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聲音完全消失後,陸心顏才長長吐出一口氣,開始大口大口呼吸。
原來剛剛她就在那兩個丫鬟附近,怕被發現,一直屏着呼吸。
到兩人說要走的時候,怕對方是故意這麼說想引她出來,還是不敢呼吸。
直到腳步聲完全沒了,陸心顏才放鬆下來。
但此時,她還不敢往回走。
誰知道那兩個丫鬟是不是拿着木棍麻袋,在外面等着她?
她靜靜靠在一棵樹上,扶着粗糙樹幹的手心全是汗。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遠處野獸的低嚎再次震得樹葉沙沙響,陸心顏這才擡腿往外走去。
哪知腳剛提起,正對面一雙綠油油的野獸眼睛,嚇得她冷汗一飈,當場將腳收回。
——
青桐鑽進小竹林沒多久,黑影就瞧不見蹤影了。
她正要返回,突然一道清冷的亮光,以雷霆之勢向她劈來。
那是一把劍。
青桐連忙閃開,隨手摺斷一支竹子,與那把劍迅速纏鬥在一起。
那人不是她對手,很快就落於下風。
青桐一個漂亮的劈砍後,準備撤離,突然旁邊又刺出一把劍。
看來那人似乎早就躲在一旁,卻遲遲不出手。
好像只是爲了拖住她一樣。
青桐心頭微凜,意識到好像落入了某個陷阱。
“小姐,快回去!”
外面沒有迴應,也不知是因爲太遠,還是因爲已經中了別人的圈套。
青桐心裡自責不已,這一來手上動作中便因急於勝出而出現漏洞,對方迅速抓住她的失誤,幾個漂亮的攻擊,差點刺中青桐的手臂。
青桐一驚,不得不沉下心來專心應對。
——
蕭逸宸下午和武昇等人打了一下午的獵,有些疲乏,把精力旺盛的小候子放走後,便打算早些歇息。
剛吹熄燈,突然外面傳來一聲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地驚呼,“聽說有人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
“她家丫鬟不見了,她跑去石林找她了。”
石林不是樹林,因爲石頭衆多,洞穴衆多而被稱爲石林。
“聽說裡面好多天然洞穴,最深的有四五米,若是不小心掉下去,可不得了!”
“出事的人是誰?”
蕭逸宸想也沒想,套上外衫便往外衝去,隱約聽到後面的聲音傳來,“好像是宮少夫人,我也不確定。”
除了那個女人會將自己丫鬟當成寶,還有誰會?
真是不自量力!人不見了,不會喊人一起去找嗎?自己一個人去找個什麼勁!
蕭逸宸心中無端火起。
——
西華園,沈雨煙和溫如香等人,正陪着武婉在西華園裡賞菊、投壺。
爲了方便小姐們玩耍,西華園裡比其他地方要光亮數倍。
紅色燈籠一排接一排,像一片燈籠的海洋。
“呀,公主又投中了!太厲害了!”沈雨煙拼命鼓掌。
“公主,您這是十投十中吧?還好沒跟您賭銀子,否則咱們可全都要輸光好不容易存下的私己了!”溫如香笑道。
武婉嘴角上揚,止不住笑意,“是你們謙讓了。”
沈雨煙露出羨慕的表情,“我倒是想謙讓,可我十投才三中,哪是您的對手?我要是能像公主您騎、射、獵、馬球等樣樣精通,該多好啊!”
一聽馬球,武婉想起當時在馬球觀看臺上發生的事情,臉就沉了兩分。
又是那個女人!
若不是當時有人攔着,又爲了看她明天在比賽上出醜,她當場就會衝上去給她好看了!
溫如香當作沒看到武婉面上的變化,打趣道:“我說雨煙啊,你學來幹什麼?二皇子喜歡的是詩詞歌賦,蕭世子喜歡的纔是騎獵,公主樣樣精通,他們二人才是天作之合!你呀,還是老老實實做你的錦繡文章!”
沈雨煙面上一紅,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惱的,伸手打了溫如香一下,“打死你個小蹄子,嘴上沒遮沒攔的!公主和蕭世子天生一對,誰不知道?你說公主就好了,幹嘛非得拖我下水?”
武婉被兩人將其與蕭逸宸拉在一塊,心中極爲舒暢,攔住嬉鬧的二人,“好了,時辰不早了,該回去歇息了。”
正說着,忽見一名少女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見到武婉,面上一喜,“公主,求您派人去救救小女大嫂!”
“你大嫂,誰啊?”在皇家別苑出事,皇家得擔責,武婉身爲皇家人,自然得過問。
溫如香小聲道:“廣平侯世子夫人,來人是宮二小姐。”
武婉臉色當場冷下來,又是那個女人!
“這裡是皇家別苑,到處有人看守,哪會有什麼危險?”沈雨煙道:“宮二小姐,你莫危言聳聽!”
“沈小姐,我沒有瞎說,大嫂去了石林!”宮羽急道:“你也知道那石林白天都兇險異常,晚上就更不必說了!”
“這半夜三更的,宮少夫人去石林幹什麼?”溫如香好奇道。
“好像是大嫂身邊丫鬟貪玩,跑進去一直沒出來,大嫂不放心便進去了。”宮羽道:“聽說蕭世子聽到此消息,已經趕過去了,蕭世子身爲御林軍左郎將,小女相信蕭世子定能救得大嫂,但始終男女有別,爲了不影響侯府聲譽,特來向公主求救,請公主派人前往!”
“什麼?蕭世子親自去了?”武婉氣得拍桌而起。
什麼找丫鬟,分明是知道蕭世子在附近,故意跑進去,想引蕭世子注意,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真是不要臉!
武婉高喝一聲:“擺駕石林!”
沈雨煙大驚失色,“公主,那石林兇險萬分!您可千萬不能以身犯險,若出了什麼事…”
“擺駕!”
這次聲音更加嚴厲,已擺出公主至高無上的威嚴,無人敢在勸說,齊聲道:“謹遵公主之命!”
“謝公主!小女在前面帶路!”宮羽感激不盡道。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石林走去。
武婉所帶來的宮女,紛紛跟在宮羽後面在前面開路。
此處離石林不遠,很快一行人就到了石林外面。
“你們看,這裡好幾個腳印,有大有小!”有人眼尖地發現地上的腳印。
這裡是一塊沙地,很容易便留下腳印。
有大有小?那就是有男有女了!武婉冷冷道:“進去看看!不願進的留在外面!”
跟都跟來了,誰敢逆武婉的意留在外面?
膽子小些的,再不願意,也只好緊拉着身邊人的衣袖,小心地踩着別人的腳印走進去。
進了石林裡面,宮羽便不敢在前面帶路了。
裡面石頭造型奇形怪狀,形態不一,有的像溫馴的小羊,有的像張牙舞爪的魔鬼,有的幾十數百塊連在一塊,有些零零散散獨自一塊,有的高達數十米,有的則可以讓人坐下歇息。
據說這石林,原是不遠處一座山山崩後滾下的巨石形成的自然景觀,而那些洞穴,據說是山崩形成的裂縫加巨石砸出來,上面有些被石塊擋着,又歷經不知多少年後,有的洞穴越來越大,有的浸水變成小湖,有的則慢慢被填平,而擋在上面的石塊,有些消失了,洞穴口長滿青草,變成了天然的陷阱。
“我們一個石洞一個石洞,看看有沒有人掉下去好嗎?”宮羽提議。
這裡的石洞有些深數米,若是掉下去已經暈了。
武婉道:“依宮二小姐所言!”
要是被她抓到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管他什麼明天的比賽,她今晚就要她好看!武婉惡狠狠想。
山莊裡的下人們高舉着燈籠火把,他們常年在山莊,對於石林前面的地形比較清楚,即使是晚上,哪裡有石洞他們亦能找到準確的位置。
找了幾個比較淺的石洞後,均沒看到人影或受傷的痕跡。
有小姐不耐煩嘀咕道:“這宮二小姐是不是記錯了?這麼危險的地方,誰半夜三更跑來這裡玩?”
“對啊,一點線索都沒有,難道要一直找下去嗎?”另一個小姐接口道:“聽說這石林越往深處,連山莊裡的人都不敢去,一個小丫鬟哪有那麼大的膽子?”
“蕭世子也不是莽撞之人,若知道有人半夜闖入石林,肯定會召喚山莊外的御林軍來一起尋人,怎會傻得一人親自犯險?”那小姐最後壓低音量到只有自己和身邊人能聽到:“就算真如傳言所說與宮少夫人有私情,也會顧及自己性命不是?要是命丟了,這美色還有什麼用?”
武婉性子急,久尋不見人,又聽得那些疑問,忍不住質問:“宮二小姐,你確定宮少夫人和蕭世子,真的來了這石林?”
宮羽自然不敢答確定,“回公主的話,小女也是聽說。”
武婉冷哼一聲,帶着五分慍怒,“就憑一句聽說,你就戲耍得本宮和各家小姐們,半夜陪你來這個鬼地方尋人?”
宮羽:“…!”她是求了,可最後毅然決定要來的,不是公主您嗎?
但她哪敢辯解得罪武婉,囁嚅道:“對…對不起,公主,小女只是擔心大嫂。”
她說完後,身形悄然往後退到一塊石頭旁,迅速轉了一下頭,然後驚呼道:“這裡有個很深的洞穴!”
一行人順着聲音望過去,山莊裡的下人扒開雜草,露出一米左右的洞口。
宮羽暗暗鬆氣,“公主,這個洞穴剛剛咱們來的時候都沒有發現,說不定就掉在這裡面!”
這個洞穴確實隱藏得很深,山莊裡的下人顯然以前也沒留意過,立馬舉着火把上前照看。
不少人也很好奇,紛紛靠近。
宮羽連忙讓開,哪知腳下一滑,整個人倒蔥似地向後栽去。
身邊的小姐們生怕被砸到,紛紛讓開。
只聽宮羽一聲慘叫,轉瞬掉入了那黑漆漆的洞裡,尖叫聲連續響了幾息,最後撲通一聲,一聲高亢尖銳地叫聲後,聲音戛然而止。
按這聲音判亂,應該是掉進洞裡,砸暈了。
“快!快下去救人!”武婉命令道。
說不定蕭世子也在裡面。
山莊裡的人來的時候做好了準備,迅速開展營救行動。
幾人在上面拉着,一人腰間繫繩,手持火把,拽着繩子,沿着洞穴邊緣慢慢蹭下去。
不一會,繩子抖動,表明那人已經到了山洞底下了。
“蕭世子在下面嗎?”武婉大聲問。
底下人回道:“回公主,蕭世子不在,只有宮二小姐一人從上面摔下來時,撞到石頭上,額頭出血暈過去了。”
武婉一聽蕭逸宸不在,立馬沒了興致,“你們繼續在這救人,救上來之後,傳本宮口諭讓御醫替宮二小姐瞧瞧。”
“恭送公主!”
前些日子因爲經常下雨,洞穴積水後,底下全是淤泥。
宮羽被救上來的時候,渾身是淤泥,髒臭得讓所有人掩住鼻子。
臉上更是恐怖,血水雜着淤泥,鼻孔嘴裡全是,冒似還有些水中細小生物爬出,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有些留下來看好戲的小姐們,忍不住直接反胃。
連氏收到消息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她心裡哎喲一聲。
宮羽在外人看來身份不顯,在侯府卻是正兒八經的唯一嫡小姐,雖然性情不討喜,才情還是有的,封氏和江氏以及宮軒都看得挺重。
她難得帶次隊伍出來,就碰上這等事,實在是倒黴之極!
連氏連忙陪笑着上前,讓身邊的房嬤嬤和丫鬟接過宮羽,又給帶頭的下人塞了一個大紅包,“我代我們家老夫人侯爺夫人,謝謝小哥的救命之恩。”
下人收下紅包,暗讚一聲對方識趣,喜笑顏開,“夫人客氣,這是小人應該做的。”
連氏正要離開的時候,突然又跑來一人,大喊道:“廣平侯府的三夫人在嗎?宮四姑娘出事了!”
媽呀!連氏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在哪?快帶我去!”連氏聲音都抖了。
“這邊。”
連氏離開前吩咐道:“房嬤嬤,你帶二小姐回去清洗一下,包紮好傷口,我去看看四妹!”
——
宮柔利用自己的天真,拉着不忍拒絕她的宮錦,陪她去與其他小姐們一起玩。
“四姑,你就坐在這個亭子裡等我,我在那裡跟她們玩!”宮柔甜甜笑道。
宮錦點點頭,都是一羣孩子,她也不想離得太近,讓她們不自在,“那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四姑,晚上夜風涼,我有些冷,讓秋華姐姐回去拿兩件衣裳來好不好?”
恰好一陣夜風吹過,宮錦不自覺攬緊手臂,“秋華,你回去替我和柔兒一人拿一件衣衫出來。”
“可是小姐,奴婢走了,就你一個人在這…”
不是還有覓兒嗎?宮錦扭頭看了看,“咦,柔兒,你的丫鬟覓兒呢?”
“剛剛晚宴一結束,覓兒說碰到她老鄉,我就放她去找老鄉敘舊去了。”宮柔道:“那邊小姐們和丫鬟都在,若有什麼事,喊一聲就聽到了。”
宮錦點點頭,“放心吧秋華,你速去速回。”
秋華只好離去了。
“四姑,那我走了。”宮柔花蝴蝶一般地跑向前面那些小姐羣中。
宮錦看着她們玩了一會,實在無聊,便擡頭四處打量風景。
蘭英山莊裡處處紅楓,在燈光下,紅楓沒有白天那麼璀璨絢麗,亦有不一樣的美。
“錦兒,怎麼一人孤零零坐在這裡?是不是在等我啊!”
令人作嘔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宮錦全身的汗毛豎起,霍地站起身,轉身毫不留情道:“蔡元宇,我不想見到你,你快點離開,否則我就叫人了!”
“你叫啊!看你喊破喉嚨有沒有人來救你!”蔡元宇兇狠地逼近,不再露出以前深情款款的假模樣。
宮錦連忙後退,回頭一看才發現原本在遠處玩的小姐們,不知何時已經沒了蹤影。
她心下大驚,厲聲道:“蔡元宇,你想幹什麼?你不要太過份!”
蔡元宇根本不理她,赤紅的雙眼散發着野獸原始的光芒,鼻孔噴着粗氣,朝宮錦步步緊逼。
那模樣,分明被某種藥物控制住,完全失去了理智。
宮錦渾身一涼,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
亭子入口的方向被蔡元宇擋住,後面是一片假山叢林,若是跑進去被抓到更危險,但是宮錦別無選擇,一轉身毫不猶豫地往假山後跑去。
蔡元宇脣邊露出一抹淫笑。
正好!他也沒興趣在亭子裡面,進行兒童不宜的表演!
宮錦拼勁全力向前跑去,但叢林裡很黑,才跑了沒幾步,腳下被一塊石頭絆到,速度慢了下來,立馬被後面伸出來的手抓住!
噁心的氣息將宮錦包圍,蔡元宇淫笑道:“錦兒,乖乖別反抗,我保證讓你舒舒服服的,否則別怪我不憐香惜玉!”
宮錦趁他說話的瞬間,猛地伸手朝他臉上抓去,蔡元宇被抓個正着,臉上一痛,惱羞成怒地狠狠扇了宮錦一巴掌,力氣之在,將宮錦整個人扇倒在地。
“臭娘們,你還以爲你是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端什麼架子,要不是爲了你娘留給你的財產,老子會願意碰你?以前無聊逗你玩玩,你還真當老子心裡還念着你?我呸!”
蔡元宇邊罵邊狠狠踹了兩腳宮錦,見她一動不動,迅速脫掉自己的衣裳,俯身猴急地去解宮錦的衣裳。
來之前他算好時間吃了助興藥,是平時藥量的兩倍,此時已到快要發作的時候。
蔡元宇喘着粗氣,雙眼冒着瘋狂地光芒,興奮扒開宮錦的馬夾,然後是短襦。
雪白的肌膚展露在眼前,蔡元宇咽咽口水,俯下身…
突然悶哼一聲,整個人倒在宮錦身上,又被人迅速提起後頸,扔到一邊。
“四姑娘,阿錦,你沒事吧?”來人焦急道。
打暈蔡元宇的,正是李鈺。
蔡元宇第一次在舞陽侯府欲對宮錦不軌,被他救了之後,李鈺只要見到蔡元宇,就會心存戒心,就算陸心顏不特意提醒,今日他也一直關注着蔡元宇的一舉一動。
結果這個畜生,居然真的想對宮錦行不軌之事!
李鈺氣得狠踢他幾腳,被他打暈的蔡元宇,不知是要醒了還是被他踢痛了,哼了兩聲。
李鈺一驚,連忙將他拖到林中一處陡坡,用力一推,蔡元宇的身體,像塊木頭似的不斷往下翻滾。
他迅速回到宮錦身旁,閉着眼替她攏好衣襟,將她抱在懷裡,“四姑娘,阿錦,醒醒。”
宮錦剛纔被蔡元宇一巴掌,又被踢中肚子,又氣又痛又急,一時暈了過去。
如今被李鈺不停晃動,宮錦悠悠醒轉過來,感覺自己在一個男人懷中,想也沒想,憤怒的一拳揮出。
正中李鈺鼻子。
“哎喲!”不僅如此,李鈺後腦勺還撞到假山上。
真是,運氣太好了!
“四姑娘,是我,李鈺!我把蔡元宇打跑了!”眼看宮錦下一拳又要揍過來,李鈺連忙道。
宮錦一聽是李鈺,整個人鬆下來,想起方纔的事,竟然不顧對方是個晚輩,忍不住掉下淚來。
“阿錦,什麼事都沒發生,你…你別哭!”李鈺一下子慌了,“今天我一直盯着蔡元宇,就是爲防止他來欺負你!”
宮錦先前雖然暈了,卻並不是完全沒有意識,知道自己沒發生什麼事。
只是一想到萬一沒碰上李鈺,自己被蔡元宇佔了便宜,不管是出家還是被迫給蔡元宇做小妾,封氏不知道會有多傷心時,就忍不住悲從中來。
這一傷心,連李鈺稱呼的改變也沒注意,揪着他的前襟就嚶嚶哭起來。
以前的宮錦在李鈺心中是長輩,帶着身爲長輩的高大光環,所以李鈺即使想娶她,在她面前總是不自覺矮半截,說話都說不利索。
現在這樣小女人姿態,躲他懷裡痛哭的宮錦,突然讓他感覺一下子變得柔弱嬌小,而他自己則變得高大威猛,心中不由升出一種想要保護她、再也不讓她流淚的衝動。
“啊!你們在這裡幹什麼?”一聲高亢地尖叫聲響起,是宮卿。
與此同時,竹林深處一陣晃動,卻無人察覺。
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兩人,渾然不覺有人靠近,直到被宮卿的這聲尖叫喚醒。
“咦?這不是將軍府李公子嗎?”
“他懷中的女子是誰?”
“衣衫不整的…”
“啊!我見過這衣裳,好像是廣平侯府的宮四姑…”
“不,不是吧?”
“李公子和宮四姑?這…這…”
宮錦這纔想起自己剛纔一時失態,倒在李鈺懷裡痛哭,作爲長輩在一小輩懷裡哭泣本就失態,更何況對方還是個男小輩。
她連忙推開李鈺站起身,不想李鈺卻將突然伸手將她攬得緊緊的,“蔡四夫人,各位小姐們,我心悅阿錦,見她一人在此,所以情不自禁與她搭話,並對她做了不應該做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是我一時糊塗!”
宮錦的衣裳上全是泥,還被蔡元宇扯爛了,再加上臉上的巴掌印,如果說什麼事都沒發生,掩耳盜鈴,只怕會惹來更多流言蜚語。
李鈺索性將責任攬上身,正好…藉此機會挑明!
反正他是要娶她的,這樣一來,她就非嫁他不可了!
李鈺突然心裡高興得不得了,有種終要如願以償的感覺。
他話音剛落,四周抽氣聲此起彼伏,個個表情如被雷劈般呆若木雞。
雖然將軍府眼看就要落敗,李鈺的傳聞又不太好,這裡的小姐們大都看不上,但單憑李鈺脣紅齒白的俊俏模樣而言,還是有些小姐們暗中欣賞的。
如今聽聞他居然重口味的喜歡一個大他好幾歲的長輩,怎能不讓人震驚?
原本想帶人來抓姦、將蔡元宇與宮錦之事坐實的宮卿,見蔡元宇突然換成了李鈺,驚得一時楞在那,久久無法言語。
宮錦更是驚得嘴都合不攏,不過她很快回過神來。
李鈺是想幫她!
宮錦心中感動,卻不想因此讓那些小姐們對李鈺產生誤會,“你們別誤會,是我剛剛想爬上石山看風景,一小心摔下來,衣裳勾爛了,恰好李公子經過,想扶我起來,你們便來了,一切與李公子無關!天晚了,大家都早點回去休息!”
啊?
這是什麼情況?
一個主動招供,說是自己情不自禁輕薄了對方;一個說兩人什麼都沒有,人家只是好心想幫她。
這,到底真相是什麼?
小姐們心底的好奇心像貓爪子一樣在她們心底撓啊撓,若不弄個清楚明白,只怕她們今晚都會睡不着!
當下誰也不願離開!
有小姐眼尖地看到宮錦面上醒目的巴掌印,“宮四姑,你臉上的巴掌印怎麼回事?”
宮錦不自覺撫上臉,“可能是…剛纔掉下來的時候,手剛好放在臉上,所以留下了個手印。”
“你撒謊,那手印一看就比你手大許多,分明是男子手印!”另一位小姐大聲拆穿。
本來宮錦的手不放上臉還好,一放之下一對比,臉上的紅印明顯比她手大許多,一看就是在說謊。
“是我打的!”李鈺叫道:“我向阿錦表明心意,她不同意,我生氣之下就打了她一巴掌!”
他伸出自己的手,在離宮錦臉龐二分距離停下,“不信你們看!”
李鈺身量比蔡元宇略高些,手掌大小倒是差不多,不過就算有差異,此時也沒人細看,只粗看之下覺得那紅掌印,確實與李鈺的手差不多大小,便全都信了李鈺所言。
“真的耶!想不到李公子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居然是這種人!表白不成,就動手打人,實在是太沒風度了!”有小姐不恥道。
有人掩嘴輕笑,“李公子的口味好奇特,放着貌美如花的年輕少女不喜歡,喜歡大他這麼多的…宮四姑!”
“說不定李公子是被引誘的!李公子又沒眼瞎!”一個年紀大的女人,能讓一位小她數歲的年輕男子着迷,難免引起一些沒人追求、偏又自命不凡的小姐們的嫉妒。
“被引誘的還打人?這不合理!”
“或者是宮四姑引誘了李公子,現在看上新的目標,想拋棄李公子,李公子氣不過才動手!”
一羣年輕的小姐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竟是分成兩派,一派覺得李鈺有問題,一派覺得宮錦有問題,竟然當面吵起來了。
李鈺和宮錦眼睜睜地看着事情的方向,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莫名其妙地偏了十萬八千里。
“各位小姐們別吵了!阿錦沒有勾引我,是我主動找她,主動想要跟她好,阿錦拒絕了我,我氣憤之下才動手的!”李鈺再次大聲強調。
他可不願意聽到有人隨便污衊宮錦。
阿錦?宮錦此時才察覺到李鈺稱呼上的變化,但她仍然未放在心上,以爲李鈺不過是爲了將此齣戲演得更逼真!
她心裡很感謝他對她的維護,可她不過是個早已立志不嫁的女子,就算今晚之事會產生些不利的流言,也影響不了她。
可李鈺不同,他本來親事就不太好說,如果傳出兇殘的名聲,只怕將來姻緣更加難覓了。
“李公子!”宮錦猛地推開一直摟住她的李鈺,“我很感謝你爲了保護我的名節挺身而出,但你我之間根本什麼都沒發生,你不必如此相護,我也…不需要!”
她冷冷地拉開與李鈺之間的距離,李鈺突然有種若此時不抓住,以後便沒機會的感覺,他急道:“阿錦,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心悅你,我想娶你爲妻,所以剛纔纔會情不自禁…”抱着你!
宮錦見他越說越離譜,忍不住皺眉打斷,“你胡說什麼?我是你長輩,你一個小孩子,怎能對長輩這般口無遮攔?”
又被說小孩子!李鈺臉一下子脹紅,大聲道:“我沒胡說,你不是我長輩,我也不是小孩子!我就是喜歡你,我就是要娶你!”
“李鈺!”宮錦厲喝其名,“你不要再胡說了!這裡沒人會相信你的話…”
還沒說完,脣上一痛,宮錦整個人瞬間石化。
原來李鈺竟然突然衝過來,俯身在她脣上親了,不,咬了一口。
李鈺剛纔腦子一熱,當衆親了宮錦一下,臉紅得滴血似的,雙眼閃躲,根本不敢看宮錦,囁嚅道:“這下…這下大家該信了吧…”
石化的人,可不止宮錦一個,而是這裡所有的小姐們!
長這麼大,她們何曾在現實中親眼見人當衆親親我我?
一衆小姐們,有芳心大亂的,有面紅耳赤的,有咬牙暗恨的,一時間,竟無人發聲。
宮錦不自覺摸上被咬痛的脣,怔怔道:“李鈺…你…”
李鈺索性一股腦地將所有事情說出來,“阿錦,我剛纔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自從在清巖寺遇到你後,我就有了想娶你的決心,並且已經告訴了我娘,只等祖父過兩月回來,便會上侯府向你提親!這事,宮少夫人也知情的,不信你可以去問她!”
原來竟是因爲清巖寺抱過自己,想對自己負責嗎?所以後來纔會送自己香,知道自己送人了才那麼氣憤!
沒想到這個傻小子,居然是這麼端正的一個人!
宮錦覺得自己瞭解了真相,“李公子,清巖寺一事,蒙你出手相助,我感激不盡,也沒有放在心,你沒必要爲此負什麼責,反倒是我一直未能跟你說聲多謝,在此我鄭重補上:李公子,多謝!”
事實上李鈺最初的想法,確實也是如此,只是時間一長,在心底想着一個人的次數多了,這想法慢慢就變了質,至於何時開始變的質,李鈺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就在剛剛宮錦軟弱地倒在他懷裡壓抑痛哭時,他的決心更堅定了。
可是宮錦一副怎麼也不相信他的神情,讓李鈺心裡很受傷,帶着賭氣的口吻道:“我不管你怎麼想,反正我要去你府上提親!”
宮錦:這小屁孩!怎麼就說不通呢?
空氣一時沉寂,突然竹林深處傳來幾聲似女子痛苦地嗚嗚聲。
“那邊好像有人!”有位聽力不錯的小姐立馬道。
其實她剛來沒多久就聽到了,但當時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宮錦與李鈺身上,後來爭吵聲過大,將那聲音掩蓋住,她一時忘了,“怕是有人受傷了,咱們過去瞧瞧!”
人多便沒什麼好害怕的,丫鬟們提着燈籠,一行人朝竹林深處走去。
沒走兩步,一個不斷晃動的白花花的屁~股,讓所有小姐們齊聲尖叫起來。
“啊!”
屁~股的主人,看不清相貌,身下被捂着嘴,淚流滿面痛苦不堪的少女,臉正好朝着小姐們來的方向。
燈籠一照,一清二楚。
有大膽地沒有捂眼的小姐,驚呼道:“是廣平侯府的宮三小姐,宮柔!”
白~屁~股的主人,並沒有因爲衆人的來到而停下,而是繼續了數下之後,才悶哼一聲倒在一旁,露出整張臉。
那張臉扭曲變形得厲害,嘴角還掛着白沫,但隱約能辨認出是何人。
“是舞陽侯府的四公子蔡元宇!”
“蔡四公子不是宮三小姐的五姨夫嗎?兩人怎麼會…”
“看到蔡四公子的樣子沒?分是是給人下了藥!”
“宮三小姐給自己的五姨夫下藥!天啦,這什麼世道?!”
宮柔眼神空洞地躺在那,身上的痛早已麻木,此刻只想就此死去。
她將宮錦拉出來,讓秋華離開,再讓覓兒絆住秋華,使宮錦單獨一人。
然後她趁宮錦不注意的時候,佯裝知道一處更好玩的地方,將跟她一起玩耍的小姐們騙開,給蔡元宇製造機會。
因爲之前三番四次陷害陸心顏均無果,最近宮錦又與陸心顏交好,宮柔擔心此次陷害宮錦會是同樣結果,便悄悄從竹林一側偷溜過來,想看看結果如何。
哪知被她看到李鈺和宮錦抱在一起。
當宮柔正要驚呼出聲時,突然一雙男人的手,從後面死死捂住她,將她拖到了竹林裡面。
原來李鈺先前打蔡元宇那一下,因爲緊張,用力並不大,後來蔡元宇被推下小山坡撞到樹上很快醒過來,藥效發作之下讓他渾身難耐,爬上山坡後,就看到前面一個曼妙的身姿。
蔡元宇吃了雙倍助藥,此時早就慾火焚身,根本不管是誰,直接就拖到了樹林,捂死對方的嘴,不管不顧地強了。
宮柔被拖走的時候,她先前約好來亭子裡找她的宮卿,已經帶着小姐們來了,但那時她被蔡元宇捂住嘴根本無法呼救,只好在被拖走的過程中,使勁搖晃竹子,希望有人注意到。
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宮錦和李鈺身上,宮卿曾擡頭往這邊看了一眼,在宮柔心中燃起希望時,又迅速收回眼,將宮柔最後的希望打碎。
宮柔被壓在滿是枯葉和碎石的地上,拼命掙扎,拼命哭喊,雙眼盯着不遠的光亮處,祈求着有人來救救她,卻沒有一人個再回頭看一眼。
身上很快傳來劇痛,宮柔絕望地閉上眼,被迫承受着她親手釀成的苦果!
看到這淫亂骯髒的一切,宮卿幾欲發狂,瘋狂地上前撕打宮柔,“宮柔你個賤人,枉我一直當你是好侄女,你居然勾引我的相公!我打死你個賤人!”
事到如今,宮卿只有將苦水往肚子裡吞,將一切責任推到宮柔身上!
宮錦怔怔看着地上,全身半遮半掩的蔡元宇與宮柔,發狂的宮卿,此時也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
心中僅存的一絲親情念想終於破滅,一時渾身發涼。
李鈺悄悄扶着搖搖欲墜的她,宮錦竟渾然不覺。
宮卿又恨又怒,沒想到事情發展到現在這樣的局面!
她邊打宮柔,邊怨恨地瞪向吐着白沫的蔡元宇,宮柔與宮錦兩人身形差那麼多,你竟然都能弄錯?分明一早就覬覦宮柔的美貌!
怪不得以往陪她回孃家,每次見到宮柔都笑嘻嘻的!宮卿越想越覺得可能性越大,掐着宮柔手臂的手,自然就大力了許多。
收到消息趕來的連氏,看到這一切,兩眼一翻,直接暈過去了。
她帶人出來,一人傷,一人鬧出流言,一人與自己的五姨夫搞在一起,除了暈,她還能怎樣?
事情鬧得這麼大,想瞞也瞞不住,當夜,被太醫救醒的連氏,連同宮田予,帶着宮錦宮羽宮柔三人回府了。
至於此時陸心顏爲何不在房中,連氏已無心過問。
同時離開山莊的,還有宮卿與蔡元宇。
——
廣平侯府以及舞陽侯府今晚會如何雞飛狗跳不說,陸心顏來到這個世界後,再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而且還會是屍骨無存那種!
那雙綠油油的眼睛一直兇狠地盯着她,在黑暗中能隱約看清它的輪廓。
陸心顏憑直覺認定,那是一匹狼!
狼向來是成羣結隊,不過這座森林,是蘭英山莊爲了前來遊玩的皇家子弟狩獵玩耍的,所以會控制數量,避免成羣結隊傷了人。
但即使只有一頭,對陸心顏來說跟一羣有什麼分別?
難道她還能空手打死頭狼,或是在夜間跑得過狼不成?
狼的視線在晚上可是相當好的啊!
“嗷嗚!”
一聲嗥叫後,陸心顏感覺到她靠着的那棵樹,微微顫抖,那雙綠油油的眼睛,迅速朝她撲來。
要死了!
陸心顏閉上眼,將頭扭向一邊,等着死亡來臨的一刻!
“嗷嗚!”
那匹狼好像被什麼東西刺中,發出一聲尖利悽慘的叫聲,空氣中頓時全是濃烈噁心的血腥味。
陸心顏不由緩緩睜開眼。
在那一剎那,眼裡看到的色彩,突然讓她覺得,這世上所有的色彩合在一起,都不及此時看到的色彩萬分之一的美麗:月牙色。
眼前那一片在黑暗中發着瑩瑩光澤的月牙色,讓陸心顏幾乎想跪在地上膜拜!
事實上,她也腿軟得差點跌倒。
一雙手穩健地扶住她手腕,平日裡那清冽好聽偏又點討厭的聲音,在這一刻聽來,實在太動人,“有沒有受傷?”
陸心顏鼻子一酸,突然有種想抱住他哭的衝動,“我沒事,謝謝你,蕭世子!”
或許是考慮到她劫後餘生的心情,原本想斥責她的蕭逸宸抿抿嘴,出口的話變成了安慰,“狼受了傷,已經走了,現在安全了。”
末了不知爲何又回了一句,“有我在,不會讓你受傷的。”
話一說出口,自己先皺了眉。
她受不受傷,跟他有什麼關係?自有她家相公替她擔心!哼!
陸心顏還未緩過神,根本沒聽他具體說了什麼,只知道狼走了,她安全了。
她深吸幾口氣,定定心神,“蕭世子,你怎麼會出現在這森林裡?”
不久前,蕭逸宸聽說有人爲了丫鬟半夜闖入石林,潛意識裡認定是陸心顏,迅速穿衣離開。
沒走多久,他便意識到有些不對,冷靜下來。
那個女人帶來的兩個丫鬟,一個叫青桐的,身手不錯,如果是她入了石林,定能自保安全離開,根本無須那個女人去找;
另一個叫小荷的,活潑貪玩,倒是有可能,但她今晚是跟小猴子一起,有小猴子在,兩人若是去了石林,也不會有危險,那個女人不會不明白,這麼沒腦子地跑進去。
那麼那兩個聲音故意在他院子附近大聲嚷嚷,有何目的?
蕭逸宸立馬嗅出這裡面有陰謀,或者說石林裡有陰謀在等着他。
本該轉身一走了之的他,不知爲何,還是來到了石林附近。
既然對方用陸心顏的名義來騙他,說明這個陰謀裡,那個女人是重要的一環。
所以萬一那個女人真的傻乎乎地被人矇騙進去了呢?
以她那樣的身手,可沒機會從裡面完好無損地出來!
就在他到達石林入口處準備進去的時候,突然從林中鑽出兩個健壯的丫鬟,一個攙扶着一個,嘴裡小聲嘀咕着。
什麼宮少夫人,什麼明天可能屍骨無存…
蕭逸宸立馬判斷出那個女人進了森林。
這一想就更氣了。
石林裡雖然危險,但最多受點傷,可晚上的森林,野獸出沒,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待在裡面,能有活路嗎?
等那兩個丫鬟走遠,蕭逸宸迅速進了森林。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頭兇餓的野狼正要襲擊她。
他想也沒想,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刺向狼的要害。
她沒傷,他的肩卻被狼爪擊中,受了些傷。
但這一切,他沒打算告訴她。
聽到陸心顏的問話,蕭逸宸心頭就來氣,冷哼一聲淡淡譏諷道:“宮少夫人不是一向自詡聰明嗎?看來也不過爾爾!”
大半夜躲進森林,簡直是找死,蠢到家!
陸心顏不知自己又哪裡惹到他了,念在他又救了她一命的份上,撇撇嘴小聲道:“我只是不想中了對方的詭計,再說了,我又不知道這森林裡這麼危險!要是早知道,我纔不會跑進來。”
蕭逸宸皺眉問:“是誰想害你?”不只是想害她,還想害他!
“我大概知道是誰,不過我沒有真憑實據。”
“說來聽聽。”
“我最近得罪過的人,只有溫如香和沈雨煙。”陸心顏道:“我猜想蕭世子也是受騙而來。”
“誰說我是受騙而來?”男子淡漠的聲音中帶着一絲莫名的惱怒,“我恰好經過附近,見到兩個丫鬟交談說林中有人,才進來一看。”
陸心顏當作沒聽到他的話,“長平公主對蕭世子愛慕衆所周知,倘若被她發現我半夜和蕭世子單獨在某處地方,定會讓公主對我更加忌恨!溫如香和沈雨煙利用這一點,勾結宮羽將我騙來此處…至於宮羽爲何要跟二人勾結,這是廣平侯家事,不方便與你說。”
倘若她與蕭逸宸私下見面被抓到,宮田予便可以休了她,幕後之人便可趁機霸了她的嫁妝。
而她觸到了武婉的逆鱗蕭逸宸,武婉定不會輕易放過她,說不定隨時派人暗中殺了被休回家的她,到時候她人死財空,對方就完全沒了後顧之憂!
不得不說,真是好毒!
哼!什麼破家事!蕭逸宸心下一惱,說出口的話卻是:“本世子與長平公主清清白白,並無坊間傳聞所說之事。”
啊?她說的是想害她的人,他說什麼清清白白?
陸心顏莫名其妙,兩息後才反應過來,切,你跟公主清不清白,關我什麼事!
現在說的是幕後之人的動機,搞清楚重點好不好,大哥!
話題突然間莫名轉了個彎,無法繼續了。
陸心顏心想他沒反對,估計也是同意她對幕後之人的猜測,又問:“那現在我們是出去,還是繼續留在這裡?”
原本她們陷害佈局的地點不是在這,若貿貿然出去,恰好碰上,真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可若不出去,這裡面黑麻麻的,感覺隨時有野獸啊,蟲子啊,蛇啊…之類的爬上身,讓陸心顏毛骨悚然。
身在現代和平年代的她,除了旅遊景區,何曾在這種恐怖的原始地方待過?
心裡越想就越害怕,越害怕就越覺得有東西在她腳邊滑動,軟軟的,滑滑的,涼涼的,似乎下一刻便會狠狠咬上一口,然後逃竄到草叢深處…
“啊!有蛇!”陸心顏一聲尖叫,迅速跳到蕭逸宸身上,雙臂雙腿如藤蔓一樣,緊緊纏住他。
本來想回答說“當然是現在出去”的蕭逸宸,被那溫香軟玉一刺激,突然舌頭自動轉個彎,“當然是…繼續留在這!”
“那…那要…留到什麼時候?”陸心顏被自己嚇得話都說不清了,大腦更是開始當機中。
“天亮吧。”男人淡定道:“到時候你從東面出,我繞到西面,定不會被人發現。”
“那就…就按你所說的。”
身上女人軟到不可思議的身體,緊緊貼着他,急促呼出帶着獨特香甜的幽幽香氣,從他頸間吹過,帶來陣陣顫慄。
“你鬆手。”再不鬆手…
“不鬆!”打死也不鬆,不光不鬆,手上腿上還更使勁了,像個八爪魚一樣。
萬一真有蛇怎麼辦?她最怕那玩意了。
“不鬆我把你扔下去!”男人嚴厲的聲音裡,帶着幾分壓抑的喘息。
陸心顏此時根本顧不到他的變化,聽他這般說,知他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人,說動手就會動手的,便知怕是真得鬆開了。
可是剛剛那滑膩膩的感覺,讓她汗毛如今還豎着。
陸心顏眼珠子一轉,突然仰起頭,換上可憐兮兮的嬌弱語氣,“有蛇,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