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周圍那宮女在唧唧歪歪的說着,捕捉到了一些主要信息的謝朝陽,急忙捉着走過來自己身邊的一個宮人,問道:“你剛剛說什麼?璃王妃的孩子,怎麼了?!”
那身官服,一看就知道是地位不低的人,加上謝朝陽那張看着嚴肅的面容上,帶着不可反駁的氣勢,讓人不敢多想些什麼的。
被捉住的宮女,定定的看着謝朝陽那張急切的面容,她被嚇到了,只能是乾巴巴般的應聲回答着:“璃,璃王妃的孩子,昨晚,昨晚出生了之後,就,就死了!”
“什麼!”謝朝陽怔愣住了,被這個信息給震懾住了。他想起了唐亦瑤,她那那亮麗般的眼眸裡,每每都是帶着期待和希冀般的看着自己的小腹,對於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她是多麼的期待他出生的,現如今,她,該怎麼辦呢?!
謝朝陽怔愣住了些許,他鬆開了捉住宮人的手,呆呆般的走着幾步過去。此時,他的腦海裡都是唐亦瑤那歡愉般的笑容,此時,該變成什麼樣了?!
一股寒風拂過,伴隨着那滿天飛舞着的雪花,滴落在了謝朝陽的衣襟處,寒了他一把,讓他立刻回神過來了。他急忙揹着醫藥箱,朝着未央宮的方向跑去了。
一旁的宮人呆呆的看着謝朝陽離去的身影,莫名的怔愣住了些許。
“這個好像是皇上和璃王最爲寵信的太醫,謝朝陽,謝御醫吧?”一個宮人上前,輕聲般的說着。
“是啊!看到他那右眼下的胎記了嗎?”一個宮人附和着,“雖然長相不好,可是不比人家醫術高明啊!”
一個宮女上前去,輕輕的撞了剛剛被謝朝陽拽着衣襟問話的宮女,她那眼底帶着一抹曖昧般的,笑着問道:“紫玉,剛剛謝御醫可是捉住你了呢!怎麼呆住了呢?是不是春心蕩漾了呢?!”
宮女一般在皇宮裡的,都是屬於皇上的女人。他們面對來來往往的侍衛,皇子的,都不可以有什麼想法,只不過談起這些事情的,倒也算是他們之間聊趣之事罷了。
原本想着只是簡單開個玩笑而已,殊不知紫玉那一張清秀般的面容,現如今已經羞紅了些許,都不知道那是因爲寒冷而凍紅的,還是因爲羞澀和羞紅了一般。她推搡了一下身邊的宮女,嬌嗔般的一聲,“說什麼呢!人家可是謝御醫,怎麼看得上我們呢!”
“紫玉,你這是害羞了呢!”那個宮女指着紫玉臉上的緋紅,笑着曖昧般的說着。
紫玉不滿的推着他們走着,“還不快走!別讓宸妃娘娘久等了,不然,可是要你們好看的呢!”
一提起宸妃的,這些宮人倒也是不敢逗留多久了。他們急忙陸陸續續的朝着雍華宮走去。宸妃現如今,就是除了公孫苓之外,最得斐洵寵愛的妃子了。再說了,宸妃的脾性也大,他們自然得好好伺候,生怕出了什麼事情來的。
紫玉默默的跟着那些宮女的身後,她回頭看着謝朝陽那身影,被那大雪掩蓋在了一片白茫茫之中,早就已經消失了的身影。她不由得想起來,那張清秀般的臉上,帶着焦急和慌張,只是那清澈的眼眸裡,黑瞳如同一口古井般的,深深的吸引着她。最終,紫玉還是默默的回頭來,繼續走着。
……
滿天的雪,飛舞着,整座宮殿現如今都已經被遮掩在了一片白色漫漫之中了。謝朝陽着急的朝着未央宮跑去,路上撞到了柳綠,他急忙攔着她,問了幾句,才知道唐亦瑤現在已經跑開了,他也跟着去找去了。
“孩子,我的孩子……”呼嘯着的寒風之中,吹拂過的雪花之中,伴隨着一道哽咽般的帶着哭聲的喊聲,低壓着的聲線,聽着讓人感覺到心顫不已。
謝朝陽頓住了腳步,定眼看着前面那道身影。
只見大雪依舊飄散而下着,一道大紅色的身影,從着遠處跑過來。她只是淡薄的一件宮服,連一件保暖的大襖都沒有,顯得極其的淡薄。她的步伐顫抖着,顯然是因爲在雪地裡走過了些許而已經僵硬了些許。她那凍得緋紅的臉頰上,清澈的眼眸裡染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謝朝陽心口一顫,急忙上前去攔住了唐亦瑤往前跑去的身子,“璃王妃,璃王妃你怎麼樣了?我們快回去吧!你都冷着了呢!”
“不要不要!”唐亦瑤極力的掙脫着,卻一定力氣都沒有,那拍打着的手,打在謝朝陽的身上,就剩下撓癢一般,絲毫沒有用,她那脣瓣早就已經乾澀般的裂開了些許,輕聲般的呢喃着,重複着那句話,“我要,我要去見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璃王妃,我們先回去穿好衣服,再來看孩子的,好嗎?”謝朝陽小心翼翼般的,試探性的說着。
唐亦瑤怔愣住了幾秒,她定定的擡眼看到了眼前的人,待到看清楚那是謝朝陽的時候,她很是激動般的拉扯住他的衣角,“謝御醫,你是醫生的,告訴我,我的孩子沒事的,對吧!你帶我,帶我去看看他好嗎?求求你了,帶我去看看他好嗎?”
那清澈的眼眸裡,染上的一層霧氣,帶着一抹小心翼翼般的希冀和期待,看着極其讓人感覺到心疼不已。
原本想要讓唐亦瑤回去的,現如今,謝朝陽心疼不已,倒是改變了主意。他,不想看着她這個樣子的。他輕聲般的說着:“好,我帶你去看!來,我帶着你去看他!”
唐亦瑤真的是相信了謝朝陽,滿心歡喜般的跟着他一起走了。
“來,你先穿上衣服,不然會冷着,就見不到小皇子了。”謝朝陽把自己的衣服退褪下,披在了唐亦瑤的身上,看着她那淡薄的身子,因爲寒冷而哆嗦着的,看着讓他覺得極其的心疼。
唐亦瑤聽話的穿上了衣服,定定的看着謝朝陽,如同一個孩子,等待着讓她可以吃下的雪糕一樣。
謝朝陽心口一酸,便扶着唐亦瑤,一步一步的走着。他想帶她回去未央宮,畢竟孩子的事情,已經過世了的,去看的,反而多添些心痛罷了。而現如今的,身爲斐燁的孩子,應到已經是被人帶去宗祠那邊,等待時間到了,纔可以安葬的。
滿天飛舞着的雪花,厚厚的積下來的一層一層的雪,隨着謝朝陽和唐亦瑤走過,印下來了一個個的腳印,那是他們走過的步伐。
謝朝陽現如今只是一件淡薄的官服,他扶着唐亦瑤,爲她擋住了那一大片飄散下來的雪花,即使凍得渾身發抖,卻也沒有退縮。
兩個人默默的走着許久,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看着那熟悉的道路,唐亦瑤自然也是知道那是去哪裡的。她不傻,也沒有精神問題,她很是清醒。只是有些事情,她是想要自己去真真切切般的看清楚纔是。
“謝御醫。”唐亦瑤突然的喊住了謝朝陽,她測過頭來,那張白皙的面容,此時依舊是被凍得通紅,她定定的看着謝朝陽,那清秀的臉上,帶着擔憂般的神情,“帶我去見孩子,好嗎?”
“我這不是帶你去見了嗎?”謝朝陽輕笑了一聲,尷尬般的說着。他想要騙唐亦瑤回去的,就只能先這個子說了。
“我知道的,孩子沒了。可是我不相信!明明,昨天,他還踢了我一下呢!”唐亦瑤溼紅了雙眼,她伸手默默的撫上自己那平坦的小腹,溼紅的眼眶裡積聚着的淚水,正在打轉着,“他,那麼有活力!怎麼可能那麼快就死了呢!”
滾燙的淚水,滴落下來的,那冰冷得通紅的臉頰,此時早就已經沒有知覺了。那淚水,順着下巴滴落到雪地裡,淹沒了的聲音,悄無聲息般的消散了。
“我知道的,我真的知道。他真的,可能……可能真的沒了!”唐亦瑤捉住了謝朝陽的手,她那冰冷得硬梆梆的指尖,捉緊着謝朝陽那溫熱的手掌,刺痛了謝朝陽的心口處,“我連孩子一面都沒有見到過的!謝御醫,我只是想見見他……求求你,帶我去,好嗎?”那通紅的眼眶裡,帶着祈求和希冀,讓人無法拒絕。
謝朝陽心口一顫。原來自以爲她此時什麼都不清楚,實際上是錯了。他怎麼能不知道的呢?以着唐亦瑤那聰穎的性子,怎麼會不懂得這些呢?!就是因爲太懂了,所以她纔會如此的。
謝朝陽最終只是點了點頭,道,“若是皇家的孩子死去的話,一般是在葬經閣裡的,經由大師超度過後,才由父母下葬的。一般,葬經閣是不給他人進入的。只不過,以往都沒有這個先例,孩子現在應該孩子葬經閣內纔是。”
似乎得到了什麼有用般的消息,唐亦瑤帶着希冀般的看着謝朝陽,“那你……”
“我帶你去御宗殿,也許,還可以看到孩子。”謝朝陽定定的說着。
……
葬經閣內。
燒着的高香,那香菸味很是濃密。殿門口外,是有着一個大大的爐鼎,此時裡頭正燒着什麼東西,雪落在上面,一會就消失了。
喃喃的念着咒經的聲音傳來,讓人的心不由得平靜下來。
謝朝陽扶着唐亦瑤來到了這裡,看着一個穿着僧服的小和尚,正在裡頭敲着木魚,那念着咒經的聲音,正是自他的嘴裡出來的。
唐亦瑤和謝朝陽站在門口,不知道該怎麼說話的,他不敢去打斷這個和尚的唸經,感覺到極其的不禮貌。只不過,要是不這麼做的話,恐怕不知道得等多久了。
“大師,你好。”唐亦瑤最終還是出聲說着。
敲打木魚的聲響戛然而止,小和尚朝着佛像虔誠般的拜了拜,便站起身來,看着身後的唐亦瑤和謝朝陽,他淡然般的福了福身子,問道,“二位施主,前來葬經閣,可是所謂何事?”
“大師,我是璃王妃,昨晚我的孩子,已經過世了,被送到這裡的,我想見見他。”唐亦瑤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把孩子已經沒了的事,給承認下來了。
和尚點點了頭,倒也是沒有多麼的推搡,默默般的說着,“自然可以。只不過,小皇子過了一個時辰之後,便要火化,璃王妃要是可是要不得耽擱時辰纔是。”
“什麼?火化?!”唐亦瑤激動起來了,她急忙的拽着那個小和尚的衣襟,眼底染上了一抹瘋狂,“我的孩子,我和斐燁都沒有見過一面的!怎麼可以去火化呢?!我不許!不許!孩子在哪!帶我去見他!快點啊!”
瘋狂般的執拗的眼神,把小和尚給嚇到了,他那淡定般的神情此時再也淡然不了了。他定定的看着唐亦瑤,就像是被嚇呆了一樣。
謝朝陽急忙上前拉下來唐亦瑤,小聲安慰着:“不會有事的,璃王妃,不會有事的。”他看着被嚇得夠嗆的小和尚,道歉般的說着,“不好意思,大師。璃王妃現在情緒不穩定,不是故意的,還望大師體諒體諒。大師可以帶我們去看看孩子的?”
“……這,這個……這個自然可以。”小和尚回神過來,他伸手以着一個邀請的姿勢,道:“這邊請。”
小和尚走着,後面的唐亦瑤和謝朝陽都跟着一起。
那是一個大殿裡,周圍滿是蠟燭,正灼熱般的照亮了整個大殿。牆壁上都是一幅幅佛像,栩栩如生般的。
一個小小的棺材放在中間,周圍都是和尚,正圍繞着這個棺材念着經文。那是正在給孩子超度的經文。這是爲了安慰亡靈,讓他可以安心下黃泉路。
唐亦瑤一見到那個棺材,便急忙的衝過去,一下子就打斷了周圍和尚念着的經文。他們還以爲是什麼人來搗亂的,原本想要叫人來捉走唐亦瑤,卻被剛剛那個小和尚給阻止了。
唐亦瑤直接想要搬開那個棺材蓋,卻因爲自己的力氣不夠大,很是艱辛的,最終在謝朝陽的幫助之下,他才搬開了那個棺材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