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爲了印證傅墨雲的恐懼,當他一一踹開二樓客房的房門,裡面都空無一人之後,傅墨雲的背後已經被冷汗浸透。
一口氣闖到了最後的屋子,傅墨雲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猛地踹開了房間,一陣狂風伴隨着木門的打開而吹到了傅墨雲臉上。
沒有人……真不知道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了……
傅墨雲深吸了幾口氣,走到牀邊俯身往下看去,街道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不見什麼屍體,也不見任何血腥的場面。
“老大!老大!”就在傅墨雲試探着想要跳下去看看是否有遺漏什麼東西,雁棲急吼吼的聲音已經從樓下傳了過來。
傅墨雲退出了屋子,折了回去,“怎麼了?”
“項公子……項公子在這。”雁棲氣喘吁吁地把抱着酒罈睡在櫃檯下面的項之恆拖了出來,費盡力氣將他擡到傅墨雲面前。
傅墨雲剛鬆了一口氣,很快又立刻打了個激靈兒,項之恆的臉色明顯犯黑,呈現出了中毒之症。
“帶上酒罈子!去醫館。”傅墨雲二話不說,封了項之恆的穴道之後將他扛到肩上,腳步不停地衝向了項之恆師兄所開設的醫館。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被半夜敲門弄醒的大師兄明顯不悅地打開了木門,耐着性子將他們迎了進來。
“怎麼,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又找我有事?”凌晟從內室踱了出來,自從那一日與夏兆比試完之後,他便放下了許多,心中憋着的一口氣也總算是鬆了,雖然原本半白的頭髮幾乎變成了全白,不過氣息倒是不錯。
“之恆似乎是中了毒。你們快來看看。”傅墨雲緊張不已地將項之恆放平,然後將酒罈子交給了凌晟。
凌晟本想喝上一口,手上一滑卻是落到了地上,酒罈子瞬間四分五裂,幾條蜈蚣靜靜地躺在碎瓦片中。
大師兄原本懶散的表情瞬間變得凝重,二話不說取出了銀針,往項之恆的指尖上輕輕一點。
滲出的血液依舊是鮮紅色。
大師兄微微鬆了一口氣,又陸續在其他幾個穴道和位置上紮了幾下。
“師傅……”大師兄皺着眉頭看向凌晟,“先用內力逼出一部分毒素,我需要師弟清醒着配合我去毒。”
凌晟點了點頭。
傅墨雲和雁棲則成爲了護法。
“老大,讓屬下留着便是。時辰差不多,該上朝了。”聽到雞鳴聲起,雁棲當即推了推傅墨雲示意他趕緊上朝。
傅墨雲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闖入火場的時候弄得灰撲撲的,幾夜沒好好睡覺,鬍子也沒有刮,顯得狼狽不已。
罷了,就這樣去吧……免得還要被傅衍怪罪說是醉倒在花叢。
走在上朝路上的大人都紛紛對着傅墨雲留了個心眼。
太子遠遠行來,看見明明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傅墨雲暗自搖頭,“去,拿身乾淨的衣裳過來。”
宮人領命離開,太子趁着距離上朝還有一些時間,拉着傅墨雲往一旁的小殿走去。
“見過太子殿下。”傅墨雲恭敬地行着禮,爲了避免弄髒太子的衣服而保持着距離。
“再過半月餘,聽說花魁大典就要開始了。聽說你中意的那個姑娘也要去?”太子殿下神神秘秘地開了口,好奇地望着傅墨雲的眼睛。
傅墨雲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微臣不知。”
太子殿下笑意更濃,“既然不知道,那現在不是知道了?據說得了花魁之後便會入宮獻藝。保不準會不住在教坊司中。”
傅墨雲維持着姿勢不動,等着太子笑嘻嘻地將話說完。
“屆時,再把人帶來給本王瞧瞧?”太子殿下見宮人將乾淨的官服帶來,便把官服往傅墨雲懷中一塞,帶着宮人大步離開。
傅墨雲搖了搖頭,迅速躲進了小殿之中將官服換上,只是這換下來的衣物可如何是好?
傅墨雲一邊想着一邊將衣服包成一個小包袱便往大殿走去。
一道纖弱的身影卻是好巧不巧地等在轉角處,美眸露出了些微的嬌羞,卻是跋扈地指使着下人將傅墨雲手中的小包裹給奪過來。
傅墨雲將她的聲音和宮人的反應都看在了眼裡,不解地加快了步伐,讓下人撲了個空。
稍晚進宮的大人們看見傅墨雲身後跟着一堆宮人,也是大眼瞪小眼,還未等他們開口詢問,傅墨雲便是將小包袱一拋,腳底生風一般往大殿隊列中走去。
上了年紀的大臣兀自捋了捋鬍鬚,也不再將目光集中到傅墨雲身上。
對於方纔發生的事,皇上也是聽聞了一些,不過對於幾個兒子輩之間的事,他暫時不想插手,只是這傅墨雲似乎越來越不像話了些。
“傅公子,昨晚城南發生了火災,你可知道?”待政事告一段落,皇帝便幽幽地開了口。
傅墨雲本就應着刑部大人的話而有了個底,如今他發文更是對答如流,“啓稟皇上,今早便是因着從那趕過來,屬下才險些鬧了笑話。”
“哦?那你倒說收是因何事而起?”皇帝不動聲色地詢問着,等着傅墨雲的回答。
聽聞皇帝如此問,傅墨雲反倒是猶豫了一下。
“昨日我與項公子恰好在那酒樓中飲酒。忽見一飄忽鬼影便以爲是盜賊便想捉住,卻怎料被那賊人逃脫還引發了大火,賊人不僅如此,還暗傷了項公子,這才使得微臣今日險些趕不上朝。”傅墨雲半真半假地說着。
“哦?”皇帝不經意地哼了一聲,眼神往傅衍和傅墨雲身上轉了一圈,“國事家事都要留着心。別因大失小了。”
“多謝皇上點撥。”傅墨雲退步歸列。
“這祈雨臺已建造的差不多,請國師選個吉日便行祈雨大典。”皇帝見無人上奏,便將蕭文宣前幾日上奏的事說了出來。
祈雨大典之事早已是板上釘釘之事,衆位大臣例行公事地喊完吾皇英明之後便各自退了下去。
傅墨雲一走出大殿,刺眼的陽光便讓他暈眩不已。
下臺階時就險些踩了空,匆忙避開了人羣,扶着石柱努力讓自己不要倒下。
“傅公子?傅公子?”一位宮人發現了傅墨雲的異樣,小聲地喚了幾句。
饒是鐵打的身體也經不住幾乎一週的不眠不休,再加之從昨晚至今不過是喝了幾盞溫茶,連點心都不曾碰上一些,早已沒什麼體力。
傅墨雲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便栽了下去。
宮人驚慌失措地扶住傅墨雲,又急忙讓其他宮人去喚傅大人。
沒有走多遠的傅衍聽到有宮人說傅墨雲昏過去,揮了下衣袖,終是冷着臉讓淺水去將他接回府上。
只是待淺水過去,只剩下三公主身邊的侍女在原地等候,“我們公主說了,傅大人無須擔心傅公子。讓他呆在宮中好生休養着便是。”
淺水恭敬地謝過了侍女,折回了傅衍的身邊。
傅衍勉強點了下頭,上了轎子回府。
比起教坊司中的姑娘,這三公主再跋扈,再潑辣好歹也不會落了傅家的臉面。
若是三公主真有心,這人便是綁也要送到她面前。
傅衍嘆了口氣,閉目養神。
此時的皇帝也已回到了御書房中,有一搭沒一搭地翻着奏摺,不多時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現在殿門口,皇帝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奏摺,急急地開了口,“宣。”
“喏。”宮人恭敬地引着那人覲見。
皇上開懷一笑之後便免了來人的行禮,“快給朕說說。近日他們又做了些什麼小動作啊?”
“啓稟皇上。二皇子殿下似乎與楚越交往過密。傅墨雲和項之恆全力緝拿在京城之中的行兇之人。”來人一板一眼地回答着,不過似乎並不對皇上的胃口。
皇上涼涼地擺了擺手,語氣也變得有些不善起來,“朕可不想知道這些。”
“啓稟皇上。美人已入住冷宮。”吊足了皇上的胃口之後,來人總算給了皇上最想要知道的事。
皇上瞬間拍掌,極爲滿意地笑出了聲,“好!好!來,賞!給朕重重的賞。”
來人接過了賞賜在皇上的目光下緩步退了出去,又化作了一道虛影消失在宮殿之中,沒有任何人阻攔,很快便又落進了教坊司之中。
“阿慶?傅公子還是沒有找到嗎?”桐月汐輕柔的聲音雪月閣門前響起。
阿慶猛地一慌,匆忙將一些不方便藏身上的物什藏進了桐月汐的被褥之中,開口回答,“老大並未歸來。”
“嗯。”桐月汐輕聲應着,腳步漸漸遠去。
阿慶摸了摸額頭的虛汗,生怕桐月汐方纔推門而入識破了自己。
緩了一會兒,阿慶摸出了懷中沉甸甸的袋子,裡面赫然是各色珠寶以及黃金。
老大啊老大,不是我不想跟着你混,能幫你瞞着的我也都瞞着了,算是不枉我們兄弟一場。若是有朝一日當真要兵戈相見,阿慶也不會手下留情了。
阿慶用力地咬着黃金,確認是真金之後,笑意更濃。
這下,姐姐和妹妹的嫁妝都有着落了。若是皇上當真守約,屆時混個一官半職也算是給祖上爭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