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雨水滴落之下,積成的一個個水坑,踩踏而過的,便激起了一陣水花,便灑落在了鞋子之上,帶着一抹一抹水責。
謝朝陽踱步而過,靜謐的小道上,只有他那抹身影,伴隨着手中的燈籠,照耀着一處一角。
“啪嗒啪嗒”的腳步聲,伴隨着他那越發平靜淡漠下來的心境,顯得更加的清晰了。他突兀般的頓住了腳步,深吸了一口氣,擡頭看着那早就已經黑沉着的天際,因爲下雨而烏雲密佈着,連一抹照耀着的星辰都沒有。
“出來了!”謝朝陽淡淡的說着。如此的話語,淡漠般的語氣,在這靜默是小路上,顯得有些顫人。只是他卻表現得如此的淡漠和冷然,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的一般。
“沙沙”的聲音,那是樹木因爲風的吹拂而搖曳發出的響聲,伴隨着輕然的腳步聲落地,一道黑色的身影,站落在了謝朝陽的身後。
謝朝陽默默的回頭,對上來人的時候,一副很是平靜的模樣,彷彿早就已經知曉了一般。
眼前的人,一席月牙白色般的長袍,衣襟和袖口處,以着金色,低調般的勾畫着一條九爪金蟒,細膩般的筆畫,絕對是來自高超的編織之手。九爪的金蟒蛇,和那九爪金龍極其的相似,這便看得出來人的雄心壯志。
以着燭光的照耀之下,他那精緻般的面容上,劍眉如飛,髻發如墨,以着簡單的玉石金冠窟起,看得出他的驚豔。他那薄脣微微勾起一個恰好弧度的笑顏。如此之人,便是每每都是以着如此的假笑,惹得人誤以爲是溫和之人,殊不知,心狠手辣者,便也是出自他之手。
“謝御醫,可是許久不見,顧某甚是想念啊!”如同清泉般的涌入心扉的話語,自那薄脣輕吐出來,帶着讓人感覺到慰心般的美好。而謝朝陽卻從裡頭聽出了一抹攝人般的冷意,比起斐燁那種冰寒刺骨般的冷然,顧曦和的冷漠更加的陰狠,讓人心不由得一滯。
“顧太子客氣了!”謝朝陽沒有被威懾到,也沒有被蠱惑住的。他只是漠然一笑,淡然的眼眸裡染上的冷然也毫不示弱,“顧太子今日前來,不知所謂何事?想必,不會是簡單的敘舊吧!更何況,我與顧太子之間,想必,是沒什麼好敘舊的吧!”冷然的話語,沒有絲毫的恭敬,彷彿那是對於他的肆虐般的放肆一般。如此的言語,對於一般的皇親貴族而言,便是大逆不道了。他們必定會惱怒責備得很。
然而,顧曦和只是淡然一笑,薄脣裡繼而淡淡的輕吐出來了字眼,“顧某隻是有一事相問罷了!還望謝御醫如實相告!”沒有一般的惱怒過後的戾氣,而是帶着讓人琢磨不透的笑意,着實讓人感覺到欣賞。如此的胸懷,將來的成就,必然啊非一般的了。
謝朝陽也是如此的感慨,只可惜了。他於他而言,便是什麼都不是。畢竟,他身爲北潯國之人,身處北潯國,便也只能效忠於北潯皇帝——斐洵了。
“顧太子說笑了。我與你之間,毫無瓜葛的,又談何有事能相助的呢?!”謝朝陽客氣了一番之後,冷然般的面容上,那右眼下的紅色胎記,在此時的燭光之下,顯得更加的熠熠生輝般的耀眼,“對不住了,顧太子我,想必幫不了你。奉勸一句,你還是先走吧!這裡畢竟是北潯國,你的身份,還是有些不妥當多留纔是。”
對於顧曦和,謝朝陽說不出討厭,也說不出欣喜。這個人的身份和能力,他很是贊同,也很是佩服,只可惜,立場不同的話,便是什麼都不是了。即使,他此時也相信,未來的顧曦和,便也是梟雄!
顧曦和沒有生氣,如此的出言不遜,他只是淡然一笑,“多謝謝御醫的關心了。這種事情,顧某自有所慮,你不必擔憂。”謝朝陽不由得冷了臉,剛想反駁自己沒有關懷於他的時候,顧曦和便繼續開口道,“再者,謝御醫還沒有聽過顧某的問題的,怎麼就知道,你幫不了的呢?還是說,謝御醫實在是,對於顧某,有所厭惡纔是。”
謝朝陽皺了皺眉頭,沒有回話,只是那藏匿於,以着金絲勾畫出來的翱翔雲海仙鶴圖裡的袖口裡的手,不由得更加的緊握着些許。
“謝御醫沒有說話的,可是答應了顧某的問題了?”顧曦和淡然一笑,那深邃的眼眸裡,在燭光之下印烙的光芒,如同一抹火焰般的,熠熠生輝,“顧某和璃王妃之間,曾經在牢獄裡有過萍水相逢,此次聽聞她的病況,只是想知道詳情罷了!”
謝朝陽即刻戒備般的看着顧曦和,緊握着的拳頭不由得交疊着上下移動着,似乎只要顧曦和說到了什麼不妥之處,他便也就不客氣了。對於唐亦瑤,這個死穴於他而言,便是最爲重要的。
似乎感覺到了謝朝陽的緊張,顧曦和無奈的搖頭一笑,解釋道:“謝御醫可是怕顧某會因此而傷害到璃王妃的?呵呵!謝御醫多慮了,顧某隻想知道璃王妃,她過得好不好?”輕柔的話語,一字一眼裡,帶着的柔情蜜意,更加讓人感覺到心顫。
謝朝陽驚詫般的看着顧曦和,發現他那溫和的假面上,染上了一抹真切的柔情,那深邃的眼眸裡,原本的冷然,此時染上的笑意,直達眼底,蔓延着。
談起了唐亦瑤的,謝朝陽不得不驚詫於顧曦和的變化。突然又想起了唐亦瑤曾經幫助過姑襲擊逃獄的,這種情感,恐怕也是不簡單的吧!突然想起了什麼的一般,謝朝陽堅定般的,一字一句般的,咬牙道:“顧太子,璃王妃,只能是璃王妃!她,也只願意做璃王妃!”
這話說得輕重,又像是冷然般的言語,更加讓人感覺到心顫。似乎在向顧曦和警告些什麼的,但是謝朝陽自己更加的清楚,這是在告誡着自己什麼的。
“咯噔”了一聲,如同大腦中的一陣激靈,激惹得讓顧曦和不由得怔愣了些許,他詫異般的看着謝朝陽,對上了那有些熟悉般的神情,不由得淡然一笑,“你誤會了。我只是想知道,她好與否。若是不好,我自有辦法解救於她,只是看她願意與否。若是好的話,我……”頓了頓話語,似乎在做着什麼心裡的激烈的打戰着,最終,只是柔和一笑,“我便安心遠離,默默的,守候便作罷!”
謝朝陽怔愣住了幾秒,定定的看着顧曦和許久,在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了之後,便是更加的震驚了!沒想到的是,一向以着假面示人,心狠般的着手與他人而言的顧曦和,此時居然也有如此的胸懷。
想到了唐亦瑤那笑魘如花般的面容,謝朝陽最終只是無奈是搖了搖頭,“璃王妃的身子比較虛弱。只要靜心修養,不要受刺激,想太多的話,便沒有什麼大礙的。”和告知唐亦瑤的差不多,隱瞞了他自己認爲可以隱瞞着的地方。有些東西,只能他一人知曉便罷。
顧曦和點了點頭,雖然可以感覺到謝朝陽似乎在隱瞞着什麼的一般,卻也說不出哪些不妥的來。只是感覺到和自己得到的消息差不多了之後,他也不多說什麼了,只是笑着道:“謝謝謝御醫了。”
“不必,只是告知罷了。”謝朝陽淡淡的說着,他擡頭看了看早就已經昏暗得很的天際,眼底閃過一抹乏意,“時辰不早了,我要回去御藥房了。顧太子你……”看了看一身白衣飄飄,似是仙人般容顏的顧曦和,謝朝陽只是嘆了口氣,“顧太子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顧某知道了,謝御醫有事便先走吧!”顧曦和只是笑着說着,沒有過多的不妥。
謝朝陽行過一禮,便默默的拿着黯淡的燭光,照耀着自己應當遠走的路途。
顧曦和默默的站在原地,看着謝朝陽那身影默默是遠去,直到最後的亮光消失殆盡。漆黑靜謐的小道上,只有顧曦和那席白衣,看着極其是顯眼。
閃身而過是一道黑色的身影,站落在顧曦和身旁,他看了看不遠處那早就消失了謝朝陽的身影,再看看身側的顧曦和,出聲道:“公子,謝朝陽的話,不可信!”
“我知道!”顧曦和淡淡的說着,那一貫維和着的假面,此時只剩下了一抹冷然,沒有絲毫的隱匿,“這只是他想讓我們知道的,還有想讓所有人知道的罷了!”
雷靂皺了皺眉頭,顯然不是很懂得顧曦和的話是什麼意思。
顧曦和突兀般的轉頭冷然般的看着雷靂,眼底帶着不可反駁的架勢,“從今天起,好好看管着未央宮,唐亦瑤有什麼不妥的,第一時間和我報備!知道嗎?”
被這麼突兀的呵斥得一怔一怔的雷靂,回神過來了之後,急忙低聲應“是”。
夜王的黑沉,顧曦和那冷然般的眼眸裡,帶着是寒意越發的深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