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腹突如其來又是一陣痠痛,錦瑟便沒注意上仙喊出的稱謂,只微微蜷起身子,忍得臉色發白。此刻她已不敢望向子澈,只怕他說一句“確是沒得救了”。
只是上仙一直沉默,瞧這樣子,似乎是找不到話說。
小半柱香後,不知上仙默下了什麼訣,錦瑟渾身上下暖洋洋的,連那腹痛亦緩了好些……大概是傷口癒合了些吧,錦瑟半張臉陷在牀褥間,呼吸漸漸平穩,直要睡着。
“錦瑟。”上仙柔柔的喚醒她,“錦瑟?”
“唔?”
“你可記得,我曾對你說過,你體內陰陽二氣未定?”
錦瑟倏然醒了,睜大眼睛,沒來由的一陣難過——怎麼會不記得呢?她……根本就是個怪物,在濬顏帶自己去過漾春樓後,自己更加確信了這一點。
臂上靈犀爲了安慰主人,從她臂上飛落,嗚嗚的繞着牀打轉,似乎在逗錦瑟開心。
“靈犀,別鬧了啦。”錦瑟仰頭,面向子澈,低聲道,“記得。”
“那你是想成爲男子呢,還是女子?”子澈雙眸明亮,饒有興趣的看着她問道。
“我……”其實小花仙腦海裡一片空白,她現在……對於男女最深刻的認識,便僅限於那兩具軀體,別的還有什麼差別嗎?
“上仙,你喜歡我變成什麼樣子?”錦瑟微微歪了頭,睜着水汪汪的眼睛,隨意又無辜的將問題踢了回去。
這倒真讓子澈爲難了一會兒,眼前這張充滿期待的、晶瑩剔透的小臉,好像是真的很重視自己的回答。
“女子。”子澈想了想,答她,又甚是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頂。
“呃……”之前自己也是想要變成女子的啊,錦瑟默默的想,不知道行不行。
“而且,錦瑟,你已經長大了。”他的頭停在她頭頂的地方,暖暖的,將先前的話續完,“陰陽之氣已定,便是女子。”
“!”
錦瑟下意識的去看看自己的胸部……哪有半點和之前所見那女子相像啊?
她遲疑的看了眼不像在開玩笑的上仙,正要將那疑問說出口,卻聽見上仙溫和道:“既做了女子,便要學許多東西——”
“上仙。”錦瑟弱弱的打斷他道,“你怎知……我是女子?”
“你身上流血,那並非是傷口。女子都會這樣,喚作‘天葵’。”子澈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一些,將之前一直在讀的書遞給她道,“仔細讀一讀。”
“女以坤道,方其二七而天葵至……月之天陰也,以月而盈,以月而虧。故女子之血,伊以三十日而一下也,血之下也同與月,故名月事……”
倒吸一口冷氣,錦瑟只覺得自己臉都扭曲了:“以後每個月都會這樣?”
子澈點點頭。
“那……我想做男子呢?”
“沒法變回去了。”子澈好笑的看着錦瑟,素袍一揮,一個清淨咒先將她收拾乾淨,方道:“來,將身子側過來。”
“實在痛得厲害,便摁着脊中、懸樞、命門、夾脊這些穴位……”子澈並未觸及她的脊背,手掌中一股微熱的薰風,不輕不重的替她烘着數穴,淡淡道。
果然,感覺更好了許多。
“錦瑟,現下你大了,男女有別,有些事我不能親自教你,明日便請人來同你說,好麼?”子澈替她拉上被褥,捋捋她的額發,又俯身仔細看了她一眼,“現下便睡吧。”
待到起身離開的時候,子澈才發現的自己的衣角被拽住了。
“上仙……你不問我濬顏的事麼?”小花仙自被褥間,露出溜溜一雙烏眸,怯怯的望向他。
“待到你身子好了再說。”子澈看着她的表情,心下忍不住一軟,重又坐下道,“你是不是……在害怕?”
錦瑟扁了扁嘴,又是被窺破心思的模樣:“我會做噩夢。”
“睡吧,我就在外邊看書。”子澈並沒有不耐,目光掠到錦瑟似是得逞的狡黠一笑,卻不說破,只略微勾了勾脣角。
影浮山的這一夜,清遠,悠長。
如今錦瑟亦算是“曉事”了,雖然曉得的不多,但是至少上仙的話,她是聽懂了。而上仙給自己的那本書,自己也鑽研透了,自然而然的明白了……那個“我快要死了”,着實鬧了個巨大的笑話。
只是……只是……上仙不是說“男女有別”嗎?那麼來教會自己一些事的,便該當是女子吧?譬如嫺靜貌美的清荷上仙,可爲何……來人卻是靈寶上仙呢?
錦瑟看着仙風道骨的老神仙從祥雲上下來,笑眯眯的望向自己,心底沒來由的便是一陣淡淡的暖意。
可是……上仙爲什麼有意無意的跨上半步,遮在自己面前啊?
錦瑟快快活活的從子澈背後探出半個頭,招呼道:“靈寶上仙好!”
“哎呦,好,好,好。”靈寶上仙眉開眼笑,連說三個好,像是沒看見師弟一般,伸手將錦瑟抓了出來,“小姑娘這水靈的,嘖嘖,好,好,好!”
“上仙,好久不見你呀。”錦瑟彎了彎眉眼,今日她便作了女孩子打扮,梳了螺髻,清清靈靈的,甚是可愛。
“師兄忽然來此,可是碧臨潭出了什麼事?”子澈負手瞧着這一老一少寒暄,淡淡插口問道。
“沒事沒事。”靈寶上仙終於發現自己師弟在旁邊充當路人很久了,搖頭道,“天庭已經得知了魔尊重現,此刻正忙作一團,碧臨潭簡直被圍得和鐵桶一般……怎會有事?”
“還有,師弟,你這影浮山,卻是請了誰打理的?怎得這般好看?卻比我那道場,好上百倍不止。唉,天帝偏心吶……想當年,爲了你這道場,卻是足足選了半年,累得那山海司沒日沒夜的往凡間跑……”
“師兄,你究竟所爲何事?”
靈寶上仙終是話鋒一轉:“你是請了樂瑤仙娥來教導錦瑟嗎?”
“正是此事。”
“哦,半路上瞧見她,我打發她先回去了。”靈寶上仙一把將錦瑟拉到身邊,甚是得意的捋着白鬚,“她會的,難道我便不會嗎?”
子澈無語半晌,輕咳一聲道:“師兄,這如何可以?”
“如何不可以?”靈寶理直氣壯道,“我這年齡,足足做她曾曾曾祖父了,如何教導不得晚輩?”
子澈薄脣一抿,正欲開口之時,靈寶卻搶在他之前開口:“小錦瑟,你是希望樂瑤仙子來教你,還是我?”
錦瑟想了半天,終於記得樂瑤是負責天庭禮儀的那一位……面目肅然的仙子,她眨了眨眼睛,還是眼前這位老人和藹可親一些啊。
“我想要……靈寶上仙教我。”錦瑟對子澈小聲道。
“看吧看吧。”靈寶上仙大喜,寬袖一拂,指了指那半山亭,甚是和藹道,“小錦瑟,我們去那邊說。”
許是昨晚落了一場雨的緣故,影浮山閒雲繚繞,翠竹如玉。半山亭在這其中,黑瓦朱柱,若隱若現。
“錦瑟啊,你可知男女之別,這‘別’,卻是別在何處?”靈寶上仙意味深長道。
“不知。”
“呵呵。”靈寶上仙先自呵呵笑了一陣,“男要娶,女要嫁。這便是‘別’。”
“這我知道,是求親,對不對?”錦瑟亦是一笑,“我前月在凡間看到過。”
“聰明的娃娃!”靈寶上仙讚了一句。
“那麼,上仙,你是來求親嗎?”錦瑟好奇的眨眨眼睛。
老奸巨猾卻又做出慈眉善目的靈寶上仙,此刻卻有些猶豫,是該直入主題……還是迂迴輾轉呢?
“可以說是。”老頭拈鬚沉吟道……
錦瑟有些無辜的看着他,眼神依然有些不解。
而遠處的東陵上仙,似是終於再也忍受不住這般荒唐的對話,白影一閃,踏入半山亭內,冷冷道:“師兄,你卻教些什麼給錦瑟?”
靈寶上仙登時一噎。
錦瑟全無瞧出子澈微怒的樣子,甚是快活地……將老頭兒先前的原話曲解了:“靈寶上仙向我提親,是要我嫁他麼?”
子澈微眯起眼睛,一言不發,嘴角抿得更緊。
至於那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靈寶上仙終於顫巍巍的指着小花仙,今次只說了三個“你,你,你”,卻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待那老神仙踉踉蹌蹌而去,子澈緩緩將目光轉回小花仙臉上,眸光清冷,平靜道:“爲何要作弄長輩?”
這般神色極少見到,更何況連語氣都涼如冰——
被仙上看出來了麼?錦瑟長長的睫羽一顫,心虛地低了低頭,不知如何是好的拿手指搓着衣角。
“說話。”子澈在石椅上坐下,修長的眉輕輕一挑,那手指卻輕輕的扣在涼玉製成的桌面上,不急不緩。
“我……我又不想成親……”錦瑟漲紅了臉道,彷彿豁出去一般鯁直了脖子望向子澈,“成親了就要離開上仙,我不願!”
清晨的陽光斜斜落在錦瑟透白如玉的肌膚上,那細細的絨毛都清晰可見。她微微翹着脣角,有些傷心,又有幾分倔強的樣子,倒讓子澈原本想要訓她的幾句話難以出口了。
淡淡的將目光轉開,子澈沉吟了許久,才向她招了招手。
錦瑟連忙站到上仙身邊,適才忽然涌起的小小脾氣已經消弭得無影無蹤,重又低了頭,不知是不是難受,一聲不吭。
子澈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和一些:“師兄素來愛和你開玩笑,你又不是不知。以後一個女孩子,不能這麼說話,更不能開這樣的頑笑。”
小花仙委委屈屈的打斷了上仙的話:“可是上仙,我在凡間看到好多戲文,都是女孩子被逼着出嫁的……”
戲文?子澈一怔,扶了額角,方道:“你不願意,誰有能逼你?”
話音未落,錦瑟一雙晶亮的眼睛望向東陵上仙,一閃一閃的,顯是情緒起伏。
心底那一處地方更柔軟了幾分,子澈忍不住勾起了脣角,摸摸她的頭,輕嘆道:“便是有人逼你,你不是還有我在麼?我豈能就這麼放手不管?”
小花仙錦瑟,在怔了許久之後,揉了揉眼角,想要將眼前這個丰神秀雋的上仙、永遠對自己這樣溫和的上仙、說了不會不管自己的上仙……看得更清楚一些。
飛泉清瀑,白鶴玉鳴。陽光從蒼翠松柏的枝幹間落下,或疏落,或密集。這樣的仙山峻嶺之中,無聲勝有聲。
“上仙,那我做錯什麼事,你都不會不要我的,是不是?”錦瑟醞釀半晌,終於甚是勇敢的將那句話含在嘴邊。
“你能做什麼錯事?”子澈並不以爲意。
“我……我把清玉缸弄丟了。”
“弄丟了?”子澈先是一怔,望向她的頸間,果是空空如也。
“也不是弄丟了。”錦瑟小聲道,“是……我給了濬顏——哦不,是魔君。”
在她親口說出之前,子澈已然想到了這個結果,黑眸中掠過淺淺一陣驚瀾,卻又小心的沒有讓錦瑟看到:“傻孩子,弄丟了便弄丟了。”
“沒關係麼?”
“怎麼沒關係?”子澈淡淡一笑,“沒了清玉缸,你修行卻要更努力一些。”
這個……錦瑟當然知道,可清玉缸是上古神器唉?被魔界拿了去,真的不會有事嗎?
“都是因爲我笨的緣故……”錦瑟有幾分沮喪,不知道會不會給上仙惹上麻煩。
想不到子澈竟異常認真的讓錦瑟擡起頭看着自己,一字一句道:“錦瑟,天庭中,你覺得有誰比我厲害?”
東陵上仙子澈,素來都是極爲安和澹然的,從他口中說出這句話,若是旁人聽了,定會一愣,進而琢磨出萬般滋味來。只是錦瑟天真爛漫,又聽子澈的話,認認真真的想了想,方誠摯道:“當然上仙最厲害啦,沒人比得了的。”
子澈輕輕笑了笑,微微湊近她的臉:“那麼上仙說的話,你聽是不聽?”
“聽。”
“上仙可說過你笨?”
“沒……有。”
“那麼你笨麼?”
“不……笨?”兩個字拖延的句尾,悄然一翹,略略有些不自信。
“小丫頭,我說你不笨,你便是不笨。”子澈伸手捏捏她的臉頰,微笑,“不僅不笨,還很聰明。上仙有很多法術,都只願教給你。”
小錦瑟的眼眶紅了,噎了半晌,才道:“可是下凡塵……我要是倒數第一,給你丟臉怎麼辦?”
她竟知道還有比賽的事,子澈一愣之後,繼而淡笑:“誰告訴你有比賽的?”
“金……金甲。”
“那他告訴你第一的獎賞是什麼了沒有?”
錦瑟遲疑:“是什麼?”
“得了第一,也不過得我指點半月。你既已在我身邊,還要那第一做什麼?”子澈伸手替她揩揩眼角,“好了,這兩天的功夫可有荒廢下?”
錦瑟怔怔的看着上仙半晌,忽然重重點頭道:“我這就去練功!”
“去吧。”子澈摸摸她的頭以示鼓勵,眼看着她往下去了,漸漸斂去了脣角的微笑。
此刻自己還是不知濬顏如何讓天魂、地魂、命魂三魂終得歸一,繼而破了封印,龍神歸位。立在半山亭中,子澈遙遙望向那一輪將將升起的紅日,雙眉不經意間,淺淺蹙起,回想起的卻是萬年前的那一幕。
那一戰太過慘烈,一切塵埃落定後,自己曾親手試探,確信龍神的魂魄已然碎裂如細片。當時便想到,即便日後他三魂融合,若要穩固,只怕也得耗去千年。
天界下令將一切固本培元的神器、草藥藏匿的藏匿,毀去的毀去,皆因這個緣故。
卻沒想到,濬顏如今得了清玉缸——而那神器於休養靈力上,有着莫大功效,千年的融合過程,縮短爲數年亦未可知。
若是天帝知曉了,只怕會震怒。子澈嘴角抿緊數分——那是他遇上棘手難題是纔會有的表情。
須臾後,東陵上仙輕輕嘆口氣,似是拿定了主意,如今能補救的,也只得那一條路了。
努力勤奮的小花仙錦瑟,在影浮山的望日臺努力練習上仙傳授的劍法已經整整半日了。
此刻已是正午,日光一曬,影浮山繚繞的雲霧便薄薄散去一層,剝露出粲然欲滴的鮮綠色澤來。
錦瑟擦了擦汗,正準備繼續再練,聽到身後上仙的聲音悠悠傳來:“錦瑟。”
還沒等自己吩咐,靈犀已經快活的纏上主人的手臂,大概……是又犯懶了。
“今日練夠了。隨我下山去。”子澈看着她因爲練劍而微紅的臉頰,“先去將衣服換了。”
“啊?”
子澈探究的望她一眼:“你不餓麼?”
“啊?餓?”錦瑟摸摸肚子,才驚覺……真的好餓啊!
一時間有些糊塗了,愣愣的擡頭,望向子澈的側臉,怎麼會餓?
上仙修長的身子微微俯下,捏了捏她的鼻尖,甚是寵溺道:“這可不是在天庭。還是在人間啊。”
一下子明白了——呃,這兩天呆在上仙身邊,影浮山又清靜絕塵,難免會有些混淆——還真以爲此刻是在意微殿。
“下山之後,還回來麼?”
子澈側身,淡道:“不回來了。”
錦瑟立刻有些小小的糾結……難道這麼快就要回天庭麼?她還是比較喜歡呆在這裡啦!
“怎麼?”
“我……這就回去收拾。”錦瑟嘟了嘴,悶悶不樂道。
“傻孩子,不是一直想着要做些成就出來,好拿第一麼?”子澈似是窺破她的心思,有意逗她,“若是不情願的話,你便在影浮山呆着吧,我去遣桀驁找些吃的來。”
“啊——”錦瑟立時雙手亂擺,“不是的不是的!”
一時間也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只是仰頭,可憐巴巴的望着上仙,牙齒幾乎在脣下咬出一排痕跡。
“好了,不要動不動便咬脣。”不知爲什麼,錦瑟流露出這樣一幅神氣的時候,子澈總是覺得心口輕輕一悸,繼而便有些不知所措。他不輕不重的拍拍她的頭,催促道:“去換衣裳吧。”
作小童子打扮的錦瑟,歡歡喜喜的跟在子澈身後,踏進了集市中。
“先生……”牢記上仙的指示,人多的時候,不要再喊“上仙”,錦瑟扯扯子澈的衣角,指指路邊小攤道,“我想吃那個。”
“那便吃吧。”子澈甚是優容道。
餛飩攤就擺在路邊。那年輕公子雖然衣着甚是質樸,不過墨藍色長袍一件,髮髻亦不過用普通不過的簪子一別,卻氣宇天成,任是掃向誰的眼神,都是溫潤宛然的;而他身邊的少年,還是童子打扮,卻出落得清秀剔透,卻有些像是粉雕玉琢的娃娃。
這樣的兩人,難免受到路人及食客的注意。
錦瑟自然是混不在意的,吃了大半碗餛飩之後,才發現上仙一口未吃。
“先生,你不餓嗎?”
子澈微微搖頭,示意她只管吃自己的。
“先生,真的很好吃啊。”錦瑟小聲說,“自從下凡以來,我最喜歡吃餛飩了。”
“是麼?”子澈替她將一縷落進湯碗中的頭髮撥在一邊,順口便問了句,“別都不好吃麼?“
野菜餡兒的餛飩很是鮮美,錦瑟好不容易將口中那一口嚥下,方道:“因爲你說我以前是餛飩啊……”
儘管有時候錦瑟說話是有些顛三倒四的不着調,可他至少全能聽懂,可這一次……子澈微微一頓。
“先生你不是說陰陽二氣未定的時候,我就是餛飩麼?”錦瑟甚是喜滋滋道,“下了凡才知道,原來餛飩是這樣好的一件寶貝呢!”
子澈沉默了一會兒,終是忍不住眸色深處的笑意,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向這孩子解釋究竟什麼纔是混沌。
“先生,有個問題,我很早就想問你啦。”錦瑟喝完最後一口湯,甚是滿足的望向子澈。
“嗯?”
“你在成仙之前……是什麼呢?”錦瑟好奇的骨碌碌轉着眼珠,心中有着這百年來胡思亂想攢下的答案,譬如竹子啦,仙鶴啦,或者……蘭花啦……
子澈望向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羣,似是一怔,那波瀾無聲的眸影中,卻像劃過一道夕陽光照:“和他們一樣,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