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並不記得這個姿容妍麗的平陽公主，他略皺着眉頭，手雖然還是託着平陽公主的，但是眼中卻已經是帶了些不喜。穆鳶瞧着這人的表情，若不是因爲他要留在這宮中去爭取國師的位子。只怕現在早早的就會鬆了手任憑着平陽摔在地上。
這是個全然把世間萬物都看得十分平等的人，左右都是能死的，區別也許就是能煉丹的和不能煉丹的。
心中依然是對沈清有所隔閡，但是卻還是笑着上前，看也不看沈清而是伸手把平陽一把拉了過來拽到了身邊，而後道：“平陽可摔到哪裡了？怎麼這般冒失，若是你跟我出來還跌到了自己豈不是要讓修儀娘娘心疼的，上次你摔了腿，修儀娘娘就能把你圈在屋子裡月餘。這回若是再出個好歹，修儀娘娘只怕會真的以後都不讓你進出的。”
一番嚇唬倒是讓平陽臉上頗爲歡喜的神色淡了淡，縮了縮脖子站在了穆鳶身邊，手輕輕地拉拽着穆鳶的袖口，但是一雙眼睛依然是止不住的往沈清那邊看去，略低了頭，抿脣而笑。
素來都是囂張跋扈的小公主何時有過這般的表情。一時間卻是讓穆鳶眼眸微閃，好似想到了什麼一般，心裡略略沉了沉。
而後，穆鳶則是看了眼沈清，眼中的情緒莫名一閃而過，穆鳶矮了矮身子，聲音輕輕：“道長，今兒個沒有給賢妃娘娘診脈？這外頭秋高氣爽的，只不過就怕賢妃娘娘喚你有事，倒不如早早回去纔是。”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但是實際上便是穆鳶在哄沈清離開。
沈清自然也聽得出，只不過男人並不生氣，依然是淡淡的神色。於他而言，穆鳶此番動作並不意外。故而沈清只管道：“賢妃娘娘已經大好，倒是公主以前曾答應過我的事情，還望早早兌現。”
聽他提起這個穆鳶氣就不打一處來，眯了眯眼睛，聲音似笑非笑：“道長說笑了，道長當初那般神通。哪裡需要我幫什麼忙？道長只要是有本事自然可以做到許多事情，不用旁人幫忙的。”
沈清淡淡的瞧了穆鳶一眼，似乎是思量了一番才道：“公主拿走了我的好處卻不做事，未免失信於人。”
穆鳶則是哼了一聲：“幾天前早就恩怨兩清。”穆鳶的心裡則是冷笑一聲。沈清是給過她好處，但是他既然能把穆鳶撂在那個洞穴裡，就證明這人根本就是個冷情冷心的主兒，若是不玄逸出來救，只怕穆鳶現在也就已經丟了命去。沈清現在居然還有心思和自己談條件？滑天下之大稽！
沈清沒有說什麼，直接反手拿出了一顆丹藥。
穆鳶一愣，而後眼睛卻是先往平陽公主哪裡看過去，便看到平陽公主神色淡淡的模樣似乎根本什麼都沒瞧見。而事實上平陽公主眼中根本看不到沈清手掌上的那顆紅色的丹藥，而只能看到沈清平託着手伸向了穆鳶。
平陽是沒怎麼能聽進去他們之間的交談的，左右平陽也聽不出什麼不同，只是在沈清朝着穆鳶伸出手去的時候有些莫名。
而穆鳶的耳邊想起了沈清傳音入密來的聲音：“此物能助你依附魂靈，只要身體夠新鮮，靈魂不是怨靈便可以。”
眼睛眨了眨，穆鳶終究是抿住了嘴脣，看向了沈清，
沈清此刻的神色卻是純然一副風淡雲輕，既沒有那日將穆鳶丟在墓穴中的冷漠，也沒有當初把穆鳶扣在仙居殿中的霸道，似乎只是在說一些稀鬆平常的事情一般。可是這句話對於穆鳶而言，卻是意味頗多。
桑羅，這個名字穆鳶已經是許久沒有用嘴巴喚出來了，但是那根玉釵她一直簪在鬢間，不曾取下。
她能感覺到桑羅的靈魂一日日的恢復，那些蓮花盞中的靈魂穆鳶也盡數餵給了桑羅，但是卻只覺得她變得強大起來，卻對穆鳶的各種呼喚沒有任何反應。
現在沈清的話說的明白，一個人身，一顆丹藥，就能讓桑羅有個寄居之所。
穆鳶抿抿嘴脣，聲音輕輕，直接的鑽進了沈清的耳朵裡：“你爲何總是知道我要什麼？”
當初爲了讓蔣才人能順遂的轉世投胎，穆鳶便是答應了沈清的要求從而換來了一顆丹藥。如今爲了桑羅穆鳶看上去似乎也是沒得選擇。說起來無論是在哪裡都是強者爲尊，沈清本就比穆鳶來的厲害些，不然穆鳶單憑着沈清坑了他的事情就能和他打起來不死不休，但是如今穆鳶便是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這才退讓一步。但偏偏這個人好似有健忘症一樣，生生的把手插進來，穆鳶還不得不接着。
聽了穆鳶似乎是疑惑又似乎是抱怨的話，沈清微微低垂了眼簾，聲音清淡：“幾百年我都與鬼怪妖精打交道，見過的事情算是不少，縱然我覺得你這麼做很愚蠢，但是根據那些鬼物的經驗來看，你的做法並不難猜。”
赤裸裸的諷刺讓穆鳶氣紅了臉，但是她卻沒有拒絕沈清，而是直接伸了手去劈手搶下了沈清手裡的丹藥。
只不過她攥着硃紅丹藥的手卻沒有因此而離開，反倒是被沈清直接握住了腕子。
穆鳶皺緊了眉頭轉了轉腕子，那精緻的赤金鑲羊脂玉鐲子順着纖細皓白的小臂微微滑了滑，但是沈清的手卻是牢牢地握住了穆鳶的手腕，絲毫沒有鬆開的跡象。穆鳶惱怒的眼睛中泛起黑色，擡了頭盯着沈清。
沈清卻是神色淡淡，居然嘴角還有幾分笑意，聲音柔和。這次沒有傳音入密，故而她的聲音幾個人都能聽得清楚：“還望公主莫要忘記與我的約定。”
穆鳶咬緊了牙?，一雙桃花般的眼睛微微眯起：“不要把我想成你那般言而無信。”
沈清點點頭，便是鬆開了她，卻也什麼都不多說直接轉身而去。
穆鳶依然微蹙眉尖，迅速的將掌中的紅色丹藥放進袖中，眼睛則是看向一旁的平陽。
這一轉頭，便看到平陽那張已經隱約能窺探到未來精緻豔麗的容顏上帶了幾分驚訝與不解的神色，瞧着穆鳶，一雙杏核一般的眼睛裡有着莫名的情緒。叼吐介技。
穆鳶便是收斂了種種表情，只管微微笑了笑，輕聲道：“平陽瞧我做什麼呢？”
平陽抿抿嘴脣，伸手輕輕地拉住了穆鳶的袖口。
剛剛沈清與穆鳶之間的交談大多是她不懂得，而不少因爲兩人之間的傳音入密平陽也是不清楚，但是她卻可以明白的瞧見，沈清伸了手出去，穆鳶把手“放”在了男人的手心，而且時間還是不短。
雖然說大周因爲沿襲了一部分前朝鳳鳴的傳統，對女子的約束並沒有十分嚴格，但是男女授受不親的話還是有的。對於男子，左右時要保持距離，切忌肌膚相親。但是穆鳶卻是大大方方的攥了沈清的手，着實是讓平陽有些意外的。
她看着穆鳶，問道：“爾雅姐姐，莫非你歡喜神仙？”剛說完平陽公主自己就嘟起了嘴巴，道，“那你與我三皇兄的婚約可怎麼辦，難道要作廢了嗎？”
穆鳶自然是知道平陽口中的神仙便是沈清了，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穆鳶卻是不知道平陽哪裡誤會了去，便是笑了笑，道：“平陽何出此言？若是被賢妃娘娘聽到了可不得了。”
平陽嘴巴開了又合，搖搖頭沒有說話。
穆鳶知道小姑娘怕是心裡還有疑慮，便是輕聲道：“我與這位沈道長是認識的，他給賢妃娘娘治療頭疾，我們只見過幾面。不過這位道長乃是方外之人，平陽何時見過方外之人說歡喜了女子的？”
平陽眨眨眼睛，似乎這時候纔想起來剛剛離開的神仙是個道士。
不過她臉上卻不是鬆了口氣的表情，反倒是有些落寞，耷拉着腦袋用套着寶相紋雲頭繡鞋的足見踢了踢鑲嵌在地上的圓滑鵝卵石，似乎是頗爲不歡喜的模樣。
穆鳶剛剛那句話確實是有些故意說出來的，她瞧得出，平陽對沈清有種莫名的好感。這也好理解，畢竟平陽已經到了懷春年紀，沈清又是個長相極爲俊俏的男子，平陽歡喜他倒也正常。尤其是平陽曾見過沈清御劍而行的模樣，穆鳶自己也承認，雖然沈清此人曾坑害過她，但是那御劍飛行的架勢與模樣着實是英武得很。
但終究沈清修道甚至於修仙，且不論他的感情淡漠，單單是那不死不滅的年紀，便不是平陽能承受得起的。
倒不如趁早絕了念頭，也能省去以後的心酸困苦。
故而穆鳶笑着道：“平陽，這紙鳶放了一半兒，莫要被他壞了心情。”說着，穆鳶對着一旁站着的宮人道，“你去把平陽公主的紙鳶拿回來。”
那宮人忙不迭的跑去尋，而紙鳶也頗爲好找的，只要順着紙鳶的絲線尋過去便是了。而那宮人在拿到可憐巴巴躺在地上的紙鳶的時候小心翼翼的拾起來看，瞧着沒有損壞，宮人不由得鬆了口氣。可是略略翻轉了去，卻看到本來志願上吹落而下的兩條精緻的尾巴似乎是因爲墜落的緣故破損了一些，宮人的臉色猛地僵硬。
在這宮裡，雖然穆鳶來的算是比較晚，但是卻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宮中與她有過接觸的奴才宮人都是受過恩惠的。但是與穆鳶不同，平陽卻是這宮中出了名的霸道，往常稍微不順心順意便是吵鬧不休。偏偏李修儀是個疼惜孩子的脾氣，一旦平陽稍有不舒心便會詢問緣由，最後落了不好的也就是這些宮人了。
心裡登時有些惴惴不安，宮人捧着紙鳶小跑着回去，沒有遞給平陽，似乎是有些怕，她選擇了呈給穆鳶，低聲道：“公主，拿回來了。”
穆鳶笑着接過了那紙鳶，翻轉着瞧了瞧，自然也是瞧見了那個破處。
一雙桃花一般的眼睛瞧了眼那宮人，宮人略略低了頭去肩膀卻是微微抖了抖的，但是穆鳶卻是沒有說什麼，只管笑了笑，指尖在那紙鳶上輕輕撫摸過去，而後遞給了平陽公主道：“瞧着倒還算玩好，平陽試試能不能接着放飛了，剛剛瞧着這紙鳶上天時候可是極好看的。”
平陽似乎是重新被紙鳶吸引過去了注意，臉上露出了笑容，而後接過了紙鳶，又開心的跑跳着去了御花園中間的地方揚手將紙鳶放起來。
穆鳶依然是笑着幫她鼓起了風，秋風瑟瑟，揚起了片片黃葉，而那紙鳶則是飄搖着飛昇而起，精巧細緻的金色線條尤爲顯眼，而那垂在紙鳶之下的兩條細長的尾羽一般的精緻絲絹長帶飄飄揚揚的，在風中尤其輕靈可愛。
但是那宮人卻是微微瞪大了眼睛，盯着空中的紙鳶，瞧上去尤爲驚奇的模樣。
剛剛明明看到那根極爲明顯的破口的，若是直接放飛上去，單單看那絲絹的纖薄程度，只怕被風一吹就會裂開掉落。
即使不會就此撕裂折斷，也會能看到絲絹上的破裂。
但是如今擡着頭看過去，卻是分毫破損的樣子都瞧不出來的。能看到的也就只是一個完好無損的紙鳶，飄揚着漂亮的絲絹長帶，好像是一隻振翅欲飛的金鳳一般在空中飛舞着身姿，煞是好看。
宮人揉揉眼睛，又看過去，那紙鳶依然是好好的飛在空中，沒有絲毫損壞的模樣。
或許是我剛纔眼花了。
那宮人在心裡這麼對自己說，他本就不指望討好了主子，只要能沒了罪責便是開心的。
而她身邊的穆鳶則是笑容淺淡，眼睛瞧着平陽臉上歡喜的笑容，穆鳶的眉眼柔和，手卻是探進了袖中，輕輕地摸了摸那顆丹藥。
而後，她則是往前走了幾步，似乎是要去追已經跑遠了的平陽，但她的手卻是扶了扶頭上的玉釵。
“桑羅，你可想我了？”
這句話穆鳶問的輕輕地，她能感覺到那釵子裡頭蓬勃的生命氣息，只是那氣息並不能轉化爲應答，桑羅似乎沉睡了一般安靜，即使穆鳶的指尖碰觸到玉釵的時候也沒有動靜。
穆鳶的眼睛望向了遠方。
一亭，一雲，一紙鳶。
***
不知道是誰的了信兒，說是隆鼎帝會到御花園一遊，讓藏秀閣中的不少秀女都是頗爲興奮。
算起來他們這一批秀女入宮易後鮮少能得到見到貴人的機會，有那種如同蘇依蘭一般有着關係的自然是不缺見到後宮妃嬪的時候，但是旁人沒有門路的也就只能看着眼饞一番說說閒話罷了。
不過今天這一遭隆鼎帝去御花園的事情着實是讓不少秀女興奮地，在她們看來，這算是個良機，就算隆鼎帝瞧不見她們，但是能遠遠地看看帝王容顏也是好的。
於是相熟的秀女們便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商量着要如何離開這藏秀閣，伺候的宮女們到也不願意打擾了各位小主的興致。
那御花園本就是誰都可以去得的地方，倒不用特意提防。
已經入宮有一段日子的杜嫣然並沒有跟着那些秀女一道去宮門口，她本就不指望能如何，自從斷了蕭宇承那邊的念想以後杜嫣然就頗有些無慾無求的模樣，這種上趕着去奉承的事情杜嫣然着實是不想做的，故而此番也不過是安靜地呆在藏秀閣中，帶着笑意瞧着那些頗有些興奮地秀女們三兩成羣的結伴離開。
蘇依蘭也是打扮一新，預備着去碰碰運氣。
她入宮爲的便是蕭瑾瑜，從小她就十分歡喜的表哥如今更是越發想要嫁給他的。只不過入宮以後一切全憑運氣，縱然平時能夠跟蘇皇后見見面，但是蘇依蘭也看得出來，蘇皇后可是大不如前。
曾經還隱隱有些體面，隆鼎帝也給了敬重，但是如今閉門不出的蘇皇后除了那身厚重的鳳袍已經是什麼都沒了。
左右萬事還是要靠着自己纔是，蘇依蘭這次也沒有矜持，而是準備也跟去御花園瞧瞧。
不過在經過杜嫣然屋前的時候蘇依蘭腳步頓了頓，想了想，依然是叩響的房門，道：“杜姐姐可在？”
杜嫣然把託着下巴的手收了回來，他能聽得出這聲音是何人，聞言淡淡道：“進來吧。”
蘇依蘭笑着推門而入，看到杜嫣然依然坐在那裡身上穿着常服的模樣，便知道杜嫣然是沒有離開的打算的。
爲了這次去御花園，蘇依蘭可算是好好地裝扮了一番，特意挑了件茜素青縷金留仙裙，一條蝴蝶五色絲絛勾勒出來了纖細腰只。縱然蘇依蘭的容貌並不豔麗，但是卻有個頎長纖細的身姿，那刺繡鑲邊黃色芙蓉花薄紗提花綃穿在她身上更是縹緲如仙一般的好看。耳朵上帶着的芙蓉環晶墜與腕子上的鑲金翡翠玉鐲都不是凡品，若是注意些便能看得出這些都是蘇皇后帶過的。
但是即使如此，蘇依蘭的姿容依然是比不過只穿了件簡單的團花錦棉繡裙的杜嫣然。杜家貴女似乎是天生的雍容貴氣，而那五官完美的繼承了她的爹爹杜雋的長相，出挑的很，略施粉黛便是鶴立雞羣一般。
蘇依蘭的眼中一閃而過了嫉妒，不過馬上就遮蓋了過去，臉上掛着笑，慢慢地走到了杜嫣然面前坐下，笑着道：“杜姐姐，她們都要去御花園瞧瞧，姐姐可要與我同去？”
杜嫣然搖搖頭，聲音輕輕：“早上的時候連規矩站了足足一個時辰，我現在身子是乏得很，着實是懶得動彈。蘇秀女若是歡喜便是去了就是，我今天是想要歇歇了。”
蘇依蘭聽得出杜嫣然這是推脫之詞，但是她也不強求。
像是杜嫣然這般的女子，在哪裡都是扎眼的，若是她去了只怕沒人還看得到旁人，蘇依蘭求之不得呢。
臉上的笑容真心了許多，蘇依蘭道：“杜姐姐便好好休息了纔好，我不打擾了。”
杜嫣然笑這對她點點頭，在蘇依蘭離開後臉上的笑纔算是淡了些。
她依然託着下巴往外面看，不多時，原本熱熱鬧鬧的庭院就空了下來，除了偶爾有宮人走過，變是瞧不見旁人了。
杜嫣然的指尖輕輕地點了點臉頰，一張精緻的面孔上露出了些若有所思的神情。她回頭看了看沙漏，估摸了下時辰，便是起身，取了一件披風罩在身上，並不喚宮娥伺候，只管戴上了兜帽快步的離開了藏秀閣。
一路上都是鑽了小路，杜嫣然走的是頗爲輕車熟路的，好像已經走過許多遍一般的熟悉。知道她行至了一處竹林環抱的地方方纔停了腳步，摘了頭上的兜帽，左右瞧瞧，便看到一根竹子上拴着一根紅繩。
臉上帶了些笑意，杜嫣然走過去，正準備往前，卻聽到了個聲音。
“在這裡偶遇杜大人着實是緣分，這個時辰早就是下了早朝了，不知道杜大人還逗留在宮中所爲何事？”
杜嫣然一愣，這個聲音她是熟悉的，整個宮中能把話說的這般輕靈如水的女子也就是那位爾雅公主了。
她皺起眉頭，這個地方頗爲隱秘，便是杜嫣然與杜雋約定好了見面的地方。杜雋是放心不下他唯一的乖女兒，送進宮來後也是要時不時的見見才安心，而杜嫣然今天便是散了出去隆鼎帝要去御花園的消息，爲的就是支開那些秀女，能夠得了時間來找杜雋說話。
至於隆鼎帝是不是真的要去御花園，杜嫣然可不知道，若是那位皇帝陛下真在下朝後就跑去看黃葉子，杜嫣然也就是恭喜那些秀女運氣好了。
但是杜嫣然沒有想到，那位爾雅公主居然在這裡。一時間杜嫣然也摸不準情況，便是沒有現身，而是躲在了幾棵竹子的後面，只略略探出頭去瞧。
而後她便看到一身火紅衣裙的穆鳶站在竹林之中，而穆鳶對面的便是依然是一身正品官袍的杜雋。
穆鳶自然能感覺到杜嫣然的到來，但是她卻沒有點破，只管笑了笑，眼睛則是看向了身後的靖姑娘。
靖姑娘雖然是頭一次單獨陪着穆鳶，不過她是個聰明的，朝着穆鳶點點頭，便是往旁邊走了幾步，眼睛時不時的看向杜嫣然的方向，但是更多的注意力還是放在了杜雋的身上。
杜雋看得出靖姑娘帶着武功，而且瞧上去便是高手。略略挑眉，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但是依然丰神毓秀的杜大人開了口道：“這裡地方偏僻人跡罕至，尋常也沒有人到這裡來，公主說是偶遇未免巧了些，不知道公主在這裡等誰呢？”
穆鳶笑了笑，也不隱瞞，只管開了口，紅脣輕啓，聲音輕輕：“自然是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