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上去,文三姑娘的話道理頗有,文老爺暫時打消回去的說法。道:“那咱們再尋人試試,袁家、公主府上,國舅府上,再去走走。”
文三姑娘眼神漫漫的嗯着,看得出來還在想安王府上的事情:“叔父,我記得抓走姬妾的的時候,搜出不是內宅的東西?”
“所以我說他涼薄,要是直接用不軌和嫌疑名聲打殺也就罷了。他不知道怎麼想的,偏偏全是自盡的。頭一回自盡是沒防備,第二回可以說沒想到,卻把齊王招惹出來。再有第三回,跟王爺無關他也洗不清。”文老爺苦笑。
文三姑娘中肯的道:“這個時候,他需要有人幫一把。”
“皇后娘娘的懿旨你也看了,罵的多難聽。擺明的要跟他過不去。這個時候誰會幫他?”
三姑娘眼睛轉了轉:“我去。”文老爺一愣,把三姑娘瘦弱的小臉兒望着,舌頭打結:“你……你去?”隱隱有了生氣:“胡鬧!你別忘記他還要殺你呢。”
“紙條報信不可靠,也可以是別人要殺我栽贓給他。叔父放心,你心如明鏡,我也一樣,我會防着他。但是眼下咱們爲自家也得扶他一把,京裡就你和我在。你去不如我去。我拼了名聲不要,橫豎這位王爺也不想給我好名聲。幫他一把,讓京裡的人知道文家還在,讓宮裡也知道知道。”
三姑娘壓低嗓音說了幾句。
文老爺猶豫不決,卻認爲還有幾分可行:“也行,按你說的,幾分人情他好歹要給外家。”出去備轎子,叫上所有進京的家人護送文三姑娘出了門。
……
府中最近運道不高的原因,秋日下午的晴陽照到房中書架上,映射到地上的光芒犯着白浸浸。十幾個人交頭接耳,模糊於地上的影子又鬼憧憧。
安王看在眼中,覺得頭又劇烈的疼了一側。就他以往的直覺來說,這是危險來臨的先兆。不由他尋思着還有哪裡沒彌補上……
“王爺,當下就只能這樣。等彈劾您的奏章慢慢的到沒有,皇上雖沒有大怒的言語出來,也要直到他提到不再沉臉色的時候,您纔算穩住陣腳。”
商議完的先生們侃侃而談。
“這猜忌卻到本王頭上?”安王對着他們不隱瞞自己的苦惱。
“猜忌總會過去,只要再沒有大事發生。姬人們死了兩回也不能算您人仰馬翻,借這個機會您爲了不死人,正好看管住她們。到明年就沒有人再想到她們,您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先生們安慰他。
安王擠一擠,出來個傷心面容:“我也不想殺她們,先生們代我想想,我以後睡覺都不安心,內宅裡出奸細,又得多少個人才能防得住。唉,防不勝防啊。”
“王爺精明已經殺了,再說這樣的話沒有用。咱們只想以後吧。”
安王也覺得忍幾天風平浪靜也就無事,點一點頭道:“那個消息打聽的怎麼樣,是真的還是亂猜?”
“只怕是真的。”一個先生鄭重地道:“禮部在調開國時的卷宗記錄,戶部也在重新查看各郡王的四至,各國公的相關卷宗也調出來。”
另一個先生道:“真的重回開國局面,王爺,您正好可以把文家歸伏。文妃娘娘離世有年頭兒,文家現下和您是不是一條心還不知道。他們在這裡面有利的話,就會對您臣服。不過,您得先忍幾天,把頭上猜忌的名頭去了。”
“要防備柳國舅。皇后娘娘倒也罷了,素來沒有心計。柳國舅卻是公認的有城府。只看袁柳親事十年深藏於心就能知道他。皇后娘娘如今安坐中宮,只怕步步都有柳國舅的身影。他夫人可是三天兩頭進宮去,只怕是個傳話的人。太子是柳家的依仗,柳家不對別人下手就奇怪了。”
“也要防備忠毅侯,和柳國舅一樣這是個厲害角色。太后終有老去的一天,太子以後也是他家的靠山。但凡有機會,他也不會對咱們手下留情。”
文家會不會也能成爲這樣的角色?安王因和文家接觸不多,出宮後只和數個人等書信往來不能盡知。又一回羨慕着太子有袁柳,又一回把文家盤算。
三姑娘猛的跳到腦海裡,讓安王的頭更疼起來。他能有殺姬妾的心,爲什麼不能順應親事而把三姑娘最後也殺了。在他沒有摸清文家有多少可用的價值以前,還不敢趕盡殺絕。不是讓皇后賜藥,安王還是攆走的心。
把三姑娘夾在文家中間想,怎麼能想得愉快?安王揉着額頭決定放棄不再想文家時,發現他想避也避不開。
“回王爺,文老爺帶着文三姑娘登門求見。”
一剎那間,安王頭疼的一隻眼睛快要睜不開。差點兒他要說不見。倒不是看到先生們的眼色,而是袁柳對太子的重要性依然在心裡,而這是他的外家,安王忍氣吞聲:“讓他們進來。”
……
客廳裡大家見面各自心思,任憑秋天黃金般的驕陽燦爛,也不能把他們有絲毫兒的絢麗。
都是心往下沉,面上浮現出複雜。
安王沒有注意文三姑娘的小臉兒瘦成可憐巴巴,而是刻苦的反覆掂量。文家有多少斤兩?
文老爺和王爺面對面時,見他少年英俊,眉兒眼兒生得都上好。乍一看似塊白玉雕成,但爲什麼忒狠毒,不把外家放在眼裡?
文三姑娘則面容冷漠的注意到安王對她沒有絲毫病弱的憐惜,三姑娘的心也跟着冰寒。這是長輩們要她輔佐的人?
頭一個照面沒有一個人是表示歡迎,或相見喜悅,話就更不用華麗的說。
三姑娘頭一昂,冷冰冰硬梆梆:“我是娘娘親口定下的親事,不敢不在王爺家事上進言。請王爺把不軌的姬妾全家法處置,內宅,要肅靜的好!”
安王頓時了悟她是來爲自己頂名頭兒的,這話傳出去是她說的,不但爲自己在流言中是個解釋,也能提醒外面的人姬妾們尋死,另一個原因是自愧不能。
這個原因安王早就想到,他佈置姬妾的遺言時,有一句對不住王爺的話。外面的人不那樣想,王爺能有什麼辦法?總不能出去對嘴去。三姑娘說出來,安王心頭一鬆。
但轉瞬一想如果成親後,這個人桀驁不馴面容不改,總仗着母妃遺言,以後壓不住她就不好。再者現在她就跑來管家那就更糟,安王依然不喜歡她。
同樣冷冷地回:“我看出你學過管家,不過眼下太早了。”
三姑娘欠一下身子不再言語,對送她來的文老爺使個眼色。文老爺見好意已表達,王爺面色沒有任何改變,怒早從心頭而起,作揖道:“我們告辭。”
在這一刻,安王深深的感到自己這王爺地位的低下。看看面前這兩個人,一個是官職閒散不高,方便他官場走動,請一年半年的假也沒有人想他。另一個是閨中姑娘,本應靦腆害羞。但他沉着臉,她黑着臉兒,好似自己這王爺欠他們八百大錢。
不是禮儀不周到,是安王認爲由衷的恭敬這兩個人壓根兒沒有。
安王忘記他不喜歡三姑娘,文老爺怎麼會高興?而三姑娘差點死在他手裡,難道見他還恭敬得起來?至多守個禮節。
眼見離去的背影一眼看上去也泛寒氣,安王讓激怒。大聲道:“你猜中了!”
“什麼?”文老爺和文姑娘回頭,面上果然不再冷到月亮上去,而是有了關切。
安王正眼也不看三姑娘,把文老爺的冷冰冰換到他的臉上,字字寒冰四濺:“恢復開國舊局面的事情,六部已經着手。”
文老爺沒有過多驚喜,而是神色更顯謹慎。對文姑娘道:“那要請長輩們進京纔好。”
“就是這樣。”文姑娘回答。
兩個人內心的高興表現在他們繼續往外走,重新告辭也忘記。
安王沒明白過來,直到他們消失在往大門的路上恍然大悟,原來他們這就是走了。一股怒火爆發似激上心頭,安王罵上一句:“我要是皇長兄,我要是太子,你們倒敢這樣對我!”
回想到他們說請文家的長輩進京,安王的怒氣才得剋制。想想和文三姑娘說不通,和文老爺說他哼哼哈哈。長輩進京不是壞事情。耐心等着就行。
他重回書房,再去想他頭疼的原因是不是還有漏網的、曾說過私密話的姬妾沒有處死。五個分兩次處死的姬妾,可全是記起來對她們說過一些隱晦話的人。
還有誰呢?雖然暫時不能再殺,但嚴加看管不能放鬆。
……
柳至打發人叫兒子去說話時,柳雲若正在房裡忙活不停。鋪開的畫紙,特意挑亮的燭光,成排的畫筆和顏料……都表示案几旁的小柳公子爲加喜挖空心思準備新的玩具。
他又讓蕭戰壓下去一回,在他爲加喜準備好些雕刻兔兒爺而沾沾自喜時,加壽等準備更漂亮的兔兒爺布偶佔一回上風后,而戰哥實實在在把柳雲若氣成內傷。
蕭戰把自己扮成大兔兒爺,大紫的衣裳大黑的臉兒,怎麼看怎麼滑稽。但哄的多喜加喜跟他後面,怎麼勸也不肯離開。
小柳骨嘟着嘴兒用心畫着,不能忘記回想的窩火裡,就差禱告蕭戰早早離去,這個人!東西也強行搜刮走,還不趕緊尋王爺去。
又一筆落下,看東西快要成形。畫得,就交出去給工匠們做出來。柳雲若敢擔保加喜見到一定喜歡,這樣就少看太后幾回臉色。那譏誚的話真的聽的人有吐血的可能。
“什麼都是戰哥好?分明我是小女婿。”唸唸有詞中,柳雲若黑又亮的眼睛裡露出笑意。原來戰哥眼紅自己是小女婿?這是他生日醉酒那天的話。讓柳雲若覺得沒白慶賀他,這算是上好的回禮。
“分明我是小女婿,”柳雲若又嘀咕一句,又落下筆時,門外有人回話:“老爺請小爺有事商議。”
這話裡的份量,是他從小就盼望得到。雖不是頭一回,也讓柳雲若初見般欣喜。跳起來:“來了。”沒直接抽身就走,遺憾的對畫看幾眼:“好吧,我明兒細細的再費功夫。今晚我不能了,父親尋我說不好有半夜的話講。推遲一天畫,就推遲一天做,加喜你多等一天玩。”
吩咐丫頭等幹了收好,柳雲若跟着請他的人來見父親。興沖沖的先表功:“給加喜畫東西呢,這回非把戰哥打下去不可。”
柳至扯動嘴角給他一個笑容,眸光示意到一側的椅子上,柳雲若收住笑坐下,屏氣凝神等着父親說話。
見推門另外進來一個人,柳雲若認得是家裡有名的潑皮叫柳五。關於柳五在家裡的地位,柳雲若覺得自己清楚。柳五在外面不到幾天就訴苦一回,說父親不喜歡他。但柳雲若有很多的證據可以證實,自己父親相當看重他。
也許今天這個夜晚,又可以解釋一回。
“準備停當了嗎?”柳至閒閒的問。
柳五垂手,流連勾欄青樓的嬉皮面上是少見的嚴肅:“是。”
“可靠嗎?”
“看守她們的媽媽跟我有一腿。”這等不要臉的話從柳五嘴裡說出來,跟抹把汗一樣自然。
柳雲若不是大宅門裡衣來伸手的公子哥兒,並不爲這句話詫異,以爲多傷風敗俗,而是聽得更加認真。
見父親嗯上一聲:“去盯着吧。”柳五哈哈腰後退而出。他拖在地上狹長的身影,無端地讓柳雲若有了敬重。這個家裡看似一草一木,也在圍着一種叫“家族”或“家族利益”的東西而轉動。沒有一個人敢怠慢它。
柳雲若有了沉思,直到讓父親打斷。
“走神了。”炯炯看過來的目光,讓柳雲若匆忙回話:“我在想父親讓他辦什麼。”
“安王府裡有他認得的人。”
回想剛纔聽到的話,柳雲若不難猜出:“安王的內宅裡?”
“是啊。你看我打算做什麼?”柳至雲淡風輕的神色,也不能打消柳雲若認爲不那麼簡單的心情。
“父親總不會爲安王守着人不自盡?去督促她們自盡也不是您辦的事情。您……放了她們?”
柳至略帶讚賞:“雖不中也不遠。我也犯不着放她們,只是爲她們鋪條逃生的路。”
“父親我不明白。”
“說。”
“街上都在傳安王殿下嫌棄家裡女人入過牢獄,逼她們自盡……”
柳至眸子裡精光閃動,把兒子打斷:“你就沒有想過乾脆是他殺的?”
柳雲若大大的吸氣了:“這我還沒有想過,他逼自盡也就行了。逼自盡跟是他殺的,難道不是一回事情?”
“不一樣。逼自盡,是當事人自己伸長脖頸。他殺,是當事人沒有反抗能力,讓他送上去。”柳至的眸子裡有什麼更猛烈的跳動着。從安王府死第一個人開始,憑藉多年的經驗,他就知道與自盡無關。但他自不會去阻止。
“父親,您既然知道,爲什麼不上門去問問?您是刑部尚書是嗎?這裡面有內幕,雖沒有苦主,相信您也能找到藉口。”柳雲若恰好問出來。
“尋幾個孃家親戚當苦主告他還不簡單嗎?不過一告他就收手,今天晚上或明天晚上可就沒有好戲看了。”
柳雲若陪笑:“父親說出來聽聽。”調皮地又加上一句:“看看與我猜的一樣不一樣。”
他的爹從來不是省油的燈,反問兒子:“你想的說出來,我和你對一對也行。”
柳雲若嘻嘻一笑過,正色道:“以安王殿下的身份威脅內宅的人,自當手到擒來。而我更想不通的是,他縱然想殺人,橫豎是他家裡的人,可以先穩住,慢慢病死也行。”
“你是說爲什麼這般着急?”柳至眸光又出現刀鋒般一閃,慢慢道:“他太年青。”
“啊?”柳雲若摸不着頭腦:“殺人還和年青說得上。”
“他不能等待的殺人,只能是一點。有一些事情迫不及待地遮蓋。不然如你所說,他大可以等到過了年,等到明年這個時候。殺人也是種能耐,秋涼傷風也能病到一批人。他偏偏不能等,爲着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
柳至不多的笑容薄薄而涼涼:“沉不住氣的,他還是年青?”
柳雲若明白一點:“太子哥哥沒有審出來什麼是嗎?”
“就沒有審。女子一旦對男人動心,特別有過枕蓆後,輕易難以割捨。不見得說實話,太子就沒有動她們。”柳至有了嘲笑:“這不,反而自己亂了。”
“女子一旦對男人動心?”柳雲若帶着若有所思的神色複述。喃喃低聲到柳至耳朵裡,讓他錯愕的警告:“讓太后知道你就闖大禍了!”
“哦,父親放心我不會的。”柳雲若覺得再複述幾遍會有更大的收穫,但明智的還是先放下來。
“也不能讓你岳父聽到,我可以亂說話,你不能。”柳至皺皺眉頭。
柳雲若嚇一跳:“那是當然,還不能讓一隻魚一隻兔子……袁家門裡任何人都不能聽到不說,鎮南王世子也得防着,那叫正經的,那叫好孩子的……。這堆皮匠最近起鋪子風風火火,說話時腰桿子都跟萬年石頭鑄造似的挺直不倒。”
還有下半句,男子對女人動了心也是一樣。柳至故意的不說。他把話題又扯回到安王身上:“還是剛纔那句話,太年青了,才這樣做事。也可以看出他的先生智計不高。”
“父親,也許是安王發難在前,他的先生們手忙腳亂在後。”
柳至又一回讚許了他:“是啊,你說的有理。那疑問就來了,到底他有什麼事情從枕蓆上泄露出去?又擔心的焦急。”在這裡對兒子瞄上一眼。
意味不明的含意柳雲若全都領會,一挺身子:“父親放心,我決不學他。”
“那就好。”柳至停上一停,又添上一句:“這話也不能讓你岳父知道。”
柳雲若忍不住笑:“父親,到底您是怕岳父,還是不怕岳父?”
柳至很想板起臉把兒子斥責幾句胡說,但面色剛動,忍俊不禁的卻勾起嘴角。最後成了無奈的語氣:“管他,是我怕他,還是他怕我,沒有太大區別。”
柳雲若覺得這句纔是今晚得到的重點,比安王府上的事情好聽的多。溜圓了眼睛聚精會神:“父親解釋解釋,”
那等着扒拉秘聞的專注,讓柳至怒了:“解釋個屁!你自己想想有區別嗎?我怕他,也是盼着你們小兩口兒過得好。他怕我,難道不是一樣的心思?他倒能想到別的地方去不成。”
罵一句:“又笨上來了!”
繼聽過“一旦動心”的話和枕蓆之間易出秘密以後,這幾句話讓柳雲若重新明白。不管再多的言語,他和加喜也是要過得好才成。
聳一聳肩膀,再問別的疑惑:“父親您對安王只是猜測,如果安王只是爲擔心姬妾們受污而殺人呢?”
“那你覺得他還能明白點兒什麼?”柳至面上露出隨時再說笨兒子。柳雲若擺手:“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想,慢慢想,今天晚上就是有事,這鐘點兒也出不了事情。”
柳雲若又急急捕捉這個話頭:“哎呀,今晚我竟然不夜巡?”
“你不夜巡纔好呢,我一早問過,明天后天都不是你,才讓老五去辦事。”
話音剛落,外面有人回話:“刑部裡捕頭來見老爺。”柳至沒有讓兒子離開,柳雲若很高興的等着。
“回大人,冷捕頭跟那個叫田光的人,傍晚鬼鬼祟祟見的人查明白。卻是安王府中的丫頭。”
柳雲若忍住笑,等捕頭出去,撲哧一聲樂了:“父親,冷捕頭跟您辦一樣的事情吧,他,您也查?”
“查!”柳至斬釘截鐵:“張良陵尚書對他網開一面,是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早有吩咐。我早就不主張這樣做,皇上另有打算我不再管。現在我是刑部尚書,太子殿下又還年青,也是年青。京裡地面上的事情,我都管。”
“您應該不會不信他?”
“信,與查是兩回事情。”柳至挑高眉頭:“不然今天晚上出了事,我還在鼓裡蒙着。等皇上問我,太子問我,安王府上怎麼了,我難道說不知道。”
柳雲若又樂了:“父親,您忘記冷捕頭做什麼,太子哥哥縱然不知道,皇上也會知道。”
柳至瞅着他。
柳雲若靜下來,左想右想,又帶着詢問看過來。
“啊,我今兒晚上本是跟你商議事情,沒想到還是給你上課。冷捕頭辦事,太子和皇上一定就知道的心你也敢想?這不奇怪。你本來就先入爲主成了模式。跟加喜定親,一定叫不好。太后一定不喜歡你。你什麼時候纔不說這話。”
整段的話柳雲若只狂喜於一句:“太后她會喜歡我?”
“雲若,你是跟加喜過日子,不是別人。”
柳雲若不知道聽進去多少,但嘿嘿地笑了。那種往日陰霾積貨一掃而空的明快,讓柳至把他上下打量着,最後還是沒有說。
有些話今天說,有些話明天說,有些話沒說當事人就明白,也就不用說。
這不是與兒子玩心眼兒,而是和一歲孩子說上學去,他肯定聽不懂。
循序漸進存在於日子中的方方面面,柳至已不是孩子,不會把這一點兒弄錯。
……
“父親我知道了,您插手安王府中,爲的還是太子哥哥。”半晌,柳雲若在父子們靜默中迸出一句。
“說來聽聽。”
“人是關在太子府上,回府就死,也有掃太子哥哥顏面的意思。”
柳至微微一笑:“就是這樣,安王殿下就是嫌棄這些女人,也不能這麼快就動手。哪怕自盡而亡,也不能請封側妃。他在挑戰太子的威嚴!這怎麼能行。”
“那您篤定今天晚上會出事嗎?篤定就另有內幕。”
“我不篤定,但跟撒一把網不相干。我相信冷捕頭,跟他在京裡的舉動我瞭然於心不相干。太后不喜歡你,跟你和加喜過日子不相干。”
柳雲若暗想這話不對,太后不喜歡我,我還怎麼能跟加喜過得好。但他這一回沒有提出反駁。
夜不深不見得會有消息,柳雲若又坐一會兒辭別父親回房。
……
“老爺請小爺去二門外書房。”
房門重新讓拍響,柳雲若一躍而起。牀前搭着衣裳,自己三把兩把穿上,急步出了房門。
他配着刀,揹着弓箭,全副武裝的樣子讓柳至好笑。而催促的口吻:“父親快些走。”
“着什麼急,等人來報信。這個時候董大人應該還沒有到。我正在家裡酣睡不能比他早。”
又等上近兩刻鐘,腳步聲急亂而來。柳至一拍兒子:“走了。”父子們出門上馬,前面是刑部當值的捕頭帶路。
離安王府一條街的路口見亂成一團,幾個女子尖叫不止:“我要見太子殿下,要見太子殿下!”
“賤人,私自出府,必有勾結!”憤怒的是安王。安王手中仗劍,董大人帶着順天府的捕快在攔他。旁邊呆站着巡邏的京都護衛,夜巡的孩子們早散去不在這裡。
一回身見柳至到,大家齊齊鬆口氣,紛紛道:“國舅來了,請國舅處置這事。”
柳至懵懂的問:“什麼事,一定要找我?”又這時候才見到柳雲若跟出來,不悅地道:“你怎麼也來了?”
柳雲若神氣地回他:“父親,夜巡歸我管,我也來瞧瞧。”
安王見到柳家的人不亞於火上澆油,直接大罵柳至:“柳國舅,你欺人太甚!這裡有你什麼事情?難道我家這些賤人半夜私逃與你有關!”
一側的牆頭上,冷捕頭捅捅田光直樂:“看我說的沒錯吧,我們不下去,也會有人來。你還犯愁董大人攔不住他,怎麼會?這裡可是京都,你以爲是追林允文那會兒,在草原上沒有人可尋。”
田光把臉側到一旁,小聲道:“見天兒的能耐,是人還是鬼?”
地上正熱鬧,他們先看熱鬧。
面對安王口不擇言的指責,也正說明他亂了分寸破綻已出。柳至更加慢條斯理,不慌不忙地回敬:“既然您不要我在這裡,那我走了。”
“哎哎,國舅你不能走,你尚書官大,這事當由你處置。”董大人頭一個不答應。
巡邏的人也見到主心骨兒似的把柳至攔住,柳至正好翻臉把他們一通大罵:“沒有王法了!你們閒站着幹看着,我不來,你打算站到天亮鬧到天亮!你不懂規矩明兒回老家去吧,這值別當了!”
安王紅了眼睛:“柳國舅你罵誰!”
柳至沒好氣:“王爺我不想呆這兒,你讓他們放我走。”
“不行不行!”董大人頭搖個不停:“王爺殿下要當街行兇,”
“這是我家的逃妾,我的人我作主!”安王不是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毫無用處,一顆心往下沉的同時卻偏偏沒有能力停下。
說內宅裡逃走人,有人通報他的時候,安王知道在街上殺人很蠢。但驚嚇讓他把什麼都想起來。難怪他覺得有漏網之魚,這幾個不是枕蓆邊說過話的人,卻跟死的那幾個關係較好,互相傳個話,有婦人得寵的炫耀說些話也有可能。
而她們逃出證實聽到什麼,要絕後患就得快,安王纔沒有猶豫的追出來。但他沒有想到順天府就候在門外,董大人帶人一擁而上把他擋住。京都護衛到了這裡都束手站到一旁,只有董大人一家熱熱鬧鬧地唱獨角戲,卻毫不畏懼。
安王眼前發黑,別人都說董阮鍾三家最好果然。袁家奉養着鍾家的老姑奶奶呢。他從府裡叫出來人,卻沒有想到柳至到了。什麼時候刑部的人也在街上半夜轉悠?就安王打聽的消息來說,他以前沒有聽到過。
這京都的夜晚到底多少人在外面晃?夜巡是貴公子們硬擠上。順天府當值應當。巡邏不可避免。刑部也摻和,鎮南王他竟然不管?
剛想到這裡,柳至的話到他耳朵裡。柳至對巡邏的人怒目:“找你們王爺來,我當面問問他管的人全白吃飯!你們能處置,爲什麼把我叫起來。我睡好覺呢!”
巡邏的人理虧的模樣不跟他吵,推到董大人面前:“順天府不是在這裡。”
董大人高叫:“國舅你不能走!”
牆頭上冷捕頭又看個笑話:“小田,聽我教你。這一着就叫官場有名的你推我搡,不是打羣架,勝似打羣架。一件事情尋十七、八衙門,張三不管,王五滑溜,就是眼前這模樣。”
田光打個哈欠,表示聽得不耐煩:“這樣吵到天亮不成?”動動手臂:“該咱們威風出場了吧!”
“着什麼急啊,這位王爺在大街上鬧不怕,咱們看完全套。他要是把皇上也驚動起來,從此我服他。”冷捕頭壞笑。
隨着他的話,另一處街上火光真的起來。爲首的一個人繡龍錦裳面目英俊。田光推一把冷捕頭:“別笑了,皇上雖沒來,太子殿下真的到了。要下去嗎?”
“不用不用,咱們繼續看。”
……
安王對着太子也紅了眼睛,太子看他心平氣和:“十一弟,半夜不睡你鬧什麼!”
董大人、巡邏護衛、柳至退後一步,齊齊地看他。幾個女子因此暴露在安王視線裡,安王心想此時不動手還等到什麼時候,大喝一聲:“殺了他們!”
自己上前一大步,舉劍就劈。
“殺人了,”女子們跌跌撞撞地逃避着,而“當”的一聲,一把刀架住安王。柳雲若在刀下眨眨眼:“殿下,太子在這裡呢,您太肆意大膽。”
遠處有一聲奶聲奶氣的怒喝:“吃我一箭。”一箭流星般過來,射中一個安王府護衛,隨着安王衝出來的一個。
這聲音對柳雲若刻骨銘心,這不是戰哥,也和戰哥到來的效果差不多。搶功,佔理,得意。三步一步也不會少。這是鎮南王世子到了。
鎮南王悠悠閒閒帶着兒子,邊走邊誇他:“元皓,你這一箭射的不錯。就是力氣還淺些。”
元皓搖一下胖腦袋,開始扮得意:“父親放心,等我到柳壞蛋的年紀,一箭射飛他的刀。”
見他的馬過來,柳雲若提醒:“哎,我還送東西給你呢,咱們是親戚,你怎麼又忘記了。”
元皓肅然:“我做夢呢,你看天上有星星,明兒醒了再認你。”柳雲若氣結。
鎮南王對太子見過禮,好笑一下:“國舅你瞪着我做什麼?”
“看看你的混帳人!幹拿銀子不當差!”柳至只說到這裡,巡邏的人,一人給他一句把他的話淹沒。
“國舅你在這裡,我們自然不說。”
“不能越過你國舅去。”
柳雲若忍無可忍:“有這會兒能耐的,剛纔別隻看着董大人一家當差你們不動?”
“哎,咱們是親戚。”小馬上小人兒壞壞提醒他。柳雲若翻臉:“這會兒你記得了。”小胖人兒翻臉兼翻個白眼兒:“夜裡是做夢的時候。”柳雲若再次氣結。
鎮南王忍住笑,論說話上佔元皓的上風不容易。他裝聽不到,請太子拿主意。
太子讓把女子帶到面前:“爲你們出這麼大動靜,你們到這裡也覆水難收。有話,就當着列位大人和你們王爺的面直說吧。私下說,和當衆說,要是不一樣,是要問罪的。”
安王死死的瞪着她們。
一個女子挺身而出:“我說!所有針對太子殿下的謠言,都是我家王爺主使。我有證據,他讓哪些人造謠我全知道!”
“賤人!”安王大罵不止。
女子回瞪着他:“我們跟着您是享富貴的,再不濟衣食暖飽,可不想平白去死。我還有家人,我要活着!”
這麼順當,太子也呆上一呆。而牆頭上田光逼近冷捕頭:“說,你傍晚跟這府裡的丫頭嘀咕的是什麼!臉兒快對着臉兒了,我想你哪有人看得上,不會是相好,只能是你又幹了什麼。你說了什麼!”
冷捕頭得意一笑:“天機不可泄漏,小子以後跟我好好學吧,老子快老了,要有個接班人。”眼光在女子身上略一流轉,用低不可聞的嗓音自語:“女人心裡另外有人,誰也擋不住她。”
抹把臉兒,雖然不是他,但他查出來,比是這女子的相好還要滿意。
……
後半夜安王不知道怎麼過去的,在他阻攔無效,讓太子強行帶回府關押,只有窗外冷月伴着他。而太子也沒有再睡,房中走動着,不知道該不該把皇帝半夜請起。
如果牽涉的是別人,鎮南王到場,刑部尚書在場,董大人在場,太子毫不猶豫。但與他有關想的多些。
曾想到知會席連諱,但席老大人從夏末就難進飲食,平時全用湯水、藥汁和蔘湯保着性命,太子不得不打消念頭。
要按造反來論,半夜應該進宮。那卻顯得自己沒有兄弟情意。太子並不想假裝太多,但齊王和他一心後,他雖沒有明顯的受益,卻感情上輕鬆很多。
就像他出遊三年中,不是大家沒遇到過大隊的強盜,入藏時還曾幾十個人對付五千人。再難的境地大家一心,難,也就不覺得難。共渡共苦的滋味兒事後想到,竟然甘之如飴。
不假裝的心,太子要慎重考慮,不能輕易地跟佔住理就步步緊逼。
而從僞裝的心上來說,只要太子不是狠毒心性,會在皇帝和百官面前表露他的大度,他的胸懷。翻開史書這種事情常有。有些人稱爲虛僞,但等他必要的時候,他也一定會用。
既然要虛僞一把,有幾句爲安王求情的話,他也不是即刻就在謀反,讓宮中睡個好覺又有何妨。
雖然皇帝也許會大怒地問怎麼不早回話。
這僞裝與不假裝的中間,太子着實的糾結不能定奪。他匪夷所思的想到一個人,真大天教主林允文。
他想去看看他。
……
林允文讓押回京,關在刑部最隱秘的牢房裡。他是重犯要犯,肚子裡不知道還有多少沒吐的話。不殺他再關一陣子,是皇帝金口玉言。
環境是整潔的,太子出現在牢門外不會讓薰到,面色也更容易保持平靜。
林教主是重枷,如果他還走得動的話,有鎖鏈可以移動一部分距離。見到太子出現,鎖鏈爲主人表達心情搖動幾下,試圖要過來,後來又放棄。
兩個眼珠子嗖嗖冒着寒氣,嘶啞的嗓音裡猶有傲氣:“你來找我?”他仰面大笑:“我就知道,你們全要來找我。我什麼都知道,你們都得來求我。”
“你如今還算的靈嗎?”
林允文打個激靈來了精神,薄弱的身板兒真的把重枷拖動幾步。跟隨太子下來的人擋到前面,看林教主時,累的氣喘吁吁,再也挪動不了一步。
“你,讓我算什麼。”
太子不能剋制的可憐上來,這個人直到今天還做着美夢,敢情還以爲不殺他有看重他的地方。
“算算你幾時後悔。”
“後悔?”林允文大笑:“原來你特地諷刺我,讓我教你這龍子龍孫吧。只要你們需要我,我就一天不後悔。我看着你們想要這個想要那個,這就是我爲什麼在的原因。你呢?”
他刀鋒般的銳利目光掃到太子面上,獰笑道:“你想知道哪一天當皇帝吧!你想不想,你說你想不想?”
“我想當皇帝,因爲我是太子。你想當國師,你卻不是天師。”
“這有什麼打緊,我是神選中的人,我受命於天,哦是了,你們也自稱受命於天,但爲什麼是我的神算靈驗?”林允文得瑟。
“所以我要你再算一回,算算你幾時後悔。你不是一直靈驗。”
林允文像讓鞭子抽中一樣有了瑟縮,但縮不出重枷去,只能是扭扭身子。
太子看在眼中:“你不靈驗了是嗎?”嘆上一聲:“我就想知道你什麼時候不靈驗。”
林允文咆哮:“爲什麼你要知道這個!而不是你心中的貪念!”
太子定定看着他,已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轉身就走。一個利用別人貪念的人,果然是想不到自己也有貪念這個詞的。回到府中,太子徑直睡下。
……
皇帝暴怒:“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太子躬身:“回父皇,昨天夜裡。”
皇帝抓起安王姬妾的口供對太子砸過去:“朕沒想到你這麼糊塗!這跟造反有什麼區別!你還能等!”
“父皇,十一皇弟有貪念,兒臣沒有,兒臣眼中這是一件小事,不能爲這小事驚擾父皇好睡。父皇勤政白天已足夠辛苦,一夜好睡比蔘湯有效用。”紙張紛紛落下後,是太子波瀾不驚的面容。
皇帝靜下來,默然片刻:“帶他進來!”
……
“父皇,這是太子陷害我,我府裡的人剛從他府中放出來,他的權勢比我大,父皇,太子不能容人……”
安王哭天搶地哭訴有半個時辰,皇帝和太子一動不動直到聽完。
“不說了?給他茶,讓他喝完接着說。”皇帝面無表情。
有人送茶給安王,安王接過卻不敢喝,捧着茶碗啜泣:“父皇,我說的全是實話,”
“大實話!他的權勢比你大,所以太子不容你。太子看來不打算容天下人。”皇帝冷屑。
安王竭力的想着話回,皇帝冷淡地一拂袖子:“或者你想說他嫉妒眼紅權勢不如他的你?”
安王愣在原地。
“如果你真有才幹,朕不否認太子有更換可能。但你真有才幹才行,不是半夜爲幾個女人跑到大街上喊打喊殺,丟盡了人!別對朕說這就叫才幹。”
……
“席老大人,事情就是這樣。太子殿下帶着安王殿下去見皇上,走的時候讓我來見您,等您起牀的鐘點兒回話,請您如果能挪動,去宮裡爲安王殿下求個情纔好。殿下說,他不過是貪念而已。”
席連諱打起精神:“太子仁德,我去。”
……
文三姑娘怔怔:“這是真的?”
文老爺鐵青着臉:“可不是真的!就他家裡出事,老三,安王要是識相的,就應該對你如對壽姑娘一樣,請去家裡主中饋。他年青,雖然你也年青,但他上面沒有長輩約束,你卻是家裡跟前跟後不曾放鬆而長大。太后會約束他嗎?皇后更不會,巴不得他事越多越好。現在我們怎麼辦?咱們接不下來這事情。”
“叔父,恰恰相反,這是咱們面聖的好機會。”三姑娘眸子放光,看上去氣色減去病容。
文老爺搖頭:“你去說什麼?咱們現在不讓安王拖累已經萬幸。”
“叔父您應該不會忘記,咱們爲什麼要定親事?祖父對我全說了。”文三姑娘沉下臉兒:“當年把娘娘送去太子府上,指望太子面前時常想到開國的老臣,”
文老爺苦笑:“開國的老臣真的算起來,將士不止上萬。祖父是抹去郡侯帶下來的不甘心,一代傳到一代。你別真的以爲咱們家開國有多大功勞。”
“跟梁山王不比,跟一般的百姓也不能比?如今孃胎裡生下來就襲爵的人,袁家勢大咱們不惹他不說他,別的人家裡那些輕騎尉、飛雲尉,跟他們也不能比?”文三姑娘痛心地道:“這全是因爲京裡咱們家沒有人。祖父說起來時常流淚,而娘娘進宮後也沒有爲咱們家說一句話,反而讓九房利用,讓東安郡王拖累心病而亡。咱們家這可不是吃了大虧?祖父說還好歷年沒有虧待過娘娘,她臨死前還知道孃家有用,許下一門親事。”
文老爺也是堅持向着自家,也添上幾句:“我爲家裡的事進京好幾回,娘娘說不敢說話,結果爲東安說上話。”
“據說原因是東安戰功赫赫,娘娘爲當時年幼的安王殿下尋援助。可笑不是?她眼裡看不上自家人。我們家把她送進宮,路一遠居然疏遠。我在祖父面前立過誓言,有我一天好日子,不會忘記家裡人。”
文老爺尋思着:“但現在不是好日子?”
“叔父,這卻是你我面聖的機會。你和我在京裡,聞訊而走讓人恥笑。不如想法子進宮去,”
文老爺驚疑不定:“你去說什麼?”
“咱們爲安王殿下請罪,他出事就是文家的事。等祖父進京,再往皇上謝罪。借這個機會,對皇上當年追隨先皇不敢說辛苦,如今外戚幫扶不力乃是有罪。”
文老爺唔唔連聲:“好好,這樣說行,最好你提醒一遍,我提醒一遍,如果只能有一個人說話,老三,全給你說。”
“叔父,到你說的時候,你可別說的太多了。蜻蜓點水提幾句就行。咱們主要是請罪的。這個時候跟安王捆在一起顯然不合適,但安王一旦獲罪禍及母族,咱們也躲不過去。”
文老爺露出笑容:“祖父讓我送你到處結交舊知己,果然有原因,他的一寶全押在你身上了。”
三姑娘垂下眼眸:“夫家再好,孃家昌盛也有依靠,顯然安王並不懂是這個道理。我在袁家提醒他,惹得他不悅,如今鬧到上金殿去提醒,真不知道他事後可會反省。”
“他們母子選東安而棄我們,不過是看中東安郡王的兵馬……哎呀老三你說的很對,咱們一定得爲他求情!等恢復開國局面的時候,皇上想得起來咱們家。”文老爺一拍大腿:“走!”
又愣住:“咱們怎麼進宮?我這官職可不能宮門求見。打着爲安王的旗號,萬一皇上誤會是說情的,見也不見你我好不了。”
“叔父見的人裡,不是還有席老丞相嗎?”三姑娘擡起眼睛忽閃着。
文老爺爲難:“他病了不見人,一直不曾見到。”
“出這麼大的事情,他還睡得住嗎?就是睡得安穩,叔父也請把他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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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字再改,麼麼噠。
如意親又幫忙查以前哈哈,謝謝。仔今天會把評論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