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深剛剛擋開袖箭,這女刺客已是手持長劍,直向着赫連玦胸前逼近。長劍還差幾分便可刺入赫連玦胸膛,卻見幾名夜行人連連閃入宴廳,擋去了女刺客的長劍,幾人與那樂姬打鬥起來,一時竟是難分伯仲。
Wшw •ttκǎ n •c o 赫連玦緩緩坐下,微眯了眸子看向那位蒙面“樂姬”。這女子,竟能周旋於他的隨身暗衛重重包圍中。
夜行人招招致命,紛紛圍起女刺客欲將之圍困起來,以便擒制。女刺客奮力抵擋,不時變換招數,幾個飛身躲過了夜行人的圍困。
大臣們紛紛往後退至牆邊,只怕刀劍無眼、殃及池魚。慕幽則是端坐於席間未動,靜靜看着那女刺客,思索她的勝率有多少。
漸漸的女刺客動作比之前緩了許多,幾次險些被夜行人的劍刃劃傷,看樣子怕是體力難敵衆敵。慕幽沉眸,芊長細指悄悄撫上袖口。忽的,女刺客腿腳略微一軟,未躲過一名夜行人的長劍,劍鋒凌厲刺向她脖頸處,卻見夜行人的劍鋒突然一偏,劍刃從女刺客的發間穿過,一縷青絲滑落,女刺客迅速一躲已是避開了要害,卻是劃傷了肩頭的肌膚。
剛剛幾根銀針飛過,恰巧彈開那夜行人的劍鋒,確是救了這女刺客一命,見此行難以成功,女刺客未有猶豫,摸出一顆迷霧彈旋身飛離。飛身的一瞬,扭頭向着慕幽的方向掃了一眼,見着慕幽摸了摸袖口,收起一根還未出手的銀針。
大臣們雖見着女刺客已然逃走,卻都是驚魂未定,半晌沒人敢回到座位上。
赫連玦此刻迅速起身,冷聲吩咐夜行人,“快追,要留活口。”
夜行人領命紛紛疾步朝殿外追去,還未走到殿門口,卻見一個身形一閃,幾名夜行人均被攔下。
慕幽氣勢巍然的站在門口,雙手支在腰間,脣角略微傾斜間神色不羈,“只是個小刺客,九王爺有什麼可慌的?”
赫連玦瞬時冷笑一聲,面色微沉,“本王自是不慌,只是擔憂刺客掉頭行刺皇上。”
慕幽嗤然,身形未有一絲鬆動的意思,直言道,“誰都看得出刺客就是衝着你來的,少拿皇上說事。”
這話說的至此直白分明不留情面,饒是摸爬滾打臉皮修煉多年的衆大臣也熬不住,一時氣氛陷入僵局,廳內衆人皆是一陣尷尬。
“呃,那個……要不朕派御林軍幫皇叔追查……”赫連空突然弱弱說道,語氣中似有猶豫,話沒講完便看見慕幽一記冷眸飛來,生生嚥了下去。
慕幽又睨了一眼赫連玦,朗聲道,“晚宴都沒結束,九王爺這麼識大體的人,哪好意思掃大夥的興致。”心裡暗自出了一口惡氣,赫連玦前面拿她和畫臨打趣的賬,她不多不少都還給他。
赫連玦遂之勾起一抹微笑,皮笑肉不笑道,“本王自是不好打擾皇上雅興,晚宴繼續。”話落便是臉色陰沉,緩緩落座。
慕幽英眉一挑,滿面笑意的回了座位。夜行人只好逐個隱退。慕幽回到席間,不禁暗自罵道赫連玦這人臉皮真厚,如此這般都能擺出一副假笑,心裡想着看向他的眼神又是多了幾分不屑,舉着杯子繼續喝酒。
見慕幽此時正瞪視着他,輕蔑之意顯露無疑,赫連玦陰沉着面容,修長指節握着白瓷杯子漸漸使力,眸中一抹厲色掃嚮慕幽。
“哐”的一聲,慕幽將杯子用力朝桌上一放,那酒杯應聲裂出一道細紋,一瞬碎了兩瓣。畫臨心中一緊,立時握住她那纖長細指,手心微攏似是怕她不小心再傷了手,更是怕她一個脾氣沒收住再起衝突。
慕幽察覺,猛然擡手便要將畫臨甩開,雙目冒火瞪着他,不料他手上力道卻是又緊了幾分,兩隻手便是這麼牽起,僵持着。
畫臨眸光微動,微微搖了搖頭,遂將慕幽的手朝他這邊拉了過來,以防一個不慎她起身打人。慕幽見此自是明白他此舉爲何,宮宴之上到底是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微微抽回手來,決定不再去看赫連玦。
赫連玦看着對面二人的動作,一張陰沉俊顏卻是重新染上一抹笑意,突然來了一絲興致。
“左相與侯爺二人果真是絕配,只是不知何時生子,本王到時必定奉上大禮。”握着杯子的長指力道一鬆,卻是裝模作樣的低頭輕笑出聲。
慕幽聞言便見着他那一臉的狐狸樣,火氣剛要壓低幾分,卻是猛然竄起,迅勢將袖子一擄掄起拳頭。
畫臨見此,稍一猶豫後終是心下一橫,白皙手指迅速繞過慕幽身後。她將要起身,頓覺腰身一緊,畫臨一手已是悄悄摟住了她的細腰。
慕幽經此身子一頓,扭身又是氣結地看着畫臨,縱是咬牙切齒卻不便對他發作,卻見着對方仿若什麼都沒做一般,面色平靜如水,一副清絕出塵的模樣。
慕幽面上一陣黑雲滾滾,心裡直罵赫連玦和畫臨道貌岸然,只覺得這兩人的臉皮是一個比一個厚。
赫連空全然看着這三人直接的表情互動,見到慕幽那一陣黑過一陣的清冷麪頰,更是嚇得話也不敢多說。當他發現畫臨放在慕幽腰間的玉白長指,很是介意的喝了一杯酒,當下決心要找畫臨好好談談。
諸位大臣們早已是端坐於席間,接着又在一片鶯歌燕舞中,不時傳過幾句歡聲笑語。
“把你爪子拿開。”慕幽壓低了聲音,面觀矮桌,卻是對着畫臨冷冷開口。
畫臨反倒是不以爲然的搖了搖頭,一派正經之色,“鬆開容易,只怕夫人又要衝動行事。”
“你……”慕幽一字吐出,卻是一口氣把剩下的話給憋了回去。桌子上,宮女早已拿來了一盞新酒杯,此時她一陣沉默,兀自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準備一飲下稍稍解氣。
“喝酒傷身。”那白皙玉手又是伸了過來,一滿杯酒立時到了畫臨面前,靜靜擱在桌子一角。
慕幽頓時一陣白眼,“你是不是腦子又昏了?”
“……”畫臨被這一句話問的,很是無解,。
慕幽見他一臉的疑惑卻仍是淡笑着看她,遂撇嘴說,“就算你娘總催你生子,你有壓力也不能總說胡話,畫臨你是個有原則的人,別整天跟個半傻子一樣莫名其妙就笑。”
畫臨聽到那句“半傻子”,不禁莞爾,看向慕幽的眸子裡又是多了幾分柔色。
“對,就是這種笑,傻兮兮的。”慕幽突然肯定道,立時戳戳畫臨的腦門,滿臉疑竇,“是不是喝醉了?”
畫臨則是絲毫未動,就看着她那芊芊玉手放在他額頭上,面如清泉,“我今晚滴酒未沾,何來一醉?”
慕幽立時冷哼一聲,手疾眼快地把自己的酒杯拿起,一個仰頭一杯酒下肚。
她此刻未看畫臨,面觀矮桌自顧說道,“我寧願你是喝醉,最起碼能醒過來,可腦子昏了就難醒了。”
畫臨聞言,只是靜靜凝望着她,雖說覺得她這話有些無厘頭,可又實在是看得通透。慕幽又給自己滿上一杯酒,這次畫臨只是淺淺睨了一眼,任她端起酒杯,細細飲酌。
一杯酒喝了一半,紅脣離了杯沿,芊指一指那些喝的潦倒臥醉的大臣們,“他們喝酒是求一嘴,而我但求一醒,越到醉時便越是清醒,醉酒的人,纔是最真實的。”話落慕幽又看了一眼杯中酒,遂將剩下的一半緩緩飲盡。
畫臨就這麼在一旁觀着,聽了她這番話道來,微微頜首,笑而不語。
晚宴接近尾聲,赫連空已是醉的不成樣子,他今日喝的着實不少。忽的顫顫巍巍的起身,小喜公公連忙上前攙着。
赫連空雙目是直直盯着畫臨,原本有些憤憤地眸子,因着一絲醺然,倒是得出一抹迷離。擡手間食指倏地伸出,“你,畫臨,待會兒到朕殿裡,朕等着。”
本是見着節目尾聲,大臣們皆已準備離席,就等着赫連空起身宣佈結束。這時見着他眸色迷離,竟點着名的讓畫臨深更半夜去找他,一時間大臣們皆是呆愣席間,不由得琢磨起他這話中含義。
一時擔憂起皇上恐有龍陽之癖。
畫臨緩緩起身,面容浮起一抹困惑,思索間胳膊被慕幽拿手肘碰了碰,便微蹙着眉頭看向她。
“赫連空喊你幹嘛?”慕幽直接問道,疑問中多了一絲好奇,以爲是這兩人有什麼要事商量。
“不知。”畫臨只是搖了搖頭,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