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隨小青梅出來的是個矮胖子,勒着幾條鉚釘皮帶扮成武士的矮胖子滿臉不正常的潮紅之色,叫喊道:“喲,難怪都出來了!真的全是絕世大美女啊!”
這個神智還沒清醒的矮胖子全然沒弄懂當前是什麼狀況,興奮地指着鄺天美說:“火辣風情的大美妞兒!”
又指向藍瑩瑩說:“親切甜美的鄰家姐姐!”
再指向乖妹兒,“這個最合我口味,嬌小乖巧的樣子又有點兒小 性 感。”
說着他就向乖妹兒伸出手,徐洞因一把捏住他手腕,他痛得一抖,“嘖,咋還有個這麼嚇人的瞎眼老太婆?”
徐洞因氣沉丹田,手一翻,那矮胖子就摔趴在地上。他疼得“嗷嗷”亂叫,卻沒人敢扶他。
他身上那幾根帶子遮不住他肥白的屁股,乖妹兒她們幾個都捂起眼睛。樊嘉輝躍身而起,雙腳狠狠踩上去,他屁股上就印下兩個灰中透紅的鞋印兒。
樊嘉輝“呵呵”一笑:“不用捂眼睛了,我送了他一條‘金靴內褲’。”
乖妹兒撒開手向那密室望去,她不敢想像古板大哥會穿成什麼怪樣子出來。若是他穿成那個矮胖子那樣兒,她很可能失控扇他耳光。
古板大哥緩緩踱步出來,走到門口時他靠在門框上捏了捏眉心,似乎很難受的樣子。他擡起頭時正見到乖妹兒複雜之極的目光,他愕然片刻後疾步向她走去。
乖妹兒看他走向自己,心情竟沒有太激動,有他在,她總是會思維跑偏。
她在想他們爲什麼稱他“冷爺?”他很“冷”很“酷”?爲什麼她從來沒感覺到他有多冷多酷?要她說,就該稱他“瓜爺”。
乖妹兒自覺自己也挺瓜,爲什麼要順着別人的思路把神奇反常的那一面當真,而視平常凡俗的那一面爲假?
他一身筆挺的銀灰色考究西服,內裡是亮白襯衣,下身是銀灰色西褲。
如果不是這個環境太詭異,他這樣的衣着更像是民國時期男子。他舉動文雅,氣質是溫和中帶幾分陰鬱,這樣的他,就似從江南煙雨中某戶世家豪宅走出來的翩翩佳公子。
乖妹兒淚眼迷濛地看他走向自己,所有的怨恨、所有的思念都凝在淚中。淚無聲,已訴盡千言萬語!
罷了,管他哪一面纔是真實的他。別人眼中的他,活在別人眼中;自己心中的他,活在自己心中。
他脫 下西裝給乖妹兒披上,小青梅跟過來扯住他的衣袖。他使勁甩了幾下手,小青梅不肯鬆手,他運勁狠推小青梅一把!
小青梅跌坐地上,她手中是一截拽掉的衣袖,她哭喊道:“你真的要和他們走?你爸,你弟弟,你所有親人都會死的!你怎麼可以那麼自私?”
古板大哥頓住腳步,藍瑩瑩心中擔憂起來,難道他不會與他們走?
古板大哥沒理會小青梅,他徑直走向末神,“你把這些人的眼睛挖了!”他向周圍指了一圈兒,除了藍瑩瑩他們之外,連小青梅都包含在內。
藍瑩瑩驚了一跳,她們時間有限,能力更有限,可不能再節外生枝了。她勸說古板大哥,可他根本不聽。
末神澀聲開口:“我要是挖了這些人的眼睛,你會不會留下來?”
“不會!挖他們的眼睛只怪他們看到乖妹兒不該讓他們看到的一面,這不能成爲我們談判的條件。”
末神啞然失笑:“天下間也只有你配當我的對手,我們想法完全一樣!哈哈,你們聽到了嗎?還不趕快自抉雙目!”
乖妹兒震驚得急忙喊道:“別!別!這……”
徐洞因高舉右手揮了一揮,那些嚇得面如土色的人都滿含期待地望向她,她朗聲說:“貧道是殘目之人,貧道不喜歡有殘人雙目之事發生,你們就當放過他們是對貧道的尊重。”
不論對徐洞因是出於尊重還畏懼,他們都不會拒絕她的請求。她毀容的臉此刻在那些差點兒目盲的人眼中,真是堪比仙女美麗,她說出的話更是天堂福音。
古板大哥摟緊乖妹兒向外走去,藍瑩瑩他們緊隨跟上。
末神對行在最後的徐洞因喊道:“徐道長,這符該如何解?”
“待我們平安後,貧道自會施法爲你解去符咒!”
小青梅見他們即將走遠,不甘心地瘋跑着追上去,“你怎麼可以那麼自私?我們都陷在泥潭裡面了,你怎麼可以一個人說走就走……”
她跑着跑着就摔倒在地,乖妹兒停步回望向她,古板大哥也隨之停步。
徐洞因感覺到前面的人停住了腳步,長嘆一聲,手向前揮了揮,“快走!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救贖!”
他們終於走出了這個“教學樓”,夕陽下的會所花木蔥蘢,各式外觀美侖美奐的獨棟小樓都染上夕陽金光,一切顯得那般靜謐美好。
到得藍瑩瑩的山珍館後,徐洞因要古板大哥一家人和她一起回雲華觀,古板大哥拒絕了。
他說自己要是躲藏起來,末神他們的反撲會更猛烈,會連累藍瑩瑩和老觀主等人。
他如今意識到一味逃避不是最好解決方式,擁有力量去對抗才能真正保護自己。
徐洞因思索很久後,答應他們。臨走前,又交待他們萬事小心,還說乖妹兒劫難未完,又說她最好能和古板大哥分開。
他們有些聽不明白,徐洞因說自己只是一種感覺,她也說不清楚。她認爲末神是有大志之人,目前他應該不會輕舉妄動,末神對政 府的力量還是很忌憚的,所以他暫時不會挑事。
徐洞因說不清劫難來自哪方面,只是一再強調他們兩個最好分開。
徐洞因走後,乖妹兒、古板大哥和藍瑩瑩、樊嘉輝默然呆坐許久,那些話讓他們很困惑,很糾結。
後來乖妹兒出門一會兒,回屋時手心攥着什麼東西。他們看向她的手,她含淚淺笑,將手伸向古板大哥。
她攤開掌心,是無光彩無花紋的補魂石,這顆古怪的褐黑石頭陪了她二十三年,如今她已不再需要。
他輕推開她的手,“我用心呵護二十多年的乖妹兒怎會捨得踢開我?”
他幽怨的目光讓藍瑩瑩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藍瑩瑩轉頭看乖妹兒,沒覺得乖妹兒想把他怎麼樣啊。
乖妹兒的手還是平伸在他面前,他嚯然站起身退開幾步,“我不會和你離婚的,不管怎麼樣我都不同意!"
藍瑩瑩和樊嘉輝面面相覷,搞不懂他們兩個怎麼了,想勸他們都不知從何勸起。
古板大哥在地下室都還能神色如常,可這會兒完全是驚慌失措、痛不欲生的模樣,"我費心建起來的家,又要讓我去親手去毀掉,你們怎麼可以那麼殘忍?別的夫妻可以隨隨便便輕易說離婚,我們不可以!這個家是我所有的心血,我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你可以離開我一段時間,但是我們不能離婚……”
他抱着頭,使勁兒捏着眉心,眼睛半睜半眯起來。乖妹兒覺得他有些不對勁。
她忙收起補魂石,“你怎麼了?我只是要你將補魂石還給二弟,你想哪兒去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逗你了。”
藍瑩瑩和樊嘉輝一個去倒水,一個去拿毛巾燙熱。他們兩個一陣忙亂,給他敷了好幾次額頭後,古板大哥神情平靜了些。
乖妹兒不停地柔聲安慰着他,他望望他們幾個,頹然說:“我可能會神智失常……唉……難道乖妹兒魂魄齊全的時候,就真的是該我們分開的時候?”
古板大哥說他周旋幾方勢力之間,幾方勢力都用不同方法刺激他腦部神經。不論是法術問魂還是儀器探測,都是既不信任他,又想通過他獲得某種訊息。
他已經時不時會出現神智昏亂的情況,他怕自己再難護她。
在他們說着這些時,程浩風說着和古板大哥同樣的話從夢中驚醒。他和胡仙仙同時坐起,兩人相對無言,她緊握他的手,暗表自己絕不放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