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樹兒急着搖了搖她肩膀道：“二姐，起來吧，我真的睡不着了。你要是不送我去鎮，我自己騎馬走了。”
“哎呀，急什麼，一整天的功夫呢。今天能去報道不算遲。”柳雅撓了撓頭髮，但還是起來了。
她根本沒有過學，自然不懂得小孩子第一天學的那種迫切心情。不過她能夠從小樹兒的眼神裡看到那種期望的感覺。
柳雅“撲哧”一聲笑了，揉了揉小樹兒的腦瓜，道：“行了，我起來了。你出去吧，我換了衣服洗個臉。”
小樹兒這才笑嘻嘻的出去了。還道：“我去廚房生火，先把水燒。大姐還沒起來呢，我把米粥先熬。”
柳雅“嗯”了一聲，由着他去折騰了。自己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把衣服穿好，梳了頭髮又洗過臉，這纔出了門。
小樹兒在廚房裡忙着生火燒水，柳絮兒聽見動靜也醒了。出門一見柳雅也起來了，好道：“雅兒，你怎麼也這麼早？誰在廚房啊？樹兒？”
“嗯，他睡不着了，把我也吵起來了。八成是心急要去學堂了。大姐，你再躺會兒吧，我準備早飯去。”柳雅說完，也進了廚房。
柳絮兒也沒有繼續睡，收拾收拾也來到廚房了，還道：“咋這麼早呢？樹兒啊，你這麼急着離開家？”
聽柳絮兒這麼一問，一直忙着燒火的小樹兒的手是一頓，搖了搖頭道：“不是着急，而是覺得早也要去、晚也要去，不如早點去呢。也省得你和爹在家一直的叮囑我這個、叮囑我那個的，我聽了心裡怪難受的。而且，去的早點也好看看衙門貼出來的大榜，只有我親眼看到面有我的名字了，我才能安心啊。”
柳絮兒一聽小樹兒這麼說，也跟着心裡怪酸的。想着弟弟從來沒有離開過家，沒有離開過自己身邊，眼眶竟然有些發熱。
柳雅走過來，拍拍柳絮兒的肩膀道：“大姐，你也替小樹兒高興是吧？你看看咱們家這娃兒多出息，應該算是咱們村兒第一個去官辦學堂的吧？”
柳雅其實早看到柳絮兒眼裡的淚光了，也知道她是捨不得這個弟弟出門這麼長時間。可是這時候不把這個話題遮掩過去，讓柳絮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起來，小樹兒的心裡不是更難受嘛。
聽柳雅這麼一說，柳絮兒連忙點點頭，道：“是啊，我真是替咱家樹兒高興。柳家的幾輩人我是不知道，不過咱們這一輩和爹那一輩，可是沒有讀書人啊。”
說完，柳絮兒笑了，之前心裡的酸楚和不捨也變成了滿心的驕傲。
小樹兒原本低着頭往竈下添柴火，心裡難受的要命，眼淚也是強忍着。可是這會兒聽柳絮兒和柳雅這麼一說，頓時驕傲感爆棚，小腰板挺得筆直的，在竈下燒火的背影都顯得高大起來了。
柳雅這才鬆了一口氣，暗自的對柳絮兒搖搖頭，又朝小樹兒努努嘴，意思是讓柳絮兒注意點情緒，千萬別太激動了，讓小樹兒學去都不安心。
柳絮兒也知道，這個弟弟又戀家、又顧家，還特別護着她和柳雅這兩個姐姐，是把做爹的責任和做哥哥的關愛都拿出來了，根本沒把他自己當成這個家的弟弟。因而，她也不敢再表現出難受的樣子來，生怕敏感度小樹兒會察覺到。
有了剋制，柳絮兒的情緒好多了，還故意逗着小樹兒說話，盡說些鼓勵和讚揚的話，讓小樹兒美滋滋的，如果他有尾巴的話，那小尾巴都要翹起來了。
等到姐弟三個把早飯做好了，一轉頭看到柳達成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搖着輪椅來到了門口。一雙慈愛又滿足的眼睛看着廚房裡的三個孩子。
柳雅趕緊叫了一聲“爹”，走過去推着他的輪椅往廚房走。趁着推輪椅的功夫，柳雅還輕輕的拍拍柳達成的背，是在暗自示意他也不要說什麼離別送行的話了。
柳達成畢竟年紀大了，這樣的事還是懂的。所以柳雅一給他暗示，他伸手拍拍柳雅的手背，意思是告訴柳雅他明白的。
一家人在廚房裡又說了一會兒話，也無非是表揚小樹兒的，這回小樹兒是真的高興極了。又和之前一樣，盼着快點去學堂，更是恨不得馬能考個狀元回來。
等到把早飯擺桌，徐晨明也做好了早的準備，過來吃飯了。經過這兩天的相處，他也是自在多了，也沒有等到柳家的人去叫他，自己知道回來吃早飯了。
大家一起坐在桌，氣氛很是和諧。
正吃着飯，徐晨明突然來了一句：“也不知道昨天是不是村裡有什麼熱鬧，亂了好一陣子呢。”
柳絮兒聽了，手裡的筷子是一頓，偷偷的看了柳雅一眼。
柳雅則是沒事人一樣，悄悄在桌下踢了柳絮兒一腳，是告訴她安心吃飯，當作什麼事都不知道好。
柳絮兒便不答話了，悶頭繼續吃着飯。
柳達成卻意外的好信起來，問徐晨明道：“是嗎？什麼大熱鬧啊，竟然還亂起來了？”
其實柳達成是好，他們柳家的傻丫頭不出去惹禍了，這村裡還有什麼事能鬧騰起來？現在回想一下，似乎柳家以前是村裡的焦點，不過現在很久都沒有被人注意過了吧。也不是沒有人注意，而是沒有人再來柳家看笑話了。
徐晨明搖搖頭道：“不清楚。我是昨天出門去油坊那邊要點菜油的時候，聽見有人議論什麼王家姑娘。不過拿了油回來了，也沒仔細聽。”
徐晨明要菜油，是給工具油用的。不過柳家已經很久不吃那種低廉的菜油了，所以他纔去油坊那邊要了點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