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幽抿脣,隨後沉聲道,“那個,這種肉麻話也是你對你夫人說的嗎?”
畫臨隨即笑着應了一聲,慕幽看着他笑立時打了個哆嗦,略微不自在地說,“太可怕了,你們文化人就是不一樣。”
畫臨忽而笑着問她,“夫人想聽嗎?”
慕幽一聽立即捂着耳朵,連忙說,“不聽,你就算說了我也聽不懂。”
畫臨見狀點着她腦袋柔聲道,“夫人不是聽不懂,是不想懂。”
慕幽忽的眨了眨眼,扯扯他袖子便將話題轉了,擡眸問他,“畫臨我們明天吃什麼?”
畫臨啞然失笑,沒想到正是濃情蜜意的當口,慕幽竟然還是想着吃,無奈搖搖頭問她,“夫人想吃什麼?”
“吃拉麪。”慕幽想也沒想便說,像是早有想法,說着伸手比劃着又說,“那種長長的細細的,嚼起來很有勁道。”
“好,那就做拉麪。”畫臨看着她微笑,語氣又是輕柔迴應。
慕幽想到拉麪不由舔舔嘴角,滿意地翻過身去準備睡覺。畫臨此時已然抱着她肩膀,她蹙眉推了推他,她睡意漸濃,嘟囔道,“我要睡了,你往外點,明早要上朝。”
“不上了。”畫臨淡然道,手上未有鬆懈仍是摟着她,“夫人今天把平南王世子蕭樓打了,明日定會有百官彈劾,暫且在家避避風頭。”
慕幽聞言毫不在意,隨口回他,“彈劾的去,我又不怕他們。”
畫臨低頭看着她白皙的臉,緩聲道,“我就怕夫人意氣用事再打人,事情鬧大就不好了。”
慕幽聽他這話倒是沒再說什麼,過了許久才緩緩應了一聲,“嗯,畫臨你說的對。”
話音落下良久,卻也沒見畫臨有任何迴應,慕幽歪頭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便發現他腦袋倚在她枕頭上,已經摟着她左肩睡着了,正是睡得安詳。慕幽隨即皺着眉要把他推開,結果卻是推不開,此刻叫醒他又覺得不太好,便也只好將就着睡下了。
深夜,畫臨緩緩睜開雙眸,凝望着慕幽睡夢中顯得柔和的面容,趁着她睡熟了,小心翼翼地湊過身子,低下頭偷偷在她嘴脣上印下一吻,淺淺啄了一下便快速移開。夜色中再次看了看她安靜的面龐,滿足地咧嘴笑笑,隨即給慕幽掖好被子,與她面對面和衣而臥。
過了幾日,平南王世子蕭樓轉架九王府。
蕭樓此時被貼身侍衛攙扶着,正是一瘸一拐地朝向王府內殿走去。殿內,赫連玦正斜倚在軟榻上,悠然地飲茶。
“參見王爺。”蕭樓見了榻上的赫連玦,立即喊了一聲便欲行禮。
赫連玦放下茶盞,擡眸略略看了一眼蕭樓的傷勢,拂袖說,“你身子不便,還是免禮了,來人賜座。”
話落便有侍者送來一把鎏金椅子,蕭樓由貼身侍衛扶着,緩緩坐下,“多謝王爺體諒。”
“世子無需客氣。”赫連玦擺擺手,繼而又問候道,“世子身子恢復的可好?”
蕭樓聞言,便忿忿道,“這九幽侯慕幽,實在太過無法無天,本世子從未受過這等重傷,定要她受受苦頭。”說話間右手不由緊握起椅背。
赫連玦挑挑眉,勾了下脣角隨意問道,“世子打算怎麼讓慕幽受受苦頭,本王願聞其詳。”話落拿起茶盞,只是看着茶盞未飲一口,指尖捏着杯口微微轉了轉。
蕭樓立即將自己的計劃講於赫連玦聽,細長的丹鳳眼看向他沉聲道,“本世子已經連夜飛鴿傳書於父王,再聯合朝中大臣一併彈劾,這幾日定能讓慕幽吃不了兜着走。”
赫連玦聽了他講完,意興闌珊地說,“世子手段高明歸高明,只怕難以氣消,慕幽這兩天可是躲在府裡沒出來,彈劾什麼的不起作用。”
蕭樓氣急一巴掌拍向椅背,當即胳膊被這力道震得又是疼痛無比。
“哎喲……”蕭樓沒忍住喊出一聲,顫着手老實放回在椅背上,接着又是語氣狠戾地說,“本世子手中有兵,命人把相府團團圍住,再加上王爺幫忙,不怕逼不出那慕幽。”
他話說完,看向赫連玦,卻見着後者神情冷淡地搖搖頭,繼而擺手對他沉聲道,“世子稍安勿躁。”
“平生第一次受此大辱,被一介女流武夫打成這般,如何稍安勿躁?”蕭樓實在難忍心中氣悶,音調也不覺得擡高了幾分。
赫連玦卻仍是神情淡淡,看着蕭樓指了指自己的一條腿,慢悠悠緩聲道,“世子淡定,看到本王斷的這條腿了嗎?”
蕭樓聞言看去,頓時大驚,不由皺眉嘆道,“王爺這是如何受的重傷?”
赫連玦微微挑了下眉毛,不以爲意地說,“和世子一樣,被慕幽打的。”
蕭樓聽罷更是震驚,面上滿是難以置信,正是愣愣看着赫連玦那條傷腿,又聽得赫連玦一道輕悠悠的聲音飄來。
“世子以後還是少些招惹慕幽,她赤手空拳連老虎都敢打,腦子裡裝得除了水就是吃的,你搶她吃的是萬萬不可的。”這句話,赫連玦說時倒是神態自若。
反觀蕭樓,恍然從將才的錯愕中點點頭,對他這話只覺得很是匪夷所思。正是沉思中時,葉深突然趕來通報。
“啓稟王爺,左相和九幽侯前來登門拜訪,說是要給世子賠禮慰問。”葉深快速看了二人一眼,沉聲稟報。
“慕幽來賠禮?”赫連玦略有些意外道,隨即挑挑眉看向蕭樓,勾脣一笑繼續道,“世子你這次被打的,很值啊。”
蕭樓卻是黑着一張臉,一言未發。
說話間赫連玦已由葉深扶着下了榻,隨即對着蕭樓擺擺手,面色輕鬆道,“走,我們去迎迎貴客。”
蕭樓隨後便同赫連玦一同出了內殿,二人都是一瘸一拐地往殿外走去。行了一段路,見到臺階前正立着兩個人。
其中一位身着男裝英氣逼人,神情坦然自若,面上看不出是何表情,這人正是慕幽無疑。蕭樓一見着她,當即一臉狠戾地瞪着她,恨不得將之生吞活剝了一般。
慕幽卻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跟在畫臨一旁,見了蕭樓與赫連玦微微撇了下嘴,滿是不樂意的表情。
“王爺、世子,微臣今日與夫人前來拜訪,不知可有打擾。”畫臨見着二人走來,率先拱手行了一禮,上前寒暄。
“哪裡,左相實在客氣,本王身子稍有不便,如有招呼不周,還望莫怪。”赫連玦擡手虛扶,示意畫臨免禮。
“說來此事,微臣與夫人甚是愧疚,今日特意帶來幾樣禮物前來賠罪,還望王爺與世子不會嫌棄。”畫臨又是拱手說着。
“客氣客氣。侯爺與左相的大禮,本王與世子深感欣慰,又怎會嫌棄。”赫連玦也是拱手客氣。
慕幽在一旁待着,誰也不看不搭理,皺眉不語,蕭樓始終是惡狠狠地瞪視着慕幽,未曾搭話。赫連玦和畫臨又是你一言我一語的寒暄客氣了許久,赫連玦邀請畫臨與慕幽至殿中攀談。
慕幽見狀立即伸手打停,冷聲道,“不用,我和畫臨就是來看看這世子,看到他身子骨還不錯沒啥大礙就走了。”說着便要轉身去扯畫臨袖子,準備離開。
赫連玦聞言嘖嘖一聲,嗤笑道,“侯爺與左相難得來本王府上作客,這麼快便走,豈不是要讓旁人疑心我這王府的待客之道了?”
蕭樓見勢也上前惡言相向,哼了一聲,神情傲然道,“你哪隻眼看到本世子身子骨無礙?你看看本世子這胳膊,這腰,這腿,那一塊傷不是拜你所賜?”說完繼續忿然瞪着慕幽。
慕幽看着他挑挑眉,神情不羈,沉聲道,“你不賠糖葫蘆我揍你是輕的。”
蕭樓隨即大言不慚,表情不屑地諷刺道,“不過是凡俗小民的糖葫蘆而已,你堂堂九幽侯,竟然吃這種難登大雅之堂之食,真是可笑。”
慕幽微微蹙了下眉,直接開始捲袖子,繼而揚了揚下巴,聲音冷然道,“你再說一遍試試?”
蕭樓見狀連忙往後一退,瘸着腿險些沒站穩,急忙喊道,“大膽,這是在王府,你怎敢動手?”
慕幽隨即不屑地哼了一聲,擡高了聲喝道,“得了吧你,你看看赫連玦的腿心裡沒點數碼?”話落把手腕轉得嘎巴響,瞪着蕭樓。
畫臨立即上前握住她的手,拉至自己身旁,輕聲附在她耳邊說,“夫人別鬧。”
“我沒鬧。”慕幽撇嘴,直接反駁道,“明明是他們在找事。”
赫連玦此時笑了笑,意有所指緩聲說,“侯爺還是和左相在王府留下用膳吧,也好一謝上次相府的待客之道。”
慕幽呵呵一聲冷笑,不客氣道,“打壞了你王府的東西我可不賠。”
“你賠得起嗎?”蕭樓立即不屑地接過話茬嘲諷道。
一句話又是激得慕幽險些要動手,畫臨連忙牢牢握緊她的手,溫和道,“既然王爺盛情難卻,那便留待午膳也好。”
赫連玦隨即十分大度地朗聲道,“請。”
話落他率先帶路,與蕭樓又是一瘸一拐地走在前方。路上慕幽不時瞧着途中路過的各種景緻,亭臺樓榭穿廊過,美景怡人沁心脾,如詩如畫般似夢中穿行。
“王府還挺好看。”慕幽感嘆美景間,不覺得嘀咕出聲。
赫連玦走在前面聽到她這句讚歎,側過頭來對她挑眉一笑,戲謔道,“喜歡可以常來。”
慕幽立時翻了個白眼,不予理睬。畫臨在一旁聞言,卻是不由握了握她的手,慕幽瞬時發覺他手有點涼,便扭頭問他,“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