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澤炅開始頒佈各種命令準備迎平越軍進城,盆怪留在王府監督他,胡仙仙則返回軍營,與樊鼎瑤他們商議受降具體事宜。
見胡仙仙神采奕奕步入營中,放哨的衛兵將頭偏來偏去的看她。
“呵,不認識了?再偏兩下,你那頭得成撥浪鼓了。”
聽她這般說話,衛兵得以確信是她,大喊大叫着:“胡先鋒回營了……”
營中士兵都跑出來圍着她問長問短,她被這陣勢嚇住,飛身而起再說道:“快收拾好,準備撤營開拔進城,我去見樊統領。”
見她飛走,士兵們都失望的嘆氣,聽她所說後,又都興奮的去做準備。
到得樊鼎瑤帳外,她本要稟報姓名後才進帳,誰知樊鼎瑤聽見她聲音就趕緊迎了出來。
“你可回來了,擔心得我一直沒閤眼睡過……”他細細看她,似乎要看清她有沒有少什麼零件兒。
“你們怎麼都熱情得有些過份了,我又不是去闖刀山火海,能活着回來很稀奇嗎?”
聽她滿不在乎的嘟囔,樊鼎瑤苦笑說:“你知不知道今天都三月初三了?
你消失了好幾天,我派人四處查探都找不到半點蹤跡,又不敢送信回京告訴國師,你知不知道鄭天霸都準備着萬一你回不來,他就向國師請罪,我來留守軍營?
見你平安歸來,當然高興萬分,懸着的心總算踏實了。”
胡仙仙沒注意聽他們如何擔心,只是反問:“今天都三月初三了?”
“嗯,此刻是三月初三申時。”
胡仙仙拍拍額頭,她以爲約戰盆怪,到盆怪答應幫忙勸降韓澤炅,只是幾個時辰,可實際居然過了五天。
幻境中時辰果然與凡塵中不一樣,她自認爲只是聽盆怪講了講往事,但事實應該是同他又經歷了一遍那樣的人生。
想及此,她心上掠過陰雲,盆怪想要平淡如水過一世,她和程浩風也想最終能平淡如水過一世,盆怪終究一無所有,那他們會也如盆怪般失去所有嗎?
樊鼎瑤不知她爲何變了臉色,以爲是自己說錯了什麼,就不再多說,趕緊下令各營準備進城。
戌時,各樣事務初定,樊鼎瑤與韓澤炅正式會面,商談具體交接事宜。他們議定,三月初四辰時,平越軍正式入城。
第二天,越州城四方城門敞開,軍容整肅的平越軍列隊入城。昂首闊步的雄糾糾姿態,引得夾道歡迎的百姓大讚威武。
下午未時,吃過慶功宴後,胡仙仙和鄭天霸帶兵馳援廓州。樊鼎瑤則帶兵駐紮越州城,要守住城池,還要與樊楚瑤配合再攻下越州另外十個沒歸降的縣城。
出城時,胡仙仙讓鄭天霸先走,她要送送盆怪,再送從雷鵬處借來的輕甲軍歸隊。
盆怪沒去赴慶功宴,他回到廢園。胡仙仙找到他,他神色複雜環視一圈,就揮手將衰朽房屋徹底推倒。
煙塵漫漫,所有過往都掩埋。很快,瓦礫堆中會建起新的亭臺樓閣,上演新的悲歡離合,但願以後住在這裡的人結局都會圓滿。
盆怪往城外飛去,胡仙仙也跟上。到得一處田疇平闊的魚米之鄉,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小湖說:“我該離去了。我能感應我那侄女兒裴文娟尚在人世,她體內有一半神獸內丹,血脈已不同於常人,你若有機緣見到她,還請照拂一二。”
“若是有緣見她,定然不負所托。”胡仙仙稽首向他道別。
他微頷首,身影猛扎入湖水,一圈圈漣漪泛起,他消失不見。
在小湖側旁水灣處,那個菱塘仍在。清風徐來,塘中碧水微漾,蓮葉菱葉輕舞。
可以想見,盛夏之時,蓮葉擎傘蓋,蓮花綻芳蕊,少女哼歌採菱,定是景美、菱甜、人嬌。
胡仙仙嘆了嘆,返回越州城,帶那十名輕甲軍和攻城器械回右海營。
輕甲軍和他們在一起的半個多月裡,一有空閒,胡仙仙就讓他們教部分平越軍攻城技巧,算是速成培養了些精銳士兵,當然比起輕甲軍還差得遠。
雖捨不得,守衛海疆也很重要,胡仙仙只得送他們歸隊。
三月初八清晨,胡仙仙追上隊伍。巳時,她和鄭天霸帶兵到得廓州城外,與胡勇剛的平廓大軍會師。
平廓大軍圍而不攻,沒事兒就騷 擾一下附近叛軍,遇到攻擊又退走。東拼西湊來的一萬左右兵力,因收降部份叛軍,在一個多月後不但沒減少人數,還增加至一萬二千人。
平越軍收降的叛軍更多,樊鼎瑤帶一百多名原屬部下和三百名降兵守越州城;鄭天霸帶了六百多名原屬部下和四千五百多名降兵來助戰。
胡仙仙讓輕甲軍急訓的那一百多名勇士雖比不上輕甲軍,卻也算是精銳中的精銳,稱之“破軍鐵衛”。
破軍鐵衛沒有輕甲軍那樣輕便的魚皮甲,和各種神奇器械,胡仙仙給他們配備的是雁翎薄刃刀,烏絲軟鐵甲,比一般士兵防護 性 好、攻擊力強。
朝廷的這兩股軍隊合起來有兩萬兩千多人;而廓州城內王府衛隊三千人,家丁護院五百人,廂軍八百人,投靠韓澤燦的禁軍有五千人,另有礦上打手和鄉勇之類五千多人,合起來約有一萬五千人;那麼,朝廷的軍隊在兵力上是勝過廓州城內的叛軍了,他們決定真正圍城開攻。
然而,胡勇剛正與胡仙仙、鄭天霸、鄭退遼、血無仇聚在大帳中商議具體攻城事宜時,胡仙仙接到程浩風靈符傳訊。
她到得廓州後就曾報訊給他,他當時只回簡單一句話:越州平定,廓州會師,欣喜若狂,得勝再敘。
這突然又傳靈符是有什麼急事?
他們見她皺眉思索,在猶豫着什麼,就催促她快看程浩風所寫訊息。
她展開靈符,見上面寫着:京城解圍,十二萬叛軍奔躥廓州,吾率三萬大軍追剿。諭令諸將,夾擊潰逃叛軍。
胡仙仙知道這是韓澤燦見廓州危急,而廊州營叛軍打京城又久攻不下,就讓廊州營的兵撤退,回援他廓州老巢。
本來平越軍和平廓大軍會師後,要攻下廓州城並不難,可這廊州營所撤叛軍有十二萬左右,兵力優勢突然就變成劣勢。
拱天軍和捧日軍守衛京城,全是正面對敵,熱血激戰,兵力拼得還不到八萬人了。程浩風帶來三萬人追剿,已是所能分兵的極限人數。
胡仙仙搖搖手,將符紙化爲飛灰,擔憂問道:“我們配合追剿的軍隊夾擊廊州營叛軍,廓州城守軍也可以反過來夾擊我們。
我們處在廊州營叛軍和廓州守軍之間,肯定會腹背受敵。
嗯,我們是不是可以繞過廊州營叛軍,先和京城來追剿的軍隊會師再說?”
胡勇剛笑着否決她的提議,鄭天霸則大笑幾聲,打趣她說道:“先和朝廷追剿軍隊會師?哈,是你想先和國師團聚吧?”
唔?咦……似乎是有那麼點兒意思……
胡仙仙找不到話反駁,窘得雙頰飛紅霞,不再言語。
其他人都笑起來,連血無仇都勾了勾脣角,胡仙仙只得背轉身假裝去看地圖。
見妹妹受窘,胡勇剛雙手往下按了按,示意衆人肅靜,再正色說:“我們不能直接繞過廊州營叛軍,如果讓他們很快就和廓州守軍合爲一股,會增加我們攻城難度,也會讓他們看穿我們兵力不足的實情。”
衆人都點點頭,他再接着說:“但平越先鋒所擔憂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我們要狠狠打擊廊州營叛軍,拖延他們和廓州守軍匯合的時間,但也不能置身在腹背受敵的險境。”
衆人再點頭表示贊同,胡勇剛右掌豎立朝下一切,果決的豎眉沉聲道:“我們要切開廊州營叛軍,打亂他們布屬,再順利和國師追剿的軍隊會師。”
切開?胡仙仙腦海裡冒出的場景變成:一個大餅攤在中間,兩隻螞蟻分據兩邊,一把刀切開大餅,螞蟻就從切口邊緣啃吃,順着切口吃出一條通道,高高興興相會在一起……
她掌心發燙,打斷了那些胡思亂想,見是又一張靈符傳至。胡仙仙忙轉身向衆人說:“新的命令下達。”
她攤開掌心,衆人去看,只見寫着:平廓大軍與平越軍整編爲平叛先遣軍,胡勇剛任平叛先遣將軍,程浩風任國師監軍,鄭天霸任平叛先鋒,其餘人等由胡勇剛自行分派,一應事務均由胡勇剛裁決。
這符上除了程浩風法印,還有霍圖和雷狂的印章。
看完後,胡勇剛有些忐忑的望向鄭天霸,衆人也都帶幾分疑慮看向鄭天霸。
“都盯着我幹啥呢?是不是怕我不聽胡將軍號令?放心吧,我會服他管。”
鄭天霸氣得鬍子一抖一抖的,惡狠狠瞪了鄭退遼兩眼——別人當我是不聽話的刺兒頭,你小子咋也用這眼神兒瞧你爹?
“鄭將軍平定越州之時旗開得勝,威名遠播,胡某久仰。這朝中臨時下令讓兩軍整編,胡某有些回不過神,失態之處,請鄭將軍勿怪。”胡勇剛向他抱拳施禮。
他是個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的人,聽了誇他的話,先前的一點不愉快早就拋開,笑得嘴都合不攏。
衆人都笑了,再聽胡勇剛具體分派。
鄭天霸所帶的兵還沒紮營,正好可以迅速再前進,就由他帶兵伏擊來援的廊州叛軍。無需殲滅多少人馬,只要破壞他們陣型就好。
待得廊州營叛軍陣型一亂,胡仙仙率破軍鐵衛衝入叛軍當中,鄭天霸趁機殺出一條血路,鄭退遼再帶兵隨後跟進。
他三人得令已經出發,胡勇剛再做其他布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