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原本是靠着子澈的，耳中模模糊糊聽到“褪去衣衫”這四字，登時便激靈靈的醒了。內心深處，似是有個小人在說：這種小事讓上仙幫你動手不太好吧？你當真一動都動不了了麼？
手肘微微一擡，竟似有了力氣，錦瑟正要自己動手將那衣衫褪下來，忽然又似聽到一個小人說：這樣……可不大好吧？
不大好？
錦瑟皺了眉想，小臉因這困惑，頗有些爲難的扭在一起，手指也頓在那裡。可究竟是哪裡不好呢？
子澈見她無甚反應，低低嘆口氣，手指觸到錦瑟的腰帶，輕輕一用力，原本就甚是鬆落落的衣袍，剎那間便滑落到了肩下，露出細膩甚雪般的一片春光。
“啊？”
驟然襲至的涼意還是讓錦瑟微微瑟縮了一下，雙肩後背上……起了無數的疙瘩。
子澈伸手扶住她僵硬的肩頭，掌心貼合着她肩部的弧度曲線，低聲道：“放鬆，不會有事。”
說完便將她抱起來，卻是面朝下，放在牀榻上。
一牀被褥皆是深藍色的，那具潔白無暇的纖瘦身子躺在其中，卻似是汪洋無垠的碧藍大海中，隨波逐浪的一支小舟，有些無依，卻又叫人憐惜。子澈默然凝視半晌，道：“我要觸碰你周身大穴，有些會癢，有些會痛，你便當自己死了，無論如何都不要動，也不要運氣，明白麼？”
錦瑟點點頭，不知爲何，周身熱了起來，卻又不是體內氣息亂竄的緣故，她便閉目，體察到那微涼的指尖順着自己的脊椎，正節節往下。
果然是有些癢，有些卻又極痛。待到後來，錦瑟甚至無暇顧及心底那些略帶矛盾的掙扎，便像上仙說的那樣，裝作自己是死了，忘了周身所有的知覺……
然而，那些穴位無論如何痠麻難受，隱隱的，卻有一道道熱流涌聚起來，緩緩匯向頂心，錦瑟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喊出聲，直到一雙手輕柔的將自己翻身，錦瑟不安的掙扎了一下，終於想明白了……何處不妥。
她是女子啊……怎麼能……輕易讓人看到了身子？
就算是……上仙……也不行吧？
錦瑟下意識的去抓散落在一旁的被褥，試圖遮住僅餘肚兜蔽體的上身。
身子一動，錦瑟體內的氣息便亂了，原本閉目凝神催動靈力的子澈臉色微微一白，想要出聲制止她，卻又被她體內那股力道所壓制，只能加緊催動靈力，只求速戰速決。
錦瑟瞧見上仙卻是閉着眼睛的，心下倒是安定了幾分，周身也不像先前那般渾然無力了，正猶豫着要不要開口詢問，忽然聽見門口有了腳步聲。
子澈顯然亦聽到了這聲音，雙目更是閉緊了數分，只是竭力穩住心脈。
錦瑟心下更是大驚……自己衣不蔽體的樣子，給上仙看到了……雖說有些怪怪的，可那沒什麼……若是換了一個人看到呢？
臉色驀然漲紅了，錦瑟目光一直在掠向門口那抹不斷清晰起來的人影，一道甚是清亮的聲音在說：“錦瑟，你在麼？”
寒羽。
慌亂間錦瑟望向子澈，上仙依然閉着雙目，只有睫羽輕顫了數下，顯是心神不寧。
門外的聲音又緊了緊：“錦瑟，你沒事吧？我進來了！”
嗓間似是被什麼堵住了，發不出聲來。錦瑟眼睜睜的看見寒羽將門推開，隨後愕在當地——她並不曉得以旁人的目光來看，這會是這樣一幅場景——然而落在寒羽眼中的，錦瑟衣衫不整，單薄的肩胛露在空氣中，目光盈盈，臉色煞白；而東陵上仙正背對自己，微微俯向錦瑟的胸口……
天藍色光芒暴漲，哐啷一聲，寒羽手邊洇石劍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