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趕至兜率宮,卻見門口已然亂成一團。
太上仙君卻不在府上,出遠門去蓬萊仙島去了。隨手抓過一個煉丹小童,金甲不知出示了什麼信物,那小童便引着他們,往兜率宮後邊去了。
“兩位來得正好,這丹爐忽然裂開,仙上不在,我們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呢。”小童愁眉苦臉道,“宮裡的規矩是,丹藥未煉成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是設有結界的。我們……都不敢靠近。”
“不知煉得是何丹藥?”金甲插了一句,已望得見不遠處灰黑一片煙霧繚繞。
“我……我不曉得。”小童甚是迷惘道,“仙上的弟子也不在。”
“算了,我們自己去看吧。”眼見問不出什麼來,金甲甚是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兩人先各自捏了閉氣訣與清目訣,方一頭鑽進了煙霧中。
“金甲,我們以後就是管這些事的嗎?”錦瑟一邊隨着他往前衝,一邊甕聲甕氣道。
“以前是我。以後都是你幹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了。”金甲小小聲的在心裡道,回頭看她一眼,“別多說了,去看看裡邊怎麼了。”
丹藥房內是一種很奇怪的味道,似麝香而非麝香,又夾雜着淡淡的燒焦味道,儘管捏了閉氣訣,錦瑟還是隱約的嗅到了。
“金甲,你要幹什麼?”
金甲站在她身前幾步的地方,手邊翩雲劍亮出了白光。
“先封住這火勢啊!”
“不是說這丹爐旁是有結界的嗎?”錦瑟隱隱覺得有些不對,“我們是如何進來的?”
翩雲劍一滯。
丹房平靜下來,那股香味便更濃郁了數分。
此處原有的結界只是爲了讓生人勿近,那麼想來,並未料想到丹房內丹爐會出事。下結界之時,就不會考慮到要剋制如此這般糟糕的情況。相反,能增強煉丹之勢,結界纔算上佳。
煉丹需三昧真火,丹房必然爲火屬性。
那麼結界不能是水性。
木生火……結界是木性的!正因爲是木性的,纔在丹房內出現大亂之時……那三昧真火將結界一併吞噬了。結界一失,火力必然大盛,只怕此間的力道兩人匆忙間會承受不住,錦瑟急道:“金甲,我們得先出——”
話音未落,轟的一聲,小室開始顫抖,一團足有數丈高的火球竄起,將兩人圍裹其中。
至於火球中的兩個人,躲在自己法器後邊,都忙不迭的唸了冰咒。
外邊很不合時宜的傳來先前小童的呼喊:“來人吶,特使被火烤啦!”
真丟臉啊!
誰讓他們不分青紅皁白、冒冒失失的就闖了進來呢!
錦瑟一頭黑線的聽着外邊慌亂的叫嚷聲,正要想個辦法出去挽救殘局,忽然周身一陣清涼,丹房內的火勢漸漸的正在消減……
金甲反應還真迅速啊……錦瑟有些欽佩的想到,忽然聽到丹房外邊有人在喊:“裡邊兩位道友沒事吧?”
聲音很是清亮,準確無誤的送到錦瑟耳中,她連忙提聲應道:“沒事。”
煙霧委實太大,清目訣亦不過瞧見了外邊晃動着的重重人影。錦瑟金甲二人摸索着往外走,跨出門的時候又被門檻絆了絆,差點沒飛着出去。
一雙手適時扶住錦瑟的肩膀,讓她穩穩的站住了。
錦瑟灰頭土臉的擡起頭,看到一張異常清俊的臉,那年輕人正微微皺着眉望向自己,語氣沉穩道:“你沒事吧?”
“沒事,咳——咳——”錦瑟忙站直,回頭望向丹房,火勢果然已經控制住了。
“兩位道友既已出來了,將火滅了吧。”那年輕人側頭對身後帶着的一小隊人道,“去吧。”
“是。”
那些天兵天將們訓練有素,不過半柱香時間,便將一切收拾乾淨了。
錦瑟與金甲面面相覷的看着,心中越發覺着不是滋味。
兜率宮的小童們歡天喜地的圍着那年輕人,一個個笑道:“寒羽大人,幸虧你巡視至此啊,多謝你了。”
難怪有些面熟,錦瑟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年輕人身形挺拔,一身銀色薄甲,可不就是據稱天樞院最年輕將領的寒羽麼?當年下凡塵,他還是第一呢!
唉,人家都已經是將軍、有資格帶兵巡視天庭了,自己呢……錦瑟垂頭喪氣的低了頭,心下有些難過。
“你是……錦瑟仙子吧?”寒羽卻從人羣中走出,微微低頭,辨認着那張被菸灰嗆得亂七八糟的小臉,“這位是……金甲兄?久仰久仰。”
這般狼狽模樣……久仰個鬼……金甲有些忿忿的擦了擦臉,甚是敷衍道:“久仰哈哈……”
寒羽清亮的目光又投向錦瑟。
錦瑟忙作了一揖,想想又覺得不對,改行了一禮,道:“我也久仰了。”
“兩位……還是去整理一下吧。”寒羽微微笑了笑,“後會有期。”
兩個在煙熏火燎之後……渾身上下烏茬茬、滿臉煤灰的倒黴傢伙走到了兜率宮外,眼看着天樞院的人精神昂揚的離開,對視了一眼,都沒好氣的轉開臉。
“我先回去了。”錦瑟悶悶道,“明日見。”
“等等,我和你一道去意微殿。”金甲忙喊住她,“我纔不要這樣回去,師父會笑死我的。”
……
回去的路上。
“都是你拉……沒問清楚就闖進去……”
“怎麼能怪我?我進去的時候你也沒反對啊……”
“你不是號稱經驗豐富的嗎?”
恰好走到意微殿門口,金甲張口結舌了一陣,垂下了頭。
推門進去,桀驁卻在院中曬太陽,瞧見兩個衣衫襤褸、面目不清的人進來,唰的豎起了羽毛,全是警惕之色。
這些年來,小花仙錦瑟與這神鳥日日共處,早就不再懼怕了,甚至有時候,桀驁倒是挺在意小花仙的。錦瑟瞧見連桀驁都不認得自己了,當下真是難受又委屈,跑上前道:“桀驁上仙,是我啊,錦瑟。”
桀驁“桀”的一聲,意思是你怎的弄成這樣?
“上仙,你來評評理!”錦瑟將前後原委說了一遍,連眼眶都紅了,“我這還是頭一次進御衡司呢,就出這樣的錯。金甲,你當然沒關係啦!可我要是被開除怎麼辦?”
金甲搓着手,看看錦瑟,沒說話。
桀驁卻繞到金甲身後,狠狠的啄了他後腦勺一下,鼓起眼睛,瞪着他,擺明了是在說:“當然是你的錯。”
“好啦,對不起。”金甲瑟縮了一下,看看有些暴怒的桀驁,低聲說,“我第一次帶新人嘛,剛纔太想表現了——唉,這件事不會怪你的。我自然會和上邊解釋清楚。”
錦瑟正要說話,卻見子澈從推門而入,瞧見兩人,一怔:“你們怎麼了?”
金甲顧不上整理,很快的溜了。
錦瑟亦躲進自己屋裡去換衣服了,只有桀驁哈哈笑着將前後因果說了一遍,聽得東陵上仙忍不住莞爾一笑。
是夜,星月皎皎,微風拂然。
子澈從書房中出來,想起這一日錦瑟既通過了考試,又去兜率宮走了這一遭,有些擔心她會不會累着,想了想,繞至她的屋前,擡手敲了敲門。
無人應聲。
想是睡下了。子澈也不再打擾她,正要離開,忽然聽到屋內淺淺的呻吟聲。
“錦瑟?”子澈微微提高聲音。
又是一聲呻吟,聽得再清楚不過了。
子澈推門而入,袖袍一拂,點燃了屋內的玄鳥燭燈。
擡眼望去,錦瑟躺在榻上,面向裡邊,身子蜷成了蝦米狀。子澈微微皺眉,快步走至榻邊,伸手去掰她的肩膀:“錦瑟?”
錦瑟的身子動了動,一頭烏髮胡亂的散在枕邊,向來清透的眼睛,此刻有些迷濛的望着來人,語無倫次道:“上仙……我好難受……”
子澈將她的手從被子中拿出來,甫一觸到,便覺得滾燙如火。
一怔之間,那隻纖細的手便從他的掌心中掙了出去,牢牢扣住他十指,藉着力坐起來。
子澈望向她的臉——何止肌膚滾燙如火,便是臉頰上,亦是燒出了兩團紅暈,只是這樣一來,更顯得肌理細膩,凝稠如羊脂。
“錦瑟,到底是何處……”脈息並探不出異樣,子澈話未說完,錦瑟柔軟的身子便已經撲過來,另一隻手勾住上仙的脖子,將自己的臉頰貼在上仙脖頸的弧度之處。上仙的身上很是清涼啊……錦瑟只覺得舒服一些了,拿自己的臉頰摸索着子澈的肌膚,微微轉頭,將雙脣貼在了上仙脖頸……那脈搏跳動之處,喃喃說話的時候,卻像是在輕輕的齧咬。
“上仙……熱……嗚……”
“錦瑟……”溫軟的身子這樣毫無遮蔽的貼在自己身前,子澈一怔之下,並沒有推開,只是覺得……這小丫頭,將自己的體溫,綿綿的染在了自己身上。身子僵硬得彷彿岩石一般,良久,他才伸手扣住錦瑟脖子後邊,微微用力,卻讓她仰起頭來看着自己,“你看着我。”
錦瑟大口喘着氣,勉力聽着子澈的話,用力看着那雙似乎有着……攝人心魄力量的眸子。
“你今日去過哪些地方?”
“兜率……宮。”
“還有呢?”
身體裡那股奇怪的火又燃起來了,錦瑟扭了扭身體,卻沒說話,直直的看着上仙微微抿着的薄脣——
子澈瞧着她愈發迷離的眼神,雙眉皺得更緊,忽然想起剛纔看到的報告,似乎是說兜率宮丹爐爆炸一事,當時在三昧真火中煉的是獻給天后的養顏丹。那丹藥的成分中含有檀香木和夏橡薄荷。這兩樣……若是混合在一起,又被大量吸入的話,可不就是催情之物麼?
這丫頭又是草木之身,對這些只會愈加敏感,心下頓時瞭然,子澈搖了搖頭,拍拍她的臉頰,讓她清醒一些:“丫頭,坐直了。我替你將那藥性洗去……”
這句話並未說完,錦瑟趁着他放開了自己的後頸,雙手更用力的纏了上來。
千萬年間,哪怕是上一次,魔界一直攻到了碧臨潭外,東陵上仙都不曾……頭腦中有片刻的空白——子澈反應過來之前,滾燙的脣已經貼了上來,而那股若有若無的香氣,已然在自己脣齒間氤氳開。
出乎意料的,子澈並未推開猶懵懂睜着眼睛的錦瑟,原本扶在錦瑟後背的手遊移而上,指尖觸及絲滑柔順的髮絲,反手用力扣住她的後腦,從善如流的,含住了她原本輕閉着的脣;接着,並未如何費力,輕輕啓開了小丫頭如花苞般的淡粉雙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