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仙仙正在猜高有彪會怎麼處置自己,高有闊慌里慌張的跑進來:“彪哥,寶娃被抓了!那什麼仙草是假的!"
高有彪臉上橫肉一抽:“假的就假的,有什麼可慌的?這種事又不是遇到一回,把那些造假的人全部殺了,替寶娃出氣。”
高有闊苦着臉快哭了一般:“殺不了啊,他們是圓明觀的道士,功夫不是一般的好。去了十三個人就有德跑回了。”
“活該!那些道士的東西是能動的?誰讓他們去的?”
“是歸老頭跟寶娃吹噓說那草吃了能騰雲駕霧,他還說他跟圓明觀的人有交情,可以接近他們用計智取。誰知道被發現了,寶娃遭抓了,大多數人都死了!就有德撿回一條命,抱了個盒子回來,誰知那裡面裝的是雜草一堆。”
胡仙仙暗想,原來歸沖虛是做這些事去了,他應該和圓明觀的人串通好的。早知他們和慎郡王也有聯繫,自己就不該魯莽行事,這一刻要後悔都晚了。
高有闊說完事就要走,站在高有彪旁邊的高有全說:“你等等,你們想弄的東西原本是什麼?”
“歸老頭說叫絕蟲鈴鐺草,前些時候郡王府的人到處打聽這東西。”
高有全走到胡仙仙面前,陰惻惻地問她:“你送往郡王府的就是那種草,對不對?”
胡仙仙嘴很疼,說不出話,但她不想臨死還窩囊,她使勁怪笑。
高有彪吼道:“還問你屁!把這個婆娘拖出去殺了!"
兩個上來就倒拖她,有個人小聲說:“就這麼殺了?挺水靈的,就賞弟兄們玩玩不行?”他這一說,拖她的人頓了一下。
高有全一敲他腦袋,狠狠瞪着眼說:“你嫌自個兒命長?這婆娘的花花腸子多得很,彪哥要不嫌血污了地方,在這兒就結果了她。”
胡仙仙被拖到屋外的亂草邊,她閉上眼睛,她不是很害怕,腦子裡不停的迴旋着一句話,“又白來人世一趟……又白過一世……”
她感覺後腦有刀風襲來,她的心緊縮一下——只聽“叮鐺”一聲,估計是砍向自己的大刀被攔下。
“高有彪,你敢殺我手底下的人?”
胡仙仙睜眼一看,葉冠英劍眉倒豎,用手中扇子直指高有彪。
他旁邊站着冷眼看向行刑匪徒的程浩風,那匪徒想撿起地上的大刀,被程浩風的森寒目光看得不敢上前去撿。
高有彪見到他們刀下救人,不怒反笑地高聲說:“你手底下的人?你是在承認你勾結官府,謀害自己弟兄?”
葉冠英也笑,抖開扇子扇了兩下,“謀害?說得好!大當家有好幾個心腹人都失蹤,是誰幹的?”
高有彪瞟一眼程浩風,“你別怪我說你,你收的都是來路不明的人,哪天栽在自己人手裡就完了。”
葉冠英向他一揖,陰笑着說:“謝二哥提醒,我要跟你似的都收自己本家親戚在身邊,那誰還把大哥放在眼裡?不如散夥各佔個山頭。”
高有彪聽出他話裡的刺,剛想發作,高有全遞個眼色,他忍了下來。
他指着胡仙仙說:“不管怎麼說,這個女人你們不能帶走。”
葉冠英不再搖扇子,以詢問的眼神看向程浩風,程浩風面無表情地說:“我們沒有想帶走她。”
“那你們來幹什麼?”
“不想帶走,卻也不能讓你們殺了她。”葉冠英會意地一笑,又挺瀟灑地搖起扇子,“我也沒弄清楚她是什麼人,就關着吧。”
高有彪狐疑的看向他:“關着?你在打什麼主意?”
“關着,跟那個被綁來的道姑一起關着。”
葉冠英看一眼胡仙仙,“宜州知府派兵來了;陵州車知府也被逼出兵;你們搶了圓明觀的仙草,他們又糾集了不少同門來奪回;善福寺辦法會迎接沈廷揚給他們送許多供養,請了好些得道高僧。這架勢就是衝着高家村來的,佘大師只怕也保不了咱們。留着她們兩個總會讓官軍投鼠忌器,咱們能有個交換條件。”
高有彪聽得很猶豫,高有全說:“那些道士的仙草根本就是假的,找藉口來找茬子。那些善福寺的和尚跟我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肯定是姓沈的在搗鬼,可能是衝着佘大師來的。”
胡仙仙聽他們說話,但根本聽不懂,她以詢問的眼神看向程浩風,程浩風卻扭開頭。他那擺臭臉的樣子氣得胡仙仙暗罵,你拽什麼?不是爲了你的事兒我至於落到這一步嗎?要是能活着出去再也不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人了。
高有彪“呸”高有全一口痰:“交換什麼?是條漢子就該把那些人殺回去!來人,把那婆娘和道姑都關到我房間底下!”
見高有彪同意不殺胡仙仙,葉冠英就向他一揖:“我可得早做準備,大戰在即我就不耽擱時辰了。”
胡仙仙被扔進高有彪房間底下所在的一間石室,這間石室只有兩張桌子大小,也只有兩張桌子高,人在裡面只能彎着腰。
喬楚詩手被鐵鏈反綁,腿被牆上一根粗大鐵鏈鎖住。
胡仙仙趴着捱到她身邊,謙疚地說:“喬元君,我害你受苦了。”
喬楚詩輕笑:“別說傻話,是你給我們找到了大業開端的切入點。有些事早晚都會發生,但發生在最合適的時候就是種幸運。”
“我聽不懂你說的話,我們逃不出去的。這石室小,就攏音,再輕的腳步聲都能被上面的人聽到,沒人能來救我們。”
“別說話,養一養精神。”
喬楚詩沒法盤腿打坐,仍閉目調息。胡仙仙也學她的樣子,閉着眼睛卻腦子裡亂像紛紛。
不久後又聽得外面打鬥之聲,她更心慌了,她下意識的想站起身從透氣孔看外面情形。她卻忘了這石室不高,她一起身就撞在石頂上,被撞得腦仁兒都疼。
她再次坐下,喬楚詩緩緩睜開眼睛,低聲說:“準備一下,我帶你逃出去。”
“你?”她看看喬楚詩身上綁的鐵鏈,難道她能繃斷玄鐵所鑄的鐵鏈?
胡仙仙正疑惑時,牆上慢慢的透出一柄小玉劍,正是程浩風的那柄。
喬楚詩說:“快將玉劍拔出來幫我斬斷鐵鏈。”
胡仙仙將小玉劍拿在手中端詳,又去看牆壁,牆上毫無痕跡。
喬楚詩催促她:“別看了,那是太師叔的慧心玉劍,可隨心而行,不受俗物阻礙。”
胡仙仙用劍去砍鐵鏈,可鐵鏈沒斷:“不行啊。你說的太師叔是程浩風嗎?他怎麼不直接來救我們?”
“他法力受制約,無法用穿牆術。你不要蠻砍,將心念集於一點,你得想着鐵鏈不斷我就無法帶你出去。”
胡仙仙閉眼收束自己心神,一心斬斷鐵鏈,果真那些鐵鏈無聲斷開。鐵鏈斷後,小玉劍又自動沒入牆中。
喬楚詩沒了束縛,一手拽開小門的鐵鎖,翻身上去。胡仙仙只聽打鬥之聲響起,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喬楚詩就伸手來拉她出去。
胡仙仙上來才見地上倒着五六個人,其中一個似乎是胖子高有德,他還在掙扎起身。
喬楚詩瞪他一眼:“高有彪都逃跑了,你們還打個什麼?”
高有德忙跪地求饒,喬楚詩挽起胡仙仙的胳膊就踏地借力飛奔。她遠沒有程浩風飛掠得快,可也快得匪徒們還沒看不清她們,她們就已奔遠。
奔到離善福寺不遠的地方,出現一輛馬車。喬楚詩喊到:“阿秀,快套上馬。”
那馬車上的人正是喬楚詩的大弟子,她一見胡仙仙就嚷:“師父,她是和綁匪一夥的。”
喬楚詩帶胡仙仙坐上馬車,催促弟子:“快走,師父什麼都明白,回了宮再給你講。”
夜色如漆,但善福寺內燈火通明。胡仙仙問:“沈先生來禮佛怎麼辦如此隆重的法會?王爺不是怕張揚惹事嗎?”
喬楚詩解釋:“你只知高家村有匪徒,卻不知青龍山有盤踞多年的妖龍。善福寺是借法會之名,廣邀天下高僧降龍。岑真人也是借仙草被盜之名,請道門教友助陣。我道術低微不能參與降龍之戰,引得官軍誅殺他在高家村培植的爪牙也算功德一樁。”
胡仙仙不懂她在說什麼,也不想多問。進城時因有喬楚詩同乘,守城軍士沒有難爲她們。
胡仙仙發現城門樓上站滿軍士,問喬楚詩:“這一戰陵州城會不會有危險?”
“有,若是戰況不明,時間拖得太久,城裡的人難免會受池魚之殃。”
“那我得回鴻賓樓去,帶我的家人一起走。”
“鴻賓樓?”桑文秀說:“鴻賓樓的人可能已經到了太和縣了。我出門的時候是和杜小姐一起到陵州的,她說要帶鴻賓樓的人到太和縣。”
“杜小姐?杜婉芷,不是本就住在鴻賓樓嗎?”胡仙仙心中滿是疑團,難道杜婉芷還有事瞞她?
喬楚詩說:“杜姑娘是我們祖師的師妹轉世,曾託夢給齊大師姐,要她接杜姑娘到瓊蓮宮住好好照顧她。”
桑文秀又說:“她被逼婚的逼得沒法,她夢中得指點要到瓊蓮宮才能避禍,就搬來了。昨天她非得要出門到陵州城給鴻賓樓的人報信,三師叔怎麼勸她都不聽。我見她真着急,就哄開跟着她的蔡奶孃,帶她出來了。”
胡仙仙放下心來,說當初真是沒白救杜婉芷。
喬楚詩掐指心算一番後說:“你是放心了,你的災禍算是已躲過去。可這樣一來,杜姑娘就引禍上身了!唉,祖師讓她到瓊蓮宮,讓我們照顧她,都一定是有預先安排的,她怎能隨意亂跑呢?”
胡仙仙看着天上越來越微弱的月光,心裡悶得難受,這禍事何時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