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信交給下人寄出後令王趙騰負手站立在窗邊,望着遠處那朦朧的山巒,思緒開始翻涌。
他知道,從今日清晨開始,這封信將穿過永州的長風、燕山的流雲、潼關的月色到達他心愛的女人的手中。
這長達二十頁的信裡述盡了他這二十一年裡對她的無盡思念和愛,以及她對他所具有的意義。二十一年了,這輾轉的思念、渴想和無休無止的期盼帶給他的折磨已無法用語言去盡述,但也正是這折磨支撐着他頑強地活了下來。
他對她的愛毫無保留,也毫不拐彎,他這一生是爲她而生的。
遠山漸漸地出現了亮色,黎明悄悄地來臨了。
信使應該很快就要出發了。
趙騰的眼淚不知不覺間流了下來。
他沒有伸手去擦。這眼淚是爲她而流的,他因此而感到溫暖、幸福和甜蜜。
這二十一年裡,他時常想象着她就睡在自己的身邊,時常想象着她滿臉幸福地靠在他寬闊的懷中,他知道,這想象還會一直延續下去,直到她真的在他的身邊,在他的懷中。
如果能有這麼一天,哪怕只有一天,他這二十一年的等待就都值得了。
愛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啊,竟然可以讓人偉大至此、卑微至此,令王趙騰邊想邊笑,眼淚流得更兇了。
趙騰沒有察覺王妃就站在距離他不到兩丈遠的地方默默地看着他。
雖然只看得到他的背影,但她知道他在哭,她從他那微微聳動的雙肩和陣陣嘆息聲中覺察出來了。
他哭,她也哭。
她知道他在爲誰而哭。
這個秘密她一直爲他謹守着。
在得知他心裡一直住着一個可望不可即的女人時她憤怒、怨恨且不甘,但慢慢地她對他的憤怒和怨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議。她被他對那個女人的執着給震驚到了。
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她以前其實並不怎麼懂這個做了自己二十年丈夫的男人。
等她終於懂他時她便沒辦法再恨他了,因爲恨並不能改變什麼,卻會毀了她以及她和他之間本就不深的關係。
那個女人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王妃忽然很想知道。
她自嫁給令王趙騰之後還沒有回過京城,因爲趙騰每次回京城都不肯帶上她。她只從趙騰畫的畫像中知道敬莊皇后的模樣,但她相信敬莊皇后本人應該比畫像上的還要美。
眼前這個男人啊,她忽然覺得他就像一個執拗的小孩,哭着想要天上的那輪月亮。
這是不可能的事啊,除非今上駕崩了他去強搶。不,這也不可能,因爲還有太子殿下在,太子殿下是斷不會允許他搶走敬莊皇后的。
令王趙騰是那麼聰明的一個人,自然不會不明白這些道理。只是他並沒有因此而退縮,反而早就開始不聲不響地謀劃奪取她的行動了。這些事她都清楚。
現在,王妃知道要阻止他的行動已經不可能,只是很擔心他的安危罷了。成親二十年了,她早已將整顆心都投放在他的身上,若是他有個不測她也沒法活得下去的。
那個女人,她究竟知不知趙騰這般愛她呢?王妃不禁在心裡猜測。
應該是知道的,只是那女人在那樣的一個敏/感/位置上,又怎麼可能敢和他保持曖昧關係?但是,最要緊的是——那女人愛趙騰嗎?
不過即便她愛他也不可能有所行動了,除非她不要名聲、不要地位,統統都不要。
這樣一想王妃又不免暗自慶幸。
即便他那麼愛敬莊皇后,但他們都只能遠遠相隔着、思念着,或者單相思着,只有王妃,卻是可以每天晚上安然地睡在他身邊的。
幸運啊,即便那女人得到了他的心,可她卻得到了他的人。王妃在心裡暗暗地笑了。
王妃轉身,輕輕地躺回了牀上。
天漸漸亮了,令王趙騰沒有再踏進臥室。
王妃毫不介意,她在一種難以名狀的幸福感中沉沉地睡去了。
…………..
太子趙聿樑忙到太陽下山了纔回東宮。
他直接去了邀月居。
今天早上他跟聞瑩愫說過他今晚會宿在聞瑩愫這邊的。
想着馬上就能見到她,太子趙聿樑的整顆心都在雀躍着。
成親已三個月了,他和聞瑩愫之間的感情越來越深,現在都發展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地步了,因此即便有些時候他要宿在太子妃那裡時他也會先來看看她才走。
太子才踏進邀月居便感覺氣氛不對——屋子裡有一股濃重的草藥味。
難不成是她病了?太子不禁心中一沉,忙加快了腳步。
進得屋子時太子發現玉梅和嫣梅也不在,便趕忙往聞瑩愫的臥室去。
玉梅和嫣梅都在聞瑩愫的臥室裡,此時正在幫聞瑩愫受傷的左臉塗藥。
太子遠遠便見聞瑩愫的左臉上紅了一大片。
“這是怎麼回事?”太子走近來問。
玉梅和嫣梅不敢說,都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聞瑩愫忙起身給他行禮,然後和聲說:“我不小心撞到的,塗點藥就好了。”
她一向喜歡把很要緊的事都說成小事,所以他不信她這話。
他俯身去仔細查看她臉上的傷。
這分明是一個手掌印,她竟然說是自己撞到了。
太子強壓住心裡的火氣溫聲問:“是誰摑的?”
聞瑩愫見被太子識破便趕忙微垂下頭去,說:“不是什麼大事,殿下不必深究。”
“掌摑你就是掌摑我,當然要追究。”太子肅顏道。隨即他問玉梅。
他知道玉梅是肯定知道事情真相的。
玉梅忙朝聞瑩愫望去,但後者只是低垂着頭,頓時不知該說不該說。
“說。”太子厲聲道。
玉梅便不敢再隱瞞了,朝着太子低聲道:“是趙良娣摑的。”
太子頓覺怒火從心中升騰,但他還是強壓制住了,沉聲問:“怎麼回事?”
玉梅小聲答道:“方纔聞昭訓到花園裡去賞花,行至路口時碰見了同去花園的趙良娣。”然後她又望了望聞瑩愫才繼續說:“趙良娣不知怎麼的忽然上前來就給了聞昭訓一個耳光,然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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