有錢也最低。

掌珠嫁到生意人家,只怕太子公主嚇得都不敢再來。

說什麼女婿要中武狀元,掌珠眼裡見過的,全是餘伯南馮家數個少爺那樣的斯文人,再來是阮表兄四妹夫這樣的文武雙全的人,還有舅祖父,從來儀態優雅。

這武狀元?聽上去就像全身長黑毛,像街上偶然見過的殺豬的吧。

邵氏自己說得笑容止不住,掌珠卻早窩一肚子氣在心裡。見畫眉另取出過節的衣服出來,掌珠先抱怨:“我過年還穿什麼!”

“過節再穿一回就是,”邵氏詫異。

“姐妹們是新的,獨我是穿過的!”掌珠憤怨着,可強不過母親,還是換上嶄新的衣裳,邵氏又親手給她插上幾件子好首飾,迎面赤金大珠鳳,又是珍珠簪子,寶石耳環,喜滋滋的親手引着,帶着掌珠往老太太正房來。

母女一進去,全愣住。

房中,已多出來一個男人,原來是老親的兒子聽說相的是一門好親,他等不及,早早地就跑來接母親。

他從院子裡過,邵氏正打扮掌珠,就沒看到。

幾下裡一照面,未來武次元驚豔。

這是哪裡來的仙女兒?

見姑娘全身大紅,大紅羅衣上繡百花,大紅湘裙又有百折。行步間,折中繡花不時隱露,更把姑娘襯得如冉冉地上花,水靈靈的難描難繪。

她眉頭細細的,下面是好一雙黑眸,深不可見底。此時又羞澀又尷尬,平時強勢半點兒也看不出來,只見到羞人答答的,十足的是個靦腆閨秀。

武狀元一眼就把掌珠模樣掃遍,然後他紅了臉,老實的低下頭。

中年婦人更是驚喜,怕掌珠怕羞就走開,忙上來扶住掌珠,喜歡到不行:“我的兒,真真是好個相貌,你別怕羞,我家原是老姑奶奶的老親,祖上幾代全在京裡,時常走動。以前我男人往侯府裡去,老姑奶奶也是見過的,我們至親,倒不用避。”

她太喜歡了,喜歡的把老太太應該說的話全說完。

安老太太就呵呵地笑,看看掌珠再看看那未來武狀元,男的英武女的美貌,這真是一對壁人呀。

寶珠在窗外偷看,也覺得很是般配,就和紅花擠着眼睛笑,再接着往下看。

房中讓那家兒子上來見禮,老太太手指邵氏:“這是你嬸孃,”當兒子的就上來深深一個大揖,他勁夫好,這一頭幾乎沒扎到地上,可見恭敬之心太足。

再來又同妹妹見禮,當兒子的臉紅成一塊大紅布,平時習武人的灑脫全都沒有,竟然生出一堆的斯文出來,對着掌珠又是深深一禮,寶珠在外面悄聲笑,這禮節大的,見長輩才應該這樣,姐姐是平輩,裡面那呆子,你喜歡瘋了吧?

竟然拿姐姐當長輩拜?

掌珠已懊惱到恨不能去死。

這就是未來的女婿嗎?

先不說他個頭兒不高,再不說他是個生意人家出來的,只看他容貌,在別人看來是英武的,英武與斯文就扯不到一處。

再看他身段兒,難怪敢誇口去考武狀元。雄糾糾的,一看就不好惹。從視覺上,就給掌珠震懾,掌珠欲哭無淚,這是哪裡來的粗人,我不要我不要他!

除了她以外,別人都喜歡。

姑娘們不用久坐,見禮過,掌珠就離開。房中一個男人傻乎乎的笑,另外三個婦人開始熱烈的攀談起來。

但親事要由媒婆上門,不是此時就方便說的,也就大家只點到爲止,但彼此明白就是。

寶珠也爲掌珠歡喜,就回房去,獨坐碧窗下,繼續想表兇。

東廂裡,掌珠回去就扯下見客的衣服,叫來畫眉:“你出門去找文章侯世子,告訴他我悶,等下子我說拜客出去,讓他陪着。”

畫眉道:“我並不知道世子爺在哪裡?”

掌珠就挑眉冷笑:“當我糊塗嗎?”韓家花花表兄能在街上遇到自己,還有他託畫眉送來的禮物,這全不是無意的吧?

畫眉心中有鬼,不敢再辨出去。掌珠滿腹怨氣坐在房中,不時能聽到祖母正房傳出來的笑,更似抽打在她心上的鞭子,一鞭狠似一鞭。

自己若答應這門親事,以後再遇到阮家表兄,聽說他娶的是表妹,是表妹!想來是漂亮的溫柔的,而自己呢,嫁個粗漢。這不是送給他笑話?

笑聲總在耳邊停不下來,掌珠瞪往外面青空,她要出去逛逛,她再在家裡多坐片刻,只怕即刻能悶死。

現在有跟班兒,全無毒又無害,讓他往東不敢往西,自然要使喚他。

……

這是一處桂花看到飽的地方,銀桂最多,花朵密密麻麻擠得不通風,成了花球。無數馥郁的洶涌而來,似把人緊裹入花海中,也成那悠然桂花的一小朵。

這麼好的地方,奇怪的是還很僻靜。

掌珠就嘆了口氣:“這是專門給人做壞事的地方吧?”她似嗔似怒,斜飛韓世拓一眸,你以前總來的?

在京裡京外找散心處,而又幽靜的難遇到人,韓世拓最是行家。

他坐在掌珠對面,兩個人中間隔着八仙桌,八仙桌上一壺酒,兩個盞,四碟鮮果乾果以外,再沒有別的菜。

但因沒有酒肉,酒色又若琥珀,掌珠把盞在手中,一盞下去,人就飄然快樂了起來。

韓世拓,不用交待也是執壺人。他自己並不飲,見掌珠每喝下去一小口,就殷勤地爲她滿上。天已近下午,掌珠是中午前出來,行到這裡又林木俱多,光線偏暗。世子爺,就在那最暗的一角,面容上的笑,總看不清楚他是得意的呢,還是詭計?

掌珠每喝一口,就要嘆氣。她愛極了這種感覺,以後找的男人也要像這不靠譜的表兄才行,想罵就罵,想倒酒就倒酒,讓站就站,讓坐就坐纔好。

可那個武狀元

掌珠心想,總得是條母大蟲,那身子骨兒才配得上他。掌珠就看自己小腰身,束一條鑲珠腰帶,快薄如紙張。

武狀元……。

讓他去找頭母老虎,倒是般配。

想着想着又要罵,就擡眸:“哎!你們這些壞男人,全是該想的不想,不該想的就亂想,對不對!”

她眸子亮得出奇,總是生出驚心動魄之美。韓世拓魂飛天外,心想這也算奇特,掌珠妹妹不管罵人還是損人,怎麼總另有神采。

這是掌珠佔上風的得意,韓世拓還沒有認識到。

人在得意的時候,不用問也是眉飛色舞。

這眉飛色舞在掌珠眉頭上,就把她的眉山襯得分外的青翠;又把她紅脣,墊得微嘟起,像那金桂在葉中,使人想採擷。

今天總能一親芳澤吧?

韓世拓一面陪笑,一面在這樣的想。他搖搖壺中酒,微響只餘下一丁點兒。再要一壺嗎?他猶豫着否定。

這酒中並沒有摻東西,但這酒本身就叫十日醉。是指喝多了,就骨軟身麻,醉勁兒難過去。

掌珠是有酒量的,但這一壺也足了。再來上一壺,再把她送回去,萬一明兒一早還不醒,安家豈不追問同誰出去?

只爲一親芳澤,或摸摸小手,或她醉得自己倚靠過來,今天就算足夠。

這美人兒,是一口一口吃的。還要她自己願意,那更是得慢慢的來。

無知的少女們長成,若春心動,或貪虛榮,遇到這樣的人,不能怪別人。

把最後一滴子酒給掌珠倒上,看着掌珠喃喃的罵着小侯爺沒眼睛,把酒一飲而盡。她面頰紅得油亮,沒碰到也能感受到那是燙人的。韓世拓含笑起身:“你酒夠了,我們走吧。”掌珠心中自有底限,倒沒有一定放肆到極致。她扶着桌子,踉蹌走出一步,含糊地道:“咦,沒看出你倒是個老實人,居然主動說走?”

又一步,身子一歪。不等韓世拓上前來扶,掌珠早一個翻身怒視他:“不許碰我!碰我,我把你一頓好打!武狀元,嗨!我倒怕打不過武狀元!”

翻身過猛,往後撞到牆上。古代是木板壁的多,這就撞得整個房間都搖晃幾下,掌珠才穩住身子。

韓世拓壓根兒就沒動,世子爺縱橫女人場中十數年,深知接下去的戲碼將是掌珠再摔,就只能主動伸手要扶,要麼,她就會酒多了睡過去,而畫眉扶不起她時,唯有求自己援手。

畫眉那丫頭,早就讓小黃勾上心,早知世子爺心意。真的掌珠暈過去,畫眉都不會來扶。

“畫眉,畫眉!”果然掌珠大聲叫丫頭。畫眉匆匆過來,掌珠又怒目她:“你去了哪裡,把我丟在這裡不侍候?”

畫眉暗中撇嘴,也是不敢辨,扶起掌珠見她衣衫零亂,畫眉更又撇嘴,什麼姑娘小姐,遇到個男人和自己沒有區別。

見掌珠身重骨軟,就扶着往外面去。此時還少一樣,掌珠姑娘面上的遮蓋物,名叫面紗是也。誰又想得起來?

韓世拓笑吟吟,作爲一個男人,有女眷同在,他竟然不在前面帶路,做一個遮擋,反而是一臉的大度,你看你表兄我多正派,他跟在掌珠後面出去。

這還是一家小酒店,店中雖人不多,也有三、兩個。見一個絕色丫頭扶着一個美人兒出來,都認真看了一眼。

見美人兒醉得好,就再對後面跟着的韓世拓投去敬佩的一眼。

韓世拓的光彩,全是這種。他含蓄的笑着,把得意三分拋灑,七分收起。在店中上到客人,下到夥計的羨慕眼光中,施施然往外面走。

他走快了也不行,掌珠在前面行,她是走不快。

酒店門外,兩株大桂花一左一右,有微風動,把桂花搖動落下。又有林深不知數裡,綠意更是美景。

掌珠見店外無人,就站住,喃喃道:“空山尋桂樹,折香思故人,”這是宋代姜夔的詩。韓世拓在後面正要笑,就聽馬蹄聲響,濃蔭深處,桂花最濃的地方,出來幾騎馬。

馬上人都精神飽滿,嗓音洪亮。

“小袁,你就要成親了,還往京外跑什麼?”

“他貪功唄!殿下說成親給他一個月假,他怕這樁公事辦到一半,別人收尾他沒賞錢。”

嘻嘻哈哈中,一個人笑罵:“我把你們這些喝了我的酒,還要誹謗我的人一頓好打!這公事本就是我辦的,我不結束它,哦,我休假去了,你們一個一個來擾我,我還能休息好?”

“休息好這話,最妙不過!”

“哈哈,成親假,本就要休息得好。”

“不休息好,半夜吹燈,新娘子要怪人的。”

“怪他怎麼沒休息好,哈哈哈哈,妙極,”

放肆笑聲不論葷素的出來,而酒店門外站的人,卻似當頭涼水澆下來。

掌珠頓時就醒了,本應該退到店裡,奈何身軟反應慢,心裡有了,腦子還轉不過來。換成平時,她會伶俐的叫畫眉扶轉,而畫眉呢,也吃驚住。

四姑爺,他怎麼會在這裡?

出來的那一行人中,受人調侃的那個,秀眉英目,皎皎風姿,正是寶珠的女婿袁訓。

畫眉犯呆,又認了一認,袁訓等人馬快,又近了幾步,畫眉繼續犯呆,不立即扶起掌珠往裡避開,反而傻乎乎的去看掌珠。那眼神兒惶惑,大姑娘,我們該怎麼辦?

你問個喝醉酒的人怎麼辦?她反應不是更慢。

就這樣,袁訓還是沒有主動看她們。

他們是路過這裡,老遠的見到女人衣裳,先把目光讓到一旁。本來是緊趕幾鞭子,這就過去。卻不料另一個人,慌張起來。

韓世拓從見到是袁訓一行人,就張大嘴不知說什麼纔好。等到袁訓等人快馬加鞭,世子爺嚇得大叫一聲:“啊喲!”

也不管他們是不是衝着自己來的,他敏捷的奔到樹旁,手腳並用,解馬繮並上馬。“得得得……。”他先跑了。

“世子爺,等等我,”小黃跟在後面。

世子爺此時只有一主一僕在,哦,還有掌珠和丫頭。要沒有掌珠和丫頭在,世子爺還會美人兒也不要了,拔腿就跑嗎?

他逃命似的去了,又馬術精良。袁訓等人聽到動靜,本着老公事們的警醒,眸子“唰”齊齊掃過來。

“文章世子!”

“他跑什麼!”

“必定有鬼!”

幾個人的目光,又把掌珠看了幾眼。

這幾眼看的,袁訓紫漲麪皮,恨不能挖個地縫往裡鑽。是掌珠!是衣裳微亂,醉眸星神的美人,是寶珠的長姐!

她是跟着韓世拓出來的!

袁訓火冒三丈,韓世拓爲什麼逃跑,也就隨即明瞭!

身邊的人都不認識掌珠,還在緊盯掌珠,這是個現場的證人,或者是罪證中的一個。“他拐女人?”

“那女人是誰?”

“生得不錯,”

另一個人經驗更豐富,他只掃了一下掌珠眉眼,就肯定的道:“這還是個雛兒,還沒有被玷污。”

袁訓從小長到這麼大,今天最爲丟人。

他惱得恨不能把韓世拓撕成碎片,但先得解決掌珠含羞帶醉站在那裡不進不退的局面。他漲紅面龐,求救似的對另一個人看去。

這個人,也是認出掌珠後,一句話沒有說的人。

阮樑明!

小侯爺阮樑明也在這一行中。

阮樑明收到袁訓又難堪又丟人的眼光後,默默無語帶馬上前。掌珠的眸子早已認出他,因醉不能掩蓋心思,癡癡的就一直看着。

“這是我親戚。”阮樑明不回身,甩出去一句。

身後言論的人吐吐舌頭,把嘴全閉上。把掌珠交給阮樑明,袁訓就可以放心。他怒火滿腔,撇下幾個上年紀的老公事,獨對同行的另一個,也是年青人,打架他最愛摻和,就是皇上皇后曾提過的,太子得用的那幾個人中的一個,叫柳至。

“小柳!”袁訓厲聲:“去叫人,我今天有緣由,我要揍死姓韓的!”柳至一聽就精神頭兒高,先笑了兩聲,忙不迭地道:“好好,我去叫,不過你現在就去追他嗎?誰跟着你呢,你一個人再遇到人多的,吃了虧,我們全沒臉。”

上一次袁訓臉上掛彩,弄得太子見到就生氣,旁人呢,跟着也生氣。

袁訓咬牙:“我跟着他!若是人少,我自己就揍了!若是人多,我就等你們來!不過,你看姓韓的老鼠膽子,他不找救兵,他敢嗎?”

一拍馬,怒氣衝衝先走了。

柳至見到要打架,心情頓好。但是還是犯糊塗:“小袁今天哪門子脾氣上來?”另一個老公事閒閒地道:“他和阮小侯爺是親戚。”柳至一怔,哦,那帶醉的美人兒,也是他親戚。

這就全明白了,柳至對老公事們笑:“各位,你們先行回去覆命,我可尋人去了。”一帶馬,他也流星似走了。

他的長笑聲傳來:“最好今天遇到梁山小王爺!哈,哈哈!”

幾個老公事聳聳肩。

“年青人,就是火氣大。”他們不去,但風涼話可以說幾句。這風涼話是不服年青出來的,另一個人道:“想當年,我在這個年紀,打遍京中無對手。”

“那你也跟去?”

“老了老了,現在是他們出門打架的時候,我歸隱了。”說話的人三十歲出去,還面如冠玉模樣。於是大家嘻嘻一笑,也不管袁訓去了哪裡,也不管阮樑明怎麼處置那美人兒,他們全是外面忙了幾天,是要回京去覆命,再回家去休息休息胳臂腿。

另一邊的酒店門外,對掌珠來說,此時一刻如千年。她癡癡傻傻,恨不能自己就此變成一株相思樹,把無數紅豆灑向他。

你,還肯再出現?

她的千年,對阮樑明來說,恨不能過得有如一刻。

掌珠是有馬車來的,此時還坐馬車。阮樑明是連催帶罵,只罵畫眉,把這一對主僕攆上車。他慶幸此行沒有帶小廝,又震嚇趕車的幾句,多掏銀子給他,讓他回去管好嘴,不許亂說話。趕車的收了銀子,自然答應不說。

一馬一車,往安府裡來。

回京的路上並不近,阮樑明恨不能縮地千里,而掌珠恨不能此行萬年之長。有心想同他說幾句,見他騎馬隔開幾步遠在車後,掌珠就恨上來,我是瘟疫嗎?同我說句話,能過給你病?她悲悲切切,又不是愛掉淚的人,就憋在心裡,把自己嗆得一會兒難過一下,一會兒又如爐上燒餅,熱騰騰的過不來。

就這樣一會兒心似貼燒餅在火上煎,一會兒又如在冰川,全身上下俱化去,獨有心冰冷的凍在冰窟窿裡,馬車進到安府所在的街口。

一見街口到了,阮樑明這纔到馬車旁,隔簾冷冷拋下一句:“這可認識路了吧,我有事先走了!”

“且住!”掌珠忍無可忍的叫住他。

她眼睜睜的看着他明顯的猶豫一下,後背動了幾動,本能的是帶着想避開,又卻於情面,或是爲着是親戚,才停留下來。

但是他停下來,卻不回頭,嗓音還是冷如地底寒海:“說!”

說!

他竟然只給她一個字,他他他……

掌珠心酸的想,興許,他是爲了四妹夫,爲了寶珠,才肯留這麼一留的吧。

掌珠淚眼模糊,她本是個不愛哭,有事要讓別人哭的人。

今天,她輕泣:“你瞧不起我嗎?你定了親是嗎?你定的那個人,不也是你的表妹……”那曾在夢中不斷出現的背影動了,阮樑明回過頭,面色嚴峻:“掌珠,別總把出錯的根源,算在別人身上!”

說過打馬而去。

如掌珠者,她尋歡,是因爲別人沒對她好;她作樂,是因爲別人沒對她好;就是她殺人,也是理由多多,全怪別人。

一個人,要想從別人身上找原因,可以找出來山海般的錯。也許有人還曾把一切全怪在別人身上而成功,但在別人身上找原因,與受到困難的激勵,決不是一回事!

在掌珠以爲,阮樑明絕情而去。而阮樑明呢,結結實實的讓氣得不輕。他打馬一徑直出去幾條街,才住馬,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然後呢,覺得自己生氣也白生氣。

如掌珠者,你爲她生氣,她還以爲自己頂頂得意。阮樑明苦笑,掌珠就是那種你對她說道理,她覺得你看不起她;你對她說好話,她覺得能把你收拾下來。

那些當年曾以兇惡對人的人,它年成了父母親,是不是也會教自己兒女,出門就撒潑?遇事就壓人?

肯定他們會改變!

但此時,他們還是年青人,所以,你對我好,你活該倒黴讓我佔便宜,還是此等人的爲人方式。

感恩,對他們來說是大逆不道。

等他們教兒女,亦是在大千世界裡碰過釘子時,到那時候,十個裡面有五個以上,全是變得如當年的他嘴中所罵的,聖母白蓮花般對人本心要存好意!

年青人此時罵的,是你以後要成爲的人……。此年青人,並不是指年紀輕。思緒年紀輕的人,全在內。

掌珠如此作爲,只會讓阮樑明想,就是自己不是與表妹從小有情意,也不會定掌珠這類人。

他無福消受,也消受不起。

當丈夫的有點兒錯,當妻子就尋歡去了。再或者當妻子的有點兒錯,當丈夫的就尋歡去了……然後彼此都在乎對方犯錯,又在乎的要命!

無可評價。

有一時,阮樑明在長街上茫然。他知道掌珠是爲了他才變成這樣,可如他所說,不管爲了誰,也不應該先糟蹋自己。

再說阮樑明並無指責之處,他只是陪着袁訓亮了亮相,他還真的沒有什麼言語或行止上的暗示。

當然那時候就沒有暗示,也有暗示。但明白上來講,他和董仲現都沒許過什麼,甚至沒有訴說過情意。

總不能安家有幾個成年的姑娘,少年們就不能上門?

花招蝶來,是花太香動人心,還是蝶自受誘惑?

很快,阮樑明就不再多想,這些事全是小袁的事,是袁訓的家事。他重振精神頭兒,去尋袁訓幫他打架去。

……

城外河旁邊,碧水綠林,煞是別緻。

此時,殺氣騰騰。

兩撥人對峙着,梁山小王爺眯起眼,揚起馬鞭子指着袁訓笑:“袁訓!說是你要打這架!”他身邊,是微有瑟縮的韓世拓。

韓世拓見到袁訓,就知道要糟。太子府上有名的就那幾個,韓世拓深知袁訓脾氣。而且,他還答應過,再不和安家姐妹們見面。

並且,也不調戲。

今天掌珠滿面醉容,孤身與他同在。他說沒調戲,全京裡的花花公子們都會把牙笑掉!

而此時,快把牙笑掉的還有一個,小王爺本人。

梁山小王爺不是花花公子,好勇鬥狠,是小王爺的本色。他看不上韓世拓,但韓世拓倉皇來找他,小王爺還是吃驚的。

韓世拓不找梁山王,他今天這事是過不去。

“姓袁的又先動手?”梁山小王爺端下巴尋思,上一回袁訓先動的手,等小王爺跑去,他卻是辦公事,生生的上了他的當,虧了五千兩銀子,又讓關了好幾天。

這氣還在心裡,有機會當然要出。

而這一回,他不是又辦公事吧?

梁山小王爺就問:“爲着什麼?”

韓世拓支吾半天,一跺腳說出來:“我與他大姨子同遊桂花林。”“哈哈哈哈,好!”梁山小王爺臉上帶笑,心裡卻鄙夷,你小子就不會幹點有出息的事!

但爲這事情打起來,卻不至於犯公事。

兩撥人,就此齊集在這裡。

小王爺樂開了懷:“哈哈哈哈哈!袁訓,你爲什麼,你說說看!”他笑得猖獗無比,手中馬鞭子亂晃:“你敢說出來嗎?哈哈哈,你說你說!”

他吃準了袁訓說不出口!

旁邊有人還不明白,問:“姓袁的什麼錯捏在我們小王爺手裡?”另一個人也搖頭:“不知道。不過看起來姓袁的今天不佔理!”

梁山小王爺不是輕薄人,他也不會損陰德到當衆敗壞姑娘名聲。他不說,反正袁訓也不能說。

袁訓還真的不能說,他總不能當着大家,說自己姨姐讓韓世拓調戲。損壞掌珠名聲,寶珠名聲也跟着受損。另外,就是袁訓也一樣的丟足人。

看你準備娶的,是什麼樣的人家?

竟然出來和韓世拓同遊的人?

他見梁山小王爺像是全都明白,袁訓幾乎把牙咬碎,怒瞪韓世拓,大叫一聲:“姓韓的!你有種敢作敢當!幹出來混帳事,找誰護也不行!”

梁山小王爺笑眯眯:“哎喲,他幹了什麼,幹了什麼,你說你說出來,說出來你有理,我們幫着你。”

小王爺十分得瑟,你小子不怕丟人,只管說。說完了這裡有一堆的閒漢,不敢把你老婆名聲也滿京裡傳一傳。

他身後一堆的人正起鬨:“說呀,你不敢說嗎?”

太子黨也奇怪,有人問柳至:“到底怎麼了?”柳至心想到底怎麼了,他可是眼見到的一清二楚,但事涉別人閨譽,不能說。雖然柳至在想,那姑娘還有閨譽嗎?

他就拍胸脯:“聽我說不錯!小袁佔理,但是不能說。反正你們不打,我得揍他!”太子黨們都不笨,見袁訓牙磨得格格作響,臉漲得快要滴水下來,就是一個字不說,只破口大罵韓世拓,也就心中有數。

必然,是不能說的原因。

“從沒有見小袁氣成這樣?”

“別問了,和韓世拓牽涉在一起的,還能有什麼好事情!”

大家瞬間明瞭,一定是風月中的事,才能和韓世拓連得上。不過大家都起了疑心,難道調戲的是小袁未過門的老婆?

那文章世子,你小命已經不是你的。

今天這事不由得袁訓不惱,事實上,他惱的三魂六魄全出竅,他說,也丟人;不說,由着別人猜,也丟人。

“少廢話!我今天只要韓世拓,打死他我陪他打官司去!”袁訓擡手,把馬上劍摘下來。太子黨知道他真的怒了。

這劍本是出京當差,路上防賊帶的,現在正好在馬上。平時,他是不帶劍的。

“嗆啷!”寶劍迎光出鞘,隱隱有吟聲。

梁山小王爺眸子一亮,脫口道:“好劍!”他是有備而來,雙手摘下家傳雙錘,大笑道:“早就想會會你,來來來,讓小爺看看你的功夫!”

斜次裡,衝出一匹馬。馬勢過急,激得正要交戰的袁訓和梁山小王爺往後讓了讓。

“你!”袁訓皺眉。

“你!”梁山小王爺驚怒。

一個少年,帶着三分懶洋洋,手中握着一把長刀,漫不經心過來:“啊,小袁吶,小王爺是找我的老朋友,你怎麼截下來了?”

梁山小王爺最討厭的人,長陵侯世子到了。

袁訓也不客氣,轉過馬頭:“好!小王爺交給你。韓世拓,你個小娘養的,你是我的!”韓世拓人雖怕,嘴皮子還硬,在一個閒漢後面露出頭:“我娘是官宦家嫡小姐,你也打聽打聽去再亂說……。啊!”

袁訓拍馬衝來。

還沒走幾步,梁山小王爺就叫:“且住,我還有一句話!”

袁訓和長陵侯世子一起愕然,臨戰叫住,這不是你小王爺的風格吧?

梁山小王爺挺挺胸膛:“我說,你們今天這可是私事?”他長了個心眼子,先問明白再說。別等打得一半,腰牌一亮,那真活見了鬼,下次鬼才同你們打架。

袁訓滿心裡有氣,也忍不住失笑。對長陵侯世子歪歪腦袋,意思你回他。長陵侯世子慢吞吞:“啊,這個啊,嗯……”

把梁山小王爺急得直冒火,他才慢慢騰騰摸摸腰間,壞笑起來:“小袁全是你害的,讓來人來人,我竟然忘了帶嚇人的腰牌。”

太子黨哄地大笑:“我們全沒帶,今天私事,只論功夫,不上公堂!”

“打死打傷勿論啊!”

梁山小王爺破口大罵:“他孃的,你敢消遣小爺我!爺爺我從來看不上你這聳樣!沒本事贏我,你就抱太子大腿!來來來,把腦袋伸過來,讓我一錘砸死你,方消我心頭之氣!”

他高舉雙錘,也高叫一聲:“打死打傷勿論!”

第400章 ,一瞬間能平怨恨第431章 ,草包駙馬搶差使第136章 ,故人全來第826章 ,誰的包圍第174章 ,唯一的弟弟第85章 ,送禮第57章 ,懵懂不知感激第148章 ,被截胡的金錢第172章 ,一家人見面第372章 ,一視同仁第652章 ,齊王解心病第740章 ,看牡丹吃荔枝第280章 ,豬爹爹第607章 ,小紅隨行第730章 ,看望老兵第489章 ,太子表白第795章 ,保全皇后本有功第195章 ,寶珠進城第268章 ,循循第213章 ,諒解第398章 ,袁訓出手第392章 ,爲獸頭們的憤然第428章 ,處罰皇后第662章 ,老公事第15章 ,傳話第411章 ,比舅爺輸到家第32章 ,老太太的抱怨第489章 ,太子表白第462章 ,梁山老王暫勝一籌第346章 ,夫妻的互相成就第567章 ,梁山王大捷第147章 ,寶珠不拜年第784章 ,正經出彩第434章 ,掌珠玉珠有喜第262章 ,大鬧醉白樓第526章 ,瘟神第356章 ,大大大.....將軍第461章 ,梁山老王的奸滑第684章 ,元皓的新知己第529章 ,不過是政見的不同第414章 ,別樣壽桃第365章 ,狐狸尾巴第154章 ,出力的玉珠討銀子第840章 ,全家去看小討喜第737章 ,齊王回京第801章 ,元皓勸和第702章 ,又多一個傷兵第680章 ,老公事的會第332章 ,能人第106章 ,擄走第219章 ,你威脅我,我威脅你第843章 ,加壽送乾哥入宮第591章 ,好孩子請客第500章 ,爲加福的爭論第326章 ,送女眷們返京第342章 ,餘夫人的無端猜測第177章 ,嗚嗚和嚶嚶第217章 ,驚馬第283章 ,寶珠也出手第538章 ,公正的胖兄弟第21章 ,示好第592章 ,疫病真兇第395章 ,教導加壽第52章 ,靜謐的寶姑娘第175章 ,寶珠不上表兇的當?第583章 ,年三十的夜晚很美好第495章 ,柳五要人情第413章 ,給加福過生日第518章 ,大家好論第197章 ,寶珠闖府第468章 ,鍥而不捨的加壽姑娘第732章 ,前方金陵第370章 ,身世披露第79章 ,討債鬼上門第479章 ,自然第42章 ,眼熱第700章 ,梁山老王說故事第438章 ,片言隻語第16章 ,相比第594章 ,賢妃端妃闖御書房第735章 ,小黑子第549章 ,兄弟第504章 ,沈沐麟拜先生第391章 ,煙火破謠言第467章 ,我定親了第149章 ,回門第577章 ,蕭二進京第755章 ,謠言來自安王府第326章 ,送女眷們返京第25章 ,迴避第155章 ,弟妹在哪裡?第771章 ,一對大學士過招第157章 ,我有新衣裳第634章 ,孩子們當家第110章 ,明瞭第279章 ,壞壞的袁將軍第240章 ,有勞寶珠定場面第778章 ,賜婚文家第498章 ,兵部會議第649章 ,哇哇哇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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