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蓋下,一個小小的身子出現在了唐亦瑤的面前。那華麗的服裝,包裹在了那個小小的孩子身上,那僵硬住了的身軀,早就已經冰涼的溫度。那張小小的面容上禁閉着的眼眸,乾癟癟,皺成一團的臉上,早就已經失去了生命般的生息了。
“孩子,這是我的孩子……”唐亦瑤輕聲般的呢喃着,她輕柔的話語,帶着母性般的光輝,彷彿如同怕嚇到了孩子的一般,她伸手小心翼翼般的輕撫在孩子的面容之上,“我是你媽媽,知道嗎?我來看你了呢!呵呵!你怎麼那麼狠心,纔剛剛來,就要走的呢?”
她那清澈的眼眸裡積聚着的淚水,在這一刻,“啪嗒”般的滴落着。
“我明明,明明還聽到你的哭聲的,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就那樣子走的呢!怎麼可以!”唐亦瑤嘶喊般的說着,她那語調裡帶着一抹執拗般的瘋狂,她溼紅了雙眼,撫上嗎孩子的動作卻輕柔得很。
謝朝陽紅了雙眼,不忍心般的別過眼,看到這一幕,他的心,也是跟着疼的。
一旁的和尚都皺着眉頭看着唐亦瑤,小和尚面無表情般的看着唐亦瑤許久,最終還是走到了謝朝陽身邊,低聲在他耳邊說着什麼。
“什麼?你說的可是真的?!”謝朝陽詫異般的擡眼看着小和尚,他那年輕是面容上,帶着一抹少年般的自信,那眼底帶着的淡薄,讓人不得不去信服。
“這只是我的猜測。我對於醫術只是稍微懂得些許,具體的,還是要謝御醫去診治,才能夠清楚的。”小和尚淡淡的說着,他轉頭看着還在輕聲和那早已死去的孩子說着話語唐亦瑤,他那依舊是面無表情般的臉上,眼底閃過了一絲憐憫。
謝朝陽皺了皺眉頭,想要問些什麼的,卻只聽到了“砰”的一聲,只見唐亦瑤早就因爲傷心過度而昏倒了的身影。他立刻跑上前去,抱起唐亦瑤輕呼了幾聲,然而卻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此時的唐亦瑤,那蒼白着的面容,看着毫無血色。她那乾澀的脣瓣上,早就因此而撕裂了不少。她那通紅的面容上,滾燙得很,還殘留着些許淚痕。
謝朝陽立刻幫着唐亦瑤把了下脈搏,感覺到她生命氣息還在,只不過是因爲乏累而昏倒的,而且還發着高燒。肯定是因爲在雪地太久的原因了。謝朝陽皺了皺眉頭,這樣子的話,以後麻煩會很大的,他擔心不已,急忙抱着唐亦瑤起來,朝着門口跑去。
現如今,最爲重要的是,唐亦瑤的身子。當然,小和尚和他說過的話,謝朝陽也是聽在了耳裡的。
一衆僧人看着謝朝陽和唐亦瑤那離去的身影,沒有多話。其中一個僧人上前詢問道,“師父,時辰快到了,是否要開始主持火花儀式?”
小和尚定定的看着唐亦瑤和謝朝陽離去的身影許久,轉頭看着那個棺材裡頭那死去的嬰孩,他那清澈的眼底染上了抹如同深潭般,深不見底的痕跡,他淡淡的別過眼,道:“超度的經文還未唸完,火化的時辰已過,不宜如此。便推遲下次,再找良辰吉日吧!”
那個僧人皺了皺眉頭,一般經文爲念完,還是可以在火化時超度的,影響不大。加上明明原本應該火化的時辰還未到的,師父卻說已過,這,不是矛盾的嗎?!
只不過,即使他們有疑慮,還是不敢多說些什麼的。畢竟,身爲一然高僧的後繼承人的,自然也是有着他們所不一般的能力的。最終,他們只是默默的應聲,便收拾東西去了。
“可是,師父,皇后娘娘那邊……”雖然不想問的,可是在深宮裡的難免還是需要些保障什麼的,那個僧人試探性般的問着。
小和尚清澈的眼眸淡淡的掃過了那個僧人,雖然看着淡然,沒有絲毫的犀利的,可是卻把僧人給嚇得很。他急忙低下頭來,不敢多說些什麼了。
小和尚淡淡的說着:“把我的話,都傳達出去給皇后娘娘。要是有什麼後果的,由我一力承當。”說完,小和尚便自己離開了。
唐亦瑤的孩子之所以這麼快進行火化的,是因爲公孫苓在斐洵那邊吹了耳邊風。說這個孩子一出生就死了,說明晦氣大,更何況他一出生,斐燁就沒了消息的。斐洵不由得相信了,便任由公孫苓去處置的。
公孫苓以着斐洵的名義,要求立刻把孩子帶到葬經閣,經由程序,立刻火化。只要孩子連屍體都眉頭了的,就任憑斐燁有多麼大的通天本領,想必也是無法做出什麼事情來的。
這也是爲何,葬經閣會不讓父母親自下葬,便然後孩子被火化的。
小和尚默默的敲打着木魚,“嗡嗡嗡”的響聲,伴隨着他念叨着的咒經文,在葬經閣裡,延綿不絕。
一言終落,小和尚站起身來,看着門口那滿是飛舞着的雪花,他微微的眯了眯眼角,“這個冬天,果然是不安分了。”
……
漆黑的一片,黑壓壓般的壓榨着,遮擋住了唐亦瑤眼前的一切。她摸黑着走着,孤寂的一個人,周圍只有那呼嘯着的寒風,讓她害怕得很。
唐亦瑤心底很是害怕和驚慌的,可是還是給自己打氣般的說着,“沒事的,別害怕!孩子,媽媽會帶你平平安安的回去!”
唐亦瑤想要把手給撫上自己那肚子,感受着那孩子的氣息的,卻只是觸碰到了一片平坦。隨即,她感覺到了手掌心處,一片粘糊糊般的,黑暗之中,她看不到什麼的,只感覺到了肚子一陣陣生疼,那種恐懼和驚慌,在這一刻襲進了她的心口處,讓她害怕不已。她不由得驚呼着,嘶喊着,想要找到什麼的,卻發現什麼的沒有的。無助得很,她只有一個人,在這個無窮盡的黑暗之中,漸漸的被掩埋住了。
“啊——”驚呼了一聲,唐亦瑤驚嚇般的坐起身來了。
“小姐,你怎麼了?”柳綠擔憂般的聲音在唐亦瑤身邊柔聲說着。
“怎麼了?璃王妃,你可是醒了!”謝朝陽擔憂般的看着唐亦瑤,柔聲般的問着。
唐亦瑤呆呆的看了看天花板,那是紅色的簾幕,熟悉的地方,一腳,那是她住的地方——未央宮。她愣愣的看着眼前這兩張擔憂的面容,動了動脣瓣,“柳綠……謝御醫……”
柳綠一下子眼眶一紅,淚水再也隱忍不了,一滴一滴的滑落下來了。她上前一把抱住了唐亦瑤,頭擱在她的肩膀上,痛哭起來了,“小姐,你終於醒了!你知道嗎?我好怕,好怕你再也醒不來了!嗚嗚嗚……”
唐亦瑤怔愣住了幾秒,她伸手輕輕的拍打着柳綠的肩膀,柔聲般的說着:“傻瓜,我這不是就沒事了嗎?哭什麼呢!”
如此的安慰,讓柳綠更加大聲般的哭出聲來了。唐亦瑤怔愣住了幾秒,最終無奈的笑了笑,“你呀,要是敢把我的衣服給哭溼了,把鼻涕什麼的都黏上去的,我就讓你洗去!”
柳綠推開了唐亦瑤,她臉上還掛着淚水,不由得吸了吸鼻子,不滿的撅起嘴,道:“小姐,你怎麼這麼噁心呢!還有其他人在的呢!”
唐亦瑤不好意思的看着謝朝陽,尷尬的笑了笑。自然的,她剛剛確實差點把謝朝陽給忘記了。
“沒事的,我什麼都沒有聽到的。”謝朝陽很是配合的笑着說着。
柳綠這下子也不矯情了,站起身來,道:“小姐,你肯定餓了吧!我現在去煮麪給你吃!你就和謝御醫多聊聊吧!”說完,柳綠朝着唐亦瑤和謝朝陽福了福身子,便退下了。
謝朝陽坐在牀榻邊,定定的看着唐亦瑤。
此時的她,面容依舊蒼白得很,額前還有殘留着些許汗水,顯然是剛剛在夢中驚醒的。她那清澈都眼眸裡,依舊如同以往般的清澈和柔情,只不過,好像染上了一抹淡淡的哀傷,讓人看着很是心疼。
“來,我給你把下脈吧!”生怕唐亦瑤的身子還有些不妥的,謝朝陽出聲說着。
唐亦瑤很是聽話的給謝朝陽伸出來了手,看着謝朝陽認真的爲自己把着脈搏的,她什麼話都沒有說。
“還好,燒都退了,就是身子虛弱點。現在可是不可以吹風了,要好好休息的。”謝朝陽認真的說着。
唐亦瑤點了點頭,笑着道:“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怎麼就那麼囉嗦呢!”
謝朝陽無奈的笑了笑,會開玩笑的,是不是代表,已經沒事了的?他心底保持着些許疑惑,最終還是試探性的問着:“那個,孩子……”
“我好餓哦,怎麼柳綠還不快過來的呢!都快餓死我了!”唐亦瑤打斷了謝朝陽的話,她這是避免提起了那個孩子的事情,也許,是爲了不讓自己太過於憂傷吧。
謝朝陽猜測到這一點,也沒有多說些什麼,便直接順着唐亦瑤的話,“我去看看吧!你先在多休息吧!”