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章

黃芙茵被綠姨看得身子一抖,怯生生地說:“綠姨,好久不見。”

綠姨眼神未動,只微微頷首,重複了方纔的問題,“公主今日來這裡,相爺可知?”

黃芙茵不安的交握手掌,說:“今日來這裡,並未通知相爺。”

綠姨嘴脣緊抿,皺起眉頭,說:“公主不通知相爺便隨意出宮,如果出了事,誰來負責?”

“可是......可是我只是來看皇姐而已。”黃芙茵明明懼怕,卻還是忍不住出口辯解,“又怎麼會出事情呢?”

黃茹芸聞言附和地點頭,卻招來綠姨警告的一眼。

綠姨說:“公主若認爲出門無事,就該與相爺知會一聲,得到相爺的准許再出宮,像這樣未曾通知相爺便來府裡,不僅讓相爺生氣,更讓我爲難。”她沉聲說:“下次若二公主沒有相爺的允許便來府裡,大公主應該知道怎麼做。”

黃茹芸被訓得直低頭,應道:“嗯,下次不會再這樣了。”

“既然知道了,就請二公主早早回去吧。”綠姨一點情面也不留,冷冷地說:“等下次二公主獲得相爺批准時再來時,我定好好招呼二公主。”又對黃茹芸說:“大公主早些送二公主回宮,千萬別又惹出事情。”

黃茹芸連連點頭,“是,綠姨。”

綠姨不再多言,又吩咐了幾句後離開。

黃茹芸無可奈何苦笑一聲,對黃芙茵說:“皇妹,真是對不起,看來今日你要先回去了。”

黃芙茵也是極其低落,說:“是我自己不夠周全,沒有通知相爺就出來了,難怪綠姨會生氣。”

“這哪裡能怪你?”黃茹芸生氣地甩袖,坐下說:“都這麼大個人了,難道一舉一動也要像她報道嗎?”

“皇姐,別這麼說,綠姨和相爺也是爲了我好。”黃芙茵方纔被綠姨毫不留情面的趕走,現在反倒勸起了黃茹芸,“如果我像皇姐這樣健康,現在就哪裡都可以去了呢。”

黃茹芸表情複雜,嘆了口氣,說:“不過是上次出宮忘記帶藥,卻搞得現在連宮都不能出。”

“不礙事。”黃芙茵忽的俏皮一笑,“下次我會帶足藥,而且......不讓相爺和綠姨發現。”

黃茹芸聞言看了她一眼,心領神會的一笑,說:“好,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黃芙茵面向周卿言,遺憾地說:“公子,我今日要先走了。”

“這就要走了嗎?”周卿言語速緩慢,意猶未盡地說:“還只與公主聊了一小會而已。”

黃芙茵紅脣輕勾,帶着幾分期待和少女的歡喜,“改日,改日再與公子暢談。”

周卿言搖頭一嘆,說:“也只能等改日了。”

黃芙茵水潤的眼眸微閃,“那,公子,再會。”

周卿言優雅一笑,“再會。”

黃茹芸送黃芙茵出去,不久後回到花園,笑眯眯地說:“周卿言,幹得好。”

周卿言不爲所動,將已經乾透的畫紙卷好,淡淡地問:“方纔綠姨口中的相爺是何人?”

黃茹芸眼中閃過不屑,說:“當朝宰相,與綠姨是親生姐妹。”

“姐妹?”周卿言低語,“我瞧她對黃芙茵管的很是嚴厲。”

“你有所不知。”黃茹芸走到池邊,背對着我們,冷冷地說:“我母后已病重好幾年,朝中大小事務都由相爺打理,二公主的事情......自然也由她管着。”

聽她這話,總算明白了她爲何如此着急與算計黃芙茵。若聖女國的女皇已病重到事物都要由宰相打理,而宰相一心一意關照和扶持黃芙茵,黃茹芸再不出手,恐怕就沒有翻身的餘地了。

“綠姨和宰相雖爲姐妹,但自我從小的記憶來,她們兩個的感情就十分冷淡。”黃茹芸雙手負在身後,說:“綠姨和宰相從前都是我母后的婢女,只是到後面,一個做了我的奶孃,一個步入仕途,一步步走上宰相的高位。她們之間的喜好也從來不同,綠姨自小疼愛與我,宰相卻十分不喜我,對芙茵關懷備至。”

也難怪今日綠姨看到黃芙茵未得准許就來這裡,生這麼大的氣。

“綠姨今天這麼不客氣的趕芙茵走,也是爲了我好。”黃茹芸仰頭看着天空,說:“我剛搬出宮之時,芙茵也曾偷偷來找過我,我倆貪玩,一時間忘了時間,連到她回宮的時間也不知。等到芙茵發病時才發現她不曾帶藥,若不是相爺及時找上府來,芙茵恐怕凶多吉少。所以至此之後,芙茵出宮都要徵得相爺的同意,而來我這裡的次數,卻是越來越少。”

照她的話裡來看,她與黃芙茵的感情也並不是全爲虛假,但又是什麼原因促使她現在要狠心除掉黃芙茵?

“罷了,不說這些了,都是過去的事情。”她轉過身,瀟灑一笑,眼中卻難掩陰鬱,“芙茵這邊有消息了我自然會找你們。”

說罷一個字也不再多說,回頭就走。

我與周卿言對看了一眼,也沒有多言,一同回了房間。

一晃又是兩日。

這日中午,小葡正將午膳端到桌上請我用餐,我剛坐下拿起筷子,便聽黃茹芸敲門,神采飛揚地拉起我的手腕,說帶我與周卿言去城中有名的酒家用飯。

能叫她這般興奮的事情,肯定與黃芙茵拖不了干係。

果不其然,到了雅間時已有一名女扮男裝的清秀少年端坐,柔柔地對我們一笑,說:“皇姐,周公子,花開姑娘,請坐。”

黃茹芸與黃芙茵坐在一側,周卿言自然跟我坐到一起,四人面對面地坐着,氣氛和諧。

黃芙茵拿出一把摺扇,故作瀟灑地打開,說:“你們瞧瞧我這扮相如何?”

黃茹芸斜睨着她,笑說:“雖是男兒裝扮,全身卻都是脂粉味。”

黃芙茵無辜地眨眼,“皇姐,你這是嫉妒我英俊瀟灑。”又看向周卿言,問:“公子覺得如何?”

周卿言失笑,說:“倒像個頑皮的小書童。”

黃芙茵露齒一笑,“下次加兩撇鬍子是不是會更好?”說罷伸手摸了摸鼻尖,俏皮地吐了下舌頭。

“乾脆套個面具可好?”黃茹芸不客氣地揪了下她的耳朵,“堂堂公主竟然扮作男兒身,像什麼話。”

黃芙茵撒嬌地抱着她的胳膊,晃了晃,說:“還不是爲了出來見皇姐。”

“見我?”黃茹芸意有所指地看了周卿言一眼,笑說:“也不知到底是爲了見誰。”

黃芙茵裝作沒聽到這句話,說:“既然你們到了,就讓小二開始上菜吧,這家的菜可是出了名的好吃呢,連相爺每次出來都必須要吃的。”

黃茹芸點頭,正欲起身掀開簾子時,外面已有人早她一步撩起了門簾。

門外站着幾名衣衫襤褸、渾身髒兮兮的乞丐,手裡拿着破損的瓷碗,乾巴巴地望着包廂內的我們,說:“公子、姑娘們行行好,給點銀子吧。”

黃茹芸當下臉一沉,往後退了一步,嫌惡地說:“滾開。”

說話的乞丐大約三十左右,滿臉絡腮鬍,腆着骯髒的笑臉說:“這位姑娘,行行好,給點銀子吧,我們幾個好幾天沒吃飯了。”後面幾個年紀稍小點的乞丐連連點頭附和,露出了一排排泛黃的牙齒。

黃茹芸見狀更爲厭惡,緊皺起眉頭,沉聲說:“我讓你們滾開。”

絡腮鬍乞丐對這樣的斥罵似乎已經習以爲常,不僅沒有閃開,反倒往前更進了一步,嘿嘿傻笑着說:“姑娘,給點銀子,給點銀子我們就走。”

黃茹芸眼中染上怒氣,從桌上隨手拿了茶杯就向那人砸去,“我叫你滾開!再往前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那乞丐卻輕鬆地接住茶杯,淫邪地放在鼻子邊聞了聞,說:“姑娘身上的味道......好香!”

黃茹芸見狀臉頰氣得漲紅,擡腳便想踹向那人,卻被黃芙茵從身後一把拉住衣角,細聲勸說:“皇姐,給他們些銀子,叫他們走吧。”

黃茹芸不可思議地看着她,“你竟然還要給他們銀子?”

黃芙茵細眉蹙起,說:“他們也是可憐之人。”

“可憐之人?”黃茹芸發出一聲嗤笑,“你哪裡看出來他們可憐了?有斷胳膊瘸腿嗎?有瞎眼耳聾嗎?我瞧他們個個身體健康,強壯的不能再強壯。”

“皇姐。”黃芙茵輕輕推了下她,“不要計較了,我給他們些銀子,打發他們走便是了。”

她伸手便從腰間錢袋拿銀子,卻被黃茹芸一把握住,厲聲說:“我不准你給!”

黃芙茵被喝得身子一震,可憐兮兮地叫道:“皇姐......”

“我說不準就是不準!”黃茹芸冷冷地說:“和你說過多少次,不要用氾濫的同情心去可憐那些不該憐憫的人,你倒好,次次都當做耳邊風。”

黃芙茵委屈地說:“不過是給點銀子而已......”

“一點銀子而已?你可知你這樣做是在放任這些無恥之徒?”黃茹芸重重地甩下她的手,橫目看向那幾個乞丐,狠戾地說:“這種無賴,關進天牢處死也不過分!”

“姑娘這話說得可就太嚴重了。”絡腮鬍乞丐瞪大眼睛,“我們不過行乞而已,姑娘不想給就算了,哪能說這麼惡毒的話?”

“惡毒?”黃茹芸冷哼一聲,“我若真是惡毒,現在你們還能擋在這裡?”

絡腮鬍乞丐聞言大笑,更爲無賴地說:“既然姑娘這麼說,今日你不給銀子我們還不走了!”他乾脆領着其他幾人在門口堵坐,滿臉無賴之色。

黃茹芸重重地拍桌,怒到極點,“你們竟敢......”

“我們不過乞丐而已,哪裡敢做什麼喲!”絡腮鬍乞丐帶着其他人起鬨了幾聲,逍遙自在地坐在門口,十分流氓地說:“我倒想看看姑娘能把我們怎麼着。”

黃茹芸憤怒起身,伸出手,不客氣地指着他們大聲罵道:“臭乞丐,我再問你一遍,滾不滾開?”

絡腮鬍乞丐索性雙腿盤坐,笑嘻嘻地說:“姑娘給了銀子我們就走。”

“好,敬酒不吃吃罰酒。”黃茹芸怒極生笑,走到那乞丐前伸腳便踹去。

誰知那乞丐伸手矯健,一手便握住了她的腳踝,惡意地湊過去聞了聞,說:“姑娘家的味道就是好聞,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啊?”

身後的乞丐鬨然大笑,說:“大哥說得對!”

黃茹芸用力想收回腳卻無能無力,當下滿臉怒氣與尷尬,“你這個賤胚子,給我鬆手!”

絡腮鬍乞丐非但不放手,反而將她的腳往裡拉,直拉得她踉蹌不已,“我還是一句話,姑娘給銀子我便走。”

黃茹芸怒不可遏,伸手又抓起我面前的茶杯扔了過去,只是同前面的茶杯一樣,被乞丐牢牢握在手中,邊還調笑地看着她,說:“喲,姑娘發火了哦!”他扔了茶杯,另一手也摸上她的腳,不難看出下個動作便是將她整個人扯倒在地。

此時黃茹芸難堪又緊張加生氣,黃芙茵滿臉擔憂卻無可奈何,真叫人一陣嘆氣。

這兩人,一個過於衝動,一個過於心善,都叫旁觀者鬱悶不已。

我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在乞丐發力之前順手拿起桌上茶蓋扔了過去,待他吃痛鬆手,黃茹芸跌倒之際閃身出去扶住了黃茹芸,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等到他們反應回來時,黃茹芸已經被我扶住重新站好,絡腮鬍乞丐則捂着被茶蓋打痛的手掌,滿臉驚訝地看着我。

“茹芸,你和他們計較什麼?”我裝作無奈地看着她,引着她回座位重新坐好,輕輕拍拍她的肩膀,安撫地說:“這點小事我來做就好。”

又走到那羣乞丐前,嘆了口氣,說:“各位大哥真是對不住,我朋友生氣衝動,冒犯了各位請見諒。”

黃茹芸聞言又準備嗆聲,我淡淡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說話。她許是方纔被嚇着了,竟也乖乖聽話,安分的不再開口。

絡腮鬍乞丐見狀傻笑,說:“終於有個明事理的人出來了,既然如此,你應該知道......”他敲了敲碗,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我禮貌地問:“剛纔我聽這位大哥說,你們已經好幾頓沒吃了?”

幾名乞丐連連點頭,不客氣地叫囂,“是啊,趕緊給我們點銀子我們就走了,不煩你們了!”

我皺眉,嘆了聲氣,“這麼冷的天還好久不曾吃飯,實在是可憐。”

絡腮鬍乞丐搓了搓手,“這位姑娘不錯,能理解我們的苦衷。”

我正色,說:“既然如此,我定當盡能出之力。”

幾人聞言面露喜色,眼中貪婪毫不遮掩。

我走到門邊,說:“這位大哥可否讓下?”

門邊的乞丐稍稍讓了條空道,以便我走出門口。

我瞧了瞧無人的走道,大聲喊了句,“小二?”

不多時小兒跌跌撞撞的趕來,看到門口的乞丐時大驚,說:“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

“小二哥。”我打斷他的話,笑說:“可否請小二哥幫我辦一件事?”

小兒狐疑地點頭,“姑娘請說。”

我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他聽完後瞪大眼睛,看了眼雅間外的乞丐,“姑娘這是要......”

我笑說:“麻煩小二哥了。”

他點頭,滿臉疑惑的離開。

轉回身時所有人都不解地望着我,除去悠閒喝茶的周卿言。

我溫和地說:“各位大哥稍等。”

有一名面黃肌瘦的乞丐耐不住脾氣,說:“喂,給銀子就給銀子,你搞什麼花樣?”

我也耐心地一笑,說:“待會你們就知道了。”

我沒有進雅間,就站在門口與那幾個乞丐兩兩相看,過了半響,小二哥抱着一個大木桶吃力地走來。我連忙迎上,單手輕鬆地接過木桶,在衆人訝異的目光裡將木桶放到雅間門口,掀開白布,露出了熱氣騰騰的一大木桶的包子。

我緩緩掃了他們一眼,攤手指向木桶,勾脣笑說:“既然各位大哥已經好幾日沒吃過東西了,今日就吃個痛快,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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