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親疏有別(修文)
那天過去之後,非花蘧然又忙了起來。
藍竟航和邱老北上京城和嶽天樓談合作之事,商行裡的許多事情就要非花和楊鳳珏親自處理。而和月家、和李韶寧聯手合作的事情也需要時間逐一梳理,一些利益上的分割、糾糾纏纏的最是麻煩,非花只一心一意的管着商行,別的就讓楊鳳珏和邱亭臻處理。
如此過了幾日,又到了非花登臺的日子,這是他最後一次同樂山莊登臺。
楊鳳珏對此早已怨念頗深,非花也覺得以同樂山莊目前的形勢,少一個賣唱的雲非公子也影響不到什麼,而且他現也忙,獻唱什麼也應該取消了。
不得不說,非花扮演的雲非公子對於同樂山莊的部分貴客,尤其是喜愛音律的客來說,仍然有着一定的氣。
所以當非花唱罷一曲,抱着琵琶正要回到後臺時,場下的都有些騷動。不過好場內的管事壓得住腳,接下來的節目緊着上來,倒也沒出什麼亂子。
非花雲檀的陪同下從後院上了馬車,兩個護衛騎着馬護送他回去。
自從上回非花山莊的後院出了那點事之後,楊鳳珏對他晚上出門就總有點緊張,他自己不時非要幾個護着才放心,非花看他擔心,也就由得他了。
骨碌碌的馬車行駛夜晚的街道上,車軸聲和馬蹄踏青石板上的聲音空曠的迴響着,非花眯着眼睛小寐。
同樂山莊所的大街就是洛州的夜市中心之一,附近的幾條街到了晚上反而比白天更加繁華熱鬧,出了那片地兒,是芙蓉樓所的那幾條主大街,晚上雖然不至於也會有些店鋪營業,街上也會有車馬經過,可是整條街上還是顯得寂靜冷清,總是隔了好大一段路才能看到一個燈籠暖澄澄的光。
非花正想着楊鳳珏是不是又煲着宵夜家裡等着他了,就聽到車伕“籲!”的一聲急喝,接着車子猛地一頓,停下了。
“什麼事兒?”雲檀鑽出車門問道。
“突然跑出來一個,撞到馬車上。”
“快看看那怎麼樣了。”
非花聽到他們低聲交談着,過了一會兒,雲檀打開一邊車門,撩起車簾,一個護衛外面躬身向非花稟報道:“非少爺,這已經暈了,看起來似乎是中了毒。”說着稍稍側身讓非花看到地上被翻身向上的男子。
藉着車伕手中燈籠的微光,非花看到地上躺着的年輕男子似乎有些眼熟,他不禁傾身從車廂中下來,走到那男子身邊。
是那日芙蓉樓上看見的,長得和月靖霜很想的那個年輕。
此刻他緊閉着雙眼,眉頭皺着,似乎極爲痛苦的樣子。
“把他擡上去。”非花想了想,吩咐一邊的護衛。
“是!”兩個護衛合力將那年輕男子弄進車廂,放車廂裡的矮榻上歪着,非花和雲檀各坐一邊,馬車緩緩啓動,又向着目的地走去。
“小非,回來啦!”
馬車從側門駛進了宅院,雲檀扶着非花從馬車裡出來,就看到楊鳳珏站門口等着,看到他回來,馬上迎了上來。
“嗯。裡面還有一個。”非花對他微微一笑,指了指車廂,兩個護衛也把那男子從車裡弄了下來,楊鳳珏看着那。
“欸?這不是那天……”
非花點頭,“他撞到們的馬車上,暈了,張明說他中了毒。”張明就是那個護衛。
“哦。那把他送到西院的廂房吧,讓雲聰照顧他。雲檀去安排。”
“是,主子。”雲檀應了,和兩個護衛把帶走了。
等都下去了,楊鳳珏拉着非花進屋坐下,把桌子上的罐子打開,一股熱氣伴着微微清香的味道就飄到鼻端。
“吃點宵夜,讓他們從晚飯時就煨着的,吃完了洗個澡再睡。今晚沒什麼別的事兒吧?”橙色的燭火下,楊鳳珏臉上的神色柔和溫暖,有一種別樣的溫情。
“嗯,沒發生什麼,說了不再登臺,下面有點騷動而已,都壓下去了,沒事兒。”非花又是微微一笑。
楊鳳珏說他現愛笑了許多,雖然還是清清淡淡的,但是總算不再是以前那樣整天冷冰冰沒什麼表情的樣子了。既然楊鳳珏喜歡看他笑,那他也不想繃着個臉裝冰塊。以前是沒有值得開懷的和事兒,現那些從心底溢出來的暖,是因爲有了眼前的這個,以及這所帶給他的一切。
“那就好。”楊鳳珏心下高興,把瓦罐裡的粥舀出來盛瓷碗裡,遞過去給非花,自己就坐一邊看着他慢慢吃。
這段時間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坐下來一起說說話了,他忙,非花也忙。
況且商行那邊的事情多,非花這一忙起來就是受累,才幾天的功夫就又瘦了些,精神頭也沒有前段時間那般好了。
他看着非花尖尖的下巴,伸手把他臉頰邊的一縷髮絲挽到耳後,非花擡頭望他一眼,繼續吃粥。
和楊鳳珏一起久了,非花對他的一些小動作也習慣了,許多時候也能從這些細微的小動作裡感覺到對方的珍愛呵護,他不是木頭,當然明白楊鳳珏的心思。
只是他感情上一向不是很活絡,花了時間想明白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了對方,想明白之後也並不是不想回應,只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表達內心的情感。
更何況感情的事,他覺得還是順其自然好了。而且,他特別喜歡和楊鳳珏之間的那種似戀似知己又似親的情感,這讓他有種很安心的歸宿感,沒有負擔和憂慮,自自然然,水到渠成。
第二日,非花還睡夢中,就聽到院子外傳來一陣喧譁聲,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正要探身起來,熟悉的氣息就環繞了過來。
“別擔心,沒事,再睡會兒。”楊鳳珏捂着他耳朵一邊低聲哄着,一邊扶着他重新躺下。
非花沒工夫想他爲什麼出現自己房裡,濃重的睡意黏着上下眼皮,意識久久無法回籠。沒一會兒,他閉上眼睛又睡了過去。
楊鳳珏看着他眼下浮腫的陰影,心裡一陣心疼,細心的掖好了被子,看他睡得沉了,才悄聲起來帶上門出去。
他走到院子外,一個小廝正好端着一盆熱水走過,他沉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那小廝叫雲聰,和雲檀一般大的年紀,此時臉上猶帶着驚惶的餘波,他顫聲說道:“回主子的話,是西廂裡的那位客,今兒一早忽然醒了過來,發瘋一樣抓着,嘴裡不知道說的是什麼,渾身還抽搐個不停,臉上一團灰白……,後來雲檀哥哥和幾位護衛哥哥來了才制住他。現下雲檀哥哥已經讓去請大夫了……”
楊鳳珏揮手讓他離開,他邊往西院走邊想着該怎麼處理這個年輕。非花雖然沒說那是誰,但是楊鳳珏見過月清風,昨晚看了那的長相之後,聯想非花的態度,也知道那跟中州月家大概脫不了干係。
非花曾說過他從小被養郊外的農莊裡,只知道自己是月府的小少爺,母親是從良的青樓歌姬。後來非花參與到天陽商行的運作之後,楊鳳珏和他都曾有意無意調查了月家的一些事,關於他的身世也知道得更爲詳盡了一些。
這個和月清風長得有幾分相似的年輕,如果沒有猜錯的的話,應當就是月家家主養外邊的另一個兒子——月朗風。月朗風的母親他少時就故去了,月家的主母一直想除了這個庶子,可惜月朗風不似非花那般無依無靠,他有月靖霜護着,無憂無慮的一直安全長到了現。
楊鳳珏走到西廂房,雲聰正給牀上昏迷的擦汗,雲檀看到他進來,忙上前稟報了方纔發生的事,大夫還沒到,但是看情況,一般的大夫也解不了他的毒。
“主子,您看要不要請周哥哥過來看看?”
周哥哥名叫週上豐,是天陽商行裡的專職大夫,才二十七八歲的年紀,擅長針灸解毒。楊鳳珏看着牀上昏迷不醒的,“嗯”了一聲,讓他派過去請。
楊鳳珏走到牀邊,看着昏迷中猶自不安的動彈的。昨晚他就猜到了他的身份,雖然知道他是非花同父異母的哥哥,但是私心裡他就是不怎麼想救他。
他知道自己對他有着莫名的遷怒,只是因爲這個能夠得到月靖霜的眷顧看護,而他的非花卻從小忍受了那麼多非的虐待,被追殺失了蹤也得不到一絲的關心。
楊鳳珏替非花憤怒不滿,但同時也慶幸,如果不是月家的那般無情,也許他就遇不到他了,只是想到當初初見非花之時,發現他腸胃受損竟然是因爲長期的飢餓和營養不良,身上的寒疾也是長期傷凍得不到及時醫治所致,寒氣入骨才如跗骨之蛆,除之難去。
最重要的還於,爺爺發現非花曾中過一種迷藥,似乎是傳說中的迷夢,能讓睡夢中無知無覺的死去,死後找不到症狀,別隻以爲是虛弱而亡。這種迷藥的藥性發作時毒性極強,能讓一個時辰內猝死。
不知道非花當時是如何挺過來的,只是他雖然沒毒發(其實已經毒發了,要不然非花也穿越不到這裡),身體裡卻留下了一些難以根除的後遺症,譬如頭痛、恍惚、心悸等等,還有非花的低血糖症,也因此更加重了。
楊鳳珏和祖父研究了很多藥典都無法找到治癒的方法,直到現,祖父和週上豐以及天陽商行的另外一個大夫還奉命爲非花的這些病症研究根治之法。
非花受了這麼多苦,而這個,不止得到月靖霜的庇護,現落難了還有非花救他,實是好命得讓難受。不過,就算不看已經結爲商業夥伴的月家的面,看非花帶他回來的份上,楊鳳珏也要救他一條小命。
他面無表情的盯着牀上的,心中複雜莫名,卻不知自己的表情嚇得那邊的雲聰以爲是自己惹得主子不高興,心裡兀自忐忑不安呢。
一炷香之後,週上豐就挎着藥箱隨着雲檀進門來,看見楊鳳珏坐桌邊,微微施了一禮就打開藥箱給病診治。
“老大,這中的是西域的一種迷香,叫雲澤香,這種迷香本身並不致命,只會讓喪失行動之力,而且發作之期還未到,這應該是食用了茉莉花茶才導致了中毒。雲澤香和茉莉花同時服用,就會體內轉變成一種慢性毒藥,侵襲的意志,最終會使其發瘋而亡。現這位公子的症狀還很輕,應是他服用這兩種東西相隔的時間不短,而且他喝下的茉莉花茶應當不是很多,因此中毒還算輕。只要服兩劑解毒藥再稍加調養就沒事了。”
“嗯。開藥吧。”楊鳳珏淡淡的應了,看週上豐一邊開藥,他起身走出西院,腳步不自覺的就往非花的挽風居而去。
輕輕推門進去,走到牀邊撩開牀帳,楊鳳珏坐牀沿看着熟睡中的兒。
清瘦的瓜子臉,兩彎濃墨般的長眉,如蝴蝶棲息的睫毛,挺直的鼻管,兩片紅潤的嘴脣,脣上的絨毛淺淺的。楊鳳珏不自禁的彎腰那張臉上親了一下,柔滑的肌膚擦過嘴脣,留下美好的悸動,他不自禁的又啄吻了幾下,最後雙脣停留那張紅潤的嘴脣上,輕輕含着掠過,心臟撲撲的跳個不停,彷彿深夜偷歡的小夥子。
他看着非花睡眠中無知無覺予取予求的美好樣子,花了很大心力才勉強壓制住再次撲身而上的衝動。把非花玉白的手握進手裡,楊鳳珏就這樣一直看着他的睡顏,直到非花睜開眼睛醒來。
“怎麼了?”非花不解他一大早出現他房裡,還握着他的手一副他病重垂危的樣子。
“沒什麼,就是想看着。昨晚睡得好嗎?”
“嗯,還好。”非花扒了扒頭髮,看看窗外透進來的陽光,而後又疑惑的問道:“今兒早上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兒了?好像聽到什麼聲音。”
楊鳳珏拿過衣衫來給他套上,笑着說道:“哪裡有什麼大事?是昨晚帶回來的那個毒發了,上豐剛來看過,沒什麼大礙了。”
“哦,那就好。……鳳珏。”非花停下穿鞋的動作,看着楊鳳珏說道:“那個可能是月家的……”
“嗯,知道,是月清風的弟弟,昨晚上就猜到了,等他解了毒,們把他交給月清風好不好?”留他眼前實是看着不舒服,楊鳳珏一邊想着一邊彎腰順手給非花穿上鞋子。
“好。”
作者有話要說:嗚嗚~一天碼了上萬字,吐血了,親們一定要留評,不然偶的小心肝啊就要傷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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