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明亮時,肅穆清冷而又精緻華麗的龍院內,一間窗子被竹竿撐開,微風穿過檐下兩根大紅柱,從窗子裡吹進去。
黃花梨桌上的宣紙吹起一角,待風過後,又回落下來。
青紗帳則被風吹得像波浪般翻滾,牀上女子明媚的睡顏在其間若隱若現。
一隻白貓不知從哪躥出,在青紗帳掀起的瞬間,無意瞧見牀上的女子,喵嗚一聲,靈敏地跳上去。
“喵嗚~”白貓很是興奮,在女子脖頸間蹭來蹭去。
梳雲就這樣被蹭醒了。
渾身好酸~
她揉了揉眼,聲音帶着雲雨後的沙啞,“雙鳳!?”
“喵嗚~”雙鳳歡快地搖來搖去。
梳雲緩緩地坐起來,將雙鳳抱在懷中,不可置信道:“你還活着!?”
那天她決絕地離開龍府時,聽到裡面雙鳳淒厲地叫聲,以爲它被龍天行遷怒捏死了。
後來醒過來時想到雙鳳,還傷心了好幾天。
沒想到它還活着,而且…
“雙鳳,你好像重了不少。”梳雲晃晃雙鳳的身子,“再重下去,我要抱不動你了。”
“喵嗚~”
“看來龍府的伙食不錯啊!沒人理你,你也長得這麼好。不過你不能再胖下去了,一肥毀所有,到時候沒有公貓會看上你的,知道嗎?”
“喵嗚~”
雙鳳當然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卻很配合地喵嗚。
梳雲摸着它的毛,“我不過養了你幾天,想不到你還記得我。”
“喵嗚~”這次雙鳳不但出聲迴應她,還往她懷裡鑽。
“我也捨不得你,可是我必須離開。”她神情落寞道:“在這裡,我什麼也不是,而且我也不稀罕做什麼雲姨娘,所以我要回去。”
梳雲將雙鳳放到一邊,穿上衣裳下牀。
一不留神,痠軟的兩腿沒站穩,差點摔倒在地。
身上的異樣,讓梳雲不由不想起了昨晚。
一想起昨晚,她就止不住面頰發熱。
以往龍天行在牀上,總是我行我素,肆無忌憚。
只顧他自己爽,從來不會憐香惜玉。
再加上他勇猛異常,一般女子真承受不住。
梳雲因爲放得開,沒有那麼慘,但也有些吃不消。
但昨晚,龍天行似乎換了個人。
依然很勇猛,卻又多了柔情蜜意,不只是在單純地發泄他自己的欲/望。
更多地是要逼出她身體裡的渴望,用技巧與身體徵服她。
所以昨晚,更爽的人,是她。
想到那些歡愉到極致的時刻,梳雲滿面紅暈。
心裡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真真是能要了人的命!
像朵帶毒的花,明知有毒,卻因爲異常妖豔,讓人忍不住陷進去。
也因爲如此,她更加要走。
若哪天身心完全淪陷,到那時,只怕她會活不下去。 Wшw ◆т tκa n ◆c○
趁現在她還能勉強堅持住的時候,她必須離開。
“雙鳳,對不起,我要走了。”
梳雲蹣跚地向外走去,雙鳳不依不捨地在她腳邊跑來跑去,不肯離開。
“喵嗚~”
聲音裡沒了之前的歡快,晶瑩碧綠的眸子瞧着她,帶着幾分被遺棄的可憐巴巴。
梳雲心中一軟,伸手撈起抱在懷中。
“算了,龍爺不喜歡貓,你今天能跑進來估計是運氣,若是被他發現了,定會剝了你的皮。”梳雲自言自語道:“反正你在這府裡也沒人關心,我若將你帶走了,應該不會有人在意的。”
昨天龍天行抱着梳雲回來的時候是下午,府中不少人都親眼看到。
今日梳雲走出龍院後,不少來往的丫鬟姨娘,都好奇地交頭接耳。
那些眼神裡,有鄙視,有疑惑,有好奇,有嫉妒。
卻都不敢上前。
梳雲抱着雙鳳,視若無睹地從那些人面前走過。
一直走到二門,再走到龍府大門。
管事收到消息後,一路小跑着跑來梳雲面前。
“雲姨娘,您這是要去哪?小的給您準備馬車。”他擦着汗點頭哈腰。
“不用了,我回家。”梳雲淡淡道。
管事頭皮直髮麻,龍爺帶回來的人,這龍府可不就是她們的家?哪裡還有別的家?
這雲姨娘說要回家,不明擺着不將龍爺放在眼裡?
龍爺回來要是發現帶回來的人不見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管事急得團團轉,緊張地搓手,“雲姨娘,爺一早出去了,您看您要回家的話,要不等爺回來問問爺的意思?”
“不用了,到時候龍爺問起,您就直接說我回去了。”
“雲姨娘…”管事急得想跪地磕頭,只求梳雲不要走,“您別爲難小的。要是爺回來知道小的讓雲姨娘離開了,小的可承擔不起後果!”
梳雲慢慢停下腳步,“龍爺交待過不准我離開?”
“這…”管事猶豫了一下,“這倒沒有…”
可有沒有交待根本沒區別!
能讓爺一次兩次親自抱回來的,在爺心中的地位,能跟其他姨娘一樣嗎?
“那就是了。”梳雲道:“龍爺既然沒有特別交待過,說明我是去是留,他根本不在意。管事,您不必擔心。”
她說完擡腳跨出龍府大門,管事想攔又不敢攔,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梳雲越走越遠。
“管事,現在怎麼辦?”一個小廝問道。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心中焦躁的管事,忍不住去敲那小廝的頭,“快去通知爺,說雲姨娘回鎮國公府了!”
“是!”小廝摸着被敲痛的地方,機靈地向外跑去。
今天是六月的最後一天,天武官員每旬的最後一天沐休。
龍天行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買棗。
身後的冷格身上揹着十幾袋棗,像個移動的棗攤,與他平時高冷的形象完全不搭。
路人經過,紛紛掩脣而笑。
冷格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偏偏他的主子第一次親自買棗,買得不亦樂乎。
“龍爺,這是南街最後一檔棗攤了。”冷格委婉地暗示。
“偌大的南街,才十幾家賣棗的?”龍天行眉心蹙起,頗爲不滿地道。
才?冷格隱隱覺得不妙。
果然龍天行接着道:“那去西街再看看。”
“龍爺,要不屬下先讓人將這些棗送回去,再陪您一起去西街?”冷格驚出一身冷汗,他要是這個樣子去西街,準被人笑死!“這天色大亮了,雲姨娘該起來了。”
“誰說爺是買給她吃的?”龍天行冷哼一聲,“爺不過是覺得今日這棗挺新鮮,想嘗一嘗。”
冷格:龍爺,您別以爲屬下不知道,您昨兒看到雲姨娘吃棗,知道她喜歡吃,今兒特意一大早出來給她買棗!您每家買一袋,就是不知雲姨娘是喜甜的還是脆的,是喜甜脆的還是酸甜的,所以才各買一袋回去讓雲姨娘試!
可他心裡再明白,也知這話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
否則,龍爺惱起來,罰他將這些棗全吃了,他估計會是這世上第一個被棗撐死的人!
冷格不敢出聲,默默地跟在龍天行後面。
正好這時龍府小廝出現,幾句話便成功將他從背棗人的身份中解救。
“爺,管事讓小的來告訴您,雲姨娘回鎮國公府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小廝只覺一股冷風吹過,身上寒毛直立。
雙腿更是因爲某人強大駭人的氣場,像被釘在地上似的,動也動不了。
“回府!”龍天行冷冷吐出兩個字。
“是,龍爺!”
冷格覺得身爲護衛,應該憂主子之憂,可心裡還是忍不住雀躍。
終於不再被人看笑話了!
龍天行回到龍府的時候,管事正戰戰兢兢地等着他回來。
一臉頹敗,等着被問罪。
“爺,小的有罪,沒能攔住雲姨娘,請爺責罰!”
不是他攔不住,而是他不敢攔!
要攔就得肢體接觸,他哪敢碰龍爺的女人衣角一下?
這是衆所周知的道理,按理說錯不在他。
可龍爺什麼人,誰敢跟他討論對錯?
所以無論什麼事,先自個認錯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龍天行沒有理他,陰沉着臉走向龍院。
低迷冷漠的氣場,讓每一個看見他的下人噤若寒蟬。
屋子裡空空如也,昨晚與他翻雲覆雨的女人,此時了無蹤跡。
龍天行勾起脣角,黑眸沉沉,陰冷地輕笑兩聲,“好,好得很。”
膽子真是不小,睡了他之後說也不說一聲就走。
當他龍天行是什麼?
“爺。”管事嚇得腿直抖,卻不得不彙報,“雲姨娘將雙鳳帶走了。”
府中其他人或許不知道,管事和冷格卻清楚得很,現在府中最得寵的,不是任何一個姨娘,而是小白貓雙鳳。
最寵愛的雙鳳被帶走了,管事哪敢瞞着不報?
龍天行眸光閃了閃,“知道了,都下去。”
管事和冷格齊齊鬆口氣,轉身離去。
沒想到這事居然這麼輕鬆就過關了!
“那些棗,賞給你們!今天內吃完,不要讓爺再看到一個!”龍天行道:“冷格,下午隨爺去捉偷貓賊!”
冷格頓時如遭雷劈:果然還是他太天真了!
管事:爲什麼雲姨娘的事他沒讓爺滿意,爺還賞棗給他吃?
莫非今兒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管事很是不解地看着冷格生無可戀的臉。
不過吃個棗,用得着這副死人樣?
待走到大門外,看到冷格將棗從馬車上一袋一袋地拎下來時。
管事只想昏過去。
——
梳雲就這樣離開龍府,其實心裡是有些害怕的。
怕龍天行會逮着機會找她麻煩。
所以打定主意,以後打死不離開鎮國公府。
她就不信龍天行敢去鎮國公府逮她!
梳雲在街邊叫了一輛馬車,然後坐着馬車回了鎮國公府。
守門的不知道她昨晚沒回來,看到她從外面回來,很是驚奇了一下。
因爲他明明記得沒看過梳雲早上出去,怎麼會從外面回來呢?
不過門房沒深思,望着梳雲懷中的雙鳳笑,“梳雲姑娘好,好可愛的小白貓。”
“李叔好。”梳雲微笑着回禮後,走向悅心院。
悅心院的人都知道她昨天可能被龍天行抓走了,看到她回來,均高興地聚攏過來,噓寒問暖。
“梳雲,你沒事吧?昨天是不是龍爺將你抓走了?”
“梳雲,龍爺有沒有欺負你?”
“梳雲,吃了沒,肚子餓不餓?我去給你弄吃的。”
只有小荷尖叫道:“好漂亮的白貓!正好跟小混蛋作伴!”
梳雲被問得很尷尬,說沒事吧,身上還痠痛着,說被欺負了,可那種欺負哪算欺負?
最後只好含含糊糊地應了兩句。
“我肚子有些餓,麻煩程嬤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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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呢,我去跟小姐說聲我回來了。”
“是該去見見小姐,小姐會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星羅神神秘秘道。
梳雲奇道:“什麼好消息?”
“我不告訴你,讓小姐親自告訴你!”
梳雲走到陸心顏房門前,輕敲兩下,“小姐,我是梳雲。”
“進來吧。”
屋子裡只有躺在榻上的陸心顏。
今天本是沐休日,不過剛纔宮裡來人,說隆德帝有急事相商,將蕭逸宸喊走了。
“小姐,我回來了。”
梳雲見陸心顏躺在榻上,面色似乎不太好,也沒多問。
身爲一個過來人,她很清楚陸心顏一大早懨懨躺在榻上的可能性。
“喵嗚~”
雙鳳一聲貓叫,陸心顏的眼神頓時被吸引。
咦?這白貓瞧着怎麼好眼熟?
莫不是龍爺抱着的那隻,叫什麼雙鳳的?
“小姐,它叫雙鳳,以前我在龍府養過幾天。”
既然都知道她昨天在龍府,梳雲也不隱瞞,“今天我回來,它一直纏着,我想着它在龍府也沒人理,便將它帶回來了。”
在龍府沒人理?好像不對吧!
她明明記得龍天行當時寶貝得不得了,連溫如香想碰一下都不給。
陸心顏若有所思地看向梳雲。
梳雲被她的眼光看得莫名其妙,不由摸向自己的臉,“小姐,我臉上有什麼嗎?”
“沒什麼。”陸心顏笑了笑,“我可以摸摸雙鳳嗎?”
“當然可以!我瞧它挺喜歡小姐的,剛纔在外面都沒有叫,一看到小姐就叫了。”
陸心顏當然知道雙鳳喜歡她,上次在嚴府,雙鳳就一直在她腳邊轉來轉去。
若不是知道是龍爺的貓,她說不定就將它帶回來了。
梳雲抱着雙鳳坐到榻邊,舉着送到陸心顏手心下。
陸心顏正想要伸手,突然想到什麼,將手收了回去。
“我差點忘了,我現在不能摸它。”
梳雲疑惑:“爲什麼?”
陸心顏撫上小腹,面上露出幸福的光輝,“我懷孕了。”
懷孕的人,最好不要跟小動物接觸,特別是沒有消毒的情況下。
這個時代不可能有消毒這樣東西,陸心顏只好忍着手癢不碰雙鳳。
“什麼?小姐有孕了?”梳雲瞪大眼。
不過一個晚上而已,怎麼就發生這麼大的事情!?
陸心顏抿脣笑了笑,“嗯,昨天上午在祖母那知道的。”
梳雲反應過來,“恭喜小姐!”
同時心裡七上八下。
之前在龍府她一直擔心會有孕,所以私自喝避子湯,結果惹怒龍天行,發生了後面一系列事情。
半月前,月事如期而至,她不由鬆口氣。
但現在一想到昨晚的荒唐與放肆,不由又有些擔心。
這麼久了,不知道喝避子湯有沒有用?
就算有用,她怎麼喝?
被人知道悅心院裡有人喝避子湯,整院人的名聲都毀了!
“梳雲,在想什麼?”
“沒什麼。”梳雲意識到自己走神,馬上找了個藉口,“我剛纔想,雙鳳看着乖巧,實則很調皮。小姐現在不能碰它,我得好好看着它,不能讓它跑到小姐房間裡。”
之前那麼多次都沒懷上,不過一晚而已,不會這麼不好彩的!
梳雲這樣安慰自己後,站起身,“小姐,我瞧你氣色不太好,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你去吧。”陸心顏意味深長地道:“有什麼難處,不怕跟我說。”
她沒有明說,不過梳雲明白她說的是龍爺。
梳雲垂下頭,低低應了聲好。
正要離開的時候,呂嬤嬤在門口道:“小姐,門房差人來報,說宮二小姐來了,他不敢攔,現在已經快到悅心院了。小姐,見不見?”
要是不見,就讓青桐將她攔下。
陸心顏楞了一會纔想起宮二小姐便是宮羽。
她來幹什麼?還來得這麼急?
“不用了,讓她進來。”陸心顏想起昨晚的事,心有餘悸,“讓青桐來陪我。”
“小姐,我去喊青桐來。”梳雲道。
“好。”
青桐剛踏進屋裡,便聽外面呂嬤嬤客套道:“二小姐來了,小姐正等着您。”
陸心顏一擡頭,瞧見宮羽焦急地衝進來。
髮絲凌亂,神情慌張,跑得滿臉通紅,似乎有人在追她似的。
看在封氏和宮軒的面子上,陸心顏客氣地問了一句,“宮羽,發生了什麼事?”
出乎所有人意外,宮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郡主,求你幫幫我。”
宮羽是個自命清高的人,這一年多來,無論發生什麼事,她從來沒向陸心顏低過頭。
陸心顏大感驚訝,“你要我幫你!?”
“這件事只有你能幫我!”宮羽咬着脣,“當我求你了。”
能看到宮羽這般低姿態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陸心顏心中好奇不已,“什麼事?你說來聽聽。”
“我想求你…求你…”宮羽似乎有些難以出口,躊躇了一會,終於還是道:“求你在三皇子妃人選的名單上加上我。”
青桐瞠目結舌:這宮羽腦子壞掉了吧?
陸心顏氣笑,“宮羽,我將白芷叫來。”替你看病!
宮羽面色一變,“我沒病!我知道我曾經是二皇子的貴妾,絕沒有再去給三皇子做妃的可能…”
“你知道還跑來求我?!”陸心顏提高音量,“先不說你沒資格,就算你有資格,三皇子妃人選的名單,那是太后、蕭貴妃和皇上的事情,我若去幹預,外人怎麼想我和鎮國公府!?”
“我知道你有這個本事,只要你肯幫我,你一定有辦法將我的名字加上去!”宮羽咬緊下脣,看向陸心顏,“除非…除非你不想幫我!”
陸心顏再次氣笑,宮羽的眼神,分明在控訴,她明明可以幫她,卻因爲某些原因,比如她們之間的恩怨,而不願意幫她!
瞧她一副委屈求全的樣子,陸心顏真是懶得理她。
她現在不能動氣!
對外喊了一聲,“星羅!送二小姐回去!”
宮羽面色一變,“陸心顏,我這輩子就求你這一次,我就求你一次,你爲什麼不幫我?”
“我爲什麼要幫你?”陸心顏犀利地反問,“你跟我什麼關係?你求我我就要幫你嗎?天天求我的人多了去了,我是不是每個人都要幫?”
宮羽被駁得面紅耳赤,突地站起來指着陸心顏:“陸心顏,你無情無義!我知道,你就是不想我過得比你好!你想辦法讓我進二皇子府,又想辦法將我弄出來,就是想毀了我的名聲,讓我沒資格過得比你好!”
陸心顏算是見識到何爲厚顏無恥了。
當初宮羽被二皇子輕薄,她看在封氏面子上,設計讓二皇子親自登門將宮羽討了去,保住了廣平侯府的名聲。
現在宮羽居然反咬一口,把自己當成受害人,把她當成陷害她的小人?
陸心顏深深呼吸,吐掉心中的鬱氣。
看來有些事呂嬤嬤看得比她清楚,所以剛纔才問她要不要見。
怕是猜到以宮羽這種性子,登門必定沒好事。
“宮羽,不管你是得了妄想症還是別的,我重申一次:你過得好不好跟我沒有半點干係!你若擔心我害你,從此以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永不相見!”陸心顏支着額揮揮手,“走吧走吧。”
“快走吧!”青桐不客氣的在邊上催促。
不走留在這裡污染空氣麼!
星羅去拉宮羽,宮羽扒住門框,“不走!我不走!你不答應我我就撞死在你院子裡!”
威脅她?陸心顏呵了一聲,冷冷道:“打暈了帶走!吩咐門房,以後不準宮羽踏進鎮國公府半步!”
“陸心顏你…”在宮羽喊出更難聽的話之前,星羅迅速一掌劈向她脖子。
宮羽兩眼一翻,整個人軟了下來。
“小姐,宮夫人來了。”
陸心顏一擡頭,只見雲氏從屋外走進來。
面上帶汗,眉心緊皺。
她大感驚訝地站起身,“嬸嬸,您怎麼來了?”
“快坐下坐下!你剛有了,要注意些!”雲氏看了一眼地上暈迷的宮羽,氣道:“還不是爲了這個不知所謂的!”
原來雲氏是爲了宮羽而來。
“嬸嬸,您彆氣,這到底怎麼回事?”陸心顏向星羅使了個眼色,“端杯茶來。”
星羅端來茶,雲氏喝了幾口放下,開始大吐口水,“這個二小姐,昨天晚上不知發了什麼神經,跑到阿孃院子裡跪下,求阿孃來找你,將她的名字加入三皇子妃的名單上。以阿孃的見識,自是不肯,並讓她清楚些,說撇開身份樣貌這些不說,她一個做過二皇子貴妾的人,怎麼可能去參加三皇子選妃?
二小姐說她現在已經不是二皇子貴妾,是廣平侯府二小姐!而且她一直是清白之身,一根手指頭都沒讓二皇子碰過,只要阿孃肯來求你,她就一定能去!阿孃聽得來氣,讓人送她回院子。二小姐便說了許多難聽的話,什麼因爲她不是阿孃親孫女,所以阿孃纔不肯幫她;因爲她親祖母對不起阿孃,所以阿孃不想見她好,心胸狹窄要報復她之類的!
氣得阿孃差點暈過去,讓我將她鎖起來,今天送她去月亮庵!我想着二小姐怎麼也是二弟的女兒,應該親自去告訴他一聲,結果今早去二弟府上的時候,她趁機跑了。我猜想她應該會跑來求你,這不就追來了!”
雲氏一口氣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見杯子裡的茶滿了,又喝了一杯,“珠珠,給你添麻煩了。這二小姐也不知是從哪裡聽來的消息,宮裡都沒說要開始給三皇子選妃,她倒知道了。要不是看她別的挺正常,我真懷疑她腦子是不是毛病了。”
雲氏說話向來直,在陸心顏面前沒什麼顧忌,更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她這一說,倒讓陸心顏想起嚴卿若與陸子儀的事。
嚴卿若偷偷溜出來跑到廣平侯府,就是因爲知道三皇子選妃名單上有她。
皇后死了,二皇子倒了,蕭炎同她與蕭逸宸說過,三皇子選妃之事可能會提前。
現在消息雖然沒傳出,不過武蓁在太后身邊,聽說了什麼也不定。
然後私下偷偷告訴了嚴府。
至於宮羽,可能是像她一樣,偷聽到嚴卿若和陸子儀的談話了。
雲氏只是一鄉下秀才女兒,對朝堂局勢所知有限,但封氏不同,她肯定能猜到三皇子選妃一事定會提前。
不想宮羽再出幺蛾子惹出事來,所以才讓雲氏親自押着宮羽雲月亮庵。
“嬸嬸,沒事,您不要跟我客氣。”
“珠珠,時候不早,就不打擾你了。我過幾天再來看你,教你一些養胎育兒經。”雲氏放下茶杯站起來,“你不用送我,我自己走。”
陸心顏被宮羽吵吵嚷嚷了半天,正是有些頭暈,也不客氣,“那我讓星羅送您出去。”
“成,給我將二小姐綁嚴實了!”
雲氏將宮羽帶走後,歡喜院終於清靜下來。
陸心顏正閉目小憩,蕭逸宸從宮中回來了。
面色沉沉。
陸心顏心中一咯噔,“蕭世子,發生什麼事了?”
她神情有些緊張,蕭逸宸想起白芷交待的,關於孕婦的一些注意事項。
其中有一條是一定要讓孕婦放鬆心情。
他連忙露出輕鬆的表情,“沒什麼大事,都是之前預料到的一些事情。”
“哪些?”
“皇上說要立姑姑爲後,明日早朝宣佈,八月十五進行冊封大典。三皇子的選妃定在九月初一,大婚日定在明年三月,皇妃人選名單已經確定了,姚小姐嚴小姐均在其中。”
嚴卿若在明單上是陸心顏已經知道的,至於姚雪,八年不在京中,無論禮儀還是交際應對方面,比之京中其他大家閨秀都有差距,皇家怎麼會列上她的名字?
陸心顏一細想又有些明白了,別的不說,光衝着姚雪身後的龍天行與龍家,姚雪就有資格成爲三皇子妃!
現在皇后沒了,葛家走了,武昇要是想萬無一失地登上皇位,姚雪確實是個很好的選擇。
就是不知兩人能不能擦出點火花。
要不然,政治婚姻太難了!
“還有別的事嗎?”如果是這兩件事,蕭逸宸不應該回來時是這種臉色。
“皇上問了雙仙花的事情。”
“你怎麼答的?”
“我說不管我在不在京城,爲了我的家人,都會盡全力尋找!”
陸心顏心口一緊,“所以皇上同意你出征了?”
“嗯。”蕭逸宸深吸口氣,“七月初八。”
儘管早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在真正聽到時,陸心顏依然心痛難捨。
但她不能讓蕭逸宸帶着牽掛而去。
“還有八天,真好。”她微笑道:“還能陪我和寶寶過個七夕。”
蕭逸宸心中酸澀,伸手將她抱在懷中。
——
在宮羽來鬧事的時候。
蘇院一個下人來到悅心院,“梳雲姑娘,國公爺找您。”
梳雲奇道:“國公爺找我?什麼事?”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有什麼話要問梳雲姑娘。”
“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梳雲本想跟陸心顏說一聲,不過那時宮羽正鬧得歡。
想着國公爺找她也沒什麼大事,便沒說直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