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兄弟相逢
“月公子,家主子有請。”
月朗風正院子裡看着雲聰擺弄幾盆菊花,雲檀就從門外進來,小廝漂亮的小臉上掛着嚴肅的表情,神色冷淡的對他說道。
雲檀這孩子敏感的察覺到自家的主子對這位月公子的排斥,所以對他不同於往日對他的笑吟吟,說話間也隱隱帶着不喜。
月朗風不知道他怎麼得罪了這位小管家,惹得他每次見了自己都是一副冷淡厭煩的樣子,昨日自己不過是叫了他一聲小兄弟,不至於就這樣對他吧?雖然後來雲聰竊笑着解釋說雲檀已經二十六歲了,比月朗風還要大上一輪,但是他也不是故意的啊……
月朗風起身隨着雲檀走出西院。
他從醒來到現已經過去三天了,三天以來都是那個叫雲聰的小廝照顧他,喝藥吃飯擦身起夜,那個孩子對他服侍得周到,與他聊起天來也十分十分活絡,但是每次只要問起此間主的事情,那孩子要麼巧妙的岔開,要麼就是乾脆閉口不答。他接觸到的除了雲聰雲檀,就是一個粗使僕,所以這麼多天以來他對這個地方以及救了他的都是一無所知。
昨日他能下地走動之後倒是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夫來給他複診,告訴他自己的毒已經解了,叮囑他要注意休息和食補,之後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其實月朗風並不知道自己怎麼中的毒,但是他大概能猜得出來。
月初時他瞞着莊院的偷偷跑出來,以一心只想到傳說中三月煙花、小橋流水的江南地方去看看,歡歡喜喜的走出中州沒多久,就遇上了一夥追殺他的。他一路往江南方向逃竄,仗着自身的那點輕功總算脫身了,那毒估計就是那時候中下的。那夥應該是他父親的妻子、月家的夫派來的吧,那女一直就想除掉他,聽說他有一個異母弟弟三年前就是被月夫追殺,現還生死不明呢。
月朗風隨着雲檀走過一個花園,到了挽風居的院子裡。
竹子搭就的花架下,陽光從夜來香開始枯黃頹敗的葉子間漏下來,斑駁的灑樹根雕琢成的桌凳上,兩旁的花樹枝葉繁茂,不經修剪的枝條穿過花架的欄柵花牆,調皮的招展着。一個絕美的少年坐木頭凳子上,手中擺弄着雅緻的紫砂茶具,修長的手指如翩躚的蝴蝶,迷了觀者的眼。
“非少爺,月公子來了。”雲檀恭敬的對着那道,神情瞬間溫和起來。
非花擡頭看了雲檀身後的一眼,嗯了一聲,月朗風雲檀的示意下走過去木頭墩子上坐下,眼睛非花面上看了幾眼,忽然驚喜的說道:“咦!不是那天芙蓉樓上的那個……”
非花淡笑默認,“新進的明前雪芽,解暑消食,嚐嚐。”一隻優美的手將一杯茶放到他的面前,月朗風忙雙手虛攏着接過。
“呃~謝謝!”端起來喝了一口,青澀的茶味,帶着春日雪水特有的清冽味道。
“聽周大夫說的毒已經解了,不知月公子覺得怎麼樣了?”
“呃~還好,大夫也說了沒事了。還沒多謝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怎麼稱呼?”
“叫非花。救命之恩不敢當,只是順手而爲,湊巧罷了。月公子是從中州月家來吧?”
月朗風愣了一下,心想都把調查清楚了啊,於是面上帶着些委屈的回答道:“是的。”
“中州月家的大公子現就洛州城,月公子要見他麼?”
“大哥?~不不不,大哥不知道來了這裡的,不想見他,不是不是,是說不想讓他知道……”
月朗風支支吾吾的亂說了一通,其實就一個意思,他不想見月家的大公子。
月朗風從小被父親養外邊,母親故去之後就從來沒有去過月家,月家主母和府裡一些舊僕雖然都知道家裡老爺外邊還有兩個兒子,不過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閉口不提,就算看見也只當不存。
月朗風從小到大見到父親的次數屈指可數,對於自家同父異母的哥哥,他是聽家裡的僕說起過,可從來沒有見過面。所以當非花說要讓他見月清風時,他下意識的就想拒絕。
“那原來下榻哪個客棧?知道給下迷藥的是誰麼?”
“嗯,知道。就住雲峰客棧,那個,非~非花,能住這裡麼?放心,不會住很久的,等玩幾天就要回去了,,會付房錢的……”
“……那就先住着吧。身體剛剛好,不要外面呆太久,應該回房多休息。”
月朗風想只小狗一樣歡快的跟雲檀的後面回了西院。
非花注視着他的背影,真不知道月靖霜是怎麼養出了這樣的兒子的,也許,只有這個兒子才真正的被他當作兒子,繼承是月清風,而非花,壓根就是個多出來的不需品吧。雖然心裡已經說了不意,可是其實還是有點難過的吧……
靜謐的午後,絡州城的小街上行不多,非花倘佯安靜的巷子裡,隨意的看着兩邊的貨攤,偶爾停下來挑幾件貨物,雲檀亦步亦趨的跟他身邊,他們身後還有兩個護衛遠遠的跟隨着。
自從上次來逛過這些巷子街之後,非花就有點愛上了逛街的感覺,尤其是像這樣的午後,不多,安安靜靜的,散步一樣瀏覽着那些貨攤上五花八門的小東西,心裡的煩亂慢慢迴歸平靜。
走了幾條街,非花找了一個賣涼粉涼茶的攤子坐下來。
兩三張矮桌、幾條長板凳擺竹竿支起的篷佈下,擺攤的老夫婦倆忙活着招待他們。晶瑩剔透的白涼粉剛從院子的水井下撈出來,被切成小塊小塊的盛青色的小瓷碗裡,上面淋了焦黃色的糖水,看起來就很讓開胃。
“老伯,給來一碗涼粉,不加糖。”
非花正支着肘眯了眼睛打盹,一個低沉的聲音忽然把他嚇了一跳。他睜開眼睛就看見鄰桌上坐了一個男子,雖是對着攤主說話,一雙眼睛卻盯着非花看,雲檀抱着裝了貨物的籃子氣鼓鼓的瞪着那。
不知道是不是至親血緣之間都有吸引力呢,還是這個世界實是太小,他怎麼盡能遇上月家的呢?!
那坐一邊的男子就是月清風,今日閒着無事就出來隨意的逛了逛,不期然就遇見了傳說中的雲非公子。
暗衛們拿來的調查報告,別的口耳相傳,芙蓉樓前和同樂山莊裡的遠遠一瞥,都沒有眼前看見的這樣真切生動。那個就算是安靜的呆那裡,也有一種不可忽視的吸引力,讓忍不住的想看着他。
這樣纖細美麗的少年,竟然就是同樂山莊背後的伯樂,還策劃了那一系列針對梅家和顧家的事件,真是讓好奇呢。
“少爺,要回去了麼?”雲檀一邊問道,一雙圓圓的眼睛又狠狠的瞪了月清風一眼。
月清風注意到雲檀不高興的神色,下一瞬終於轉開了目光。
“等會兒。”非花安撫了雲檀,示意他稍安勿躁。
今天晚上天陽同樂山莊有個宴會,是爲了慶祝和月家結成合作夥伴,非花到時候也會出席,雖然很多事情他本來不必去理會,但是好像月清風對非花這位“幕後師爺”表示了深爲好奇和仰慕,而非花作爲天陽這邊的主要員,爲了以後的合作,也是應該見一面的。現既然已經遇見了,再裝作不認識走開也不好。
於是非花對着月清風頷首道:“月公子。”
月清風微笑着點頭回禮:“雲非公子,久聞大名。”
“不過是一點微名,月少主面前不堪一提。要回去了,月公子慢坐,今晚同樂山莊再見。”
“嗯,……”
“少爺!”
就非花和月清風作別,轉身要離開的時候,楊重鈺和鐵寶忽然出現巷子的轉角,兩手裡都挎着東西,應該也是出來逛街的。小寶遠遠的看見非花和雲檀就叫了起來。
“少爺,您怎麼這?們剛纔出來的時候楊大哥正找您呢!”鐵寶跑過來拉着非花的袖子說道,“楊大哥還叫們買了少爺最喜歡的葡萄,還有很多果子。看!鈺哥哥提着呢!少爺,們一起回去吧!”
“小非,要回去了嗎?那一起走吧。”楊重鈺挎着大大的竹籃走過來,看見非花和月清風一起,似乎氣氛還不錯的樣子,心下有些詫異。他正要跟月清風打招呼,就看到對方一臉驚異的看着鐵寶。
“……是小寶?”
“咦?”鐵寶這才注意到旁邊的,他疑惑的看着月清風,“認識?”
“小寶,不記得了?中州月府,七歲的時候不是書房伺候過麼?還記得偷偷把給的糕點收起來帶走……”
月清風話還沒說完,鐵寶上上下下仔細看了他一遍,才恍然:“噢!想起來了,是大少爺……”悄悄瞟了非花一眼,鐵寶沒再繼續往下說。
“是鐵寶,那麼…………”
月清風指着非花,眼底的驚詫直直的表露俊美的臉上。
“回去了。”非花不理會其他的驚愣,兀自轉頭往巷子那頭走,那兩個尾隨的護衛看着這邊的氣氛不是很對勁,也緊跟着走上來護非花的身邊。
“……等等!”月清風上前兩步,攔住非花欲言又止。
非花瞟了他兩眼,沒什麼表情的穿過他走了。
晚上同樂山莊的宴席非花沒有去,事實上,那宴席也沒有開成,原因是月清風的到訪。
下午遇見月清風,小寶的到來戲劇性的揭破了非花的身份之後,非花沒理會月清風直接回了宅院,沒想到不過過了半個時辰,月清風就尋到了藍府來,後面巴巴的跟着邱亭臻,把非花和楊鳳珏都鬱悶到了。
(邱亭臻:老大啊,不關的事啊,是他威脅讓帶他來的……)
月清風堂而皇之的登門拜訪,那宴席自然就不用開了,直接改爲便飯了。
可是吧,世上有些事情總是那麼湊巧的。月清風剛剛來,雲檀引着他正往非花的挽風居走,月朗風也剛好從西院出來。
兄弟兩個花園的小道上就這樣碰上了。
事後邱亭臻回憶起那倆兄弟見面的那情景,總是有些津津樂道。
(邱亭臻:哎,們不知道,月少主那個眼神喲~簡直跟發現自家牀底有個超級寶藏一般,還有那月公子,見了自己大哥就跟見了鬼似地……)
晚飯的時候,一大圈的圍坐飯桌上,以往溫馨輕鬆的用飯時刻現變得異常沉悶。非花悶頭吃飯,平日冷冷淡淡的臉如今直接是面無表情,楊鳳珏因爲非花不開心他也覺得氣悶,楊重鈺本來還說了些輕鬆的話題活絡氣氛,無奈應者寥寥,於是他也沉默了;作爲客的月清風和月朗風,因爲事出突然,氣氛微妙,也不知如何開口。
一頓飯無比沉悶的吃完,僕手腳麻利的撤下杯碗剩菜,重新上了清茶,於是一衆重新坐大廳裡。
“月少主,這位月朗風公子是令弟吧?”
楊鳳珏看着非花疲憊的臉色,對月家的這倆兄弟的怨念更加深了,心裡巴不得馬上把他們打包了送出去。所以他打破沉默,比着月朗風對月清風道。
月清風看了月朗風一眼,默默地點頭。“應該是吧。”
邱亭臻吐血:應該?!……
“既然如此,那就煩請月少主把令弟領回去吧。前些日子月公子中了毒,現下已經解了,身體應該也無礙了,把他交給月少主應該是最合適的。”
“朗風是弟弟,自然應該領回去,那小非呢?他不也是的弟弟麼?!”
一句話出口,大廳裡的氣氛蘧然緊張起來,所有的全都盯着他看。
“什麼意思……”
“說什麼?非花是弟弟?……”
“不可能。”
幾個同時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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